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龙威
那银色，是什么？
那不是单纯的银色，而是银色里夹杂着星星点点，如同骇人的星光镶嵌在银珠之中，熠熠生辉。
那双银色的眼睛，只是微微睁开，却如同打开地狱的大门，收割着生命。
先是那只跃起的恶狼，它躯体凝固定在半空，如同雕塑，又如同砂砾，竟然慢慢消散在空中。接着是狠狠咬在李冷右腿的那头狼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如同黑色的沙土一般，坠落在草地上。
接着那双银色的眼睛落在了远处，目光所至，野狼、野草、甚至连空气都被炸的粉身碎骨，化作黑色的砂砾，沉淀开来。
霎时间，恐惧、不安、死亡、灰暗、生存、所有不安恐惧颤栗的情绪涌上心头，李冷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阿冷！”老阿叔忍不住喊了出来，那双银色的眼睛如同死神的视线，正缓缓转向她的后脑勺。
李冷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她强迫自己喊了出来。
“小暖！闭眼！”
似乎是听出那是李冷的声音，背后的那双银色的眼眸明显一顿，终于不再转动，甚至慢慢闭了起来。
老阿叔迅速上前，反身抱起小男孩，将斗篷盖在那双银色的双眸之上，一切回复平静。
………………………………………………………………
………………………………………………………………
这条小河并不宽，河水也不够清澈，有血色染在其中。
老阿叔蹲坐一旁，他的手微微颤着。李冷的右腿，整块腿肉被狼牙狠狠撕裂，血肉糜烂，暗红的血色早就凝固。他替李冷清洗包扎，包扎接触的那一刻，凝固的血渍裂开了伤口，李冷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李小暖紧紧抓住李冷的手，他此刻双眼蒙着黑布，却也能感受到李冷的疼痛。
老阿叔心里焦急，他知道，这样下去李冷的右腿必定保不住。他心里懊恼悔恨无数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想说什么，可是被李冷的笑容打断。
她痛得眼珠里都是泪花，却还是露出了笑容。
“李小暖，你也太厉害了吧！”
兴许是笑容打破了僵局，紧握的小手轻轻颤了一颤，面前的老阿叔也深吸一口气，摆脱不安冷静下来。
“阿冷，小暖，你们在这里，我去找药，你们在这里等着。”老阿叔当机立断，可以回去找行囊，虽然不能救腿，但可以救命。除此之外，他想尽快找人，商队，旅客，或者游牧的部落，看侥幸能不能找到医师……
李冷点点头，她右腿伤势太重，第一头狼咬过来的时候，几乎将她整个腿骨咬断。
老阿叔起身擦了擦手，眼神复杂地望了望李冷，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脑袋，又停在半空中，仿佛自言自语，“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我们肯定能到长安。”
他继续轻声道：“小暖，你好好照顾她，她是你的亲人，她不会抛弃你，希望你也不要抛弃她。”
李小暖立刻靠近了些，似乎在宣示着什么。
李冷望着李小暖脸上的黑布，“阿叔，你去吧，要是再遇到危险，我就让小暖放镭射光，谁来谁死！”
老阿叔眼神一锐，立刻简单收拾，就往包裹的方向离去。
李冷望着老阿叔的背影，脸色忽然开始发白，她好冷，她流了太多血，几乎就要晕过去。只有手心中传来一阵一阵暖意，撑住她摇摇欲坠的精神。
………………………………………………
………………………………………………
不知过了多久。草原之上早已空空荡荡。地上除了一只被匕首剖腹的瘦狼尸体，就只有方圆百尺的黑色空地，其中一切仿似被烈火焚烧，残留的黑色砂砾被风一吹，也不复踪迹。
唯一剩下的，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味腥臭。
“阿弥陀佛！”
忽然从山包处传来一声佛偈，两个身影出现在原野之中。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这两个方外人士，一大一小，一胖一瘦。那个和尚脑袋浑圆，偏生长得矮小，整个人像个小圆球。而旁边的道士却又高又瘦，面无表情，似个竹竿。
这两个人瞬间来到黑色空地，那胖和尚忍不住摇头道：“阿弥陀佛，这便是龙威？果然龙威所至，皆化尘土。只却一道黑龙残魂也就罢了，若又惹上狼主，事情越闹越大。唉，竹杆子，怎么说？”
瘦道士居高临下，环顾四周，面无表情：“三人，西北。”
胖和尚超度完，这才抬起头，他望着远处的血迹，又望向西北方。
“阿弥陀佛，有趣有趣，那黑龙竟然被人给收了，谁有这气运？”胖和尚嘴里说着，可右手袖袍一挥，一股劲风凭空而出，啪地一声，草地多了一处浅坑。
瘦道士低头望他。
