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文臣自然是不能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偏骂不赢,打又打不过,只能拿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搪塞,“箫决,殿上佩剑,你要谋反吗?”

    箫决走到殿前,卸下佩剑,转身向各位大臣行了礼,一股子粗粝气质,镇得在场众人都不自在。

    “我是个武将,粗人一个也没学过什么四书五经,”他说,“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路大人这个榜眼多指教,敢问我的女儿是犯了哪条律法,要被你折磨泼脏水?”

    “我说的是……”路海辩无可辩,被他前后堵住,说是容芊妤不敬,说是箫葵就怕箫决当场拔剑,把他斩杀殿前。

    “是谁?是公主?”

    “不……”他无力辩解道,被气得瞪圆了眼睛,“你胡搅蛮缠!”

    箫决是朝中出了名的女儿奴暴脾气,被他盯上不把你说的个狗血淋头无地自容他都不叫箫决。

    尽管这人已经泄了气,可箫决依然不想轻易放过。

    “路大人家里就没有女儿吗,没有女儿总有妻子吧,总有母亲吧,诗书礼乐养出来的大夫,谁叫你这么说话的?”他这人发起狠来,也不管是多年共事的同僚,还是多疑的皇帝,只要他不乐意张嘴就骂。

    他这人就是正直,因而容广钊也宽纵着他,许多人说他恃宠生娇,可他却是最有分寸,也是真正有能力的臣子。

    就事论事他管不着别人的嘴,可今日zh说的是公主,是他的女儿女婿,做父亲的就是撒泼也定要讨个说法。“夏清为人正直,是我箫决的女婿,若是因你这句话,我家的女儿们都嫁不出去,陛下的公主们被人欺辱,陛下第一个就该斩了你这老匹夫!”

    大臣们哑口无言,都受不了他这直脾气,他在下面骂街,容广钊在上面看得头疼。

    路海被骂的无地自容,见众大人都没有要替他抱不平的意思,只能指望容广钊,叫苦道:“陛下你看看啊,臣这还什么都没说呢,这老货就疯了!”

    台下的戏看完了,容广钊也该有个表态了,这事本来他不想管的,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是容芊妤,死活他根本不在乎。

    可今日闹这么大,万一再有她外祖那边施压,那事情可就更难办了,与其那个时候被动,不如现在互相给个台阶下,把这件事轻松度过,也落了父慈子孝。

    他打着哈啦态度并不十分在意,本意还是希望安抚箫温两家,“朕也看了芊儿的信,朕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人,箫爱卿不用这般颐指气使吧。不知道还以为是在骂朕不爱惜女儿,朕看不如派箫将军去增援吧,事成之后朕亲自为温箫两家赐婚!”

    “大周自己内乱,陛下就这么爽快答应出兵了?”夜里他去了何菀柔的寝宫,把今日的事情一说,何菀柔当即就拉下脸来。

    她可不想谁再去管容芊妤的事情,好不容易把这个碍眼的东西撵走,现在终于过上清闲日子了,居然还要去管别过的事,居然就是为了一个已经嫁出去不受宠的公主。

    她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然容广钊也没什么办法,况且有个机会能向大周以示友好也不错,至于女儿,他跟何菀柔的态度是一样的,也不想多理会。

    “不然还要怎样,不是为了芊儿也是为了容国,能多一个盟友为何要多一个敌人呢,朕是不喜欢她,可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的。正好是温夏清请旨,那就让箫决去好了,芊儿在大周安稳也多一重保障不是。”

    “事成有什么好处吗?”何菀柔问。

    容广钊甚是疑惑问她,“能有什么好处,国泰民安就是最大的好处了,我们可再打不起仗了。”

    她打得算盘向来精明,从嫁到容国内廷开始,每一步都在她的周密盘算之中,半点未有差池。

    “我是说,大周没有给我们些好处吗,因为嫁出去的公主帮忙还没好处,不合适啊。”她腰肢一软偏身贴在容广钊怀中,这招屡试不爽。

    容广钊摸着她沁香的头发好一阵摸索,不忍开怀大笑把人抱的更紧,“说吧,你又想出什么主意了。”

    何菀柔莞尔一笑,夜深人静孤灯之下,甚是妖娆,“臣妾想事成之后,把若儿也嫁过去帮衬芊儿。”

    “把若儿嫁过去,合适吗?”

    容若妤是容国的二公主,是何菀柔的长女,比容芊妤小一岁,小的时候和她的关系还算好,可直到先皇后病故,一切关系都颠倒了。

    从前=跟在他容芊妤身后的跟屁虫,一夜间成了全宫的新宠,她这个皇后唯一的血脉,倒成了继后何菀柔第一个要打压的目标。

    从前的姐妹情深荡然无存。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臣妾听说芊儿成亲一年有余都未有身孕,难保是不受宠,若儿过去亲姐妹还能互相帮衬,若儿若是有孕生个男孩,这不是更加安心了吗?”

