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庭舟去忙杨笏遇刺的事情,没了他亲自盯着,越冬就更放肆些。

    梁小花要带着郑越夏和小弟到处跑她也不拦着,毕竟她自己也要出门。

    越冬给何小芝和郑老三安排了活计,每天屋上屋下的修整,因有事情做,他们两个也不那么焦虑了。

    越冬去梁氏绣坊里见宝镜。

    宝镜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大摇大摆地走进梁氏绣坊里,没有人能认得出来这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小乞儿。

    高若游和她交接了手头上的人和事,马上就要启程离开上京。

    越冬喜欢开窗,盯着她的人也不用刻意混进去,只需在看得见的地方守着就是了。

    宝镜坐在她对面,被遮了大半,“姑娘要找什么人?”

    越冬似是在为难她道:“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不在上京城,只知道他在找我们家冷衣。”

    “外乡人?”宝镜笑盈盈的,一双杏眼又笑得只剩一缝。

    越冬道:“不清楚。”

    宝镜看着越冬,若是换个其他人她就要怀疑对方是在消遣她,“姑娘要找的人真是一回比一回难,我都开始担心下一次了。”

    越冬笑道:“也不必刻意去打听,能找得到最好,找不到也便罢了。来人的实力应该不俗,莫要把自己给填了进去。”

    “我晓得。”宝镜道,“姑娘且等我消息就是。”

    两人且说着话,楼里就传来一阵喧哗之声,倒似有人闹事,越冬问:“最近常有这样的事?”

    宝镜摇头:“自姑娘你脱离了安庆侯府,店里的生意虽有所下滑,但并无人闹出事来,今儿还是头一次。”

    越冬道:“别是闹给我看的吧。”

    说着她就起身走出去,站在三楼往下看,倒也有不少人出了厢房来看,宝镜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闹事的人是谁:“柳家的人。”

    “柳家?”越冬道,“和柳四有关?”

    宝镜想了想,说:“我觉得未必。”

    她迅速瞧了一眼越冬,越冬奇怪,道:“有话便说,莫要吞吞吐吐。”

    宝镜道:“姑娘知不知道迟家今日去下聘。”

    越冬一头雾水:“什么下聘?下什么聘?”

    宝镜哑了,她自己的婚事自己都不上心的吗?

    越冬才反应过来,道:“也没人告诉我啊。”

    完了,越冬心想,这事她还没和何小芝他们说过,贺莲舟热热闹闹地去了,怕是还要招一顿骂。

    “我先回去,有消息了就让绣坊的人来找我。”越冬往下走,打算避开纷争往后门离开。

    谁曾料底下闹事那人眼睛尖,一眼便料定越冬所在,指着高处道:“你便是梁氏绣坊的二东家吧,你们大东家不在,就请你二东家来评评理,你们家卖给我的衣服才穿一日就坏了,难道都是一次性的不成?卖得这样贵,质量这样差,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

    越冬理也不理继续走着,只当被指着的人并不是她,毕竟又不是有所人都见过她。

    那人见越冬置之不理,哑了片刻,复又大叫起来:“我看你就是心虚了!梁氏绣坊尽买些假货烂货,别买他们家东西了!”

    一时人群里也有些附和之声,吵吵嚷嚷的连成一片。

    可见都是有备而来。

    掌柜的道:“且将你所谓的只穿了一次就坏掉的衣服取出来,你空口白牙地就想污蔑我们,未免太过可笑。”

    那人早有准备,眼睛一直觑着越冬,心里也着急,就把那衣服往地上一扔,倒的确是梁氏绣坊的款式,谁知掌柜的冷笑一声:“你去哪里买得的赝品?竟也敢拿到我这里来丢人现眼。”

    “我店中所有衣物皆有标识,偏你这件上没有。”掌柜的疾言厉色,“到底是什么人指使你来这里闹事?坏我绣坊名声?”

    “你胡说!”这人大怒,“卖烂货还不承认,你们大东家都跑了,现在二东家也要跑,不正说明东西有问题!赔我三千两银子,不然我和你们没完。”

    掌柜的道:“买衣服的凭证拿出来,若真是从我这里买走的衣服,我赔。”

    这人又哑了,“什么凭证不凭证?没见过,没有!赔钱!”

    人群里又有人在附和,掌柜的也便知道,这是冲着绣坊来的,便又道:“我们店里这个款式的衣裳用的是横纹,诸位细看,这位拿出来的这件却是竖纹,不知是哪家拙劣的仿品,却拿到正店里来鱼目混珠,实在是可笑至极。”

    掌柜的朝着四周团团一拜,“梁氏绣坊的质量如何,诸位买过真品的人都有目共睹,生意做得大了,自然有宵小之辈眼红,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叫诸位看了个笑话,到底是我们的不是,诸位今日不论买什么,皆减两成的价钱,算是梁氏绣坊的的歉意。”

    她话风一转,又道:“至于这个心怀不轨的小人,必要扭送官府,好叫那些个躲藏在阴沟里的蛇虫鼠蚁知道厉害!”

