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瑞楼。
门口的小厮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他们打着哈欠熄了门前的一对大红灯笼,最后关闭大门。酒楼的大堂内一片凌乱,几名小厮和丫鬟正在打扫、擦洗地面,正中间的荷花池边有小厮在打捞客人掉落的酒杯、头冠、珠钗等物,连廊里丫鬟们在整理灯彩······在匆匆收拾了一番后,他们熄灯结束一天的工作,去休息了。
大堂里彻底安静下来了,这时顶上的一根横梁上,出现一个人影,他从上面抱着一根柱子缓缓滑落下来,瞄了一眼四周后,悄悄地溜到了荷花池边,他一路来到了木拱桥下。桥的护栏上的扶手是一个个雕刻精美的狮子造型的木桩,他上桥后挨个摸着,很快他终于发现其中一个木狮子有异样,他左右转动木狮子,桥下随即发出轻微的“嘎嘎”声,他心下一阵窃喜,迫不及待地翻身下桥。
桥下一侧的斜面已经打开,一条暗道蜿蜒而下,他停留了片刻,跟着跃入其中。
里面一片黑暗,他点燃火折子,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卢鲲小心翼翼地走在通往地底的石阶上,他的身后还背着五只放空了的皮囊。走了十多丈,他终于看到了两扇紧闭的红漆木门,门上挂着一道样式奇特的铁锁。这丝毫难不倒他,只见他从头发间取出一根精细的铁丝,塞进铁锁的锁眼里,一阵捣鼓,轻微“啪——”的一声,铁锁被打开了。他将铁丝重新塞进头发间,这才轻轻地推开大门。
卢鲲走进一看,顿时欣喜若狂,这里果然就是藏酒的地窖。今日上午,他在大堂里的荷花池边洗脸,瞥眼间发现木拱桥暗藏玄机。这也多亏他在清微山学艺时,除了对武学和兵法有浓厚的兴趣外,还对机关学颇有研究,不然就不会发现这地窖竟藏在荷花池下。
地窖内陈列着十几座木架,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和酒坛,另一边还有近百个大型的酒缸。卢鲲小心地护着火折子,他可不想把这里点着了。
每个木架上都挂着木牌,上面写着酒名和酿造日期。他一个一个木架仔细看,仔细找。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仍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厌烦之际,他突然留意到地窖的角落里安放着三个不起眼的普通酒缸,走近一看,酒缸上没有挂木牌,看上去像是不值钱的酒,却有一股特别清爽的酒香溢出。他伸手触碰酒缸,发现这酒缸异常冰冷。当他想掀开酒缸上的盖子,却打开不了,仔细查看一番,顿时发现这几个酒缸盖子用红色的泥封住了,而且它们比别的酒缸要大,近一半埋在了土里。
卢鲲已然猜到这三个酒缸里面必定是宁瑞楼的镇楼之宝——雪露。没犹豫太久,他就决定动最里面的那只酒缸。
他用小刀一点点地划开红泥,然后小心地掀开盖子,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雪露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酒缸里铺满了冰块,五只名贵的湛蓝色配淡黄花纹的酒坛出现在卢鲲眼前。卢鲲直接拎起其中一只酒坛,戳开封泥,然后往嘴里倒了一口,瞬时一阵透心凉,随即产生一种灵魂出窍的奇妙感觉,梦幻无比。他不自觉地连着喝了三口,这才止住。他将雪露灌进了随身带来的皮囊里,一连灌掉了三坛雪露酒。
他又找来几瓶普通的酒灌进原先盛放雪露的酒坛里,最后他突然恶作剧心起,在酒坛里撒了泡尿,这才按原样重新封了起来,直到看上去几乎天衣无缝,这才离去。
凌晨,位于南市广场上的夷人醒来,有五个人发觉自己随身的皮囊不见了,正当他们焦急万分之际,突然又发现身上的钱袋里各自多出来一颗金豆子。虽然皮囊不翼而飞,但这些金豆子足以让他们忘却烦恼。
--------------------------------------
醉川郊外,雪山脚下。
一座山神庙建在通往上山的山道附近。
破败的山神庙久已无人进香,供奉山神的瓦房屋檐不整,像是随时要塌陷了。门前有片空地,原先这里有个放香灰的三足鼎香炉早已不知去向,空留地上三个印子。此刻空地上只余一根旗杆,高逾五丈的旗杆上竟挂着一面绣着“酒”字的旗帜。
一匹棕色的马拴在庙外的一棵大树下,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卢鲲盘膝坐于庙前,伏魔刃连鞘一起插在地上,他正闭目养神。
日头从中天缓缓西降,在这炎热的天气他安坐着纹丝不动,身上竟未出一滴汗。
“笃——笃——笃——”
声音由远而近,顷刻间已然到了庙前。
卢鲲缓缓睁开眼帘,眼前出现了一位身形矮胖的男子,一脸慈眉善目,长得一把稀疏的山羊须,年纪应在五十以上,头顶光秃秃的,只剩周围一圈散乱的头发,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胸前敞开着,露出一个大肚腩,他拄着一根黑黝黝的竹杖,笑嘻嘻的样子活像一尊弥勒佛。
卢鲲起身执礼道:“晚辈卢鲲,见过骆前辈。”
那人伸出肥胖的手来,微笑道:“酒呢?”
