萧棠听后，却是若有所思，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是说，玉书去紫宸殿求见陛下了？是去请陛下过来么？”
萧羡此时既不愿见谢宣，即使玉书去请又有何用？若是玉书当真是要去请谢宣过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她现在打发玉音去将玉书叫回寒香阁，免得两人见面之后平添烦恼。
玉音的想法似乎和她一致，见她这样说，连忙摇头道：“自然不是。公主去世以后娘娘终日啼哭，始终不愿见陛下，况且如今这番情形，彼此见了面平白勾起伤心事，倒不如先不见。我和玉书商量过，让她见了陛下以后向他问一问卫国公主之事，只因如今无论陛下说什么，娘娘都不愿听，那就让我们去听也好。娘娘总疑心有人谋害公主，陛下也已经派人彻查，只是还不知结果，如若公主当真枉死，陛下必定会为娘娘做主，到那时，娘娘的心结也可以解开了。”
原来萧羡竟怀疑卫国公主的死是有人谋害，当时又无法亲自抚养公主，无法照料她的饮食起居，悔恨交加之下，卧病不起也是情理中事。萧棠道：“你先去请太医，我去瞧一瞧娘娘。”
玉音急忙行了个礼，转身飞快地跑出了院子。萧棠用眼神示意双燕守在门外，自己推开殿门，放轻步子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一个下人，除去萧棠自己的脚步声外，连半点多余的声音都听不见。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寂静，更不忍见满殿凄清，忍不住出声唤道：“姐姐？”
既无外人，用家常的称呼或许更能使萧羡的心里舒服些。萧棠停下脚步细听，发觉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便朝那里走了过去，果真见榻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许久不见的萧羡。
她面容憔悴，脸色蜡黄，眼下有很深的乌青，一看便知是长久睡眠不足所致。她在看到来人是萧棠后，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妹妹…”
萧棠匆匆行了外命妇拜见嫔妃的礼后，就快步来到床前坐下，担忧地道：“姐姐身子如何了？还有何处难受？”
她见萧羡艰难地支起身子，似乎想要坐起来，连忙扶着后者的肩帮她起身，从旁边拿了软枕垫在萧羡身后，又端来茶盏递给她。
萧羡勉强饮了一口，很快放下了茶盏，摇头道：“我不渴，不过才躺下歇了半刻，并非刚起身。妹妹坐罢，我让人倒茶来。”
“无妨，我也不渴。”萧棠见她神色坦然，并无任何不适之态，袖口处更是被蹭上了一抹青黑色，不禁笑了笑，“见姐姐身子已无大碍，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没有品茶的心思。”
萧羡一怔，继而低下头去，勉强笑了笑道：“罢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前阵子的确身子不适，但休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好了大半。但我早已见罪于太后，若是再不称病以避风头，只怕惹祸上身，倒不如躲清静的好。”
“话虽如此，姐姐也应当让太医来瞧瞧，身子才能好得彻底。”萧棠拍了拍她的手，略微放心了些，没有主动提卫国公主夭折的事，“姐姐既有筹谋，我自然会守口如瓶。只是我见玉音的样子，觉得她和玉书二人仿佛并不知姐姐早已痊愈，姐姐为何要瞒着她们？”
若是玉音知晓此事，也不会在她让自己去请太医时跑得如此之快了。
萧羡摇头：“我平日甚少出门，不知宫中消息，也无法得知我究竟是否瞒过了旁人。若是连日夜服侍在我身边的玉音玉书都瞧不出端倪，我便可以知晓宫中的其他人一定也被瞒了过去，如此才能放心。陛下的恩宠终究靠不住，一旦我挡了旁人的路，就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陛下下旨彻查楚王谋反一案，又召了萧家回京，我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出头之日。我称病不愿见陛下，是我实在不想在此时继续承宠，公主夭折不过一月，幕后真凶未曾找到，我又如何能安然侍奉陛下？”
