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铁嘴已从矿山打探消息回来,张启山特意相邀请了解九爷前来商议对策。

    一番分析之下,矿山之行非二月红不可。

    齐铁嘴谏言让张启山和解九爷一同前往红府拜会丫头,并且试图先说服丫头,再由丫头来劝说二月红。

    张启山觉得很有道理,便带着补品与解九爷一同前来红府。

    丫头得知张启山和解九亲自登门来看望自己,现身与二人闲谈了起来。

    张启山向丫头直接说明前来邀约二月红的目的,并恳请丫头能够帮忙说服二月红出手。

    “还请夫人以大局为重。”

    “佛爷,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我想我并帮不上什么忙。”丫头贤良淑慧,却不愿影响自家夫君二月红的决定,婉言拒绝了张启山的要求。

    张启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丫头病情复发起来。

    管家拿着药立马为丫头注射,正好被来到红府的梁湾看见,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制止,管家已经注射完了,丫头的病情也好像得到了缓解,没有再咳得那么撕心裂肺了。走上前关心地询问,“夫人,最近情况怎么样?”

    “我没事,陈皮给我请了大夫,开了药。”

    药?梁湾皱眉,她没看错的话,瓶子上明确写着Morphine,Morphine可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药,“我来给你检查下,”梁湾给丫头把了把脉,再用带来的仪器检查了遍,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没想到丫头的病情竟然恶化地如此之快。

    解九似乎明白,也好像发现了什么端倪,询问道:“管家,这药哪来的?”

    “是陈皮请来的洋大夫,说是裘什么来着,他来给夫人诊治后给的。”

    “是不是叫裘德考?”梁湾想到了裘德考,管家点头肯定。

    梁湾看向管家,问:“他有说夫人得了什么病吗?”

    “好像说是…慢性疲劳综合症,用我们的话说就是体虚。”

    慢性疲劳综合症?梁湾觉得自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倒希望丫头真的得的是这个病,可惜,她得的是肺病,就是慢性疲劳综合症,也绝不该是用吗啡来整治。

    返回张府,正在张府等待的齐铁嘴一见便知道二人没有请动二月红,解九从袖中拿出一个医药瓶,正是红府丫头注射之物。

    “梁医生,夫人注射的应该不是药吧!”肯定的语气。

    齐铁嘴有些疑惑,“不是药?”接过医药瓶看了看,瓶子写着Morphine,看向梁湾,问道:“湾湾,这上面写的什么意思啊?”

    “药瓶上是英文Morphine,也就是吗啡,有镇痛的作用,而且效果明显,疼痛看是止住了,实际上对病没有一点作用,这个药成瘾性极强,产生依赖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梁湾这番话震惊了在场的几人。

    “说吗啡你们可能不太了解,鸦片里面就含有大量的吗啡成分,”解九爷解释了一番,张启山听完一脸凝重。

    “什么?鸦片!”齐铁嘴有点气愤,哪个医生这么没有医德,竟然给病人开鸦片作药。“这,这不是害了夫人了吗?”

    “现在长沙城只有日本人有这种东西,没想到日本人会在咱们地盘上动手,”张启山眉头微皱攥紧拳头,随即恢复神情,看向解九爷,“九爷,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请二爷出山?”

    “哪有这么容易,想请二爷出山唯有治好夫人的病。”解九爷叹气。

    “没想到陈皮,竟然和日本人勾结?”齐铁嘴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佛爷,如果真是这样,那之前二爷托陈皮送到府上的那封信件资料…”

    张启山沉着脸:“已经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了。现在要请二爷出山,还是要先治好夫人。”张启山揉了揉眉心,看向梁湾:“梁医生,夫人的病现在没有办法吗?”