卢鲲心想,不愧是嗜酒如命的酒仙,一开口就要酒。他恭敬道:“前辈!比过才有酒喝。”
酒仙骆茂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对,不对,应是喝过了再比。”
卢鲲哑然失笑,道:“酒在我手上,所谓客随主便,前辈应听我安排。”
骆茂哈哈大笑道:“酒呢?你先拿出来瞧瞧。”
卢鲲从身后取出一只皮囊,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一根竹杖伸了过来,一戳一挑。卢鲲猝不及防,怕伤到手腕,立即松手。
皮囊被竹杖挑到半空,最后落在了骆茂的手里。他打开塞子,闻了闻,随即皱起眉头,道:“可惜了,你这小子是不懂酒之人,雪露怎么可以放在外面呢?现在清爽感全无,那还叫雪露吗?”
卢鲲竟未动怒,他嘻笑一声,一个箭步冲到骆茂跟前,伸手抓向皮囊。骆茂肥胖的身躯在原地滴溜溜地转了半圈,也不见他动作如何迅速,就化解了卢鲲迅猛无比的一抓。卢鲲变招抓他左腕。骆茂左手上的竹杖插在了地上,他的手缩进了衣袖里,跟着往卢鲲手上一拂。卢鲲右手手腕一阵剧痛,显然吃了暗亏。
骆茂站在原地,拎着皮囊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欣然道:“虽说味道差了点,但雪露就是雪露,自带芬芳,岂是其它酒能比的。小子,你这是费了不少劲才弄到这么一袋酒的吧?”
卢鲲像个没事人一般看着骆茂,微笑道:“也没费多大劲,这是我偷来的。”
骆茂愣了愣,随即笑道:“老夫还是第一次喝偷来的酒。不过那宁瑞楼的王掌柜尖酸刻薄,偷他一袋酒算不了什么。”
卢鲲道:“我偷了他三坛雪露。”
“什么?”骆茂乍舌道:“你···你这也太过分了,你知道一斤雪露值多少黄金吗?”
卢鲲满不在乎道:“一斤值百金,那王掌柜都跟我说了。他还说,如果没钱的话,可以帮他去雪山顶上取雪水换他的雪露。我一来觉得麻烦,二来时间有限,三来嘛,那王掌柜确实可恶,我就想好好耍耍他。”
骆茂摇头道:“你这人真不好对付。”说完又灌了一口酒,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刚才说,你偷了三坛?那其余的酒呢?”
卢鲲指了指后院,道:“我在后面发现一口井,幸好还有水源,于是将其余酒全都放在井中了。”
骆茂点了点头,忽然一个闪身,正要奔向后院,迎面竟被卢鲲挡住了。
卢鲲脸上保持着笑容,道:“前辈已经得逞了一次,难道还想得逞第二次吗?”
