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来啦。”

    梁浅眯着一双好看的眼睛,对着王婶儿笑得阴气森森。

    “哎哟,我说你大白天的锁啥门呢,下回可别锁了,不然我上山拿镰刀都不方便。”王婶儿见缝就插针,理所当然的模样就像这是她家一般。

    梁浅默默翻了个白眼,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既然你主动在这找不痛快那她就不客气了,是以梁浅说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刻薄,“婶子可说笑了,你上回借的好像还没还吧,啥时候还回来?”

    王婶儿一愣,下意识就想怼回去,可她今天还有正事要办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只能讪讪地打圆场,“哪有的事,我明天就给你送过来。”

    话毕,她又很快转移了话题,在院子里左顾右盼,“哎?我那天见着的妮子咋不在这,我上回见她就觉得她跟我有缘,像我亲闺女一样。”

    “婶子这说的哪里话,人家有爹娘,不用再多个。”梁浅阴阳怪气的。

    可王婶儿是个傻的,她根本没听出来梁浅的言外之意,还在那里自说自话,“多个人疼这不好吗,要没事就让她来我这玩,我可欢迎得很。”

    “多谢婶子一片好意,可我表姐一个黄花大闺女去你家恐怕不合适吧,你家还有个儿子,我表姐也不能不要名声啊。”梁浅借着余光瞟过院子外的稀稀松松的人群,声音高了好几分。

    她家在山脚下,离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要远,但村里人却是会经常进山砍柴或者摘点野菜回去,现在这个时辰正是大部分村民从山上赶回家做饭的时候。

    可沾沾自喜的王婶儿怎么会想到这一点,还被梁浅突然高了的声音吓了一跳,略有责怪道:“哪来的这个说法,咱村里人哪有那么讲究,你看你大哥不就是经常帮你嫂子种地所以就成了,要是我儿子能瞧得上她,不正是一段佳话。”

    “哦,感情婶子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梁浅面上挂着的笑容渐渐落下,眼神也越发锐利,她冷哼一声,紧接着便是一段输出,“不说别的,我嫂子嫁给我大哥之前那也是清清白白,我大哥也不止帮一户人家种过地,如果我没记错婶子家也受过我哥的好处吧,好好的邻里间的互帮互助,被你说成人家私相授受,这话传出去你让我嫂子怎么活?”

    “况且我表姐也就跟你有一面之缘,对你那个酒鬼儿子更是不感兴趣,村里人都知道你那儿子是什么死德行,把女儿嫁过去就是害了闺女一辈子,你看我表姐初来乍到消息不灵通就这么欺负人?”

    “你!”王婶儿本来见梁浅态度温和,寻思着她会给自己三份薄面,可没想到梁浅这么不饶人,一时间也是怒火中烧,“你是干什么的,也敢这么说我儿子,在外头抛头露面跟人做生意的孬货,我们家能看上她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跟你有什么关系!”

    "起开,让我跟她说,说不定人家就愿意嫁进来。"这脸面一撕破,王婶儿也不装了,撞了一把梁浅就要往屋子里冲。

    梁浅哪能让她得逞,顺着力气抓住王婶儿的胳膊一下子就把她拉了回来,“我就没听说过人家上门相看是直接找姑娘的,你是存心把我表姐名声毁了不成。”

    这话说完,梁浅眼一闭心一横,大喇喇就拍在了地上,一边手舞足蹈一边鬼哭狼嚎地叫唤,“哎呀快来人看啊,这个没心肝的老婆子,直接来我这逼我表姐嫁人,是想毁了她啊……”

    “梁浅……”屋内的陆惜迟看到这一幕眉头紧紧地锁着。

    在兴都的时候,世家女子即使闹得再不快顶多就是吵上几句,推搡几下,就算恨得牙痒痒也得保持着该有的体面,打完闹完第二天还得好声好气的去赔礼道歉。

    不然当初父亲也不会非逼着汀兰去给席巧言低头。

    前后两世,她都未见过如此豪放的问题解决方式。

    陆惜迟心下觉得不妥,想出去扶梁浅起来,在她看来她完全有别的方式拒绝王婶儿的骚扰。

    可她人刚一动,梁老太太就眼疾手快地关紧了门,低声道:“你可别出去,外头那么多人呢,放心吧浅浅不会吃亏的,就算是严重了还有我呢,你在屋子里等着就是。”

    老太太态度坚决,陆惜迟拗不过她,只得凑在窗前担忧地看着,眉心就没平过。

    而院子外面的人早就被梁浅二人的争吵声吸引,这下子更是呼啦啦的进来围观,有的甚至还从布兜里掏出了包瓜子,摆足了看戏的架势,对着王婶儿指指点点。

    “咦,这是哪家倒霉的女娃,就她儿子那个德行,不会干活只会喝酒,谁嫁过去谁受罪。”

    “就是,前两年我娘家侄女被他儿子看上了,纠缠了大半年都不消停,吓得我哥赶紧把我侄女嫁了出去。”

