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大抵分为幸运的和其他。幸运是极少数，其他才是常态。
一入职场若能遇到一个聪明睿智又背景深厚的领导，是幸运的。而大多数人，总会遇见这样或者那样的奇葩。
秦朝（zhao）就是大多数。
“秦朝，远航公司今天的评审的一水都是男的，主评审是他们法务总孙总，吃过几次饭，你懂他的调调的。这次律所的述标就靠你了，争取拿下。”
说话的是秦朝的领导白宝胜，浩天律所的合伙人。
“哎，我真是羡慕你是个女的。现在业务难做，有些项目得给人塞钱，才能拿到。塞了钱的，基本上到自己手上就没什么赚头。还是你们女人好，不用分割手上的利益就能拿到项目。”
这话说的又隐晦又直白，暗示为了拿案子应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身体。
听着白宝胜念叨，秦朝思绪神游天际。
当初读法律，多少有些想用法律的武器保护弱者的中二理想，可做着做着，变了味道。法律意识日渐普及，现在没有真正意义的弱者。又或者，真正意义的弱者走不到白宝胜的面前，也就走不到秦朝面前。
想到在家里书房挂着的那副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秦朝不由得笑笑。律师，已经失去了光环，变成了一个职业、一份工作、一份薪水……
而所有工作最后的本质都是“业务员”。律师做到头，就是一个懂法律的业务员。
象牙塔中的理想世界已经坍塌，现实世界开始展露它的青面獠牙。
从早上9点到现在，除了中午半个小时吃饭，一直开会，脑子快炸了，傅琛需要一个Break。
春日下午三点的露台，和风习习，阳光温暖，晒得人的骨头都要软了。傅琛仰着头，看着天，一下一下的抽着烟。风一吹，荡漾走烟圈，也荡漾走些许的疲惫。
一支烟正正好。
正神游天际之时，旁边的认识说话，将傅琛拉回了现实。
他忍不住转头去看旁边那桌的一男一女。从背影看，男的年纪较长，约莫40来岁，身材倒没有发福，穿着一身西装。西装打理的笔挺，看衣料价格不菲。
抬眸看向对面被叫秦朝的，确实一副美人脸。一双杏眼，大大的，许是被烟呛了，眼眸中氤氲着一层水雾。鼻子高挺，脸很小。她的嘴，没有涂抢眼的颜色，软软嫩嫩的，看起来和谐自然。
她穿着一件白色绸质套头衬衣，柔顺的贴着她的曲线。衬衣是高领的，高领背后延伸了一个绑带，系成了个蝴蝶结，正面可以看见一些，又衬得她的脸格外小。黑色的头发，过了肩，梳成一个低马尾。
温婉娴静。
这是傅琛对她的第一印象。
傅琛理解了，为什么这男人敢在大厅广众之下给小姑娘洗脑：长得好看，又没有攻击性，是个男人，都想试试她的底线在哪里。更何况，如果这姑娘没有底线，眼前的男人将成为最大的获益者，至少目前是。
漂亮的人，应该带点刺，不然任人宰割可不好。
傅琛没有多留，后面还有几个会，得上去再继续。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见了第二面。
应该是上次见面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傅琛记不清。
开完会已经晚上9点了，跟几个负责人去楼下一个粤菜餐厅吃饭。其中一个包间，门没关好，空隙中透出来大大的起哄声“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经过时，瞟了一眼。
一群衬衫男中，穿着深蓝色的绸质衬衣的秦朝格外显眼。
坐在她右手边的男的，低着头，凑到秦朝面前，笑看着她。年纪有些大，头顶的头发已经掉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很耀眼。右手拿着杯白酒，左手搭在了秦朝的凳子上，形成了环抱之势。
左手又拿起来，试探着往秦朝肩上搭。刚碰到，便被秦朝用手隔开。
她身后站了三四个男的继续起哄： “交杯酒，交杯酒”。
隔着秃顶男坐着另一个男的，定定的看着秦朝，也不说话。看身形，该是那天跟秦朝说话的领导的。
眼前的场景，让傅琛不禁皱了皱眉。
「她是只兔子，在一群豺狼之中」。
傅琛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跟着服务员往前走了。
秦朝有些无语。之前一起吃过饭，被怂恿着敬过酒，但都在正常范围内。可能合作确定下来了，这次闹得特别凶。
这些男的不一定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更有可能不敢干什么。毕竟她是个律师，真要是有了什么，他们落不着好。
但吃不到，也要揩揩油过过瘾，揩不着油也要过过嘴瘾。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但，工作啊，哪轮得到她喜不喜欢的。
