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芊妤生怕她出什么事情,没等宫女说清楚就急急忙忙赶去符陶处。

    一路上想过无数种情形,就怕她还是想不开作茧自缚,可所有的疑虑都在容芊妤见到她的那一刻彻底被打消了。

    她穿着太后新为她赶制的袄袍,见到她兴冲冲跑到门口迎接,“嫂嫂来了?”

    她样子十分轻松,比半个多月前憔悴的样子好了很多,天气微凉,她倒是满面红光。

    抬头看去她还戴了一支粉碧玺簪子,点缀在发间甚是动人。

    容芊妤有些不知所措,她也就半个月没来看她,怎的之前要死要活,现在黄诵要成亲了,这孩子这么执拗,怎么突然释怀了?

    不知道还以为太阳打西边升起来了,“陶儿有何事?”

    符陶看出了她的惊讶,但并没有解释什么,只看着容芊妤笑盈盈地牵她去里屋。

    瞧她脸色难看,还主动询问她的情况,“嫂嫂看着气色不大好,是冻到了吗?”

    容芊妤摇头,心中还是打鼓,不知道她这几日是怎么了,见状也不敢多问,“没什么事,你最近休息的怎么样了?”

    “符念何时出发?”她问。

    “夏国靠南,冬至前出发,到明年过年前就能到了,”

    此事说来她还得谢谢符念,若非她主动请缨,这次和亲不成,可是会威胁两国邦交的事情,现下她要出嫁了,自己还从未感谢过她。

    容芊妤同她说话总是小心翼翼的,就怕哪一句话说错了她又该多想了,见她若有所思,提出开春想带她去京郊看樱花。

    京郊有一片樱花林,粉嫩嫩的可好看了。

    那出樱花林是薛霁从前发现的,不算人迹罕至,也是清净远人的所在。春三月,燕归来,赏樱花正是个好时节。

    符陶垂眸帮容芊妤搓手,“心……黄公子要成亲了吧?”

    “是,”容芊妤又安慰道:“陶儿,日子还长着呢,陛下不会让你去和亲的,你才多大啊,总能遇到合适的人的。”

    她摇了摇头,笑容有些生硬,“不会了,这辈子都不会了。”

    她这辈子能遇到黄诵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情深缘浅,有缘无份罢了,强求不得。

    黄诵是她年少时最亲近的人,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是嫡公主,没有受这些恩宠,或许她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随便安排的婚姻,接受被安排的和亲。

    可她是个受父皇母后疼爱的嫡公主,从小骄傲,锦衣玉食,所有人都告诉她,她是最受宠的公主,以后一定幸福美满。

    她与符念不同,她从来不靠父亲的宠爱,因而她能随心所欲,她是嫡出,就自然有人撑腰有人护着。

    可结果就是所托非人。

    宫女从门外进来,端进来一些晚膳,“殿下,该吃饭了!”

    听说有吃的,她突然来了精神,拉着容芊妤留她一起吃个便饭。

    容芊妤盛情难却也着实不好推脱,“好啊!”

    她喜笑颜开,又命司膳司准备锅子,她要和皇后吃饭,又命人再准备些酒。

    今日要和嫂嫂不醉不归!

    容芊妤看她奇怪,也说不出什么来。

    符陶的性格古灵精怪,也许真的能想通吧。

    看她不放心,符陶又安慰道:“我的确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可嫂嫂说得对,日子总要过下去,我之前那么连累大家,也不该一死了之自己清净!”

    看着符陶今日说出这些话,容芊妤这个做嫂嫂的分外知足,她从小父母恩爱人没什么心眼,又认死理,现在能这么想真是太不容易了。

    只要人能想通,情绪慢慢平复就来得及。

    她当年也是要死要活,觉得这辈子非温夏清不可,可回头看看,此人的确不行。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来年我们去京郊逛逛,庸人自扰成亲做什么!”突然欣慰。

    “嫂嫂……”符陶端起碗迟迟没动筷,刚叫了嫂嫂又突然改口,“芊姐姐,我哥昏聩,是他辜负你在先,但也请你看在我和母后的面子上,将来如果有一日……请你千万放过他。”

    容芊妤一惊,不知她这话从哪听来的,“你个小姑娘说什么胡话呢!”

    “如果有一日你喜欢上了别人,千万不必愧疚,是他不配,他辜负你又锁住你,是他空耗了你的一生。”

    符陶说这些话让她很是意外,她知道符陶不会知道自己和薛霁的事情,也许是有感而发,也许是最近的流言。

    她突然这么说倒有些措手不及。

    同为女子,三纲五常的熏陶下,君臣观念之下,她还能站在她的角度说出这一番话,想来是真的看清了。

    容芊妤撇了她一眼,用另一双筷子敲了符陶的头,“傻丫头说什么啊!吃饭吧!”

