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对许劲城的离开并没有给出什么解释，也许认为没有什么必要。但是学生内部是谣言传播最快的地方。很快弗兰蕙勾引许劲城的说法就被大部分人信服并传播，弗兰蕙顶了一部分许劲城的课。
她背身写板书的时候，清晰的“狐狸精”传了过来。人心是肉长的，弗兰蕙不觉得说出这句话的孩子有什么良心可说。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把粉笔往讲台上砸。
“你知道这几个字有多重嘛？”
底下安安静静地不说话，纯真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现在没有办法站出来回答我，那就不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弗兰蕙冷冷地捡起粉笔，背过身接着写。
但是很明显的，一个草稿本划过一道曲线砸到她腰上。她听见“沙沙”的声音，感到腰上一重。
弗兰蕙略带僵硬地转身，把本子捡起来放在讲台上。想尽量冷静地说出接下来的话：“知识是很宝贵的。你们在接受知识是为了养成自己的判断。我接着把你们这节课上完，你们为这节课付了费。之后我会跟老师商量你们班换其他老师来带。”
众人有些议论，不乏有得逞和胜利的表情。弗兰蕙再次平视他们：“但是并不是妥协，我希望你们在更好接受知识的环境里学习。”
课后，弗兰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跟主任汇报这件事，并提出了自己“换老师”的解决方案给这位当时护着自己的令人尊敬的妇女选择。她似乎挺想安慰弗兰蕙。但是弗兰蕙觉得没有必要把事情夸张到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程度，所以就拖了个借口去看望外婆，没有接受主任和她谈心的邀请。
外婆眼神并不十分清醒。弗兰蕙叹气把她口边涎液擦去，就像外婆无数次对赵女士和小兰做的那样。外婆喃喃着说饿了，弗兰蕙喂了几口却跟小孩子一样赌气，不肯继续吃，哄着说吃点水果。外婆便像孩子一样睡去，散落的白发扑在白床单上有些发灰。弗兰蕙洗了碗之后看到这一幕，把脸贴在外婆青筋明显的手上，有眼泪沿着苍老的手掌滴下来。
弗兰蕙照例走向天台，陈浩一般会在这里等着她。但是今天这里空荡荡的。弗兰蕙第一次意识到这里风好大，可能已经是秋天来了。弗兰蕙想着主任给她放的半天假，所以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但是摸到口袋却没发现烟盒。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她已经不再自己买烟了。
她下楼去便利店的时候，被车子后视镜反光刺了一下眼睛。她认得出来是陈浩的车，乌黑的头发贴着车窗玻璃。她想：真大胆，防窥膜也不贴一张。
她有些招摇地点了烟站在路灯下抽，抽到暮色渐沉，她白皙的脚背旁已经堆满了烟头。车子早在她第4根还是5根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只给她留下落叶的感觉。
陈浩冲上前抢下弗兰蕙手里的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有泪还有庆幸。陈浩用运动鞋踢了踢脚下的烟头，脱下夹克给弗兰蕙披上，弗兰蕙奇异地闻到了陈浩的味道，而不是烟味。
陈浩把她带到自行车边，弗兰蕙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不开车顺便把我接了。”
陈浩愣了愣，说：“车被我爸开走了。”
弗兰蕙怔住了，随即第一次在后座搂上了陈浩的腰。陈浩穿着灰色短袖，脊背单薄，但是手臂和胸口似乎有肌肉，把形状鼓得很好看。