站起身来，凳子在地上发出“吭吱”的声音，在一群起哄声中，显得突兀。
分酒器里，剩下了三分之一的量。秦朝又去拿了“秃顶男”的，还有四分之一，倒在一起了。
拿起分酒器，拉开一点跟“秃顶男”的距离。
“孙总，我们所能走到今天，能拿到远航的业务，全仰仗您。能得到您的认可，我们团队很荣幸。所以这壶里的酒就是对您的感激。”说话声音依旧温和悦耳，没什么攻击性。
说罢，便一口干了。
被叫孙总的秃顶男，看着秦朝，没说话，手里的酒也没喝。
意思是「这点酒就想打发我了？」
秦朝看懂了，又拿了另外两个分酒器里的酒，全倒壶里了，加起来有大半壶了。
“孙总，第一次跟您开会，就知道您是个特专业的人，是我们学习奋斗的榜样。我一直都很尊重您。您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的，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干，也不能开这个头，不然没法混了。我再敬您一杯，以后业务开展还要麻烦您照顾了。”
说完，秦朝便跟他的酒杯碰了下，又一口干了壶里的酒。
至此，孙涛才没有继续为难，喝了杯中酒。
旁边的白宝胜就这么看着，看着孙总的表情，又看看秦朝的表情。接过了话题。
“哎呀，孙总好酒量，来来来，跟小姑娘喝没啥意思，咱俩继续喝。”
说着，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同事“晓斌，快开酒，我要继续跟孙总喝。”
新开了酒，场子又重新活络起来。
两壶酒下肚，秦朝脸色白了几分。又坐了一会，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刚才喝的太急了。
她悄悄地出门，去洗手间吐了。
秦朝吐了好一会，恨不能把昨天吃的吐出来。吐着吐着，到最后，只剩下黄色的胆汁。
吐起来真难受啊，胃酸灼烧过喉头，像着了火。又有一些顺着喉头流进了鼻腔，鼻腔也辣的难受。
实在吐不出来什么，秦朝出了洗手间，回了酒桌上。
喝完两壶，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后面也没谁来为难她了，正常的敬敬酒。她酒量好，自己也刻意控制着，基本上没喝到意识不清过。
回来秦朝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又吃了点东西。随后安静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侃大山，互诉衷肠说什么非你不可，一起做好风控，严审条款，一定不让您担心云云。
一入职场若能遇到一个聪明睿智又背景深厚的领导，是幸运的。而大多数人，总会遇见这样或者那样的奇葩。
秦朝（zhao）就是大多数。
“秦朝，远航公司今天的评审的一水都是男的，主评审是他们法务总孙总，吃过几次饭，你懂他的调调的。这次律所的述标就靠你了，争取拿下。”
说话的是秦朝的领导白宝胜，浩天律所的合伙人。
“哎，我真是羡慕你是个女的。现在业务难做，有些项目得给人塞钱，才能拿到。塞了钱的，基本上到自己手上就没什么赚头。还是你们女人好，不用分割手上的利益就能拿到项目。”
这话说的又隐晦又直白，暗示为了拿案子应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是身体。
听着白宝胜念叨，秦朝思绪神游天际。
当初读法律，多少有些想用法律的武器保护弱者的中二理想，可做着做着，变了味道。法律意识日渐普及，现在没有真正意义的弱者。又或者，真正意义的弱者走不到白宝胜的面前，也就走不到秦朝面前。
想到在家里书房挂着的那副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秦朝不由得笑笑。律师，已经失去了光环，变成了一个职业、一份工作、一份薪水……
而所有工作最后的本质都是“业务员”。律师做到头，就是一个懂法律的业务员。
象牙塔中的理想世界已经坍塌，现实世界开始展露它的青面獠牙。
从早上9点到现在，除了中午半个小时吃饭，一直开会，脑子快炸了，傅琛需要一个Break。
春日下午三点的露台，和风习习，阳光温暖，晒得人的骨头都要软了。傅琛仰着头，看着天，一下一下的抽着烟。风一吹，荡漾走烟圈，也荡漾走些许的疲惫。
一支烟正正好。
正神游天际之时，旁边的认识说话，将傅琛拉回了现实。
他忍不住转头去看旁边那桌的一男一女。从背影看，男的年纪较长，约莫40来岁，身材倒没有发福，穿着一身西装。西装打理的笔挺，看衣料价格不菲。
抬眸看向对面被叫秦朝的，确实一副美人脸。一双杏眼，大大的，许是被烟呛了，眼眸中氤氲着一层水雾。鼻子高挺，脸很小。她的嘴，没有涂抢眼的颜色，软软嫩嫩的，看起来和谐自然。
