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一时间唯有沉默在静静流淌。

    云和内心挣扎一番后艰难开口。

    “我不知道。”

    向阳静静地看着云和,不发一语。

    她能感觉到云和看似很配合,但云和心机颇深,实际所求可不止是复仇那么简单。

    云和感受到她的目光沉沉落在自己身上,她压力骤增,面上咬牙坚持,片刻后好似实在承受不住内心煎熬一般崩溃地喊出声。

    “我真的不知道!”

    “从云霄楼第一次见他起,他的脸上就戴着面具,哪怕是在欢好时也从未摘下过。”

    面具?

    向阳微楞,这人连云和这种心腹都不肯信任?

    “他让人教我玄术,让我从一个普通的奴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玄术师,我很感激他。”

    云和的脸上扬起笑容,透着姑娘家的羞涩。

    向阳眉头轻皱,看着云和一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表情,向阳忽然想到之前死在云霄楼的云香。

    “云香是你杀的吗?”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云和反应比她还大。

    她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大眼,随后视线不停地在屋内逡巡,嘴里喃喃自语。

    “云香居然死了?”

    她的脸在昏暗中若隐若现。

    向阳知晓此时云和的震惊没有半分作假,看来云香非她所害。

    她无意识地敲打着指节,捋了捋现有的线索。

    暂且称上京城内的幕后黑手称为面具人,云霄楼和凌河赌坊与此人有着密切的关系。

    他身边应当有一个懂阵法的高级命术师,不仅看得出何稚安命数极贵,还试图为面具人改命。

    云和与云香是他放在云霄楼的棋子,何浩仁的命案一发,他就随时准备放弃这里。

    这么看来凌河赌坊的张主事想必也是面具人的下属。

    有人在鼎玉坊给他通风报信,在另一个人的指导下他让云和先一步做好了针对向阳的阵法,又杀了知道众多秘密的云香。

    向阳的视线落在云和身上,相比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云和已经平静下来,但目光中仍然带着不安。

    向阳总觉得云和的身上带着浓浓的违和感,就算她表现得自己非常感激且爱慕着那个面具人。

    她思量了一下,直言不讳问道。

    “你可知你藏在阵中的蓝色碎片是作什么用的?”

    说罢她隐晦地打量着云和的神情,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

    只见云和微不可察地一顿,抬起脸面对着向阳,眼中带着一丝慌张与歉意。

    “我听命于那位大人,只知道是针对云阳王身边那位厉害的玄术师的。

    你们第二次到云霄楼的时候我正在湖心的花船上,那东西正是那时大人所赐,让我布下五绝针之时将此物混入其中。”

    怕向阳不信,她连忙向前两步,好让向阳看清她的脸上满是真诚。

    “真的。云和所讲绝无半句虚言!我还知道那位大人背后还有人在支持他。”

    向阳本来还在隐晦观察云和的表情,闻言视线迅速移到云和的脸上。

    哪怕隔着白绸,云和都能感受到那目光的严厉与灼热。

    云和不由得退后半步,强撑着自己支起笑容。

    向阳收回视线,举手投足之间又不慌不忙起来。

    云和见她这么快就恢复平静,不知怎的心中总觉不安。

    她掐了一把掩在袖中的手,绷紧了脑海中的弦,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那是个年轻男人。”

    云和努力回忆自己唯一一次与那人见面的场景。

    “彼时我已经跟随大人身边的玄术师学了不少东西,被众多玄术师夸赞天赋异禀,因而沾沾自喜。

    一年前的某日恰逢一年轻男人求见大人,直言愿为大人之大业献上妙计。”

    当时大家见一陌生面孔大言不惭地说要献计,首先想到的都是此事已暴露,纷纷将那男人围在中间,只待一声令下便将他就地正法。

    谁知只见男人抬手间周围堵截他的人便化成一片血雾。

    云和当时离得远远的才躲过这一劫,时至今日想起当时的情形她眼中仍然露出惊惧。

    “大人被惊动后并没有与他大动干戈,反而将他请进屋内,不知道二人密谋了些什么,只知道大人很高兴。

    再之后就是我被派去引诱何浩仁入赌坊。”

    云和轻抬眼眸,发觉向阳仍然紧盯着她后不动声色地垂手而立。

    “至于那块碎片,我想应该是那个年轻男人交给大人的。”

    云和虽然言语间带着些许猜测,但她面带笃定。

    向阳听着云和的猜测,虽然她也认为沙星的残片是神秘人给的,但为什么云和又是如此笃定。

    听见向阳的询问云和忍不住带上一丝得意。

    “虽然大人防着所有人,但我二人之间关系密切。

    即便他瞒得再严实,可清晨床榻边空无一物的玉盒中到了晚上就多出了一块蓝色的东西,玉不玉石不石的,我当然会留心。”

    向阳默然。

    这面具人居然在一年前就得到了神秘人的帮助。

    何稚安家里的转运阵果然是作用给面具人的吗?