    容广钊一想,倒也是个彼此制衡的好办法,“倒是好办法,只是不知若儿愿不愿意啊。”

    何菀柔笑着冲他撒娇,“若儿自然是愿意的,她可比芊儿懂事多了,看看那个温夏清,现在还在惹陛下生气。”

    容广钊无奈叹气,不想再提温夏清了,“谁让他和箫家联姻啊,箫家世代忠良,不得不忌惮啊。”

    第二日一早上朝,首先要讨论的就是是否派兵增援,派谁去的问题。

    有前一晚何菀柔的献计,他更加胸有成竹了,“朕同意去大周增援,请爱卿修书一封给大周新皇陛下,朕贺他登基之喜,念两国邦谊出兵增援,另特将二公主若妤遣往大周以示友好。”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全宫上下都知道陛下偏袒继后母子,这次又要使了劲占便宜。

    温夏清再次第一个站出来反对,“陛下三思啊,二公主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怎么能前往和亲呢?”

    前一日被箫决骂过的大臣们纷纷出头,“温大人你到底是喜欢有夫之妇还是觊觎陛下的千金,求陛下出兵的是你,不让公主去和亲的也是你!”

    “……”他无话可说。

    他每一次都是为了容芊妤,一次两次又辜负她,眼前这件事他一定要帮她。不让容若妤去和亲便是最后的力竭,他不能因此给她招来烦恼,可毕竟人微言轻,再多言也是于事无补。

    容广钊面色不悦,一脸肃穆说道:“小温大人最近要准备婚事,这阵子且先少上朝来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休要再有置喙,退朝吧。”

    箫葵一直在皇宫外等她,看他失魂落魄走了出来便匆忙上前迎他,“怎么样,陛下怎么说。”

    “陛下同意了,但是要把二公主也和亲嫁过去。”

    “这算什么,”箫葵实在没想到,“这不是趁人之危没,是皇后出的主意吧?”

    “应该是,这下好了,芊妤又得怪我了,”温夏清垂头丧气道,“本来是找我求援,现在还给她找了个阻碍。”

    箫葵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事事有缘法,你也尽力了芊妤能明白的。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还有我们的婚事,你要是有顾虑可以先缓一缓,我父亲既已答应就不会反悔的。”

    温夏清对容芊妤是自卑,箫葵对温夏清同样自卑,她是心甘情愿帮他的,可也不敢奢求对方能有回应。

    温夏清牵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心口的位置,隔着衣服,能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没关系,我娶你,一定娶你,十里红妆不负你!”

    他算是给箫葵吃了定心丸,“从前是我一叶障目,芊妤自然很好,你也十分清楚她的为人,可她有她的生活了,我不能像怨妇一般日日哀怨。眼前有人为我出谋划策,受尽委屈,我理应要对得起眼前良人,不能再犹犹豫豫错掉时机了。”

    箫葵终于转忧为喜,露出了几日不见的明媚笑容,“那就回府吧。”

    两人相携回府,童年的青梅竹马此刻终于没了隔阂,还好不算太晚,箫葵的付出终于得到了回应。

    彼时大周还焦灼不已,容芊妤被关了二十多日,从晋王府,跟着两个小孩一起去了刘嫄外婆家。

    “婶母婶母,我要听故事!”芫儿年纪小,几日不见母亲天天哭闹。

    “好,婶母给芫儿讲一个,小和尚的故事好不好?”

    “好。”

    符怀宵有些着急,每日都在院中来回踱步,也不背书了,眼巴巴盼着能出去。“为何不让我们出去,我父王母妃到底做什么把我们扔在这!”

    “世子你别问了,到时见自然会把你们放出来的!”容芊妤道。

    但他已经吵嚷着相见外祖母,容芊妤没理他他就去烦下人们,“外祖母呢!”

    看守的嬷嬷也含糊其辞,“老夫人已经睡下了,世子也别为难奴才们了。”

    吃了一顿闭门羹,符怀宵转头看向身后给妹妹讲故事的容芊妤。

    走到面前跪下,“婶母,你知道对不对,我父亲母亲到底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

    “宵儿,大人们的事情让大人们去解决,你不要再问了。”一边安抚他,一边要给芫儿讲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符怀宵极不耐烦翻了个白眼,“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一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永远讲不完,没了!”把芫儿吓哭了。

    他被关得十分焦虑,比起妹妹他想得更多,父母最近的样子他看在眼里,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他毕竟年纪小,不可能过问父母的事情。

    容芊妤现在除了在屋里走走,只能负责带孩子了,符怀宵声音有些高,她比出噤声的手势,“宵儿,你把妹妹吓到了。”

    他虽然懂事,但毕竟也才是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容芊妤越是这样劝,心中越没底。

    他委屈巴巴地坐到一边,垂头丧气,忽然又站起来问容芊妤,“婶母,父王他们是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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