她穿着一件白色绸质套头衬衣，柔顺的贴着她的曲线。衬衣是高领的，高领背后延伸了一个绑带，系成了个蝴蝶结，正面可以看见一些，又衬得她的脸格外小。黑色的头发，过了肩，梳成一个低马尾。
温婉娴静。
这是傅琛对她的第一印象。
傅琛理解了，为什么这男人敢在大厅广众之下给小姑娘洗脑：长得好看，又没有攻击性，是个男人，都想试试她的底线在哪里。更何况，如果这姑娘没有底线，眼前的男人将成为最大的获益者，至少目前是。
漂亮的人，应该带点刺，不然任人宰割可不好。
傅琛没有多留，后面还有几个会，得上去再继续。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见了第二面。
应该是上次见面后的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傅琛记不清。
开完会已经晚上9点了，跟几个负责人去楼下一个粤菜餐厅吃饭。其中一个包间，门没关好，空隙中透出来大大的起哄声“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
经过时，瞟了一眼。
一群衬衫男中，穿着深蓝色的绸质衬衣的秦朝格外显眼。
坐在她右手边的男的，低着头，凑到秦朝面前，笑看着她。年纪有些大，头顶的头发已经掉光，在灯光的照耀下，很耀眼。右手拿着杯白酒，左手搭在了秦朝的凳子上，形成了环抱之势。
左手又拿起来，试探着往秦朝肩上搭。刚碰到，便被秦朝用手隔开。
她身后站了三四个男的继续起哄： “交杯酒，交杯酒”。
隔着秃顶男坐着另一个男的，定定的看着秦朝，也不说话。看身形，该是那天跟秦朝说话的领导的。
眼前的场景，让傅琛不禁皱了皱眉。
「她是只兔子，在一群豺狼之中」。
傅琛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跟着服务员往前走了。
秦朝有些无语。之前一起吃过饭，被怂恿着敬过酒，但都在正常范围内。可能合作确定下来了，这次闹得特别凶。
这些男的不一定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更有可能不敢干什么。毕竟她是个律师，真要是有了什么，他们落不着好。
但吃不到，也要揩揩油过过瘾，揩不着油也要过过嘴瘾。
她不喜欢这样的场景。
但，工作啊，哪轮得到她喜不喜欢的。
站起身来，凳子在地上发出“吭吱”的声音，在一群起哄声中，显得突兀。
分酒器里，剩下了三分之一的量。秦朝又去拿了“秃顶男”的，还有四分之一，倒在一起了。
拿起分酒器，拉开一点跟“秃顶男”的距离。
“孙总，我们所能走到今天，能拿到远航的业务，全仰仗您。能得到您的认可，我们团队很荣幸。所以这壶里的酒就是对您的感激。”说话声音依旧温和悦耳，没什么攻击性。
说罢，便一口干了。
被叫孙总的秃顶男，看着秦朝，没说话，手里的酒也没喝。
意思是「这点酒就想打发我了？」
秦朝看懂了，又拿了另外两个分酒器里的酒，全倒壶里了，加起来有大半壶了。
“孙总，第一次跟您开会，就知道您是个特专业的人，是我们学习奋斗的榜样。我一直都很尊重您。您也知道，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的，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干，也不能开这个头，不然没法混了。我再敬您一杯，以后业务开展还要麻烦您照顾了。”
说完，秦朝便跟他的酒杯碰了下，又一口干了壶里的酒。
至此，孙涛才没有继续为难，喝了杯中酒。
旁边的白宝胜就这么看着，看着孙总的表情，又看看秦朝的表情。接过了话题。
“哎呀，孙总好酒量，来来来，跟小姑娘喝没啥意思，咱俩继续喝。”
说着，转头看向另外一个同事“晓斌，快开酒，我要继续跟孙总喝。”
新开了酒，场子又重新活络起来。
两壶酒下肚，秦朝脸色白了几分。又坐了一会，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刚才喝的太急了。
她悄悄地出门，去洗手间吐了。
秦朝吐了好一会，恨不能把昨天吃的吐出来。吐着吐着，到最后，只剩下黄色的胆汁。
吐起来真难受啊，胃酸灼烧过喉头，像着了火。又有一些顺着喉头流进了鼻腔，鼻腔也辣的难受。
实在吐不出来什么，秦朝出了洗手间，回了酒桌上。
喝完两壶，又说了这么一番话，后面也没谁来为难她了，正常的敬敬酒。她酒量好，自己也刻意控制着，基本上没喝到意识不清过。
回来秦朝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又吃了点东西。随后安静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侃大山，互诉衷肠说什么非你不可，一起做好风控，严审条款，一定不让您担心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