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敌自知,自己有愧。实在是有太多东西被他抛之身后了。以至于他在抱有侥幸心理向简.多伊说出这些时,也显得像是在解剖自己,看自己那丑陋的内在。

    为何能被称之为丑陋?这个问题很容易解答。不过仔细想想,塞伯坦的一切都在指望他。在当下没有什么比延续塞伯坦的运转更为重要,身为至高领袖,御天敌比谁都明白是什么造就了塞伯坦现在的这种境界。可就是明白,才让他不愿踏进去。

    他已经老了。

    带上领袖模块就可以纠正黯淡的,运转已经迟缓了一毫秒的错处。只是,当他想起带上领导模块之后的一些画面,手指便停下来,没有再继续行动。领导模块的光辉仍然映照在他的脸上。假使十三天元看到现在这副场景,他们便不再会将这等荣耀加之于他身上,御天敌自己唾弃自己。

    向他的秘密小队负责人这些话说出来是极为不负责的,可或许,御天敌兜兜转转,在他的眼里,他看见的不再是塞伯坦人,塞伯坦人成了他盲目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又总是想起自己原先也是一副这样不起眼的样子,可是简比他更惨,她的阶级比他更低,生活更不容易,又让他想到自己曾经是如此的如此的……

    盲目。

    战争耗费了他的一切热血。时至今日,他仍然会回忆起耳边轰隆的声响。在离开领导模块之后,它们时不时化作在电子发生碰撞的无规律梦境之中。塞伯坦人不会做梦,他们统称这一行为为充电,那是因为处理器需要休息,系统器检修总是会从过去的画面之中提取出那么一两些,而不幸的是,御天敌活得比他的前几任都要久。

    他恐怕是第一个撑过了换走领导模块的领袖。

    可为什么却感觉到像是身体内卡住的不紧密的零件终于如愿以偿地被剔除。当其他人都在为此遗憾的时候,御天敌是松了一口气,而这口气松的太早,他无甚精力。

    我是否让塞伯坦蒙羞?

    我是否感到……孤独。

    十三天元的记载,现在听上去更像是一种神话,但是御天敌知道是真的。

    他们为塞伯坦带来了一份礼物,一份足以让塞伯坦发扬光大的礼物。一份凝结了所有赛□□所需领导人的一切特质的礼物。这份礼物让他沉重。御天敌从来没有机会说出来,当五面怪带领他的一众手下侵略塞伯坦时,他说:坚持。当五面怪杀死了当时同一批次的那些同胞时,他说:我会带着你们的那一份一起。没有人敢要求御天敌回来。是他自己行动的,他自己选择的,就像是一种下意识的设想,这种烙印被永久的焊在了他的身上。

    他说:我会回来的。

    当了领袖之后。他便永远需要考虑别人比自己多一点。他从未有机会考虑自己。也许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会在简的身上过度补偿。如果没有他的命令,简这辈子都注定碌碌无为。

    塞伯坦人天生就像是最适合持续运转的机器。御天敌的大半生都努力还原这点。他的目光扫视了一遍这充斥着前几任领袖留下来的物件的地点。除了御天敌,没有人能够来到这个地方。领袖的一切都是机密。

    莹莹蓝光,忠实的将重复记录的画面播放。在御天敌的身上,其实向别人倾诉很少见。他从不是无知无畏的人。但就如他的名字一样,他会驾驭一切普神赐予他的东西。这曾经一次又一次的让塞伯坦人免于被奴役,甚至是超越了许多星球,站在了这片星云的顶端。但这无法拯救御天敌的力不从心。

    他实在沉醉在里面有一些时间了。也有些原因是因为他自己羞愧于自己,竟然需要找别人判断那些问题,他竟然将决定权妄图推给别人。推给简。

    御天敌自己确实没有想到,他做出的选择更像是下意识的线路搭错了才会有了的纰漏 。为什么要说出来?没有人应该对此产生关注的欲望。这确实让简感觉到恐慌,不是吗。想到这,御天敌无法避免的开始感到疲惫确实让他改变成为了一个爱抱怨的报错机器。

    他又开始想要查看领导模块。戴上它,他的一切行动并不需要再仔细思考,戴上它,一切似乎都可以被修正。因为领导模块总是能做出最好的选择。也许不应该只在表演之前戴上,如果让别人知道领导模块不是被御天敌随身携带,恐慌的就不再只是一个人。

    他不应该自作自受。像这种个人情绪化的理由,简直开启了他的开关。御天敌已经失去所有朋友了。杯子似乎与他很亲近,是带着他行军打仗最久的一批兵,可是在他成为领袖之后,杯子就已经悄悄变了。他们二人无声息地保持着距离。再也没有了当初在战场上,老兵对小兵说的“你要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候的那种感觉。

    领导模块是对的。作为领袖的御天敌也必须做到做什么都是正确的几率不能跌到某个不能接受的节点。御天敌疲于思考,他已经思考了一整个晚上。他打算去办公室将那东西放进自己的身体里的时候,风扇运转的声音让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的内置散热,静无声息的开启,就好像思考这些很累一样。

    他的装甲被打磨的光滑的能反射其他人的影子,能将一整个星球都反射出来。但是那又怎么样?

    御天敌的身体零件早就已经被替换到了最新状态。总是经过改造确实能让人感受到不一样,自从有了领导模块之后,御天敌就不用去思考什么才是最功能化的设计,也不用再追求那些潮流,但他总感觉自己好像也一块一块的被拆解开,失去了自己的意志。杯子真聪明,聪明的知道这一点。

    但当他下定决心时。重启了通讯……实际上,通讯从来没被关闭过,御天敌只是自己需要一段时间来重新捡起自己的状态,他怎么敢关闭哪些?议会的人能吵翻了天,如果不是御天敌,提前说明了自己的借口,那些消息便会密密麻麻的全在他脑模块之中敲响警报。由于前天的事情,他迅速的关注到目前最多消息提及的只有简。

    出了什么事?

