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月后，红药居。
雾石山小路绵延曲折，山水环绕，烟雾缭绕，大雨过后，上山的人如同在水云间穿梭。
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覃乐一袭浅黄色长裙，挽着简单发髻，靠在栏杆处，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微微偏过头。
梁珏紧紧地盯着她，生怕一个眨眼覃乐就不在了。
秋风呼啸而过，一片雨声里，两人对视半晌，覃乐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继续望着水中的圆月。
大抵是那酒后劲太足，梁珏脑袋混乱，面色阴沉，“为什么要躲着我？”
声音低沉而沙哑，覃乐隐约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面色依旧如常，“小殿下公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跑来这里？”
梁珏眸色黯了黯，“就因为我没救那个崔氏？”
覃乐闻见了酒味，迟疑片刻，“殿下为什么这么想？”
梁珏不是看不到她的异样，只是没想到覃乐会这般排斥，“你觉得我和先帝一样冷血无情，所以失望了。”
“殿下想多了，我从未那样想过。”
“那就是不在乎？”
“你喝多了。”
“我没有。”
“喝傻了。”
“没有......”
覃乐支起身子，甩掉了手上的雨水，展颜一笑，“小殿下有心事？”
梁珏垂下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杵在原地不动，也没回答问题。
她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尤其是回到西都后，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覃乐一手杵着脸，一手斟了杯热茶递给梁珏，“不说话，你是来这撒娇的么？”
梁珏思绪稍定，接过她手中的茶，落座到对面，“我是来找你说事的。”
覃乐轻轻笑了起来，“那就说吧。”
梁珏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我想知道宁远侯府的事。”
覃乐心中好笑，缓缓收回视线，“什么事？”
梁珏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怎么说，须臾，终是借着酒劲说了出来：“崔氏说的那些事，你和侯爷做的什么交易？还有，你送给霍凛之的那把刀。”
覃乐感觉后半句才是重点，轻叹道：“你觉得崔氏说得是真的？”
“不是。”梁珏没有半分犹豫道。
覃乐有些讶然，沉吟片刻，说道：“殿下可知道功高震主？”
霍老将军忠君护国，戎马半生，战功显赫，但在先帝眼中，却是手握精兵威震一方，锋芒太露。
天黑透了，秋风一阵阵拂过，梁珏酒醒几分。
覃乐重新靠回栏杆，叹息一声，“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缺德......”
梁珏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终是没说话。
“为了打消皇帝的猜疑，霍老将军想着给霍戬臣寻一门普通的婚事，最好女方的家族关系简单，不牵扯朝堂，然后我就在科举落榜的名单上寻到了盛嫣的父亲盛岳佥，五次落榜，想来也不太可能有出息了。后来再查家世背景，盛岳佥发妻早亡无续弦，家中只有这一个女儿。”
梁珏想起坊间流传的一桩美谈，狐疑道：“所以那年朱雀街的英雄救美是你搞出来的？”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上天撮合的婚事，定能抵消两人的地位差距，这桩美谈，让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覃乐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想让盛嫣对霍戬臣动心应下这门亲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罢了，盛嫣不知情，霍戬臣也不知情，只是我没想到，霍戬臣会对刚嫁入门的盛嫣深恶痛觉，他以为这些都是盛嫣的小心思，所以两人婚后相处不算愉快，而崔氏那次看见的就是霍戬臣把我拦在院里秋后算账。”
当时真的吓破胆了，鬼哭狼嚎，撒泼打滚，什么花招都使出来了。
那场“天赐良缘”确实打消了先帝的疑心，梁珏道：“这件事霍夫人知情吗？”
覃乐道：“霍戬臣不愿提及这件事，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但听李管家说，后来两人相处的不错，那就应该释怀了。”
梁珏心道：“霍夫人不恨你，也是心胸宽广之人。”
覃乐看出他的埋怨，反倒淡淡一笑，“不是谁都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
盛嫣是，她亦是。
说到这，梁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声不响的发呆好久。
覃乐望着他，有一瞬失神，她想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却又缩了回来。
梁珏精准捕捉到这一动作，斟酌万千，喉结滚了滚，不待她说话，俯下身按住了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的手缓缓收紧。
猝不及防，覃乐忽然感觉唇间一热，一股麻意从心口迅速地涌至四肢百骸。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她整个人的反应慢半拍，直到被咬了一口。
覃乐脸色骤变，挣开他的钳制，下意识地扬手给他一耳光，“梁稹！”
下手很重。
梁珏彻底酒醒了，松手时，指尖还缠着她的一缕青丝。