萧棠眉头一皱：“不知姐姐可有猜想，那幕后真凶究竟是谁？”
早在交州听闻信使来报卫国公主薨逝时，她就觉得公主之死事发突然，不像是寻常小儿夭折。只是她实在想不出何人有理由谋害公主，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至今还未思考出结论。
“我也不知。”萧羡道，“我从前是经了徐宝林的提醒，才觉得事出有异，但如今看来似乎是想错了。皇女无法继位，他们没有理由害公主，难道只是为了使我伤心欲绝，就此与陛下离心，便要大费周章害公主的性命么？”
何况，卫国公主早已是云贵妃膝下之女，倘若她还是萧羡的女儿，此举倒不无可能，但她已经被过继给了云贵妃，那么无论如何伤及的都是他们自家人，他们断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徐宝林？”萧棠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细细回想一番，才想起这是徐家的三姑娘徐妙然。自从徐妙然入宫后她便与之再未见面，也从未听说过后者的消息，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
“是。”萧羡道，面上不由得带了惋惜，“你们离开汴京不久，我被罚禁足三月，她因探望我触怒了太后，被罚入冷宫思过。你今日若想见她，怕是不能了。”
“我不想见她。”萧棠道，“我来不是为了见她的，自然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只是太后罚得未免也太重了些，想来从前对姐姐也是这般责罚，后宫之中唯她一人只手遮天，即使有贵妃娘娘的照拂，姐姐也务必要小心才好。”
“我知道。”萧羡垂眸道，“徐宝林不得陛下宠爱，即使进了冷宫也无人施以援手，而我那时尚在禁足，自身尚且难保，更是无力相救。可陛下的宠爱又如何靠得住？我虽得宠，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即使公主不是为人所害，我也不愿再见他，我在宫中已有颇高的位分，哪怕不再承宠，又能如何？”
萧棠见她似是自嘲，正要开口相劝，玉音却在此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名太医。她见萧羡坐着，连忙跑过来道：“娘娘怎么起来了？可还有不适？”
萧羡此时既不愿见谢宣，即使玉书去请又有何用？若是玉书当真是要去请谢宣过来，最好的法子就是她现在打发玉音去将玉书叫回寒香阁，免得两人见面之后平添烦恼。
玉音的想法似乎和她一致，见她这样说，连忙摇头道：“自然不是。公主去世以后娘娘终日啼哭，始终不愿见陛下，况且如今这番情形，彼此见了面平白勾起伤心事，倒不如先不见。我和玉书商量过，让她见了陛下以后向他问一问卫国公主之事，只因如今无论陛下说什么，娘娘都不愿听，那就让我们去听也好。娘娘总疑心有人谋害公主，陛下也已经派人彻查，只是还不知结果，如若公主当真枉死，陛下必定会为娘娘做主，到那时，娘娘的心结也可以解开了。”
原来萧羡竟怀疑卫国公主的死是有人谋害，当时又无法亲自抚养公主，无法照料她的饮食起居，悔恨交加之下，卧病不起也是情理中事。萧棠道：“你先去请太医，我去瞧一瞧娘娘。”
玉音急忙行了个礼，转身飞快地跑出了院子。萧棠用眼神示意双燕守在门外，自己推开殿门，放轻步子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一个下人，除去萧棠自己的脚步声外，连半点多余的声音都听不见。她实在不习惯这样的寂静，更不忍见满殿凄清，忍不住出声唤道：“姐姐？”
既无外人，用家常的称呼或许更能使萧羡的心里舒服些。萧棠停下脚步细听，发觉屏风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便朝那里走了过去，果真见榻上的人缓缓转过身来，正是许久不见的萧羡。
她面容憔悴，脸色蜡黄，眼下有很深的乌青，一看便知是长久睡眠不足所致。她在看到来人是萧棠后，怔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妹妹…”
萧棠匆匆行了外命妇拜见嫔妃的礼后，就快步来到床前坐下，担忧地道：“姐姐身子如何了？还有何处难受？”
