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
国庆节后，权野经过全面复查，顺利出院。
这一个多月里公司的大小事务都由江季泽帮着处理，车祸原因也水落石出。
薄念没有想到她和顾霆的再见，会是在警局，隔着一张桌，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是一道不知何时崩裂，黑不见底的深渊。
两相对望，一片寂静。
“最近，怎么样？”
到底还是那头的男人先开了口，深邃静谧的眼，第一次完完全全只倒映着对面的女子。
“挺好的，你呢？”
捧着童木为她倒的热水，薄念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如常的柔和，就好像他们此刻不是身处警局，而是在很寻常的地方，进行着最正常不过的叙旧。
“或许之前有些不好，但今天很轻松。”
点点波澜在那双深幽的眸中起伏，化开了凝固许久的浓沉，顾霆的笑让对面的薄念有片刻的恍然。
“顾霆，那天你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
“所以就算证据如山，我也信你。”
氤氲的热气朦胧了薄念的视线和神情，她喝了两口水，手习惯性地覆在小腹，孩子小小的动静让她格外安心。
“这种情况下，信或不信都不重要了。”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孕妇。”
视线并不刻意地扫过她的肚子，顾霆神情如常，沉厚的声音里泛着淡淡的关切。
那天他是醉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对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而不是迫于权野施加的压力。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
“坚持包庇真凶，只会让你面临更严重的刑罚。”
“适合小睿的骨髓已经找到了。”
放下茶杯，薄念将桌上的文件袋推到顾霆面前，看着他的神情由最初的平静，到后来点点龟裂，真实又让人心生酸楚。
“他愿意捐赠。”
“小睿也想你陪在他身边。”
良久，直到薄念杯中的热气止歇，对面的男人方才将纸张整理好，重新放回文件袋。
再次对上女子的双眼，神情已然不同。
“谢谢。”
-
“顾睿的治疗前天就已经开始了，中途更换骨髓，应该不可以吧？”
送她回去的路上，一身便服的童木还是忍不住出声，将后座看着窗外风景发呆的女子唤回神。
“不可以，也不用换。”
“齐锦荣已经签了自愿捐赠协议。”
低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手中的文件夹，眸光有瞬息的黯然。
虽不想欺骗，但没必要让这份恩情牵绊着他们，顾霆还不了，徒增纠葛。
“难不成权野那天让他签的只能认出一堆阿拉伯数字的鸟语文件，是捐赠协议？！”
想到几天前在医院齐锦荣大手一挥豪爽的模样，童木有些惊愕。
这货虽和权野没有可比性，但也没到蠢的地步。
“协议是附带条件。”
“但他已经没有让它变现的机会了。”
轻轻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薄念抚着圆润的肚子，缓缓合上眼帘，唇角笑意透出丝许与权野相似的狠。
正巧透过后视镜落在童木眼中。
权烨哥说得对，他俩的狗粮日抛，不稀罕，却格外上头。
-
最后童木还是严词拒绝了薄念的晚饭邀请。
现在别墅里一定醋味熏天，他最怕酸。
让这两个人慢慢消化去吧。
薄念一进家门阿姨就迎了上来，为她递拖鞋，不等她道谢就一个劲地朝厨房的方向看，欲言又止，更多几分胆颤心惊。
淡淡的糊味适时地飘进她的鼻子。
低笑着摇了摇头，薄念让阿姨先回自己的房间，她则是不急不忙地在偌大别墅里这阵安静到压抑的气氛中若无其事地低头，准备换鞋。
只是女子扶着腰屈膝的动作刚到一半，就被一阵铺面而来的刺鼻焦味阻止，那套着一件油光斑斓的黑围裙的男人和从前一样蹲下，为她换鞋。
动作看着十分直接，甚至有几分公事公办的冷，但也只有薄念知道，他的娴熟与温柔。