骆茂没有多废话,直接一拳轰向卢鲲的面门。卢鲲伸出右掌拍防。骆茂拳势未尽,中途收回,右膝攻向卢鲲腹部。卢鲲收腹的同时,也抬起右腿,一副要与他硬碰硬的架势。两腿相交之际,骆茂收腿后闪,喟然道:“你竟一点都不怜惜老人家?难道想让老夫成瘸子不成?”
卢鲲道:“前辈自己定的规矩,以酒会武。现在我酒带来了,就是想跟前辈切磋切磋,看自己这些时日来是否有长进,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骆茂点了点头,他摇晃着手中装酒的皮囊道:“确有此事,但老夫想着是让人光明正大地拿酒来,没想你这样偷酒来。既然是偷的,应不作数。”
卢鲲大笑道:“前辈真是迂腐,如今这世道偷与不偷有何区别?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计较用了什么手段。”
骆茂闻言,正容道:“此种想法万不可有,如人人像你这般,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老夫认为,对付奸邪小人,以毒攻毒也无可厚非。如果面对的是真人君子,你难道还忍心如此对付他吗?”
“既是真人君子,就应安守家中,听天由命。只有我等小人,才会不甘寂寞,誓要不浪费这大好年华。”
骆茂顿时默然无语。
卢鲲抱拳道:“现在前辈可愿与我这小人比试比试?”
骆茂沉思片刻后,摆了摆手,道:“今日不比了,老夫肚子饿了,我们不如弄些美食,饱餐一顿,然后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再比,如何?”
卢鲲无奈道:“一切听从前辈安排。”
骆茂摸着稀疏的山羊须笑了起来。在他的指点下,卢鲲从庙里的山神像下面找到了土钵、土碗,以及釜、炉等用具,原来都是他藏在里面的。
卢鲲又去附近的山上打来了一只雉鸡。由骆茂负责生火煮食,卢鲲去后院的井中取出两袋酒。鸡肉熟透后,他俩边吃边喝边聊,直至深夜,两袋雪露全都喝光了,这才露宿破庙里,安然入睡。
门口的小厮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他们打着哈欠熄了门前的一对大红灯笼,最后关闭大门。酒楼的大堂内一片凌乱,几名小厮和丫鬟正在打扫、擦洗地面,正中间的荷花池边有小厮在打捞客人掉落的酒杯、头冠、珠钗等物,连廊里丫鬟们在整理灯彩······在匆匆收拾了一番后,他们熄灯结束一天的工作,去休息了。
大堂里彻底安静下来了,这时顶上的一根横梁上,出现一个人影,他从上面抱着一根柱子缓缓滑落下来,瞄了一眼四周后,悄悄地溜到了荷花池边,他一路来到了木拱桥下。桥的护栏上的扶手是一个个雕刻精美的狮子造型的木桩,他上桥后挨个摸着,很快他终于发现其中一个木狮子有异样,他左右转动木狮子,桥下随即发出轻微的“嘎嘎”声,他心下一阵窃喜,迫不及待地翻身下桥。
桥下一侧的斜面已经打开,一条暗道蜿蜒而下,他停留了片刻,跟着跃入其中。
里面一片黑暗,他点燃火折子,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卢鲲小心翼翼地走在通往地底的石阶上,他的身后还背着五只放空了的皮囊。走了十多丈,他终于看到了两扇紧闭的红漆木门,门上挂着一道样式奇特的铁锁。这丝毫难不倒他,只见他从头发间取出一根精细的铁丝,塞进铁锁的锁眼里,一阵捣鼓,轻微“啪——”的一声,铁锁被打开了。他将铁丝重新塞进头发间,这才轻轻地推开大门。
卢鲲走进一看,顿时欣喜若狂,这里果然就是藏酒的地窖。今日上午,他在大堂里的荷花池边洗脸,瞥眼间发现木拱桥暗藏玄机。这也多亏他在清微山学艺时,除了对武学和兵法有浓厚的兴趣外,还对机关学颇有研究,不然就不会发现这地窖竟藏在荷花池下。
地窖内陈列着十几座木架,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酒瓶和酒坛,另一边还有近百个大型的酒缸。卢鲲小心地护着火折子,他可不想把这里点着了。