    “夫人病情恶化的很快,加上体内似乎还有一种毒。也不是说治不好,目前看来只有试试鹿活草了。”梁湾撇撇嘴,陈皮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但有时比张日山还一根筋,双商直线下降,要不是她是个医学生,而非科学家,她早剖开陈皮脑子看看了。竟然相信日本人,导致丫头病情加重,还得要传说中的鹿活草来治病。

    草只是一种药引,作为现代人,又是医学生,她当然不相信一棵草能起死回生。

    “不就是一棵草吗?有什么难的!”齐铁嘴不以为然。

    “这可不是寻常之物,宋明加年间,青州刘炳射一鹿,抛其五脏,以一株草药塞之,此鹿霎时厥然而起,”看齐铁嘴对鹿活草知少甚少,解九爷解释,故此有鹿活草的传说。

    “这么神奇啊!”齐铁嘴惊叹得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这世间看来当真是有起死回生的药啊。

    “此药非常难寻啊!” 解九爷摇了摇头,叹气道。

    “唉,”齐铁嘴摇摇头,叹了叹气。

    张启山:“派人打听一下,”有希望总比没有希望好。

    次日,解九爷来到张府,告知张启山北平新月饭店即将拍卖鹿活草之事。

    张启山得闻此事,立即来到红府寻找二月红。问道:“你知道夫人上次用的是什么药吗?”

    “我徒弟请西洋大夫开的药。”

    “那个大夫给夫人的药叫吗啡,鸦片里提取出来的药物,也只能镇痛,用了这种浑身不会感到任何痛,可对病却起不了任何作用,还会上瘾,” 张启山看二月红浑然不知,解释道。

    “吗啡?上瘾?”二月红听到丫头注射的是吗啡,心中怒火喷涌,攥紧了拳头。

    “所以这种药政府是禁令的,现在最大问题是只有日本人才有这种药,事关贩毒,我想问下陈皮,所以请你见谅。”

    “佛爷请便,不仅你要问他,我也要问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除了这件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

    “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吗?”听到张启山还有事,二月红微微皱了眉头,这种神情只持续一秒,看向张启山询问道。

    “我的线人跟我说,北平新月饭店要拍卖鹿活草。”张启山说出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鹿活草,我曾听神医化千道说过,鹿活草能治丫头的病,”听到张启山说鹿活草将在北平新月饭店进行拍卖,二月红心中一时激动,“我马上去北平。”

    “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好,” 二月红摆手拒绝,丫头的事情他都想亲力亲为,不想麻烦他人。

    “新月饭店规矩非常多,你贸然前去,可能连门也进不去,这件事情我们必须好好规划一下,我回去找老八,老九好好商量下,你也准备好,我们明天就出发。”张启山明白二月红救丫头急切,冷静地给二月红分析形式。

    “佛爷说的对,我差点忘了,只有他们邀请的人才能进去,那有劳佛爷了。”

    听到张启山要随同前往北平,二月红心中莫名的感动,双手抱拳致谢。

    “那我先告辞了,”张启山起身准备离开,决定去寻找陈皮询问吗啡的事情,二月红叫了住了他。

    “佛爷,陈皮虽然生性顽劣,但本性不坏,他应该不知情,他为了他师娘东奔西跑的,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还请佛爷明察。”二月红得知张启山似要对陈皮动手,连忙出言为陈皮求情起来。毕竟是自己的徒弟,多少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二月红自己也很想从陈皮口中得知事情的全部真相,但对于这个从小跟随自己长大的徒弟,二月红心中还是想袒护的。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会妥善处理的,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夫人的药。”

    张启山明确自己的目的,让二月红放宽心,张启山本来也不是说想要去怪罪陈皮,只是想从陈皮口中得知一些日本人所要图谋之事。

    二月红回屋后,把北平将要拍卖鹿活草的事情告诉了夫人丫头,丫头似乎感觉到自己时日已不多,执意要一起随同二月红前往北平,多一些二人相处的时光。二月红不忍心拒绝丫头,答应了丫头随同前往北平。

    陈皮手里捧着一份新鲜出锅的糖油粑粑。他从口袋里掏出两片刚刚撷取洗净的鲜嫩荷叶,一转眼就替换掉了原来的油纸。

    师娘最喜欢我买的糖油粑粑了,清香又不油腻,得赶紧回去,等会儿糖油粑粑冷了就不好吃了。陈皮美滋滋乐呵呵地想着,脚步轻盈地踏在回红府的路上。

    张日山按照张启山的吩咐来抓陈皮回去审问,在街市找到了刚买完糖油粑粑的陈皮,冷冷开口:“陈皮,佛爷有事要问你。”