微启樱唇想说话，却被他起身带起的浓郁油烟味呛得直咳嗽，女子身子轻晃，被权野稳稳扶住。
将她扶到沙发上坐着，男人一边脱身上的围裙，一边往楼上走。
背影看上去依旧高大挺拔，却平的多了些偏执的幼稚，让薄念忍俊不禁。
婚也结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霸道。
“权野，孩子饿了。”
在客厅休息了一会，薄念慢悠悠地上了楼，有些倦懒地靠在卧室的沙发上，朝擦拭着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准备绕过她去衣帽间换衣服的男人软软地说了一句。
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仿佛是笃定他最后会乖乖服软。
“有话直说。”
男人侧首睨了她一眼，冷冷的，带着丝隐忍难发的怒。
说也不听，薄念念经。
“我饿了。”
轻轻牵住他浴袍的袖口，女子晃了晃，动作小得连挠痒的力度都称不上，却偏生酥酥麻麻又肆无忌惮地撞进权野心口，好不容易崩起的情绪险些瓦解。
“中午没吃好，又闻到你身上的油烟味了。”
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权野也不走了，轻而易举地拉出自己的袖子，俯身将薄念困在臂弯之间，沐浴后的清香伴着男人阳刚的热气瞬间将她包裹。
“见他，你应该食欲大开。”
“出息了薄念，现在撒谎不仅脸不红，连眼都不眨？”
明明刚刚还被他呛得直咳嗽，惊得他都忘了气，直接上来冲澡。
小骗子。
“你缺心眼呀，去警局哪来的胃口。”
“难不成你在厨房忙活一阵，都不是给我吃的？”
不甚在意地点了点他敞开的浴袍领口露出的大片性感硬朗的肌肉，女子的脸却隐隐腾起些红晕。
撩人果真不是她擅长的。
最近也没见他怎么锻炼，身材还是好得要命。
“薄念，你真是——”被.干少了。
恶狠狠地欺上前吻住她，还不待权野辗转厮磨，唇瓣就被薄念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男人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对上薄念满是温软甜美，还带着些许坏的眸，一股汹涌的火直接自下腹冲上，大脑险些没了理智，将她就地正法。
低咒一声，权野步履匆匆，又带丝狼狈焦灼地回浴室，徒留薄念在原处捂着嘴笑得全身发抖。
让你板着脸，最后还不得乖乖投降。
酿的老陈醋，你自己喝吧。
-
齐锦荣被绳之以法，服刑后不久，顾霆出来的那天，小睿最后一次骨髓移植手术也成功了。
权野陪在即将临盆，已经提前住进医院的薄念身边，趁着女子午睡，去楼下病房和他见了一面。
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静静对立在医院长廊，又像极了三年前第一次见面那天。
“道谢免了。”
“记得继续远离我们的生活。”
似是漫不经心却又是在顾霆启开薄唇时突然开口，权野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始终是恣意的桀骜帅气。
强势逼人。
“没打算向你道谢。”
“至于第二点，我觉得这些年做的一直到位。”
到底是三十好几的人，顾霆不管经历过什么，身上始终有着岁月积淀的沉着不惊，和权野截然相反，更为内敛的气质，在他面前却不显暗淡。
“看来我是不能做好事。”
净遇白眼狼。
语调轻慢，权野的眼风却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脸，留下一阵难以忽视的锐利寒意，伴着淡淡的讽刺。
转过身，男人迈开修长笔挺的腿，两步之间，身后传来顾霆低沉，但格外真挚的声音。
“权野，你很好。”
他没回头，没看到朝他九十度深深鞠躬的顾霆。
但他知道。
只是这份感激没有接受的必要。
对权野而言，这恩赐的一生所有的意义兴许就是那晚薄念醉了酒，边哭边在他怀里说，“我好像喜欢权野了”。
其他的，都只是为了让她欢喜。
回到病房时，薄念午觉睡醒，正靠在床头翻着育儿书，懒懒地看他一眼，也没问他去了哪儿，只微微舔了舔唇，满脸纯软娇意。
“权野，我想吃酸辣粉，很想很想。”
“馋的你。”