陈浩有点无措，随即把腰背挺得更直。弗兰蕙笑了，很轻，几乎很快要消失在风里。但是陈浩抓住了，所以他蹬得更起劲。
“我有点饿，别回去了，去夜宵摊吧。”
陈浩转了个向，眼神询问弗兰蕙炒粉可不可以。老板还认得出他们俩，调笑陈浩，被他谨慎地摆摆手拒绝，下意识看弗兰蕙。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可是陈浩知道她心情不好，比在数次赤身相对的烟雾里看到的更不好。
粉炒好了，陈浩不见了。弗兰蕙掰好筷子，看似冷静实则紧张地撕着筷子上的木刺。
小平头来了，看着弗兰蕙一个人坐这，他不知道心痒痒还是什么原因，上来颇为自来熟地跟她说话。弗兰蕙撑着耳后，接一句又沉默一句，其实心思没太放在这里。
“老师，我可以叫你老师吧？我现在也算改邪归正了，不混了。在浩哥那个车行里打工。浩哥，你有印象吧。说起来……”
小平头被一个大掌拍拍头，回头好像看到动物园里喂生食的老虎。
“浩，浩，浩哥……”
“把舌头捋直了然后滚。”
弗兰蕙只觉得有趣，毕竟陈浩在她这只是寡言的形象，忍不住逗逗他：“现在车行是你的了？”
“咳，还是我爸的。”陈浩为了缓解尴尬吃下的一口粉呛了出来。弗兰蕙小心护住自己的粉，又不太好意思地给他买饮料去了。
陈浩拿着递过来的冰饮料，低头轻轻地笑开了。弗兰蕙也觉得很搞笑，脸上表情都松快不少。
陈浩吃得很快，弗兰蕙还有半碗的时候，他就吃完了。看着弗兰蕙吃得嘴唇红艳，还油油的。弗兰蕙被盯得不好意思，擦了擦嘴，也给陈浩拿了点。
两人吃完，陈浩送她回家，自行车没有篮子，弗兰蕙帮他拿着饮料瓶。到了弗兰蕙楼下的时候，门口感应灯亮了。她看到陈浩嘴角沾着纸屑，于是伸出手去给他摘。但是陈浩往后缩了缩，自己用手掌随意蹭了蹭。
“好了吗？”
弗兰蕙摇头，用手把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尖去捻那块纸屑。
然后她别过头，把纸屑弹开，转头看见陈浩的脸。她轻轻地吻了下去。嘴边还有炒粉的油味，舌头往里伸却是饮料的柠檬味儿。
现在很晚了，她可以现出真身，在池塘边用她又大又蓬松的尾巴撩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谁还不是个狐狸精，既然要说，她就做个狐狸精看看。
她背身写板书的时候，清晰的“狐狸精”传了过来。人心是肉长的，弗兰蕙不觉得说出这句话的孩子有什么良心可说。她也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她把粉笔往讲台上砸。
“你知道这几个字有多重嘛？”
底下安安静静地不说话，纯真的眼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现在没有办法站出来回答我，那就不要再让我听到这句话。”
弗兰蕙冷冷地捡起粉笔，背过身接着写。
但是很明显的，一个草稿本划过一道曲线砸到她腰上。她听见“沙沙”的声音，感到腰上一重。
弗兰蕙略带僵硬地转身，把本子捡起来放在讲台上。想尽量冷静地说出接下来的话：“知识是很宝贵的。你们在接受知识是为了养成自己的判断。我接着把你们这节课上完，你们为这节课付了费。之后我会跟老师商量你们班换其他老师来带。”
众人有些议论，不乏有得逞和胜利的表情。弗兰蕙再次平视他们：“但是并不是妥协，我希望你们在更好接受知识的环境里学习。”
课后，弗兰蕙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跟主任汇报这件事，并提出了自己“换老师”的解决方案给这位当时护着自己的令人尊敬的妇女选择。她似乎挺想安慰弗兰蕙。但是弗兰蕙觉得没有必要把事情夸张到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程度，所以就拖了个借口去看望外婆，没有接受主任和她谈心的邀请。
