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站在天台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抱着手臂眉毛微皱:“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来看的好戏?在这看一群学生闹事?”

    因为反对国党签署的条约,大批学生组织了游行示威,其中就以同舟会最为激进。

    而此时,宋河清正作为这次游行示威的发起人,在一个台子上激情发言。

    她的声音铿锵有力,即使隔了这么远依然能听到:“故今日之责任……”

    张廷龙低沉的声音在珍珠耳边响起:“当然不止——”说着,他从旁边的随从手里拿过来一把枪,递给她:“杀了她,我教过你如何开枪。”

    珍珠手一颤,刚想松开,就被张廷龙牢牢握住,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已确认她是红党一员,是我们的敌人,杀了她。”

    她似乎被吓到了,整个人想要往后缩,却被男人的手掌紧紧按在肩头,无法挣脱。

    原本有些盛气凌人的面容此时楚楚可怜,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不…不行,我不敢的,你知道我胆子小的…”

    张廷龙从后面环抱着她,像爱人之间的缠绵低语,却透露着几分危险:“他们说,我身边出了奸细,才让上次行动失败……”

    话音一落,珍珠就狠狠掙开了他的怀抱,愤怒道:“你怀疑我?!”

    张廷龙只是一笑,紧紧地盯着她:“珍珠,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吧?”

    珍珠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脸上是被人质疑的愤怒:“我会证明我对党的忠诚。”

    随后,她端起枪,准心瞄准了宋河清的心脏处,蛊惑的声音传来:“对,就是这个位置,好珍珠,开枪——”

    手指扣上扳机的一瞬间,枪口微不可见地偏移了一点,“—砰”地一声,人群顿时发出尖叫,珍珠身子仿佛因为枪的后坐力抖了一下,而后她又迅速瞄准,再次扣动扳机,“砰——”

    就在她想开第三枪的时候,张廷龙握住她的手制止了:“好了,可以了,走吧,不然等会这里被围住再走就有点麻烦了。”

    珍珠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嘲讽道:“第一枪没命中心脏,第二枪也只是打在胳膊上,万一没死岂不是又要给我扣帽子。”

    危险紧张的气氛烟消云散,张廷龙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揽住她:“那就是她命大,反正这次能证明你的清白就行,珍珠,我真的很高兴…”

    珍珠的高跟鞋狠狠踩上他锃亮的皮鞋,然后冷着脸要走,又被张廷龙拉进怀里,一把抱起:“我错了小祖宗,这实在是我爹发的话我也违抗不了,放心,这一遭后那老头子肯定能同意我娶你了,到时候咱们要办全沪市最风光的婚礼…”

    珍珠把脸埋在他怀里,身体微微发颤,正在克制住自己异样的情绪,不要恨,不要努,更不要哭,宋河清一定会没事的。

    男人安抚似地亲亲她的脸颊:“吓着了是不是,没事,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你就是我张廷龙的妻子,再也不会…”

    珍珠往他怀里缩得更深,含糊道:“我不要当你张廷龙的妻子——”,她在心里默默补上后半句,我是宋河清的妹妹,我是宋海宴,是你的敌人。

    张廷龙一路抱着她下楼,从后门出去上了车,“好好好,我会给你一个正式的求婚仪式……”

    轿车鸣着笛行驶在马路上,与载着满身鲜血的宋河清的黄包车擦肩而过。】

    “可以了这场戏,小鹤来补几个特写镜头,然后场务来给珂珂补点血包,下场戏准备了!”

    又是在剧场忙碌的一天,姜鹤补完特写镜头后,才能坐下来歇会。

    程博仁给她递了一块西瓜:“珂姐请的,刚切好。”

    姜鹤坐在小马扎上接过来就开啃,上次的那一嘴邀约两个人都选择性地忘记,保留着成年人的体面,这也是娱乐圈的必修课了。

    而且这人虽然在私生活的作风上有问题,但在拍戏的时候都是挺敬业的,客客气气地作为普通同事还是可以的。

    “谢了,等会下午那场戏是你的杀青戏吧。”“对,也是最后一场和你的对手戏了。”

    面对他那双有意无意放电的桃花眼,姜鹤选择忽视:“挺好的,恭喜下班,我还有好几场才杀青。”

    “一想还真有点舍不得…不知道姜老师是否单身,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的…”

    他话还没说完,姜鹤就迅速搬着小马扎抱着西瓜挪到了安珂那边:“珂珂姐,谢谢你的瓜,好甜!”

    安珂看了看程博仁,又笑眯眯地看了眼埋头苦吃的姜鹤:“吃吧吃吧,还有很多呢。”“嗯嗯嗯,谢谢珂珂姐!”

    【张廷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面容有些扭曲:“所以说,真的是你?为什么!”