每个木架上都挂着木牌,上面写着酒名和酿造日期。他一个一个木架仔细看,仔细找。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他仍未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正厌烦之际,他突然留意到地窖的角落里安放着三个不起眼的普通酒缸,走近一看,酒缸上没有挂木牌,看上去像是不值钱的酒,却有一股特别清爽的酒香溢出。他伸手触碰酒缸,发现这酒缸异常冰冷。当他想掀开酒缸上的盖子,却打开不了,仔细查看一番,顿时发现这几个酒缸盖子用红色的泥封住了,而且它们比别的酒缸要大,近一半埋在了土里。
卢鲲已然猜到这三个酒缸里面必定是宁瑞楼的镇楼之宝——雪露。没犹豫太久,他就决定动最里面的那只酒缸。
他用小刀一点点地划开红泥,然后小心地掀开盖子,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雪露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酒缸里铺满了冰块,五只名贵的湛蓝色配淡黄花纹的酒坛出现在卢鲲眼前。卢鲲直接拎起其中一只酒坛,戳开封泥,然后往嘴里倒了一口,瞬时一阵透心凉,随即产生一种灵魂出窍的奇妙感觉,梦幻无比。他不自觉地连着喝了三口,这才止住。他将雪露灌进了随身带来的皮囊里,一连灌掉了三坛雪露酒。
他又找来几瓶普通的酒灌进原先盛放雪露的酒坛里,最后他突然恶作剧心起,在酒坛里撒了泡尿,这才按原样重新封了起来,直到看上去几乎天衣无缝,这才离去。
凌晨,位于南市广场上的夷人醒来,有五个人发觉自己随身的皮囊不见了,正当他们焦急万分之际,突然又发现身上的钱袋里各自多出来一颗金豆子。虽然皮囊不翼而飞,但这些金豆子足以让他们忘却烦恼。
--------------------------------------
醉川郊外,雪山脚下。
一座山神庙建在通往上山的山道附近。
破败的山神庙久已无人进香,供奉山神的瓦房屋檐不整,像是随时要塌陷了。门前有片空地,原先这里有个放香灰的三足鼎香炉早已不知去向,空留地上三个印子。此刻空地上只余一根旗杆,高逾五丈的旗杆上竟挂着一面绣着“酒”字的旗帜。
一匹棕色的马拴在庙外的一棵大树下,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
卢鲲盘膝坐于庙前,伏魔刃连鞘一起插在地上,他正闭目养神。
日头从中天缓缓西降,在这炎热的天气他安坐着纹丝不动,身上竟未出一滴汗。
“笃——笃——笃——”
声音由远而近,顷刻间已然到了庙前。
卢鲲缓缓睁开眼帘,眼前出现了一位身形矮胖的男子,一脸慈眉善目,长得一把稀疏的山羊须,年纪应在五十以上,头顶光秃秃的,只剩周围一圈散乱的头发,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胸前敞开着,露出一个大肚腩,他拄着一根黑黝黝的竹杖,笑嘻嘻的样子活像一尊弥勒佛。
卢鲲起身执礼道:“晚辈卢鲲,见过骆前辈。”
那人伸出肥胖的手来,微笑道:“酒呢?”
卢鲲心想,不愧是嗜酒如命的酒仙,一开口就要酒。他恭敬道:“前辈!比过才有酒喝。”
酒仙骆茂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不对,不对,应是喝过了再比。”
卢鲲哑然失笑,道:“酒在我手上,所谓客随主便,前辈应听我安排。”
骆茂哈哈大笑道:“酒呢?你先拿出来瞧瞧。”
卢鲲从身后取出一只皮囊,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一根竹杖伸了过来,一戳一挑。卢鲲猝不及防,怕伤到手腕,立即松手。
皮囊被竹杖挑到半空,最后落在了骆茂的手里。他打开塞子,闻了闻,随即皱起眉头,道:“可惜了,你这小子是不懂酒之人,雪露怎么可以放在外面呢?现在清爽感全无,那还叫雪露吗?”
