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合璧的张家府邸,夕阳的余晖洒在洋房上,渲染出美丽的光影,庄严气派又尽显奢华。

    屋子里的人却一个比一个神色凝重又焦急,张启山就像半瘫了一样,静静地躺在床边,脸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剑眉紧蹙,肺部呼吸困难,脑袋低垂,病毒的折磨使得张启山丧失了往日的神采与活力。

    心腔急速收缩,张启山全身冒出了冷汗,梁湾检视了一下,惊愕之下发现他胸口竟然还有伤,暗箭所伤的旧伤,应该是没处理好,伤口复发,并且伤口已经转成了乌紫的颜色,刺孔里还往外分泌着乌紫色的黏液!黛眉微蹙起,再用两指拭拭他的脑门,这时,梁湾更骇然发觉,竟然还伴有发烧。

    张日山看着梁湾那秀眉不紧不松地蹙了起来,并且她这种微皱眉头的动作持持续续了好几分钟,好似在思考某一个有些许棘手的问题。

    可是她又一直没说话,让人实在猜不透她当下是什么样的心情,此刻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当然是相信她有医术的,可是她到底能不能救佛爷啊!

    张日山剑眉紧紧蹙起,清逸的脸上写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担忧与忧愁,漆黑深邃的双眸一直盯着躺在床上神情痛苦的张启山,自己又无能为力,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心急如焚,方寸以乱,真不知道该如何如好!

    张日山是真的很担心又焦急,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样了?佛爷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啊?”

    “是啊,湾湾,佛爷要不要紧?毒可以解吗?”齐铁嘴神情严肃,此刻没有了往时的吊儿郎当,略带焦急的嗓音藏不住地担忧,紧蹙起的剑眉无不都在显示他的焦急与担忧。

    梁湾眨了眨如星星般的眼睛,嗓音绵软软的道:“你们家佛爷这是中了金蚕尸毒,”

    张日山脑袋瓜子一转,想起了墓室里闪着金光的蝴蝶,问道:“那些蝴蝶带有毒?”

    “没错,金蚕尸毒就是你们在墓室所看到的蝴蝶吐出来的唾液腺,形成的金蚕丝是种无形无色的毒液,中毒者如有千条万条虫在周身咬齿痛楚难当。这其实是一种人工繁殖的蝴蝶,”

    梁湾解释道,她除了学习西医知识,对中医和关于毒的古书籍深有研究,曾经看到过关于金蚕尸毒的详细记载,此毒传自远古的苗疆,也有人将金蚕丝制粉成毒。

    “我们也都接触了那些蝴蝶,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事?”张日山不解。

    “也不是完全没事,时间比较短,又都服用了药物,所以并没有症状,”

    “湾湾,原来你之前给我和副官吃的是解药啊!”齐铁嘴想起在墓室里梁湾给他们吃的药丸,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梁湾微点头,之后吩咐张日山道:“去准备雄黄、蒜子、菖蒲三味,用开水先给你家佛爷吞服,可以泻去恶毒,”

    张日山转身离开去准备,梁湾开始给张启山处理伤口,她的每一个手势都专业精准又稳定,明亮亮的眼眸里透露出一种深沉而专注的目光。

    尽管躺在床上的人面色苍白,神色痛苦无力,梁湾那张精致脸颊的依然没有一丝丝的慌乱或怯弱。

    她对处理伤口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熟练地处理着每一个细节。

    等梁湾处理完,张日山也把需准备的东西拿着回来了,梁湾让其给张启山服下,并再给张启山喂了一粒药丸。

    张启山渐渐醒了过来,但他却感到身体极度的不适,脑袋晕沉,胸腔沉闷,身上好像有千万条虫咬的抽搐疼痛感,双眼也变得模糊了。

    他霍然地想要坐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一点儿力气,全身软棉棉的,直接给倒了回去,一种刺骨的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到四肢百骸。

    见状,齐铁嘴忙阻止道:“佛爷,你就好好休息,”

    梁湾找来纸和笔,写下一张药方递给张日山,不冷不热道:“按上面药方抓药,早晚各一服,连续服用十四天,你家佛爷毒可全解,”

    “好,我这就去办!”张日山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接过药方,他的声线就如他这个人一样,有一丝丝冷历带着几分认真和严谨。

    光阴似箭,日升月落,日历一翻,一天又一天就过去了,时间就像一颗闪耀着金色光芒的流星,眨眼间的嗖嗖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张启山还是那个有着锐利灵敏的眼眸,威严又沉稳果断的模样。

    和煦的阳光穿过那明亮亮的玻璃窗,从窗外斜斜的洒进办公室,使得本就宽敞的大办公室更加的明亮。

    余光打在张启山身上,在他在阳光下照耀下整个人仿佛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

    只见他左手搭在座椅扶把上,右手轻敲着办公桌子,看了看一副身姿挺拔站在桌子对面的张日山,明明长着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孔,却一副少年老成的姿态。

    张启山第一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对自家副官太过严格了,让少年朝气蓬勃年纪的张日山,一副严肃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模样。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副官,今年多大了?”

    “佛爷,已经满二十了,”张日山答道,佛爷这是怎么了?他生于1910年现在是民国十九年,公元1931年春,佛爷不是也知道的吗!怎么突然问起他年纪来了!