她见萧羡艰难地支起身子，似乎想要坐起来，连忙扶着后者的肩帮她起身，从旁边拿了软枕垫在萧羡身后，又端来茶盏递给她。
萧羡勉强饮了一口，很快放下了茶盏，摇头道：“我不渴，不过才躺下歇了半刻，并非刚起身。妹妹坐罢，我让人倒茶来。”
“无妨，我也不渴。”萧棠见她神色坦然，并无任何不适之态，袖口处更是被蹭上了一抹青黑色，不禁笑了笑，“见姐姐身子已无大碍，我高兴还来不及，自然没有品茶的心思。”
萧羡一怔，继而低下头去，勉强笑了笑道：“罢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前阵子的确身子不适，但休养了这些日子，已经好了大半。但我早已见罪于太后，若是再不称病以避风头，只怕惹祸上身，倒不如躲清静的好。”
“话虽如此，姐姐也应当让太医来瞧瞧，身子才能好得彻底。”萧棠拍了拍她的手，略微放心了些，没有主动提卫国公主夭折的事，“姐姐既有筹谋，我自然会守口如瓶。只是我见玉音的样子，觉得她和玉书二人仿佛并不知姐姐早已痊愈，姐姐为何要瞒着她们？”
若是玉音知晓此事，也不会在她让自己去请太医时跑得如此之快了。
萧羡摇头：“我平日甚少出门，不知宫中消息，也无法得知我究竟是否瞒过了旁人。若是连日夜服侍在我身边的玉音玉书都瞧不出端倪，我便可以知晓宫中的其他人一定也被瞒了过去，如此才能放心。陛下的恩宠终究靠不住，一旦我挡了旁人的路，就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陛下下旨彻查楚王谋反一案，又召了萧家回京，我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出头之日。我称病不愿见陛下，是我实在不想在此时继续承宠，公主夭折不过一月，幕后真凶未曾找到，我又如何能安然侍奉陛下？”
萧棠眉头一皱：“不知姐姐可有猜想，那幕后真凶究竟是谁？”
早在交州听闻信使来报卫国公主薨逝时，她就觉得公主之死事发突然，不像是寻常小儿夭折。只是她实在想不出何人有理由谋害公主，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至今还未思考出结论。
“我也不知。”萧羡道，“我从前是经了徐宝林的提醒，才觉得事出有异，但如今看来似乎是想错了。皇女无法继位，他们没有理由害公主，难道只是为了使我伤心欲绝，就此与陛下离心，便要大费周章害公主的性命么？”
何况，卫国公主早已是云贵妃膝下之女，倘若她还是萧羡的女儿，此举倒不无可能，但她已经被过继给了云贵妃，那么无论如何伤及的都是他们自家人，他们断不会如此不知轻重。
“徐宝林？”萧棠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细细回想一番，才想起这是徐家的三姑娘徐妙然。自从徐妙然入宫后她便与之再未见面，也从未听说过后者的消息，也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
“是。”萧羡道，面上不由得带了惋惜，“你们离开汴京不久，我被罚禁足三月，她因探望我触怒了太后，被罚入冷宫思过。你今日若想见她，怕是不能了。”
“我不想见她。”萧棠道，“我来不是为了见她的，自然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只是太后罚得未免也太重了些，想来从前对姐姐也是这般责罚，后宫之中唯她一人只手遮天，即使有贵妃娘娘的照拂，姐姐也务必要小心才好。”
“我知道。”萧羡垂眸道，“徐宝林不得陛下宠爱，即使进了冷宫也无人施以援手，而我那时尚在禁足，自身尚且难保，更是无力相救。可陛下的宠爱又如何靠得住？我虽得宠，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罢了。即使公主不是为人所害，我也不愿再见他，我在宫中已有颇高的位分，哪怕不再承宠，又能如何？”
萧棠见她似是自嘲，正要开口相劝，玉音却在此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一名太医。她见萧羡坐着，连忙跑过来道：“娘娘怎么起来了？可还有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