外婆眼神并不十分清醒。弗兰蕙叹气把她口边涎液擦去，就像外婆无数次对赵女士和小兰做的那样。外婆喃喃着说饿了，弗兰蕙喂了几口却跟小孩子一样赌气，不肯继续吃，哄着说吃点水果。外婆便像孩子一样睡去，散落的白发扑在白床单上有些发灰。弗兰蕙洗了碗之后看到这一幕，把脸贴在外婆青筋明显的手上，有眼泪沿着苍老的手掌滴下来。
弗兰蕙照例走向天台，陈浩一般会在这里等着她。但是今天这里空荡荡的。弗兰蕙第一次意识到这里风好大，可能已经是秋天来了。弗兰蕙想着主任给她放的半天假，所以觉得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但是摸到口袋却没发现烟盒。
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她已经不再自己买烟了。
她下楼去便利店的时候，被车子后视镜反光刺了一下眼睛。她认得出来是陈浩的车，乌黑的头发贴着车窗玻璃。她想：真大胆，防窥膜也不贴一张。
她有些招摇地点了烟站在路灯下抽，抽到暮色渐沉，她白皙的脚背旁已经堆满了烟头。车子早在她第4根还是5根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只给她留下落叶的感觉。
陈浩冲上前抢下弗兰蕙手里的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里有泪还有庆幸。陈浩用运动鞋踢了踢脚下的烟头，脱下夹克给弗兰蕙披上，弗兰蕙奇异地闻到了陈浩的味道，而不是烟味。
陈浩把她带到自行车边，弗兰蕙有些好笑地问：“怎么不开车顺便把我接了。”
陈浩愣了愣，说：“车被我爸开走了。”
弗兰蕙怔住了，随即第一次在后座搂上了陈浩的腰。陈浩穿着灰色短袖，脊背单薄，但是手臂和胸口似乎有肌肉，把形状鼓得很好看。
陈浩有点无措，随即把腰背挺得更直。弗兰蕙笑了，很轻，几乎很快要消失在风里。但是陈浩抓住了，所以他蹬得更起劲。
“我有点饿，别回去了，去夜宵摊吧。”
陈浩转了个向，眼神询问弗兰蕙炒粉可不可以。老板还认得出他们俩，调笑陈浩，被他谨慎地摆摆手拒绝，下意识看弗兰蕙。她安安静静坐在那，可是陈浩知道她心情不好，比在数次赤身相对的烟雾里看到的更不好。
粉炒好了，陈浩不见了。弗兰蕙掰好筷子，看似冷静实则紧张地撕着筷子上的木刺。
小平头来了，看着弗兰蕙一个人坐这，他不知道心痒痒还是什么原因，上来颇为自来熟地跟她说话。弗兰蕙撑着耳后，接一句又沉默一句，其实心思没太放在这里。
“老师，我可以叫你老师吧？我现在也算改邪归正了，不混了。在浩哥那个车行里打工。浩哥，你有印象吧。说起来……”
小平头被一个大掌拍拍头，回头好像看到动物园里喂生食的老虎。
“浩，浩，浩哥……”
“把舌头捋直了然后滚。”
弗兰蕙只觉得有趣，毕竟陈浩在她这只是寡言的形象，忍不住逗逗他：“现在车行是你的了？”
“咳，还是我爸的。”陈浩为了缓解尴尬吃下的一口粉呛了出来。弗兰蕙小心护住自己的粉，又不太好意思地给他买饮料去了。
陈浩拿着递过来的冰饮料，低头轻轻地笑开了。弗兰蕙也觉得很搞笑，脸上表情都松快不少。
陈浩吃得很快，弗兰蕙还有半碗的时候，他就吃完了。看着弗兰蕙吃得嘴唇红艳，还油油的。弗兰蕙被盯得不好意思，擦了擦嘴，也给陈浩拿了点。
两人吃完，陈浩送她回家，自行车没有篮子，弗兰蕙帮他拿着饮料瓶。到了弗兰蕙楼下的时候，门口感应灯亮了。她看到陈浩嘴角沾着纸屑，于是伸出手去给他摘。但是陈浩往后缩了缩，自己用手掌随意蹭了蹭。
“好了吗？”
弗兰蕙摇头，用手把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指尖去捻那块纸屑。
然后她别过头，把纸屑弹开，转头看见陈浩的脸。她轻轻地吻了下去。嘴边还有炒粉的油味，舌头往里伸却是饮料的柠檬味儿。
现在很晚了，她可以现出真身，在池塘边用她又大又蓬松的尾巴撩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谁还不是个狐狸精，既然要说，她就做个狐狸精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