胖和尚白眼一翻，解释道：“要是寻常也就算了，自有天道轮回。可这附近毕竟沾了龙威，不知道多久才能复原，还是散去了唯好。”
瘦道士不为所动，吐出几个字：“毁尸灭迹。”
胖和尚瞪了他一样，双袖轻抚，那具狼尸被推进土坑。
接着他手一挥，一股大风忽然扬起，顿时沙土泥块纷纷吹动。旁边的一个小土包如同散沙一般，被吹到近处，那些泥沙尘土覆盖在青草之上，原本沾红的血迹被遮盖的一干二净，那具狼尸也被深埋进土里。
当真是毁尸灭迹。
胖和尚颇为满意，抬头道：“走吧，再不走，后面的铁剑过来，指不定又要削你了。我们需得比铁剑早点寻到那黑龙魂，否则被那人堵住，你我都不好受。”
“不够。”瘦道士吐出两字，他俯身下蹲，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拍。
这一拍如同落水的巨石，整个地面就像平静的水面，巨石落下，自然以两人所在为中心，地皮翻滚，上下起伏，由近及远，不断向外蔓延。
等到波纹逐渐平息，只见瘦道士身形不变，双手如同扭转罗盘一般，前后一推。只听哗啦啦轰隆隆，脚下的地皮如同一块巨大的罗盘，整个地面都在扭动。
斗转星移一般，他竟将附近这片草原整个翻转倒置！
瘦和尚面无表情站立起来，胖和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家伙，你这招虚虚实实，挺狠。果然还得是你道门，会的东西真多！”
胖和尚嘴里嚷着，往一个方向赶去，那个方向正是李冷离开的方向。
眼见空气逐渐湿润，似乎有条河流就在远方，可胖和尚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好，这么快，铁剑来了。”
他转过头，瘦道士也转过头，他们的目光仿若流光，望向之前的那片黑色空地。
那片喧闹的草地上果真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青衣长袍的年青男子。
他面目清秀，眉间勾着一枚红剑，青衣的右上角用金线缝着一朵花和一只蝴蝶，显得淡雅轻盈，衬着男子修长的躯干，整个人都显得清逸脱俗。
可他背后背着一把狰狞巨大的铁剑，比他人还要高，比他身躯还要大。那铁剑如同一坨铁块，紧紧贴在男子身后。
年青男子环顾四周，他的目光落在了草原之上，又落在了胖和尚瘦道士之前站过的角落，他慢慢从背后卸下巨大的铁剑。
吱的一声，划开了一切。
原本毫无痕迹的草原似乎被什么所牵引，左右开始翻转，连道人做的惊天阵法也被一刀划开。
等一切回归了平静，露出了血迹，狼尸，灰烬。
他目不转睛，往胖瘦和尚的方向望去，往李冷的方向望去。
他轻描淡写，重新系上了铁剑，脚下布鞋微沉，消失在原地。
那不是单纯的银色，而是银色里夹杂着星星点点，如同骇人的星光镶嵌在银珠之中，熠熠生辉。
那双银色的眼睛，只是微微睁开，却如同打开地狱的大门，收割着生命。
先是那只跃起的恶狼，它躯体凝固定在半空，如同雕塑，又如同砂砾，竟然慢慢消散在空中。接着是狠狠咬在李冷右腿的那头狼首，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如同黑色的沙土一般，坠落在草地上。
接着那双银色的眼睛落在了远处，目光所至，野狼、野草、甚至连空气都被炸的粉身碎骨，化作黑色的砂砾，沉淀开来。
霎时间，恐惧、不安、死亡、灰暗、生存、所有不安恐惧颤栗的情绪涌上心头，李冷的身体忍不住微微颤抖。
“阿冷！”老阿叔忍不住喊了出来，那双银色的眼睛如同死神的视线，正缓缓转向她的后脑勺。
李冷在那一瞬间反应过来，她强迫自己喊了出来。
“小暖！闭眼！”
似乎是听出那是李冷的声音，背后的那双银色的眼眸明显一顿，终于不再转动，甚至慢慢闭了起来。
老阿叔迅速上前，反身抱起小男孩，将斗篷盖在那双银色的双眸之上，一切回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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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小河并不宽，河水也不够清澈，有血色染在其中。
老阿叔蹲坐一旁，他的手微微颤着。李冷的右腿，整块腿肉被狼牙狠狠撕裂，血肉糜烂，暗红的血色早就凝固。他替李冷清洗包扎，包扎接触的那一刻，凝固的血渍裂开了伤口，李冷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李小暖紧紧抓住李冷的手，他此刻双眼蒙着黑布，却也能感受到李冷的疼痛。
老阿叔心里焦急，他知道，这样下去李冷的右腿必定保不住。他心里懊恼悔恨无数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想说什么，可是被李冷的笑容打断。
她痛得眼珠里都是泪花，却还是露出了笑容。
“李小暖，你也太厉害了吧！”
兴许是笑容打破了僵局，紧握的小手轻轻颤了一颤，面前的老阿叔也深吸一口气，摆脱不安冷静下来。