    被撕碎的文件纷纷洒洒地从半空落下,宋海宴看也没看,她知道,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她暴露了。

    余光瞟向开着的窗子,宋海宴看着面前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慢慢往后挪,或许此时跳窗能得一线生机。

    张廷龙向前两步,欺身而上,将她抵在墙上,用力地掐着她的肩膀,犹如困兽一般质问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再遮掩的必要,感受着肩膀上疼痛的力度,宋海宴毫不客气地扇了他一巴掌,眼底一片冰冷:“因为我从始至终就是红党!因为我是宋河清的妹妹!你有你的忠诚,我也有我的信仰!”

    说话时,宋海宴又挣脱了几下,张廷龙却直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不放开:“那我呢?那我算什么?”

    宋海宴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目前她的身份暴露了,那么其他同志可能也会有危险,而且还有一份重要的战略资料还在她这,没来得及送走……

    眼见旁边有个可以够到的花瓶,刚要伸手去拿,却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传来湿湿的热意,她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依然紧紧抱着她:“珍珠,你对我可曾有过真心?”珍珠无法回答这话,真心?逢场作戏的卧底会有真心吗?她也不知道,因此她只能沉默。

    几息后,就在宋海宴再次忍不住想动时,张廷龙主动放开了她。

    他低着头,看不清楚神色:“你走吧,趁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军机处的人都被我调开了。”

    宋海宴来不及细想这话中的深意,顺手拿起自己的装着资料的包,直接就要越过他。

    “下次再见,我不会手软了。”宋海宴脚步一顿,然后拧开门把手,最终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千言万句最后只剩两个字:“谢谢。”

    她快速地奔跑着,即使穿着旗袍和高跟鞋,也不影响她敏捷的行动。

    日光的余晖映射出一片阴影,张廷龙站在其中目送她远去,像只自由的鸟,或许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

    “恭喜程老师杀青!”“程老师杀青大吉!”

    姜鹤走过去随大流祝福了一下:“杀青快乐程老师,前程似锦,一路生花。”

    程博仁与她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再见,小珍珠。有机会再一起合作啊,姜老师。”

    看着程博仁收拾完所有东西离开剧组,姜鹤满眼羡慕,安珂打趣道:“怎么?不会是舍不得这人吧?”

    知道她是开玩笑,但姜鹤还是被噎了一下:“我只是羡慕他收工了,难道你不想早些完工?”

    安珂沉默一下,叹口气然后点点头:“是啊,没人喜欢上班,不过你也快了,不用羡慕他。”

    姜鹤嘻嘻一笑:“那我杀青之后疯狂吃好吃的,会给你拍照分享的!”“……这可不是好妹妹应该干的事。”

    姜鹤的最后一场戏,是宋海宴的死亡。

    【宋海宴跌跌撞撞地扶着墙走着,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本来珍珠白色的旗袍上已有多处血洞。

    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她抱着包的手攥得更紧,不行,不可以倒下,这份资料绝对不能落到那些人手里。

    她费劲全力好不容易才从包围圈里逃出来,不能倒在这,起码先遇见个人,可以把资料交付出去……

    她扶着墙勉力又往前走出一截,血迹蜿蜿蜒蜒地落在她身后,鲜血也溢出嘴角,身体仿佛已是强弩之末了。

    宋海宴最后还是摔倒在地,污泥溅在白色裙摆,珍贵的玉镯也应声而碎。

    她呼吸急促,不甘心地睁着双眼,眼里满是对生的渴望,她不想死,她还有很多未完成的事,还有很多想见的人。

    仿佛是濒死前的幻觉,宋海宴看到一个她朝思夜想的身影向她奔赴而来:“珍珠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伤重的身体从冰冷脏污的地面离开,被拥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是姐姐啊。

    “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医生!”宋河清面色焦急,将她的手搭在肩上,想要扶起她,却又怕碰到她的伤口,十分慌乱。

    宋河清感受着血液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她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她知道,她已经没有生的可能了,那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好了。

    她将一路上死死护住的包塞到宋河清手中:“国党在追我,带着它…走…保护好…”“这是什么?!交给谁?”“给你,给党…”“为什么给我?你是我们的同志吗?你的代号是什么?”

    问话的同时宋河清还在想努力抱起宋海宴,但是怀中的人呼吸渐弱,让她意识到她好像确实救不了她。

    此时,远远地从后方传来了搜查声,让她意识到了危机,如果真的是国党搜捕,以她目前已经暴露的红党身份,必须赶紧离开。

    同时怀中的说话声渐弱:“保护好资料,不要管我,快走,走…”

    宋河清咬咬牙,胸口激烈起伏了两下,眼里已经有了泪水,最后她还是轻轻的将宋海宴放了下来快速道:“不管你是谁,同志,谢谢你为党做出的牺牲,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她紧紧抓着那只沾满鲜血的包,转身跑起来,飞快地跑出了这条布满泥泞的小巷。

    倒在地上的宋清宴,在模糊的光影中看见宋河清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快走,姐姐…”,风卷走了这道无人听见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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