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叶璇着急地在前院踱步,裴吾锋的脾气她最是了解,平日里阿深再是调皮胡闹,他都不会真的生气,一旦触犯他的原则,谁劝都不行,今日之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管家迈着疾速的步伐匆匆而来:“夫人夫人,将军和小姐回来啦!”

    叶璇听闻慌忙往外走,春桃和阿拾紧跟在后。

    裴吾锋抱着怀里的小人儿缓缓走下馬车,此时的小人儿睡得正酣,不知周身是何物也。叶璇仔细观察丈夫的脸色,没察觉到异常,想来事情已经解决了,欣长的手指轻抚了下丈夫坚实的后背,裴吾锋回以夫人憨厚的笑容,轻声道:“进屋。”

    叶璇给女儿盖好被子,端详了一会儿,交代完丫鬟便去张罗晚饭。

    晚饭时。

    裴如意回家已然从管家口中知道了一切,进屋看见母亲和父亲都未动筷,用探寻的眼神怯怯地问:“怎么不见妹妹?”

    叶璇看了眼不语的丈夫回答:“阿深睡着了,这会儿先不吃了,你也是累了一天了,快去洗洗好来用饭。”裴吾锋轻拍了下桌子,“哼”,手边的筷子歪了,林璇不禁“啧”了一声,大将军不动声色地将筷子摆正。

    裴如意不禁发笑,行礼后前去凌风阁。看着睡梦中的妹妹,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做太子伴读几年,自然对朝廷事务有所浸染,父亲今日如此也是逼不得已。皇子们年龄相差不大,近几年年岁渐长,各方势力渐渐显山露水,朝中大臣自然也各成一派,有关皇子的事,随便都能被有心人扣上帽子。

    少年的眉头紧了几分,浓黑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如蝶翼颤动,挺直的鼻梁借着光影投射成好看的弧度。不知做了什么梦的女孩嘤咛一声,丰润的脸颊,殷红的嘴唇,嚼了嚼口水换了个姿势继续呼呼大睡,少年紧绷的嘴角忍不住弯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裴如意从怀里掏出两根包好的冰糖葫芦,厚厚的糖衣裹着大而饱满的山渣,一根给了坐在小板凳上的阿拾,一根放在妹妹枕边,阿拾笑眯眯地接过来,悄声道谢。

    一直到晚饭结束,都没人说话,裴如意也只好默默扒饭。

    第二日朝堂。

    “臣有事启奏。”皇帝循声看去,是刑部尚书孙阔。

    “讲”,皇帝似是料到什么一般靠向龙椅的一侧扶手。

    “臣听闻昨日三皇子在云妙观遇袭,甚是担心。”

    “嗯”。

    孙阔见皇上不说话了,补充道:“听说是裴将军之女所为。”说罢看向裴吾锋。

    “孙大人所言属实,臣管教不严,请陛下责罚”,说罢跪在大殿之上。

    “三皇子是受了些皮外伤,不过可谈不上什么遇袭,孙大人所言太过严重些了”。越祁纠正道,“况且昨日裴将军已携带幼女进宫道歉,小儿之间的打闹也值得孙大人在朝堂之上参上一参吗”,越祁看了眼阶下的人,挪了挪屁股。

    齐太师:“老臣昨日探望齐妃,正巧遇上裴将军,齐妃与三皇子确实不曾怪罪将军之女。”

    孙阔暗付,自己只知道三皇子受伤,齐妃发了大火,却不知两家居然已经和解了,看来这消息有些不准啊,“原来是微臣听闻有差,小题大做了,臣知错。”

    越祁摆了摆手,尚书大人遂即起身。

    裴如深睡了个美觉,直到天亮才醒过来,头一偏看见枕头边上的糖葫芦,很是惊喜:“哇,哥哥昨晚来看我啦?还给我买糖葫芦了!”说着撕开外面的一层油纸,小嘴张大吃了大半个裹满糖浆的山楂,含糊不清的嗔怪:“阿拾,你也不知道昨晚叫醒我。”阿拾皱了皱鼻子埋怨:“小姐,我要是叫醒你你又得怪我打扰你做梦了,我才不干呢。”裴如深一副被点破小心思地尬笑,接着咬第二个。

    珠玉听见言语声从门外进来:“小姐,可别吃了,这还没洗漱怎么就吃上了,阿拾快去打盆水来伺候小姐洗脸。”珠玉年长裴如深和阿拾几岁,总是懂事知理得很,为人细心谨慎又很有分寸,这也是林母让她来凌风阁的原由,不像阿拾,比小姐还小一岁,只知道跟在屁股后面乱疯。?

    洗漱完毕给母亲请安,林璇命厨房准备了女儿爱吃的鸡腿,昨夜什么也没吃睡了一宿,想来也是饿坏了。大清早就吃荤腥,对裴如深来说也是少有的好事,她自然只顾埋头苦吃,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猛一停顿,舔了舔嘴上的油弱弱地问道:“阿娘,昨日爹爹回来有没有发火啊?”林璇看着犹如粉嫩小猪般进食的女儿不觉发笑,柔声道:“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啊?”说着刮了刮女儿的鼻子,“你爹爹昨日回来没有生气,既然已经带着你进宫给三皇子道歉了,那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可是深儿,你自己到底有没有知错?”

    阿深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脑海里闪过昨日父亲在长乐宫的卑微,就连从猺境捕获的银狐皮都被送走了,她确实有些心疼,本来这条银狐皮就是送给母亲的,只是母亲不喜欢太过华贵的衣物,便一直好生收着,如今居然便宜了那个齐妃,真是让人好不痛快,想得入神,母亲叫了两声名字才听到。

    “娘,深儿知错了。”

    林璇露出欣慰一笑,“朝廷上的事情娘也不是很懂,只是你父亲一再叮嘱现在是非常时期,一切都要谨慎小心,你哥哥懂事,自然不用担心,原想着你个女儿家能乖巧些最好,却也是个会惹祸的...”

    “娘亲也是觉得女儿惹祸了?那三皇子拿着棍子打瑞瑞不让它上岸,瑞瑞是我的狗,我自然要护着它,夫子也一直教导我‘君子乐善,小人乐惡’,就像母亲护着我,甚至是父亲,不也是护着他的将士们吗?”

    林璇看着有些激动的小人儿,安抚道:“娘当然觉得你没错,娘也明白你想保护瑞瑞,可是解决问题有很多方式,动手伤人是最粗暴地法子了,最好的方式就是借力打力、以夷制夷,记住了吗”。

    裴如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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