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南飞,新竹抽芽,恍恍然又是三月,祝英台忙着与家人斗争要去尼山书院读书,马文才也在家中习武熟读兵书。

    这日,祝英台终于成功说服了家人,与侍女银心女扮男装来到码头,准备乘船离开。

    “银心,你可要照顾好小姐。”祝父临别时叮嘱银心,没一会自打脑门“忘了忘了,现在可要叫少爷了。”

    “放心吧老爷!”银心兴奋道“银心一定会照顾好少爷的。”

    那船家已经靠了岸,祝英台见那黑绿色的湖面,想到那晚八哥落寞的神情,眉眼间已经生了几分愁意,怅然道“爹,你说八哥会来送我吗?”

    祝父知道她是说那天的婚事,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事情总会过去的,放心吧。”

    他双手把女儿送上船后,祝英齐却驾马而来,神色紧急。

    祝英台知道他能出现在这里便是原谅了她,泪水却还是忍不住流了下来,终于有机会当面跟他道歉

    “哥!我对不起你!”

    祝英齐下了马,也舍不得妹妹这三年分别,声音颤抖,是不舍也是难受“英台,哥不怪你了,你得照顾好自己啊!”

    他再怎么痛苦,也不想让英台受了委屈,这一路奔波三年苦读,也不知道她是否能熬得住。

    祝父按上祝英齐的肩膀“相信英台吧。”

    梁山伯坐在船中,听得外面声响,心中徒生羡慕之意。

    真是兄弟情深啊,若是自己的父亲在世……

    思此,他眼神有些黯然,一手掀开帘子,见一模样清秀男子竖在船头,旁边又有小厮,暗道这位小兄弟看起来可真羸弱,看起来也是要去尼山书院求学之人,若是在路上多照顾他一把,也好让他家兄放心。

    梁山伯微微一笑“这位兄台……”

    .

    祝英台和梁山伯可谓是一拍即合,一番称兄道弟下来,不过几日相处,对彼此的才学品状都大为赞叹,有几分伯乐识得千里马的庆幸和兴奋。

    虽说这一路艰辛苦难,但他们相伴而行,但也还算得上轻松,最后在报名的最后一天里赶到,一路有说有笑地来到书院,还没拜见到山长等人,却有一蓝衫少年站在台阶最上端,手持木扇,正一脸骄纵宣称“从今往后,我就是这里的老大了!”

    祝英台皱眉,还来不及开口,便听到有一道声音,傲气凛然“当老大,你配吗?”

    马文才手挽弓箭,脚踏骏马,一脸倨傲地缓行而来,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佣仆,让人不禁感叹一声。

    当真是意气风发少年郎!

    到底只是年方舞象,那蓝衫少年看出来者不善,心中怯意已生“你,你是什么人?!”

    “杭州马文才。”

    是他。

    祝英台再次认真瞧去,那一身的傲气和顽劣,加上身形,确实是那夜的好心人。

    马文才最厌他人在自己面前狐假虎威,指间一转,便是箭在弦上,对的,就是那少年。

    那少年哪看不出他是对准了自己,又慌又急“你,你敢?!我可是太原王家王蓝田,你要是敢伤了我,我爹饶不了你!”

    马文才嗤笑“那就让你爹试试看!”

    那箭已经射出,箭势凌厉,被射中,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梁山伯有心要拦,却被围观的人堵住,一时竟进不去内围。

    那王蓝田慌张想躲,却敌不过那箭的速度,右肩被狠狠射中,痛得哇哇大叫。

    马文才见他痛苦的样子,哼笑几声,得意不已。

    祝英台没料到这人竟如此心狠手辣,心中好感直降,即使是那人口出不逊,但也不该这样伤人啊。

    她见多人围在他马前阿谀奉承,俯首称是,摇头,与梁山伯离开。

    这一事出去,尼山书院都知有个小霸王马文才,家境殷实,为人霸道。

    登名,祭孔,排位,很快就是安排住房问题了,祝英台跟随众人来到公告榜前,越看脸色越差“师母,往年不都是说一人一间的吗?怎么,怎么今年……”

    师母柔美一笑,解释道“是啊,不过今年学子过多,只能是两人一间了。”

    “不行啊师母!我可以要一人一房吗?!”祝英台叫唤。要她跟一个男子同房,这若是让半个相识的人知道去,祝家脸面何存?!