覃乐看着他脸上殷红的手指印，蜷了蜷手指，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半晌，她都未等到解释。
梁珏埋首压下眼底的情欲，低低地笑了一声。
次日清晨，山间的茅草屋。
梁珏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沉默片刻，梁珏突然坐起身，仿佛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此时的他清醒极了，虽然左脸火辣辣的疼……
他昨晚亲了覃乐！
果然酒壮怂人胆，这话说得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从洗漱再到在院里来回踱步，梁珏都在想一个问题，只扇了他一巴掌吗？
以后可不可以更过分点？
卫垣看着他脸上的五个手指印，当场愣住，“殿下，您……没事吧？”
明明挨打了，却感觉他心情不错。吃错药了？
梁珏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卫垣僵硬地点了点头，提醒道：“一会儿还要去见大皇子和魏师傅。”
他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实在不妥。
梁珏挑了一下眉，“魏师傅是不是和文释在一起？”
“额。”卫垣不知他心里的小盘算，“要不属下先下山一趟，买点胭脂粉遮一遮？”
梁珏道：“不用。她人呢？”
卫垣摇了摇头，道：“今天是陆老太傅忌日，谁都找不见她的，殿下是和她吵架了吗？”
梁珏回头望了一眼茅草屋，揉着眉心轻叹道：“算是吧。”
“殿下，许寒韵回来了，要见一面吗？”卫垣斟酌了一下，“她方才去竹苑发了一通脾气，说长宁县主一个月都怎么用药。”
“见一面。”梁珏眉眼一片冰凉，“潘兴那边有动作吗？”
卫垣答道：“因为上次的事被禁足一个半月，刚放出来。”
梁珏道：“盯紧他，一有消息立即和我汇报。还有最近的持刀伤人案，多注意着点。”
雾石山后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相互搀扶，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盆明艳菊花，步履蹒跚地走着。
覃乐循声回头，看见二人的面孔，面色极其复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两人她是认得的，是邵安严的父母。
五年未见，人变得更加沧桑。
年纪大，眼神也不好使，邵洵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身子微晃，出声问道：“姑娘是陆老何人？”
覃乐呼吸一滞，连思绪都是乱糟糟的，“邵大人。”
老妇人看着她，捂着心口，喘息了一会儿，须臾才颤声说道：“是上雪啊。”
邵洵反应过来，激动地咳嗽起来，覃乐不敢上前，平复后，只听他说道：“回来了，回来就好，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来看看我俩？”
覃乐听得出来，话是打心底说出来的，可她眼下泛着红，仍迈不动步子。
邵洵笑道：“还怕我打你手板子呢。”
覃乐道：“……没，不怕了。”
“是啊，都长大了，也不是小时候背书挨罚的时候了，”邵洵杵着木棍，直了直身子，“来扫墓怎么也不带点东西？”
覃乐应了一声，“忘了。”
“丫头瘦了，”王氏擦拭着眼角，“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
覃乐不再吭声，刚才那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勇气。
邵洵看着她长大，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你啊。”
覃乐见二人走来便让了路，邵洵在王氏地搀扶，缓步走到墓前，抚摸着墓碑，沉声道：“五年前，我就和你说过，那些事，不是你的错，我们没有人责怪你。”
王氏将盆栽轻轻放下，“你总觉得，严儿的死是你的错，可这种事怎么能归咎到你头上？害死他的从来都不是你啊，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那是他的路，你也有你的路，我们不是老糊涂，是非对错还能分得清，万事诸多无奈，可再伤心你要踏出这一步，走出去，别被束缚了。”
邵洵道：“再不济，也有我们这俩老东西陪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覃乐站在那里，眼里渐渐蓄满泪水，半晌，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划下。
王氏擦净了墓碑上的灰尘，温和道：“中午，来家里吃个饭，伯母做你最喜欢吃的。”
“嗯。”覃乐才应下，随即眼前一片漆黑，没了感觉。
雾石山小路绵延曲折，山水环绕，烟雾缭绕，大雨过后，上山的人如同在水云间穿梭。
廊下的风铃叮当作响，覃乐一袭浅黄色长裙，挽着简单发髻，靠在栏杆处，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微微偏过头。
梁珏紧紧地盯着她，生怕一个眨眼覃乐就不在了。
秋风呼啸而过，一片雨声里，两人对视半晌，覃乐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继续望着水中的圆月。
大抵是那酒后劲太足，梁珏脑袋混乱，面色阴沉，“为什么要躲着我？”
声音低沉而沙哑，覃乐隐约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面色依旧如常，“小殿下公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跑来这里？”
梁珏眸色黯了黯，“就因为我没救那个崔氏？”
覃乐闻见了酒味，迟疑片刻，“殿下为什么这么想？”
梁珏不是看不到她的异样，只是没想到覃乐会这般排斥，“你觉得我和先帝一样冷血无情，所以失望了。”
“殿下想多了，我从未那样想过。”
“那就是不在乎？”
“你喝多了。”
“我没有。”
“喝傻了。”
“没有......”
