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忙吃完了碗里的饭,便赶着去了练武场。

    所谓练武场,其实就是凤凰山山坳中的一块平地,后面连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场,中间用木栅栏分开。

    夕瑶和谢云初赶到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偏西,可是练武场上人声鼎沸,战鼓已经擂起来了,现场里里外外围了不少人。练武场中间,两名将士摆好了架势,准备一决高下。

    谢云初带着夕瑶绕过了人群,走到练武场正对的高台上。说是高台,其实也就是半人多高,估计是之前谢云初自己用来观察和指点将士们练习以及列阵所用。

    两人刚坐下,擒拿已经开始了。

    一名将士,身着轻甲,身材高大,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他是谢云初麾下的一员勇将,号称“虎将”赵雄。对面的则是身形较为瘦削,但眼神犀利、动作灵活的年轻将士,名叫李昊,穿一身蓝色短打,是新晋升的百夫长。

    赵雄大步向前,脚步沉稳,每一步都似乎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重的响声,之间到他脚下的尘土随着他的脚步慢慢扬起。他的手臂肌肉隆起,似乎在等待对手的进攻。李昊则弓着身子,双眼紧盯着赵雄的每一个动作,手掌微微张开,准备随时应对对方的攻击。

    “哐!”随着一声锣响,赵雄迅速向前猛扑,像一头猛虎扑向猎物。他的右手如铁钳般伸向李昊的肩膀,企图将其制伏。然而李昊早有准备,身子一侧,巧妙地避开了赵雄的攻势,同时左手一记猛击,直取赵雄的肋部。

    赵雄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身子一侧,化解了李昊的攻击,随即左腿一扫,企图将李昊绊倒。李昊身子一跃,轻巧地避过了赵雄的扫腿,旋即一掌击向赵雄的面门。赵雄见势不妙,急忙后退,双手交错挡住了李昊的攻击。

    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场面紧张而激烈。围观的士兵们都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随着时间的延续,赵雄的力量和经验显现出了优势。只见他一个马步,双腿像是盯死在地上一般,双手一上一下抓过李昊的衣衫,将他高举过头顶。李昊尽管身姿灵活,但是双手双脚离地,一时竟找不到支撑点,难以挣脱。

    现场气氛攒到了高点,人群中传出了阵阵喝彩声。

    最终,赵雄以一个好看的弧线将李昊掷出,李昊在空中一个打转,落地略有踉跄。他站稳后,双手抱拳,表示服输,而赵雄也抱拳回礼,同时大声嚷着,“还有没有兄弟要下场和俺老赵比划比划。”

    一场擒拿下来,别说场上的人,就连场下的军士们都呼呼喊热,一时间,场上场下的都脱去了上衣,斜绑在腰间。整个练武场一眼望去,都是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

    第二场马上开始,现场气氛又逐渐热烈起来。可是谢云初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头。

    他看着满场的赤膊汉子,心里着急上火得不得了,偏大家平日里也是这样练的,这会儿让他出声喊兄弟们穿上衣裳,他又张不开嘴。

    一斜眼,看到夕瑶根本不介意。说不介意都是轻的,夕瑶正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上擒拿的赛况呢。一股子泻火,不知怎么地,就从谢云初的脑后冒了出来。

    刚好,场上第二场也打完了,老赵又赢了。他一手插着个腰,一脸的得意洋洋,另一个手举得高高的,和场外呼唤着,“还有没有兄弟要和俺老赵过两招。”

    夕瑶随口说道:“这壮士看着身手不错啊。”

    被她这一夸,谢云初感觉浑身不得劲儿。那股子邪火也更旺盛了。

    他“蹭”地一下站起身,一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三下五除二脱去了上衣,也像那些赤膊的军士一样,把衣裳帮在腰间,然后从高台上一跃而下,“我和你过两招。”

    一看是自家将军来了,场面更是热烈,有几个将士干脆直接起哄,“将军,杀杀老赵的威风,让他这么得瑟。”

    谢云初从壮实程度来说,比不上老赵,但是他个子高挑,腿长和臂展都很有优势。

    只见他一个腾空,整个人踩在老赵的肩膀上,待老赵想抓他双脚的时候,谢云初很快地一个翻身,双脚踢在老赵的背上。这一下并不很重,但是老赵双手高举,整个人重心往上,受这一脚,整个人站不住往前冲了几步。