稍用力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权野眉眼虽是又野又嫌，但声音尽是宠溺。
短信询问了大伯母，确认可以后，男人拿着车钥匙亲自去她最喜欢的那家给她买。
-
回来时，病房空空如也。
隐约猜到什么，权野扔下手中纸袋，疯了一般向产房的方向跑。
这层楼被他包了，医务人员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纵使如此，上一世薄念死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那不安和无法抑制的恐惧，让男人的手隐隐颤抖，冷汗淋漓。
虽然蒋竹珍之前一再向侄子承诺，有她在薄念就算顺产也不会有问题，但所有人都劝不通突然执拗到近乎疯魔的权野。
包括薄念。
最后，她温柔地抱了抱明明狠得狰狞，却让她莫名想哭的男人，软声说了一句。
“我听你的。”
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权野的掌心都是冷汗，眼眶不知何时通红一片，泛着难抑的湿。
薄念，这一辈子，就这一次。
我这混蛋就让你疼这一次，所以求求你，安然无恙地出来。
权盛业他们赶来时，高大的男人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微佝偻着身躯，第一次毫不掩饰脆弱。
“有点男人样子。”
实在看不下去儿子一直这么没用地站着，一副颓然的模样，权盛业凝着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什么样子能让她不痛？”
缓缓直起身，权野一双通红的眼直直地盯着他们，却没有任何聚焦，空洞得让人心生酸楚不忍。
“阿野，薄念是剖腹产。”打麻醉的。
明白他是关心则乱，权烨既是安慰，也是提醒，却不想瞬间点燃了他。
“你他.妈下辈子该投胎当个女人。”
再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不是人的话。
紧攥着拳头克制着掀翻活该万年单身的堂哥的冲动，权野眸中可怖的狠意和暴戾直让所有人陌生，甚至生寒。
最后，男人渐渐平复了情绪，疲惫地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撑住额头，合上那双让人恍惚又不安的猩红眼眸。
回忆瞬间涌上脑海，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而产房里打了麻药，迷迷糊糊的薄念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和权野一样，都是过去点点滴滴的回放，有些快，有些慢，更有些，刻骨铭心。
这一个多月里公司的大小事务都由江季泽帮着处理，车祸原因也水落石出。
薄念没有想到她和顾霆的再见，会是在警局，隔着一张桌，近在咫尺的距离却像是一道不知何时崩裂，黑不见底的深渊。
两相对望，一片寂静。
“最近，怎么样？”
到底还是那头的男人先开了口，深邃静谧的眼，第一次完完全全只倒映着对面的女子。
“挺好的，你呢？”
捧着童木为她倒的热水，薄念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如常的柔和，就好像他们此刻不是身处警局，而是在很寻常的地方，进行着最正常不过的叙旧。
“或许之前有些不好，但今天很轻松。”
点点波澜在那双深幽的眸中起伏，化开了凝固许久的浓沉，顾霆的笑让对面的薄念有片刻的恍然。
“顾霆，那天你说的所有话我都记得。”
“所以就算证据如山，我也信你。”
氤氲的热气朦胧了薄念的视线和神情，她喝了两口水，手习惯性地覆在小腹，孩子小小的动静让她格外安心。
“这种情况下，信或不信都不重要了。”
“回去吧，这里不适合孕妇。”
视线并不刻意地扫过她的肚子，顾霆神情如常，沉厚的声音里泛着淡淡的关切。
那天他是醉了，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对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而不是迫于权野施加的压力。