    “张副官,我有要紧事,现在没工夫搭理你,”陈皮一脸不屑,拿着糖油粑粑转身走人。

    “佛爷现在就要见你,”转身欲走之时被张日山拦下陈皮去路,吩咐手下把陈皮带回去,“烤上”

    “我现在必须回去一趟,”

    “少废话,走,走,”在时间的打磨下,不得不说,张日山那坚定的目光,铿锵的语调与沉稳的气度,当真和张启山愈发相像。

    陈皮直接被逼急了,他最受不了眼前这个人拽拽的样子。

    陈皮包好手上的糖油粑粑,放在口袋里,那是他买给师娘吃的,师娘爱吃糖油粑粑,可师娘最近胃口不好,吃不下任何东西。

    陈皮握紧拳头,一拳向张副官打去,常年在战斗中的张日山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疾手快出手神速挡住了陈皮的拳头,张日山没空跟陈皮扯,直接反手取下腰间的枪转瞬对准了陈皮。

    张日山身穿绿色戎装,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迷人的军人气质,刚回到张府,又要马上出门,大忙人一个,梁湾赶紧拉住了他,“副官,副官,你去哪儿?带上我啊!”眨巴眨巴闪着她那双大眼,让人望了都不忍心拒绝。

    “我是要去办正事的,很危险,你还是留在府中。”

    “哎呀,带上我嘛!”梁湾卖萌撒娇,毕竟撒娇是很有威力的东西,撒娇不仅仅可以达成自己心愿,又能满足对方的心里需求。然而张日山可从来不吃女人娇嗔这一套,俨然一副老派作风疙瘩木头。

    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行,”反正他坚决不同意,他是去玩命的,可不是去游玩,音量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真是恼她不知凶险。

    看着她水汪汪大眼,似随时可能掉下泪来,张日山心中隐隐地竟浮现出一丝异样,常年征战沙场,什么场面没见过,面对她,竟然总会不知所措起来。

    “那行吧,但你得听我话,”张副官声音软了下来。

    “听,必须听,”梁湾信誓旦旦保证。

    张日山带着梁湾来到牢里,挥手示意其他人先下去,走上前,“陈皮,你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这长沙城,他张启山不是想抓谁就抓谁吗?”陈皮没好气地说,一声令下就说抓就抓了?什么玩意儿。

    打架就打架,还掏枪?掏枪就算了,还上手铐?上了手铐还不算,还踩了给师娘的糖油粑粑。

    “你和日本人什么关系,最好给我老实回答,”

    “你算什么东西,让张启山来审问我,”陈皮直接藐视张日山。

    年轻气盛地张日山看陈皮极度不配合,一时气愤,开始解绿色军衣扣,脱下绿色军帽轻轻放在一边。

    用轻佻的口吻向陈皮进行挑衅,“听说,你武功不错,究竟怎么样,我们来比试比试啊。”

    说完把梁湾拉到一边,“你坐在这,别动,知道没!”

    陈皮先发制人, 挥拳猛然轰向张日山,张日山一个帅气闪身一躲,让了过去。

    拳头在耳边呼啸带风而过,呼呼作响,一拳比一拳狠厉,你来我往,一上一下,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打了半天也没分出胜负。

    没完没了,早知道你们要打这么久,就买包瓜子边磕边看戏了,梁湾暗暗吐槽,没完没了,开口制止:“行了行了,别打了,都住手吧!陈皮,你知道你给你师娘开的药,其实是毒药吗?”

    “你什么意思?”陈皮反问,他可能死都不想相信是自己害了师娘。

    梁湾冷笑:“日本人给的药你也信,不仅救不了你师娘的病,反害了她,你被人利用了,吗啡知道吗?这就是毒品。”

    “我有什么办法,师娘的病根本无药可治,起码能缓解疼痛,”陈皮眼神瞬间黯淡无光,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垂头丧气的气息。

    “就算是能立刻见效的药,你怎么不去找其他大夫看一看,你三岁小孩吗?”梁湾第一次对人这么毒舌。

    陈皮听后心中很是懊恼,没有想过自己竟然被人利用了,还害了师娘。

    “你能救我师娘吗?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我师娘。”陈皮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恼恨,还有几分祈求。

    并把裘德考的住所位置告诉了张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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