    夕瑶忍不住点点头,之前老赵赢了两场,主要是因为自己身躯坚实,可这会儿,身强力壮似乎也成了劣势,这意味着大块头,不灵活。

    她俯下身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凑近了看两人擒拿过招。

    之间老赵还想用老方法将谢云初高举,可是这会儿却没这条件了。且不说谢云初一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整个人跟个泥鳅似的,根本没给老赵近身的机会,就算是能靠近,这也没地方下手抓啊。夕瑶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突然觉得有一丝害羞起来。下手,抓哪里?人家没穿衣裳呢。

    台下的谢云初,一边和老赵过着招,一边分神看台上的夕瑶。眼瞅着夕瑶慢慢红了脸,谢云初心里突然就顺坦起来了,甚至还有一丝甜丝丝的感觉。这一分神,冷不丁老赵已经在身前。他一手抓住谢云初的胳膊,一手抓住他腰间的衣裳,把他整个人侧着举了起来。

    随着人群中的惊呼,夕瑶的心也突然提了上去。刚刚李昊就是输在这一招上的,不知道谢云初这会儿要怎么脱身。

    谢云初眼见自己被整个举起来,也不着急,还抽出那只没被抓住的手和夕瑶挥了挥手。然后他下摆一个回转,双腿紧紧绞在赵雄的脖子上。那赵雄一开始还想用手把谢云初的腿掰开,可是无论他使出多大的劲儿,谢云初的双腿犹如巨蟒一般,越绞越紧。

    最后,老赵被憋的满脸通红,实在透不过气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认输,这才被松开。

    一场擒拿打完,谢云初用手刮了刮下巴,甩了甩脸上的汗,伸手一把将老赵拉起来。“今日表现不错啊,这要不是连打三场,你估计还能坚持一炷香的时间。”

    “将军,这绞颈可有办法解得?”老赵输得心服口服,他回想刚才的一招一式,愣是没想到解发。

    谢云初看他脸上已有乏色,拍拍他的肩膀,“你站在一边,看好了。” 然后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军士出来,“你,学着刚刚的招式,锁我的颈部。”

    那军士倒是也不啰嗦,一个旱地拔葱,上去便双腿锁死了谢云初的脖子。那角度,那力度,看得出是没放水的,就连坐在台上的夕瑶也紧张得站了起来。

    而谢云初自己呢,一点不紧张,还用手指了指脖子上的腿,让老赵看好了。只见他顺着锁喉的方向,原地上下回旋,一时间,脖子上的人挂不住,就被飞了出去。

    “将军这一招好啊,可有什么说法没有?”在场的军士们纷纷开口问道。

    “倒也没太大说法。你感受一下,颈部的人,所有的力道都集中在腿上,所以他其实重心并不很稳。”谢云初别说边用手比划,“若是你这时候力道和他逆着来,则刚好给了他受力的位置。若是相反,和他同一个力道方向,你把自己想做一个陀螺,脚下就是陀螺的底部,这样甩起来,对方勾不住,便顺着用力方向出去了。”

    看完了擒拿操练,天色已晚,谢云初也顾不得冲澡了,匆匆擦了一把汗,穿上衣服就要送夕瑶回去。

    在马车上,夕瑶突然想明白了谢云初所说的“形式上得交给衙门办理”,她开口问道:“你说的衙门,不是说知府衙门吧。”

    谢云初低头,双眼看着自己的鼻尖,露出一丝微笑,“你想通了?”

    “就这,还卖关子,”夕瑶瘪了瘪嘴,嘀嘀咕咕。

    按照本朝律例,若是完全归属当地的案子,自然是当地衙门负责判案。但若是案子牵扯面较广,涉及多个地区和衙门,则统一提交大理寺,有大理寺卿亲裁。

    江涨桥下的女尸案,可不单是一起单独的人命官司,它还牵扯了多个地区的人口拐卖,运送,这是一条可能遍布江南的黑色产业。别的不说,光是镇江和杭州两地,就是板上钉钉的。至于是否还牵扯西北的军械案,也有待查清。

    “你若是没意见,那回头我就让韩守康将此案上报大理寺,由大理寺派专员来查清。杭州府衙内的官员,干净的不多,不能让他们自行侦办此案,不然又是和稀泥就过去了。”

    夕瑶点点头,“嗯,我没意见。”等一下,她疑惑地抬起了头,这又不是我的案子,为何要征询我的意见?

    还没等她问出口,马车已经停在了唐家侧门,这会儿人多嘴杂,再聊这些就不合适了。

    夕瑶撩开帘子就要下车,只听见谢云初在身后低声说道:“你这两天尽量在府里吧,帮帮你母亲。”

    夕瑶脚步没停,踏下了马车,脑中还在想着谢云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夜里,就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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