    马文才本就不想与人同房,见有人出了声,便也抬起了手“师母,我也要一人一房。”

    “……你们两人是有不和吗?”都不愿意与对方同房。

    “不是师母,我,我睡觉小动作很多,怕影响到别人,而且,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了。”

    师母柳眉轻折“这,英台,不行啊,若我为了你们两人开例,后面的学子该不服了。”

    祝英台,原来他就是要跟自己同房的人。

    马文才又重新看过去,眼中已有不屑。

    这人身板矮小,又为女相,实在是不讨喜,再说,他马文才哪有过被人嫌弃的道理。

    马文才道“师母,我可以多交十两黄金。”

    见那些学子果真骚动,师母也难道有点恼了“不行!交多少都不行,我已经决定好了,如果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这换房问题就免谈。”

    人命关天的大事,这可不是嘛。

    祝英台苦笑。真没想到她书都没读上就遇上第一个难关。

    “少爷,这该怎么办啊,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的话……”银心忧心忡忡。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祝英台倒是想得开,拍拍她的肩。

    “英台……”梁山伯想安慰,却找不到话说,只是见她苦闷,心情也好不了。

    “没事山伯,我们走吧。”祝英台从小独立惯了,也不想让别人担心自己,岔开话题“你是跟谁同房?”

    .

    “公子,这要怎么办才好?”银心背着拿着大大小小的行李,看着那扇黑木门,有点不知所措“我们真的要跟男人住在一起吗?”

    “没事的银心。”祝英台安慰她“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不能半途而废吧。那马文才还算是个好人,虽然为人有些骄纵,但本质不差,我们好好相处小心一点应该是没事的。”

    银心瘪瘪嘴,她也跟着看到那人一箭射人,怎么小姐还说这人“本质不差”啊。

    心里虽这样想,但她也只能顺从地跟随祝英台走进去把东西放下,开始帮祝英台整理行李。

    两人正忙活的时候,马文才跟他的侍从马统也走了进来,他睨了祝英台一眼,长腿一跨便坐在坐椅上,马统便在一边帮他倒好茶水,用的是自己带来的龙井茶,泡完后才小心翼翼端给马文才“少爷,这茶泡的有点马虎了,可能有点涩口。”

    马文才轻饮一口,果真不如家中那些茶来的好,嫌弃地放回去“你去忙吧,收拾快点。”

    马统这才下去帮他整理床被。

    祝英台这边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也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想着他总归帮过自己,便走到桌前开口“如果不嫌弃的话,英台倒是可以帮您泡上一壶。”

    马文才心中嗤笑。

    好好的主子不当,居然赶着给别人倒茶。

    他只觉得这人是要讨好他,语气听不出好坏“随你。”

    银心从小跟祝英台一起长大,两人时常有事没事便出去外面乱逛,见的人多,行为不同一般女子那般扭捏。所以对于她这种行为也见怪不怪,只是这人态度实在太让人生厌,银心忍不住对祝英台小声道“少爷又何必为这种人动手。”

    祝英台但笑不语,她也瞧出对方若有似无的鄙夷,也不在乎,挥袍而坐,拿出自带的茶具,过水,温杯,醒茶,煮泡……

    纤纤玉手行离于茶具中,动作行云流水,面色从容不迫,赏心悦目。

    马文才心随着她的动作慢慢静下来,如今只过三月,不过几分便见她额间出了薄汗,两颊更添了几分殷红,衬得整张脸更为女性化了些,马文才瞟了她的书童一眼,也是矮小女相,心中计量打个精响。

    但他面上还是不露声色,在接过她泡好的一杯碧茶,嗅那清冽茶香,勾唇笑道“这茶倒是泡的不错。”

    他抬眼看她的脖间,却有小小的突起。

    祝英台突闻笑声,疑惑看他。

    “祝兄莫恼我,只是你与你家书童实在过于女相,让我忍不住觉得,你们是女人。”说话间,马文才也在注意她的神情。

    祝英台心头一跳,但很快便笑道“也不怪你有这种想法,家中上面八位兄长个个体型雄壮,唯独沦了我便是这副德行,很多人都嘲笑过我像个女孩子一样,我难免自卑,这才选了跟我一样的银心作了书童。”

    “那倒是我唐突了。”

    “这不过是小事。”祝英台指了指榻上竖在中间的书本“只是我怕夜里小动作太多,半夜扰了文才兄的清梦,放了些书本在那,你不介意吧?”

    “自然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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