    “梁医生一直没出过门吧!”张启山突然转移了一个话题问道,一个多月来梁医生除了给他解毒查看伤情,就基本窝在他家书房没日没夜的研究华佗的著作《吴普本草》,还有《中藏经》。《中藏经》又名《华氏中藏经》是综合性临床医学著作。

    “嗯,我跟她说外面太危险,不要出去,”

    张日山如实回答,其实他是怕梁湾如果要出去,要他陪着她一起怎么办?他很忙的哪有空,而且万一她一个人出去溜达,遇到危险了,那他岂不是还得去找她,干脆跟她说外面危险,别出去了。这是最保险的做法。

    闻言,张启山拧了拧眉,长沙城危险吗?那是他管辖的不够治安才会如此的乱?慢条斯理道:

    “副官,放你几天假,军所里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张启山的嗓音极其沉定,除了略微带有一丝沙哑之外,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工作狂的张日山听到要放假,而且还不用他管了,情绪突然间开始变得低落,不高兴的感觉在心里弥漫开来,俊逸的脸上顿时写着不悦。

    身为张启山的副官,为其鞍前马后就是他的人生信仰,也是他作为一名合格军人的职责,他也乐此不疲,这突然要放他假,那是他做的不够好吗?不然佛爷为什么突然要放他假。

    张日山剑眉紧锁,红润的嘴角微下垂,一脸忧愁和不开心的模样,让人看了他那惹人怜的样子心情也跟着不由地沉闷起来。

    张启山仿佛看透他心事般,站起身,单手拍了拍张日山肩膀,安抚道:“任何事交给你,我都很放心,”

    尽管只是微小的轻拍安抚动作,却传递给了张日山极大的安慰和温暖。他那不悦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些开心,还是有些不解地问道:

    “那佛爷你为什么要放我假,”还有好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呢!

    张启山扯了扯嘴角,玩笑般说道:“带梁医生出去走走,总不能让她一直闷在这张府!你没病,到时候她都闷出病来了,”

    张日山轻轻应道:“哦,”

    张启山说着,从怀中取出两张戏剧票递给张日山,语重心长道:“这票可是我找二爷要来的,好好把握,去看看戏,逛逛街,再给人家梁医生买几套漂亮的衣服,直接去找管家取银钱,”

    张日山接过戏票颔首领命离开张启山办公室。张启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眯起漆黑的眼眸,心道:副官,我就帮你到这里了,后面就看你自己了,到时候打光棍可别怪我没关心过你。

    梁湾此时正在书房看书,张启山府邸书房很大,跟小图书馆似的,各类书籍应有尽有。

    倒不是因为张日山前些日子跟她说,她女孩子家家的一个人出门太过危险,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尽可能呆在张府,而是这基本就是她在学校里的日常,常泡图书馆。

    她二十岁研究生即将毕业,年年拿国家奖学金,除了天赋异禀外,或许还有几分勤快成份,不过,她绝对不是传说中的书呆子。

    可能有人觉得她梁湾整天泡在书房里,闷的慌又无趣,恰恰相反,看看书就是梁湾喜欢做的事情。

    看完了手上的《华氏中藏经》,梁湾起身来到书架前,一本《青囊书》映入了她眼帘。

    《青囊书》是华佗最为著名的医学著作之一,也是中国古代最早的外科学专著,这本的记载里主要记载了外科手术的技术方法和治疗方案,包括治疗创伤、疝气、瘤疮等多种疾病。

    《青囊书》是华佗倾尽毕生经历所作,也是华佗的毕生心血行医经验记载。但相传此书由于华佗徒弟的保护不利,最终被焚毁了。

    没想到竟然有机会在这看到,梁湾喜出望外,又有书籍可以翻阅解闷了,这时代没有手机电视,顺京奥运会就这么错过现场直播了,现在也只有这些医书打发她的日常了。

    伸出手去拿,可是这本书放在最高层,该死,梁湾第一次恨自己个子中等,也没有路飞可自由伸缩的手,一点都够不到。

    踮起脚尖使劲往上噌,一阵乱够,书籍终于要拿到了,突然这书扑通掉了下来,梁湾条件反射地护住脑袋,毕竟这脑袋可是装着好多医学干货的,书籍却被被一只手抓住了。

    梁湾转过身,看到张日山身姿挺拔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仰着头,清澈的眼眸看向他,这个角度的张日山有些陌生,不过好像还挺英俊帅气的。二十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只需稍稍扇动一点翅膀,就能带来一片悸动和波澜。

    张日山一只手抓着书籍,一只手轻抵住书架。瞥了一眼身前的梁湾,心里嘀咕,再看下去的话,他的心跳声大概就会露出马脚了,然后成为这个小小空间里无法直接忽视的存在。

    张日山轻咳一声,把书递给梁湾,不自然地道:“你没事吧?”

    梁湾回过神来,从张日山的手臂下面钻了出来,伸出手接过张日山递过来的书籍,樱唇轻启道:“我没事,谢谢,”

    接着捧起《青囊书》坐在书桌上开始认真研读起来。张日山瞧她看的认真,几次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如好!开口还是不开口?

    张日山干脆直接搬了张凳子,坐在了梁湾的对面,双手杵着他那张俊逸的脸颊立在桌子上,一双璀璨地眼眸看着梁湾。

    梁湾大概看的太过投入,压根没留意到张日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梁湾抬起头,微疲倦的眼睛里映出张日山安静的目光,瞥了他一眼问道:“有事?”

    张日山拿出戏票,立起身姿,稍微微偏头,看向女孩的眸色显而易见放柔了几分,轻声道:“佛爷说,二爷登台,让你去看看戏,”

    听了张日山这话,梁湾放下手中看的津津有味的《青囊书》,一双圆溜溜的水汪汪杏眸直直盯着张日山,嘴角轻扬道:“那走吧!”

    张日山顿时羞红了脸,有点手足无措。只要对上她灵动的眼神,过不了一秒他就会不自觉地错开,那就像是不能直视的太阳啊。光线太强会灼伤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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