    符陶见状往后躲,笑嘻嘻地帮她倒酒,“我不说了,我们喝酒!”

    两人围着锅子,大快朵颐,符陶好久没有这样开心放松过了,容芊妤也是能让她开心,就顺着她。

    她从未跟符陶说过自己跟符桦的事情,可这么多年她也能看见,她这个哥哥如今愈发无法无天了。

    朝堂上大臣们还在为增税之事争执不休。

    魏老大人虽然受伤在家,可其他有资历的老臣也在陆续反对。

    以贺穹为首的一干老臣纷纷上书,“陛下,臣身为顾命大臣之首,有些事不得不说,增加赋税的确不妥,如今年关将至望陛下三思!”

    符桦倒是不是很在意,见他脱帽跪在地上也没理会,“贺大人何出此言,朕已经答应皇后了,只要她做到朕就收回成命。”

    贺穹闻言义愤填膺,“这……朝政大事怎么能与妇人打赌决定。”

    这个新皇越来越为所欲为,如此情景实在寒心。

    “哎呀,朕那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后说,她能三步一叩跪遍六宫,那朕就如他所愿不加赋税。”

    在场大臣闻言无不侧目,胆战心惊,皇后是六宫之首陛下发妻,怎么能如此羞辱她!

    帝后同体,怎能让皇后如此。

    不过符桦不以为意,看到下面一种唏嘘还来了兴致,“贺爱卿你们也真是的,不让朕增赋税,现在朕同意了,怎的还是喋喋不休是何居心?”

    “……”

    符桦不大高兴,“此事休要再提,不然爱卿就同皇后一起跪吧。”

    贺穹便没再说话了。

    “对了,到是初雪,还请诸位赏脸,一起去看皇后,这是她拼命求来的。还请诸位同心同德,我们君臣协力,共创盛世。”

    他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朝上无人敢反驳,总归是有办法解决赋税之事,解了燃眉之急。

    下朝后大臣们在殿外久久未曾散去,此事太过荒唐,大臣们都不太理解。

    为何陛下总是把事情做到如此地步,明明几句话就能化解,似乎就非要和皇后找别扭一般。

    这更加让旁人觉得最近的流言废墟,可这种见不着影的事情怎好定论,何况对方还是堂堂一国之母。

    有位红袍老臣,拉过身边几个文臣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皇后娘娘的身体一向不大好,寒冬腊月跪遍六宫,怕是会丢掉半条命啊!”

    被他拉过来的大臣腰间插着护板,双手一摊表示无能为力。

    这办法明摆着不想让容芊妤安生,可只有这样还有什么办法啊,他们这些人说了符桦又不会听。

    “你我有何办法啊,皇后娘娘也没办法啊!”

    贺穹从远处走来,扒开人群,“她为了大周真会做到如此吗?”

    他对容芊妤一直有成见,一则她不是大周人,二则她是女子,她一向不喜后宫干政。

    母鸡思晨,天下大乱!

    皇帝再难管束,再为所欲为,在他看来也好过一个开明的太后垂帘听政。

    年轻的几位大臣在他面前本是说不上话的,拱手作揖道:“疫病的时候多亏皇后娘娘力挽狂澜,可此事实在是匪夷所思,那是皇后啊,何罪至此要如此羞辱,她也才二十岁啊!”

    这些事情确实为真,可为了女人就朝令夕改也是不妥。

    他沉思片刻,无奈道:“陛下就是太宠爱崔氏,堂堂中宫正妻,真是唏嘘……”

    年关岁尾,若是再出了什么事情,只怕朝局不稳啊。

    “听说过几日黄大人家的公子还要成亲,陛下真是……把身边亲近之人尽数伤了个透。”一位四十上下的臣子说。

    众大臣闻言无不拂袖,“去什么啊,我可不敢去,今年真是多灾多难,我要告假,两耳不闻窗外事,过了年再说吧。”

    这个时候,谁敢去凑这个热闹。

    一位年轻的武将又问:“太后怎么说?就没劝劝陛下?”

    可太后也是有心无力啊,能有什么办法?一国之母都要三步一叩跪遍六宫,皇帝还要让众大臣城楼观礼。

    真是讽刺。

    先皇的丰功伟绩还在眼前,新皇登基不到半年,行事就如此疯癫,真是令人心惊胆战。本来觉得他宠妾灭妻就算了,如今还要疯到前朝来,朝政也是他能随便用来发泄私怨的工具了。

    “我们只是臣子,能有什么办法,休再提吧。”

    此事他们只是大臣,多说无益,皇后的确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可都是臣子能做些什么呢,不过是瞎操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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