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儿,大人的事情你少问,与你不相干的!”她看着符怀宵稚嫩又坚定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总不想告诉他。

    他是个心思细敏的孩子,现在的形势他也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他嘟着小嘴,扯着容芊妤的衣袖问道:“婶母是不是要对付我父王,婶母这么镇定是不是已经想到办法了,是不是啊,我父王是不是谋反了!”

    她没说话,仰头看向窗外的树影,黄叶已经落了个大半,深秋了,被关二十多日了,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形。

    她关在此处,好歹有晋王妃的娘家人看守,还算妥帖没吃什么苦。外面可就不同了,按照计划,晋王的叛军应当是长驱直入,沿路的百姓怕是要吃苦了。

    也不知道薛霁怎么样了,这次一别一月有余,难免担心。

    深秋萧瑟,冷风飒飒,苍翠的草木褪了颜色,满目哀草枯木,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城郊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逼近皇城,由远及近,踏得地面都在轻轻地颤抖,举目望去,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旌旗在苍穹下迎风飘扬,锋利的长刀泛着冷冽的寒光。

    符彰走在最前面,以不可阻挡之势奔涌而来,扬起的尘土滚滚涌动,犹如海潮般袭来,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犹犹豫豫月余,这一次是为了母亲最后的遗愿,搏一搏。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不想过,更不希望以后自己的妹妹,女儿,也成为和亲交换的筹码,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符桦是个温吞的人,将来大周由他掌管,恐自己妹妹,女儿的安危难保,更遑论天下百姓。

    符彰如火如荼加快脚步赶到皇城,符桦带领早就布置下的陷阱严阵以带。

    小太监回禀,“禀陛下,晋王的军队马上要打过来了!”

    “全力抵抗等待援军!”这是他第一次算是有些了君王模样,转头还要靠媳妇,靠太监,“济明,皇后给容国的信,有回应了吗?”

    薛霁办事十分妥当,符桦没了他真的不行,“陛下别急,容国那边已经同意出兵了,已经在往大周走了,皇后娘娘那边也放心吧,臣一直在照应着,娘娘现在还是安全的,一有消息马上去把娘娘接回来。”

    他欣慰地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继续等着下人向他禀报战况。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却把崔如眉吓坏了。

    她自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计策,一向贪生怕死,若非这次符桦要让她与自己一起,她还要称病不起呢。

    “陛下,你们是有什么计划吗,马上要攻城了,他们不会打进来吧,真的要一直在这等着吗,不躲躲吗?”她看上起来十分焦躁,完全不明白符桦为何这次一反常态。

    往常她只要哭一声,他马上会过来哄她,或者是想办法一起逃走,这次居然还亲自督战。

    薛霁义正严辞,不见有半分要宽纵的意思,“崔才人若是害怕可以走后门出去避难,陛下是不会退的,乱臣贼子会解决的。”

    崔如眉还是战战兢兢不敢相信,拿手帕捂着胸口装作十分担心的样子。

    一切待定,符桦这个纸老虎才出来解释,“皇后一早就与朕说过刘氏母子的阴谋,上次争吵也是演给他们看的,皇后去了晋王府无非是想去探听虚实做内应,其实一早就在我们的计策之中了。”

    “你们竟都知情?”

    薛霁又道:“崔才人也不用担心娘娘的安危,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外面马车声愈来愈大,仿佛地都在晃。

    她实在不想听见这些声音,怕极了不敢抬眼,“那我们就在这傻等着吗?”

    符桦故作正定握住她的手,因为崔如眉太害怕而完全没有注意到符桦的手也都是汗,还得不停地安慰她,“莫急,莫急。”

    符桦一身孝服,携爱妾,率众大臣亲自城楼观战。

    城墙上炮声一响,脚下的大地也跟着晃了几晃,轰鸣声贴地传来,掀起一阵烟尘,忽听喊杀声四起,整个旷野间充满了刀剑相击的刺耳声响,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百姓的哭喊惨嚎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风雨漫天,步卒为先打头阵,手持刀剑,齐齐往城门前向外推进。

    随后手五千骑兵,清一色的铁田白马背挂强弓,长枪在手,随时准备突围。

    隆隆雨声之中,突闻鼓声乍起,然如滚滚惊雷,穿透滂沱的大雨,响彻天地。

    符□□前最不想看到的手足相残还是发生了。

    符桦站在城墙上亲自督战,这是他第一次正式以帝王身份出面,他身着麻衣,深秋下起雨分外萧瑟,站上城墙的那一刻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兄长我们坐下来聊聊不好吗,父皇尸骨未寒何必要刀光相向呢?”