“那我们就长话短说。”
“坚持包庇真凶，只会让你面临更严重的刑罚。”
“适合小睿的骨髓已经找到了。”
放下茶杯，薄念将桌上的文件袋推到顾霆面前，看着他的神情由最初的平静，到后来点点龟裂，真实又让人心生酸楚。
“他愿意捐赠。”
“小睿也想你陪在他身边。”
良久，直到薄念杯中的热气止歇，对面的男人方才将纸张整理好，重新放回文件袋。
再次对上女子的双眼，神情已然不同。
“谢谢。”
-
“顾睿的治疗前天就已经开始了，中途更换骨髓，应该不可以吧？”
送她回去的路上，一身便服的童木还是忍不住出声，将后座看着窗外风景发呆的女子唤回神。
“不可以，也不用换。”
“齐锦荣已经签了自愿捐赠协议。”
低笑着摇了摇头，她看着手中的文件夹，眸光有瞬息的黯然。
虽不想欺骗，但没必要让这份恩情牵绊着他们，顾霆还不了，徒增纠葛。
“难不成权野那天让他签的只能认出一堆阿拉伯数字的鸟语文件，是捐赠协议？！”
想到几天前在医院齐锦荣大手一挥豪爽的模样，童木有些惊愕。
这货虽和权野没有可比性，但也没到蠢的地步。
“协议是附带条件。”
“但他已经没有让它变现的机会了。”
轻轻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薄念抚着圆润的肚子，缓缓合上眼帘，唇角笑意透出丝许与权野相似的狠。
正巧透过后视镜落在童木眼中。
权烨哥说得对，他俩的狗粮日抛，不稀罕，却格外上头。
-
最后童木还是严词拒绝了薄念的晚饭邀请。
现在别墅里一定醋味熏天，他最怕酸。
让这两个人慢慢消化去吧。
薄念一进家门阿姨就迎了上来，为她递拖鞋，不等她道谢就一个劲地朝厨房的方向看，欲言又止，更多几分胆颤心惊。
淡淡的糊味适时地飘进她的鼻子。
低笑着摇了摇头，薄念让阿姨先回自己的房间，她则是不急不忙地在偌大别墅里这阵安静到压抑的气氛中若无其事地低头，准备换鞋。
只是女子扶着腰屈膝的动作刚到一半，就被一阵铺面而来的刺鼻焦味阻止，那套着一件油光斑斓的黑围裙的男人和从前一样蹲下，为她换鞋。
动作看着十分直接，甚至有几分公事公办的冷，但也只有薄念知道，他的娴熟与温柔。
微启樱唇想说话，却被他起身带起的浓郁油烟味呛得直咳嗽，女子身子轻晃，被权野稳稳扶住。
将她扶到沙发上坐着，男人一边脱身上的围裙，一边往楼上走。
背影看上去依旧高大挺拔，却平的多了些偏执的幼稚，让薄念忍俊不禁。
婚也结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霸道。
“权野，孩子饿了。”
在客厅休息了一会，薄念慢悠悠地上了楼，有些倦懒地靠在卧室的沙发上，朝擦拭着头发，脸上没什么表情，准备绕过她去衣帽间换衣服的男人软软地说了一句。
眉眼间藏不住的笑意，仿佛是笃定他最后会乖乖服软。
“有话直说。”
男人侧首睨了她一眼，冷冷的，带着丝隐忍难发的怒。
说也不听，薄念念经。
“我饿了。”
轻轻牵住他浴袍的袖口，女子晃了晃，动作小得连挠痒的力度都称不上，却偏生酥酥麻麻又肆无忌惮地撞进权野心口，好不容易崩起的情绪险些瓦解。
“中午没吃好，又闻到你身上的油烟味了。”
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权野也不走了，轻而易举地拉出自己的袖子，俯身将薄念困在臂弯之间，沐浴后的清香伴着男人阳刚的热气瞬间将她包裹。
“见他，你应该食欲大开。”
“出息了薄念，现在撒谎不仅脸不红，连眼都不眨？”
明明刚刚还被他呛得直咳嗽，惊得他都忘了气，直接上来冲澡。
小骗子。
“你缺心眼呀，去警局哪来的胃口。”
“难不成你在厨房忙活一阵，都不是给我吃的？”
不甚在意地点了点他敞开的浴袍领口露出的大片性感硬朗的肌肉，女子的脸却隐隐腾起些红晕。
撩人果真不是她擅长的。
最近也没见他怎么锻炼，身材还是好得要命。
“薄念，你真是——”被.干少了。
恶狠狠地欺上前吻住她，还不待权野辗转厮磨，唇瓣就被薄念不轻不重地啄了一下。
男人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对上薄念满是温软甜美，还带着些许坏的眸，一股汹涌的火直接自下腹冲上，大脑险些没了理智，将她就地正法。