    向阳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难不成每次吸收煞气的时候听到的嘶哑怒吼就是那神秘人?

    可这逐渐显现的神之碎片和与之伴随的煞气怎么看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仿佛就等着她来发现一样。

    她拽了一下扎在脑后的头发,略显烦躁。

    云和背后的指使者背后还站了一个人,双方各有所图。

    这是之前他们预想到最麻烦的情况。

    刹那间,向阳拽头发的动作一顿,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她居然开始有了烦躁的感觉,身体里过多的煞气已经开始给她带来了其他的负面情绪。

    对面的云和见向阳陷入沉思,小心翼翼地试探。

    “大人,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向阳从自己的思绪中脱离,她看着面前貌似小心翼翼的云和,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

    “我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要为面具人卖命。据调查,你在流放地被偷卖为奴,辗转来到云霄楼。

    若说他看中你的天赋让人教你玄术,你心有感激情有可原,可爱慕么……这和你表现出来的云和不太一样。”

    云和听罢面带苦涩,情绪低落。

    “姑娘想必生来便是天之骄女,不曾坠落成尘。我家道中落受尽冷眼,又流落到云霄楼这种地方,唯有大人不嫌弃我,反而让人教我玄术,令我做那人人艳羡的玄术师。最重要的是……”

    云和仿佛想到什么美好的事情,双眼绽放出耀眼的光芒,语意甜蜜。

    “最重要的是,那位大人允诺过我,一旦成事,会以正妻之位迎娶,我会是他唯一的妻。”

    说罢抬眼望着向阳,谁知向阳正用“听听你在说什么你信你自己说的话吗”的表情牢牢盯着她。

    显然向阳对云和的话持怀疑态度,她所说的这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话,在向阳眼里简直辱没了云和在花船上的风姿。

    云和看着油盐不进的向阳暗自咬牙。

    向阳注意到云和眼底逐渐遮挡不住的凶光后微微一笑。

    “从你答应会将一切和盘托出开始就在扮演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落魄小姐,真真假假间,险些连你自己都被骗过去了吧。”

    云和被揭穿后也不恼,在聪明人面前继续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她轻笑。

    “哎。原以为是一心修炼不通俗事的玄术师,没想到是个油盐不进的木头,也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的云阳王是怎么受得了你的。”

    收起那副陷入热恋中的真挚表情,云和的高傲自信与那日花船上别无二致。

    “在这种地方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

    向阳浅淡的一句话直戳云和肺管子。

    “今日你说的这些话真真假假,看来你也不是诚心配合。”

    见向阳作势离开,连带着那小小的光团也随着她远去,云和忙开口。

    “关于那个年轻男人的事情我没有说假话。”

    她知道向阳最想知道什么,所以对于面具人和神秘人的事云和都是如实道出。

    向阳转头目光掠过云和,神情莫测。

    “你对面具人根本没有感情,对吗?”

    否则也不必这么痛快地说出向阳想知道的消息,对于这位旧主,云和没有丝毫的留恋。

    她知道向阳他们一定把她查了个底朝天,那她曾经做过的事杀过的人,一定都瞒不过。既然已经被关在这种地方了,倒不如卖了面具人给自己争取点好处。

    云和痛快点头。

    “当然!他对我也纯粹只是利用罢了。我知道他所谓的正妻之位就是个饵,拿这东西吊着我,让我给他卖命。不过。”

    云和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捂着肚子不顾形象地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既然他拿正妻之位吊着我,我当然要让他兑现承诺!待有朝一日他真的上位,我就结果了他,顺理成章成为东极新的皇!”

    向阳冷凝着脸,静静地看着陷入疯狂的云和。

    “你既然身为玄术师,那应当知道各国存在着守护神,改朝换代,你们这么自信能成功?”

    云和直起身子,拭去眼角的泪,眼中满是不屑。

    “守护神的传说,就如同今日你我之间的谈话,真真假假罢了。谁知道世间是否真的有神,谁又知道神是否还存活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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