“阿冷，小暖，你们在这里，我去找药，你们在这里等着。”老阿叔当机立断，可以回去找行囊，虽然不能救腿，但可以救命。除此之外，他想尽快找人，商队，旅客，或者游牧的部落，看侥幸能不能找到医师……
李冷点点头，她右腿伤势太重，第一头狼咬过来的时候，几乎将她整个腿骨咬断。
老阿叔起身擦了擦手，眼神复杂地望了望李冷，他伸出手想去抚摸她的脑袋，又停在半空中，仿佛自言自语，“一定会没事的，别担心，我们肯定能到长安。”
他继续轻声道：“小暖，你好好照顾她，她是你的亲人，她不会抛弃你，希望你也不要抛弃她。”
李小暖立刻靠近了些，似乎在宣示着什么。
李冷望着李小暖脸上的黑布，“阿叔，你去吧，要是再遇到危险，我就让小暖放镭射光，谁来谁死！”
老阿叔眼神一锐，立刻简单收拾，就往包裹的方向离去。
李冷望着老阿叔的背影，脸色忽然开始发白，她好冷，她流了太多血，几乎就要晕过去。只有手心中传来一阵一阵暖意，撑住她摇摇欲坠的精神。
………………………………………………
………………………………………………
不知过了多久。草原之上早已空空荡荡。地上除了一只被匕首剖腹的瘦狼尸体，就只有方圆百尺的黑色空地，其中一切仿似被烈火焚烧，残留的黑色砂砾被风一吹，也不复踪迹。
唯一剩下的，只有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味腥臭。
“阿弥陀佛！”
忽然从山包处传来一声佛偈，两个身影出现在原野之中。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这两个方外人士，一大一小，一胖一瘦。那个和尚脑袋浑圆，偏生长得矮小，整个人像个小圆球。而旁边的道士却又高又瘦，面无表情，似个竹竿。
这两个人瞬间来到黑色空地，那胖和尚忍不住摇头道：“阿弥陀佛，这便是龙威？果然龙威所至，皆化尘土。只却一道黑龙残魂也就罢了，若又惹上狼主，事情越闹越大。唉，竹杆子，怎么说？”
瘦道士居高临下，环顾四周，面无表情：“三人，西北。”
胖和尚超度完，这才抬起头，他望着远处的血迹，又望向西北方。
“阿弥陀佛，有趣有趣，那黑龙竟然被人给收了，谁有这气运？”胖和尚嘴里说着，可右手袖袍一挥，一股劲风凭空而出，啪地一声，草地多了一处浅坑。
瘦道士低头望他。
胖和尚白眼一翻，解释道：“要是寻常也就算了，自有天道轮回。可这附近毕竟沾了龙威，不知道多久才能复原，还是散去了唯好。”
瘦道士不为所动，吐出几个字：“毁尸灭迹。”
胖和尚瞪了他一样，双袖轻抚，那具狼尸被推进土坑。
接着他手一挥，一股大风忽然扬起，顿时沙土泥块纷纷吹动。旁边的一个小土包如同散沙一般，被吹到近处，那些泥沙尘土覆盖在青草之上，原本沾红的血迹被遮盖的一干二净，那具狼尸也被深埋进土里。
当真是毁尸灭迹。
胖和尚颇为满意，抬头道：“走吧，再不走，后面的铁剑过来，指不定又要削你了。我们需得比铁剑早点寻到那黑龙魂，否则被那人堵住，你我都不好受。”
“不够。”瘦道士吐出两字，他俯身下蹲，双手在地上猛地一拍。
这一拍如同落水的巨石，整个地面就像平静的水面，巨石落下，自然以两人所在为中心，地皮翻滚，上下起伏，由近及远，不断向外蔓延。
等到波纹逐渐平息，只见瘦道士身形不变，双手如同扭转罗盘一般，前后一推。只听哗啦啦轰隆隆，脚下的地皮如同一块巨大的罗盘，整个地面都在扭动。
斗转星移一般，他竟将附近这片草原整个翻转倒置！
瘦和尚面无表情站立起来，胖和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好家伙，你这招虚虚实实，挺狠。果然还得是你道门，会的东西真多！”
胖和尚嘴里嚷着，往一个方向赶去，那个方向正是李冷离开的方向。
眼见空气逐渐湿润，似乎有条河流就在远方，可胖和尚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好，这么快，铁剑来了。”
他转过头，瘦道士也转过头，他们的目光仿若流光，望向之前的那片黑色空地。
那片喧闹的草地上果真多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青衣长袍的年青男子。
他面目清秀，眉间勾着一枚红剑，青衣的右上角用金线缝着一朵花和一只蝴蝶，显得淡雅轻盈，衬着男子修长的躯干，整个人都显得清逸脱俗。
可他背后背着一把狰狞巨大的铁剑，比他人还要高，比他身躯还要大。那铁剑如同一坨铁块，紧紧贴在男子身后。
年青男子环顾四周，他的目光落在了草原之上，又落在了胖和尚瘦道士之前站过的角落，他慢慢从背后卸下巨大的铁剑。
吱的一声，划开了一切。
原本毫无痕迹的草原似乎被什么所牵引，左右开始翻转，连道人做的惊天阵法也被一刀划开。
等一切回归了平静，露出了血迹，狼尸，灰烬。
他目不转睛，往胖瘦和尚的方向望去，往李冷的方向望去。
他轻描淡写，重新系上了铁剑，脚下布鞋微沉，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