卢鲲竟未动怒,他嘻笑一声,一个箭步冲到骆茂跟前,伸手抓向皮囊。骆茂肥胖的身躯在原地滴溜溜地转了半圈,也不见他动作如何迅速,就化解了卢鲲迅猛无比的一抓。卢鲲变招抓他左腕。骆茂左手上的竹杖插在了地上,他的手缩进了衣袖里,跟着往卢鲲手上一拂。卢鲲右手手腕一阵剧痛,显然吃了暗亏。
骆茂站在原地,拎着皮囊往嘴里灌了一口酒,欣然道:“虽说味道差了点,但雪露就是雪露,自带芬芳,岂是其它酒能比的。小子,你这是费了不少劲才弄到这么一袋酒的吧?”
卢鲲像个没事人一般看着骆茂,微笑道:“也没费多大劲,这是我偷来的。”
骆茂愣了愣,随即笑道:“老夫还是第一次喝偷来的酒。不过那宁瑞楼的王掌柜尖酸刻薄,偷他一袋酒算不了什么。”
卢鲲道:“我偷了他三坛雪露。”
“什么?”骆茂乍舌道:“你···你这也太过分了,你知道一斤雪露值多少黄金吗?”
卢鲲满不在乎道:“一斤值百金,那王掌柜都跟我说了。他还说,如果没钱的话,可以帮他去雪山顶上取雪水换他的雪露。我一来觉得麻烦,二来时间有限,三来嘛,那王掌柜确实可恶,我就想好好耍耍他。”
骆茂摇头道:“你这人真不好对付。”说完又灌了一口酒,他用衣袖擦了擦嘴,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你刚才说,你偷了三坛?那其余的酒呢?”
卢鲲指了指后院,道:“我在后面发现一口井,幸好还有水源,于是将其余酒全都放在井中了。”
骆茂点了点头,忽然一个闪身,正要奔向后院,迎面竟被卢鲲挡住了。
卢鲲脸上保持着笑容,道:“前辈已经得逞了一次,难道还想得逞第二次吗?”
骆茂没有多废话,直接一拳轰向卢鲲的面门。卢鲲伸出右掌拍防。骆茂拳势未尽,中途收回,右膝攻向卢鲲腹部。卢鲲收腹的同时,也抬起右腿,一副要与他硬碰硬的架势。两腿相交之际,骆茂收腿后闪,喟然道:“你竟一点都不怜惜老人家?难道想让老夫成瘸子不成?”
卢鲲道:“前辈自己定的规矩,以酒会武。现在我酒带来了,就是想跟前辈切磋切磋,看自己这些时日来是否有长进,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骆茂点了点头,他摇晃着手中装酒的皮囊道:“确有此事,但老夫想着是让人光明正大地拿酒来,没想你这样偷酒来。既然是偷的,应不作数。”
卢鲲大笑道:“前辈真是迂腐,如今这世道偷与不偷有何区别?只要能达到目的,何必计较用了什么手段。”
骆茂闻言,正容道:“此种想法万不可有,如人人像你这般,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老夫认为,对付奸邪小人,以毒攻毒也无可厚非。如果面对的是真人君子,你难道还忍心如此对付他吗?”
“既是真人君子,就应安守家中,听天由命。只有我等小人,才会不甘寂寞,誓要不浪费这大好年华。”
骆茂顿时默然无语。
卢鲲抱拳道:“现在前辈可愿与我这小人比试比试?”
骆茂沉思片刻后,摆了摆手,道:“今日不比了,老夫肚子饿了,我们不如弄些美食,饱餐一顿,然后休息一晚,待到明日再比,如何?”
卢鲲无奈道:“一切听从前辈安排。”
骆茂摸着稀疏的山羊须笑了起来。在他的指点下,卢鲲从庙里的山神像下面找到了土钵、土碗,以及釜、炉等用具,原来都是他藏在里面的。
卢鲲又去附近的山上打来了一只雉鸡。由骆茂负责生火煮食,卢鲲去后院的井中取出两袋酒。鸡肉熟透后,他俩边吃边喝边聊,直至深夜,两袋雪露全都喝光了,这才露宿破庙里,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