低咒一声，权野步履匆匆，又带丝狼狈焦灼地回浴室，徒留薄念在原处捂着嘴笑得全身发抖。
让你板着脸，最后还不得乖乖投降。
酿的老陈醋，你自己喝吧。
-
齐锦荣被绳之以法，服刑后不久，顾霆出来的那天，小睿最后一次骨髓移植手术也成功了。
权野陪在即将临盆，已经提前住进医院的薄念身边，趁着女子午睡，去楼下病房和他见了一面。
两个气场同样强大的男人静静对立在医院长廊，又像极了三年前第一次见面那天。
“道谢免了。”
“记得继续远离我们的生活。”
似是漫不经心却又是在顾霆启开薄唇时突然开口，权野单手插在西裤口袋，始终是恣意的桀骜帅气。
强势逼人。
“没打算向你道谢。”
“至于第二点，我觉得这些年做的一直到位。”
到底是三十好几的人，顾霆不管经历过什么，身上始终有着岁月积淀的沉着不惊，和权野截然相反，更为内敛的气质，在他面前却不显暗淡。
“看来我是不能做好事。”
净遇白眼狼。
语调轻慢，权野的眼风却刀子似的刮过他的脸，留下一阵难以忽视的锐利寒意，伴着淡淡的讽刺。
转过身，男人迈开修长笔挺的腿，两步之间，身后传来顾霆低沉，但格外真挚的声音。
“权野，你很好。”
他没回头，没看到朝他九十度深深鞠躬的顾霆。
但他知道。
只是这份感激没有接受的必要。
对权野而言，这恩赐的一生所有的意义兴许就是那晚薄念醉了酒，边哭边在他怀里说，“我好像喜欢权野了”。
其他的，都只是为了让她欢喜。
回到病房时，薄念午觉睡醒，正靠在床头翻着育儿书，懒懒地看他一眼，也没问他去了哪儿，只微微舔了舔唇，满脸纯软娇意。
“权野，我想吃酸辣粉，很想很想。”
“馋的你。”
稍用力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权野眉眼虽是又野又嫌，但声音尽是宠溺。
短信询问了大伯母，确认可以后，男人拿着车钥匙亲自去她最喜欢的那家给她买。
-
回来时，病房空空如也。
隐约猜到什么，权野扔下手中纸袋，疯了一般向产房的方向跑。
这层楼被他包了，医务人员几乎都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纵使如此，上一世薄念死时的场景仍旧历历在目，那不安和无法抑制的恐惧，让男人的手隐隐颤抖，冷汗淋漓。
虽然蒋竹珍之前一再向侄子承诺，有她在薄念就算顺产也不会有问题，但所有人都劝不通突然执拗到近乎疯魔的权野。
包括薄念。
最后，她温柔地抱了抱明明狠得狰狞，却让她莫名想哭的男人，软声说了一句。
“我听你的。”
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权野的掌心都是冷汗，眼眶不知何时通红一片，泛着难抑的湿。
薄念，这一辈子，就这一次。
我这混蛋就让你疼这一次，所以求求你，安然无恙地出来。
权盛业他们赶来时，高大的男人头抵着冰冷的墙壁，微佝偻着身躯，第一次毫不掩饰脆弱。
“有点男人样子。”
实在看不下去儿子一直这么没用地站着，一副颓然的模样，权盛业凝着眉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什么样子能让她不痛？”
缓缓直起身，权野一双通红的眼直直地盯着他们，却没有任何聚焦，空洞得让人心生酸楚不忍。
“阿野，薄念是剖腹产。”打麻醉的。
明白他是关心则乱，权烨既是安慰，也是提醒，却不想瞬间点燃了他。
“你他.妈下辈子该投胎当个女人。”
再看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么不是人的话。
紧攥着拳头克制着掀翻活该万年单身的堂哥的冲动，权野眸中可怖的狠意和暴戾直让所有人陌生，甚至生寒。
最后，男人渐渐平复了情绪，疲惫地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双手交握，撑住额头，合上那双让人恍惚又不安的猩红眼眸。
回忆瞬间涌上脑海，从上一世，到这一世。
而产房里打了麻药，迷迷糊糊的薄念也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和权野一样，都是过去点点滴滴的回放，有些快，有些慢，更有些，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