覃乐支起身子，甩掉了手上的雨水，展颜一笑，“小殿下有心事？”
梁珏垂下眼，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杵在原地不动，也没回答问题。
她的心思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尤其是回到西都后，更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覃乐一手杵着脸，一手斟了杯热茶递给梁珏，“不说话，你是来这撒娇的么？”
梁珏思绪稍定，接过她手中的茶，落座到对面，“我是来找你说事的。”
覃乐轻轻笑了起来，“那就说吧。”
梁珏眼底闪过一丝迟疑，“我想知道宁远侯府的事。”
覃乐心中好笑，缓缓收回视线，“什么事？”
梁珏顿了顿，似是在思考怎么说，须臾，终是借着酒劲说了出来：“崔氏说的那些事，你和侯爷做的什么交易？还有，你送给霍凛之的那把刀。”
覃乐感觉后半句才是重点，轻叹道：“你觉得崔氏说得是真的？”
“不是。”梁珏没有半分犹豫道。
覃乐有些讶然，沉吟片刻，说道：“殿下可知道功高震主？”
霍老将军忠君护国，戎马半生，战功显赫，但在先帝眼中，却是手握精兵威震一方，锋芒太露。
天黑透了，秋风一阵阵拂过，梁珏酒醒几分。
覃乐重新靠回栏杆，叹息一声，“这件事说来也是我，缺德......”
梁珏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终是没说话。
“为了打消皇帝的猜疑，霍老将军想着给霍戬臣寻一门普通的婚事，最好女方的家族关系简单，不牵扯朝堂，然后我就在科举落榜的名单上寻到了盛嫣的父亲盛岳佥，五次落榜，想来也不太可能有出息了。后来再查家世背景，盛岳佥发妻早亡无续弦，家中只有这一个女儿。”
梁珏想起坊间流传的一桩美谈，狐疑道：“所以那年朱雀街的英雄救美是你搞出来的？”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上天撮合的婚事，定能抵消两人的地位差距，这桩美谈，让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覃乐淡淡地应了一声，她想让盛嫣对霍戬臣动心应下这门亲事，“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都是处心积虑罢了，盛嫣不知情，霍戬臣也不知情，只是我没想到，霍戬臣会对刚嫁入门的盛嫣深恶痛觉，他以为这些都是盛嫣的小心思，所以两人婚后相处不算愉快，而崔氏那次看见的就是霍戬臣把我拦在院里秋后算账。”
当时真的吓破胆了，鬼哭狼嚎，撒泼打滚，什么花招都使出来了。
那场“天赐良缘”确实打消了先帝的疑心，梁珏道：“这件事霍夫人知情吗？”
覃乐道：“霍戬臣不愿提及这件事，我也不好意思开口问，但听李管家说，后来两人相处的不错，那就应该释怀了。”
梁珏心道：“霍夫人不恨你，也是心胸宽广之人。”
覃乐看出他的埋怨，反倒淡淡一笑，“不是谁都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
盛嫣是，她亦是。
说到这，梁珏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不声不响的发呆好久。
覃乐望着他，有一瞬失神，她想伸手拍一下他的肩膀，却又缩了回来。
梁珏精准捕捉到这一动作，斟酌万千，喉结滚了滚，不待她说话，俯下身按住了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的手缓缓收紧。
猝不及防，覃乐忽然感觉唇间一热，一股麻意从心口迅速地涌至四肢百骸。
许是喝了药的缘故，她整个人的反应慢半拍，直到被咬了一口。
覃乐脸色骤变，挣开他的钳制，下意识地扬手给他一耳光，“梁稹！”
下手很重。
梁珏彻底酒醒了，松手时，指尖还缠着她的一缕青丝。
覃乐看着他脸上殷红的手指印，蜷了蜷手指，后退几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半晌，她都未等到解释。
梁珏埋首压下眼底的情欲，低低地笑了一声。
次日清晨，山间的茅草屋。