    “得亏我家没闺女,不然我也得担惊受怕。”

    众人纷纷扰扰的议论声生生刺痛着王婶儿的耳朵,她看梁浅屁股一拍喊得起劲,也抱着篮子坐了下去,大声哭叫着,“没天理哟,怎能这么污蔑我们孤儿寡母,我就是觉得那姑娘太瘦了想给她送两个鸡蛋来补补,怎么平白无故就被造谣了,哎哟孩儿他爹我对不住你啊,你在天之灵又给你蒙羞了。”

    “哎哟我的老天爷,你又在这装起来了。”

    梁老太太不让陆惜迟出去,自己却忍不住了,她猛地撞开门,叉着腰就往王婶儿脚底下吐了口痰,“以前咋没见你那么好心,我们浅浅之前被人欺负也不见你给她出头,别说鸡蛋连个鸡毛都没见过,穷装蒜的!”

    “你要是说你没那想法,为啥郭媒婆会来我家?你不就是见我不同意想拿捏人家小姑娘,黑心肝的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梁老太太也是吵架的一把好手,她和梁浅母女俩一唱一和,怼的王婶儿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婶儿被说中心思,羞得那是一个面红耳赤,她哪里想到梁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腿脚还那么快,转头就去告上状了,怪不得梁浅今天火气那么大,原来都是她在后面教唆。

    可事到如今,王婶儿还在死鸭子嘴硬,她一股脑的从地上爬起来,“你放屁,好好的我找什么媒婆,我儿子都不一定能看得上你那外甥女,就这种装清高的小妮子我们家才不稀罕要,有你们这样的娘家娶回家就是个搅家精!”

    “我呸!我们家怎么了,我们家一个月挣的钱都比得上你们家一年的开销了吧!”梁浅才不吃这一套,站起来指着王婶儿的鼻子就是骂,“你不稀罕,你看不上,那你有本事别老来占我家的便宜啊,今天借个镰刀明天借个种子,不知道的以为你们家是要饭的,以前觉得都是一个村的不跟你计较,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就是啊柱子娘,人家梁浅人挺好的,之前还给咱活计晒柠檬,今年冬天因着梁浅咱村里大部分人家都能过个好年,可不能忘恩负义啊。”有从前在梁浅家做工的忍不住为她说起话来。

    梁浅朝那位婶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面对王婶儿的时候又是雷霆之势,“再说了,你说你没叫郭媒婆就没叫?难不成我娘大白天的见鬼了不成?村里那么多人肯定有看见郭媒婆进村子里的,再找她打听一下就能水落石出。”

    “你!你们一群人欺负我个老婆子,我不活了!”

    “我!我一头撞死在这!”

    王婶儿张牙舞爪着,她站在梁浅的院子里四处乱瞟,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目标,撒开腿就往那墙上撞去。

    梁老太太一急,下意识就要上去拦,又被梁浅给挡住了脚步。

    “娘,放心吧,她不敢死。”

    梁浅好整以暇,双手抱胸就在那看戏。

    至于其他的村民则是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王婶儿就撞过去了,等他们拦到人王婶儿早就一命呜呼了。

    可预想中巨大的碰撞声并没有传来,只有村民稀稀拉拉的惊呼声,而王婶儿这位“舍生忘死”的主角已然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魂未定,有胆子大的独身跑上前,定睛一看,这王婶儿的头上哪有伤痕,就蹭的那点皮用手一揪就没了。

    “看,我说的吧,这是想讹咱们呢。”梁浅淡定的拍了拍梁老太太的手,打眼一扫吆喝着,“乡亲们,能不能帮我把赵大叔和里正叫过来。”

    有热心的皮小子腿脚快,一蹦一跳就跑了出去。

    王婶儿还躺在地上装死。

    梁浅冷哼一声,又猛地灵光一动,故意大声道:“哎呀,我忘了,娘您娘家不是有偏方说人晕了给她喂猪下水吃就能醒吗?”

    “啊……”梁老太太见梁浅不停地对着她眨眼,反应也是迅速,“啊!对,而且是越臭越好。”

    “那正好我后院有一节猪大肠,刚买回来的,里面还有猪屎,效果肯定好,保证婶子闻了就好。”梁浅见她娘那么上道,立刻接话,那语气跟这事儿是真的一样。

    村民们本来觉得没戏看了都往外走了,被梁浅那么一说瞬间又停住了脚步,毕竟谁都知道猪下水难吃,就算洗好几遍也是一股味道。

    现在能白白看人吃屎这样的乐子,谁又舍得走呢?

    就连陆惜迟在屋子里都起了兴致,若不是梁老太太千叮咛万嘱咐她都想出去瞧瞧了。

    梁浅见众人如此反应,心下一乐,撇下院子里的一群人取猪大肠去了。

    临走前还装模作样地抹了两滴泪,硬憋出来哭腔道:“婶子,你等着,你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死我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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