    御天敌下意识想是他的话语让简出了纰漏,金属眉毛死死的皱成一团。这是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他是最高领袖,没有人会想要去处死他,可是却可以轻而易举的拿捏这些错处。简会成为他的错误,简会被议会送到他的面前,让他处理。议会的人极度崇拜神教,一个原因是因为这确实是塞伯坦能够运转到现在的最大原因。另一个原因就是神权带来的利益。御天敌自己都不相信议会是全心全意的石油兔子,他们当然在乎的会是利益。

    因此,在利益这块蛋糕被触碰的时候,整张桌子都将吵翻天。而他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敌人,所以御天敌没有办法亲自动手正义的处决他们。在横梁之下,他无权处置议会的人。议会也无法处置他。在没带上领导模块之前,御天敌曾经有信心不会有人对他动手。可经过计算之后,这结果绝对不会为零。

    光环议员很快在议会的频道发出了一条急报,首先就被御天敌拦截下来。无论怎么样,这件事情必须得他先下手处理。等到他赶到的时候。他看见了简。

    但仍然显得和其他塞伯坦人不太一样,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御天敌对她另眼相看。这不是因为外形,如果论外形,艾丽塔一号或者她现在的同事克劳莉娅更符合他的审美。无论怎么样,简曾经是御天敌这几百万年来唯一一个不害怕他,不问他是是非非,又不盲目信任的唯一一个人。

    御天敌不知道简是如何升起了反叛之心的,他确实有能力去阻止光环议员被二次击打,但那样必定会动用一些武力。目前来说,御天敌不太想这么干。他开启了处理模式。他从来没有对这个几乎可以被称得上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塞伯坦人这样。可简太大胆,而他内心也不知为何抱有一些胆怯,这胆怯无声息的让他变得奇怪了,又好像期待简去求他,让他们两人回归上下级额的关系,或者是干脆点让他罚她,这样一切都能快点。这不是因为害怕简的武力,塞伯坦没有他的敌手。

    御天敌自己也很难说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态。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简看见他的时候,眼里的光芒亮了一些。御天敌下意识靠近,然后才意识到,应该是让简来接近他。主次关系似乎有些改变。

    “如果我说没有的话,你会不会失望?”简还是那样,下意识的打岔,二人忽然意识到,这是他们自从吵架之后的第一次谈论严肃的话题,一时之间都有点不想继续,也许是知道一旦谈及就会触及到那条界限,说出口,一切都会不再一样,但,本身地球人做事情的时候就没有考虑那么多,有些时候,人们只是认了死理,又觉得不坚持下去就毫无意义,又总是抱有希望。

    “……”

    简随手把光环踢了开。就像踹了一脚垃圾一样让这位年纪比她大得多的家伙踹向了御天敌的方向。

    “我忠于你。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但我只忠于你。”她似乎也不太适应这样的谈话。

    “你忠于我。然后你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因为找不到我就把光环议员揍成这样,你并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清楚的话,其实我是在说我很抱歉。我在你说出昨天那些话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过你会是这样的人。即使我们面对面说过那么多之后。当然,这也让我开始思考,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但我想的最多的就是……你也有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影响我,我本来以为我可以更理性点的处理这件事情,但这实在超出了我的处理界限,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找个地方弄清楚自己的想法再来说话。”

    御天敌站在原地没动。

    “谢谢你对我的提拔。但我想你自己也没有注意到,我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是吧。我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然后再决定之中可能后悔,可是这就是我的选择。我想你一定没有注意到,我自己已经进了塞伯坦的军队,因为在帮你处理那些东西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自己错过的是什么,你的工作阶级不太可能会注意到我这种人,如果不是我主动接近了你,但考虑到我可能冒犯了你,而你也不太想让我继续在你身边,所以……我左思右想还是来了。如果你也承认我是你的朋友,那我求你不要以塞伯坦领袖的身份跟我说话,我不害怕失去我的工作,我害怕的不是这个。”

    简来到他的身旁。御天敌的目光跟着那扇机翼而动,它们和简很合适,但整颗塞伯坦星球中他只在搜寻者的头领身上见到过,于是御天敌忽然意识到他的这个下属比他的想象之中的还要能干,他意识到,是他自己将简设定为了一个形象,他用简替自己发泄。然而不知哪一句话让他沉默下来。简很大胆。御天敌第一次直观的体验到这种情绪。他露出了一个不那么领袖的笑,嘴角却是向下的。

    他们的手又一次握在了一起。这一次,简.多伊牢牢的不容置否的握着他的手,眼睛里带着他不明白的东西小幅度振颤了几下。

    “这颗星球对你的要求很多,忘却了你是作为一个人而产生。但我从来没忘,我不是因为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产生退缩,相反,这激励了我为你做更多事情,是因为我知道你要带上这些面对什么。我选择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话,刻不容缓。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真是对不起,我现在有些不太会组织语言,我捅了很大的篓子,对吧。”简不是一口气说完的。正如同她自己描述的那样,她确实在考虑如何说。

    “我确实应该背负起很多,我不仅仅是塞伯坦的最高领袖,我还是他们之中最有用的那个,但是,你教会了我一点,你让我看到了,我不想失去的是什么,但知道这些毫无意义,我跟你说,也不是因为,我不能。不是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御天敌的声音冰冷的解剖了自己,他利用了简的年轻去满足一己私欲,他利用着她的不同,也痛恨自己无法停止期待。

    “我知道你的诞生是个意外,否则我应该更早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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