    城下的符彰已然被刺激得十分雀跃,事已至此,他唯有破釜沉舟一次,“你德不配位,我今日就要来拿你!”

    “兄长就当真觉得你们能赢吗?”符桦冲城下喊道。

    符彰头戴红色抹额,一身铠甲样子英武勇猛,“桦儿,怎么没看见弟媳啊,不在吗?”

    “是你抓了她?”符桦问。

    其实他早就知情,或者说,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别急,绞了你,再送她来跟你团圆!”

    符桦向城下看去,都是老熟人,十分轻松吹了个口哨,“呦,赵将军也在啊,是妻离子散了吗,跟着他也不怕诛九族吗?”

    城下将军被气得面红耳赤,“放肆小儿,来年今时就是你的祭日。”放在以前符康还活着的时候,他是绝对不敢如此口出狂言的。

    “少与他多言,”符彰打断了他们的拉扯,淡然道了句,“攻城。”

    皇城中符彰即将破城,京郊箫决已经和安仕恺会和,安军负责去城中支援,箫军负责去清理余党。

    箫决的首要任务还是要找到容芊妤,保证她的安全。

    不多时,箫决的正规军就控制了街面,他亲自带领主力军包围了刘氏老宅。

    下人们四散逃跑,一个负责看守容芊妤的侍女冲进来要将这几人转移。

    “不好了,有人攻进来了,快带着他们离开。”

    容芊妤知道,援军来了。

    慌乱中她突然把符怀宵拉到跟前,拔下簪子逼到了他的脖子上,“别动,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他!”

    众人刚还慌不择路,她喊了一声立即安静无声了。

    侍女们一面怕这些不知名的军队,一面怕她一失手把世子伤了,可又不敢去夺下簪子,“你松开世子,来人啊!”

    “我看谁敢动!”她手中的玫瑰簪子更近了一寸。

    符怀宵脸色发白,动也不敢动,低声呜咽,不停喊着婶母。

    “不好意思了宵儿,”她没法子只能如此,又冲着众宫女吼道,“退后不然我可不敢保证你们世子的安全!”

    嫁来大周快两年了,她的确是变了很多,从前轻声细语只感守拙从来不敢锋芒毕露。现在居然也能把簪子架在一个小孩脖子上,还敢拿别人做人质,跟两年前唯唯诺诺的自己完全不同了。

    人群中走进一名老妇,约莫是古稀之年,身穿深色锦缎,头饰足以看出地位尊贵,不用说也知道正是刘嫄的外祖母了。

    “疯妇你放开宵儿。”

    容芊妤把簪子更近了一些,符怀宵的脖子已经泛红,扣在身下一动不敢动,她这举动把现场的人都吓坏了。

    “刘老夫人久闻大名,今日终于见面了,您的面子还真大啊,未来皇后都请不动,见您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疯子快把宵儿放开,你们快把她拿下啊!”刘老夫人声嘶力竭也无人敢动。

    “走!”容芊妤压着符怀宵出了屋子,门外的箫军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容芊妤出来,百十来号围在外面凶神恶煞的士兵纷纷行礼,齐声高喊,“参见公主殿下!”

    故人相见难免激动。

    “箫伯伯!好久不见,你们终于来了!”

    箫决与她细说了计划,看到她还平安无事就放心多了,不然照他的性格可能直接把那老妇劈死泄愤。“安将军那边去救驾了,我们赶快过来找您了,没事吧。”

    “皇宫那边怎么样了?”容芊妤问。

    萧决底气十足,“我们人多,晋王都是一些散兵,没什么专业的训练,虚张声势成不了事的,公主大可放心。”

    两人正说着话,才想起身后还压着个小人质,符怀宵稍稍缓解恐惧,凭着仅有的清醒,扑到萧决身上质问。

    “你们要干什么,要把我父王杀了吗?”

    萧决完全没在意,更不想和这么点大的孩子置气,看着他这样子,虎头虎脑倒有点喜欢,“这是晋王的长子?”

    容芊妤点点头,“这几个人你们先派人稳住,另外还得麻烦箫伯伯去找找晋王妃,王府,或者她可能去的地方,都找找,她才是始作俑者绝不能放过。”

    “是。”

    容芊妤这才算稍显轻松,下令道:“带着他,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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