梁珏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沉默片刻，梁珏突然坐起身，仿佛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此时的他清醒极了，虽然左脸火辣辣的疼……
他昨晚亲了覃乐！
果然酒壮怂人胆，这话说得不错。
接下来的时间，从洗漱再到在院里来回踱步，梁珏都在想一个问题，只扇了他一巴掌吗？
以后可不可以更过分点？
卫垣看着他脸上的五个手指印，当场愣住，“殿下，您……没事吧？”
明明挨打了，却感觉他心情不错。吃错药了？
梁珏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卫垣僵硬地点了点头，提醒道：“一会儿还要去见大皇子和魏师傅。”
他脸上带着一个巴掌印，实在不妥。
梁珏挑了一下眉，“魏师傅是不是和文释在一起？”
“额。”卫垣不知他心里的小盘算，“要不属下先下山一趟，买点胭脂粉遮一遮？”
梁珏道：“不用。她人呢？”
卫垣摇了摇头，道：“今天是陆老太傅忌日，谁都找不见她的，殿下是和她吵架了吗？”
梁珏回头望了一眼茅草屋，揉着眉心轻叹道：“算是吧。”
“殿下，许寒韵回来了，要见一面吗？”卫垣斟酌了一下，“她方才去竹苑发了一通脾气，说长宁县主一个月都怎么用药。”
“见一面。”梁珏眉眼一片冰凉，“潘兴那边有动作吗？”
卫垣答道：“因为上次的事被禁足一个半月，刚放出来。”
梁珏道：“盯紧他，一有消息立即和我汇报。还有最近的持刀伤人案，多注意着点。”
雾石山后山。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相互搀扶，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一盆明艳菊花，步履蹒跚地走着。
覃乐循声回头，看见二人的面孔，面色极其复杂，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两人她是认得的，是邵安严的父母。
五年未见，人变得更加沧桑。
年纪大，眼神也不好使，邵洵以为自己看错了人，身子微晃，出声问道：“姑娘是陆老何人？”
覃乐呼吸一滞，连思绪都是乱糟糟的，“邵大人。”
老妇人看着她，捂着心口，喘息了一会儿，须臾才颤声说道：“是上雪啊。”
邵洵反应过来，激动地咳嗽起来，覃乐不敢上前，平复后，只听他说道：“回来了，回来就好，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没来看看我俩？”
覃乐听得出来，话是打心底说出来的，可她眼下泛着红，仍迈不动步子。
邵洵笑道：“还怕我打你手板子呢。”
覃乐道：“……没，不怕了。”
“是啊，都长大了，也不是小时候背书挨罚的时候了，”邵洵杵着木棍，直了直身子，“来扫墓怎么也不带点东西？”
覃乐应了一声，“忘了。”
“丫头瘦了，”王氏擦拭着眼角，“怎么就你一个人来啊？”
覃乐不再吭声，刚才那几个字已经用尽了勇气。
邵洵看着她长大，怎会不知她在想什么，“你啊。”
覃乐见二人走来便让了路，邵洵在王氏地搀扶，缓步走到墓前，抚摸着墓碑，沉声道：“五年前，我就和你说过，那些事，不是你的错，我们没有人责怪你。”
王氏将盆栽轻轻放下，“你总觉得，严儿的死是你的错，可这种事怎么能归咎到你头上？害死他的从来都不是你啊，他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那是他的路，你也有你的路，我们不是老糊涂，是非对错还能分得清，万事诸多无奈，可再伤心你要踏出这一步，走出去，别被束缚了。”
邵洵道：“再不济，也有我们这俩老东西陪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覃乐站在那里，眼里渐渐蓄满泪水，半晌，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划下。
王氏擦净了墓碑上的灰尘，温和道：“中午，来家里吃个饭，伯母做你最喜欢吃的。”
“嗯。”覃乐才应下，随即眼前一片漆黑，没了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