    梁氏绣坊的伙计们一拥而上围住闹事的人,堵住嘴,要拖出去。

    他的同伙也嚷嚷着围过来,场面霎时间变得混乱。

    卫军营的人只见越冬消失在窗边,赶进来就被闹事的人堵住,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越冬的踪影。

    跟丢了人可要坏事,“卫军营在此!何人闹事?还不速速停手!”

    他们临时征召了一队卫军方把双方的人分开,根本不问发生的事情,只冲进去找越冬,可越冬早已没有了影子,守着后门的人也冲进来,越冬并没有从后门离开,她就这么不见了。

    领头的卫军将领凶狠地盯着那个闹事的人,像要吃了他一样,那人吓得直哆嗦,谁也没告诉他会引得卫军前来啊。

    这梁氏绣坊的东家都不是安庆侯府的大小姐了,怎么卫军营还护着梁氏绣坊?

    那将领虎着脸地看着,叫人把闹事的人拖走,必要问出是谁指使他造成混乱,以致于让他们跟丢了越冬。

    闹事的人被拖走,掌柜的笑着谢过卫军将领,这卫军将领照旧冷着脸,问她:“人呢?”

    掌柜的不解:“谁?”

    卫军将领怒道:“搜!”

    掌柜的一惊,连忙道:“三楼有贵客,军爷要搜什么还请明说,若是冲撞了贵人,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失了桩生意,对军爷来说,可就不一样了。”

    卫军将领犹疑,卫军的人就没有冲上去。

    “那个叫越冬的小姑娘人呢?”卫军将领压抑怒火着问,她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管他什么贵人,也都先冲撞了再说。

    掌柜的往越冬所在那处厢房看去,房间门大开着,明显人已经不在里面。

    顿时心思急转,这场闹事别是越冬自己闹出来的吧?她是要避开卫军的眼睛去做什么事吗?她要不要拖延几分?

    她犹豫着,脸上却带着笑,说道:“先前还在上头坐着呢,怕是到后头看鱼去了,我叫人去找。”

    卫军可不等她,径直往后院走去,掌柜的跟着去了,又叫人安抚顾客情绪,因她减两成价钱的话在先,众人也都很好说话,也为梁氏绣坊辩驳几句,并不因这一场闹剧而降低对梁氏绣坊的信任。

    越冬坐在水池边看鱼,柳四正好走出凉亭,于是就收到了来自卫军的审视,他和掌柜的相互行过一礼,错身离开,没有回应卫军的审视。

    越冬斜靠着喂鱼,朝着那卫军将领笑:“你们可真没用。”

    这么久才找到她。

    那人冷着脸,语气有些冲:“你方才干什么去了?”

    越冬撒了一把鱼食,道:“我不是犯人,你问不着我。”

    卫军将领脸臭得厉害,越冬又道:“守着我是你们的职责,守不住是你们无能。”

    她已经足够配合,要是用她当初躲许乙的方法来躲卫军,等他们发觉,她都转了一个来回回去了。

    卫军将领只能用张庭舟来吓唬她:“我会如实回禀侯爷。”

    越冬笑道:“他忙着呢,哪有空管这些小事。”

    “不过你要是上报了,责罚大约逃不过。”越冬幸灾乐祸。

    卫军将领越发生气,掌柜的在一边胆战心惊,越冬这性子,真是谁都吃不消。

    越冬又问掌柜的:“那闹事的人怎么回事?”

    “约莫来自柳家,柳四爷离开柳家后,他们的管理就出现了问题,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假账假货的情况,尤其我们还收回了风轻纱,又把生意铺开,他们就显出了颓势。”掌柜的也不在意卫军还在场,“这几日就有些动静,被我们按下去几回,今日叫他们喊了出来,才惊动了姑娘。”

    越冬看向那卫军将领,道:“给你查了一半,剩下的就爱莫能助了。”

    卫军将领两条眉毛扭曲起来,越冬道:“只要一直有人想要给我找麻烦,如今日这样的事情就会层出不穷,你们要时时刻刻贴身跟着我吗?”

    那将领道:“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解决麻烦?”他冷笑一声,她以为她是谁,竟然妄图支使卫军营。

    越冬道:“我无所谓,反正跟丢了人要受罚的是你们。”

    “你也别指望着我痴痴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你们。”越冬道,“无论什么时候,我最先考虑的肯定是我自己的安危,你们不保护我的安全,也别期待我对你们报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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