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看着眼前满不在乎的云和,脑海里忽然想起从前雪女说过的话。

    彼时四国初立,神的存在虽然不是人尽皆知的信息,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几乎无人知晓。

    那日在北原神山上,四神难得聚在一起,沙星在树上盘腿而坐研究新画的阵法,寻清正用雪水煮茶,雪女与向阳在他面前正襟危坐,只不过雪女在认真欣赏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而向阳则在走神。

    雪女余光一扫就知道她的心思不在这里。

    “神心一失,虽然于性命无碍,但你之后会陷入长久的沉睡。你能与温家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我们没想到的。”

    向阳听见她的声音恍然回神,她眉眼冷淡,周身气质比之神山的寒冷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虽不喜与人相处,但他若能惠及整个东极,一颗神心也算不得什么。”

    听到她无谓的语气,雪女眼中温柔又无奈。

    “你明明是我们之中最早生出意识的,苍海最先出现人类的地方也在东极,可你却是我们之中与人最疏远的那个。”

    向阳双眸泛着隐隐金光,视线从寻清递来的茶水移到雪女脸上。

    “向阳,国存我们生,国灭我们死。神与人之间早就密不可分了。”

    雪女的神情逐渐变得严肃,“你既心系人间,就不能远离人间。”

    向阳从回忆中挣脱,神情莫测。

    当初将神心留给温家,也是为了保障东极的安稳。

    让百姓安居乐业,东极长治久安,这是当初他给她的承诺,也是向阳的期望。

    可如今诸神逐渐陨落,各国混乱四起。

    到底哪里错了?

    向阳不禁流露出茫然。

    许是向阳长久的沉默让云和得不到关注尬在原地,张狂的表情也僵住,云和脸上透出一丝不悦。

    她笑意讥讽。

    “怎么,你还真的相信有神存在?若真有神,东极怎么可能会有如今的危机?内乱已成定局,只看皇位花落谁家罢了。”

    云和慢悠悠地坐在椅子上,翘起腿双手交握放在膝上。

    “不过现在与我没什么关系了,我还挺想看狗咬狗的。”

    她勾起唇角,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向阳收敛心神,见她如此作态轻轻叹了口气。

    “别让你那位大人侮辱狗了。狗还能看家护院,忠心护主,你的大人只会为了一己私欲不计后果地滥杀无辜。”

    云和一噎,见向阳就要离开慌忙唤她。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向阳绝不会食言,所以才会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的心情。

    向阳挥挥手,跟在她身旁的光团“嗖”地飞出,贴在窗户一角。

    昏暗的室内唯有从窗户的一个角落洒进点点余光。

    向阳不搭理身后云和的不满径直从来处房门踏出,屋外小道士仍在等候。

    此时夜幕刚刚降临,点点星光落在院子里。

    身后关押云和的厢房不见任何异状,道观中也无人发现云和厢房的阵法一角被悄悄改变了一道阵纹,足以让光明穿透窗户的小小角落。

    “先生。”小道士见她神色晦暗不明,以为进展不顺利。

    “可需要对此犯人使用刑罚?”

    长渊作为关押犯人的重地,并非没有重刑,被关押在黑暗中已经是极大的惩罚,因此非罪大恶极的犯人一般不使用重刑,除非特殊情况。

    向阳摇头,她相信云和已经把她知道的消息都说出来了,再多的怕是她真的不知道。

    “长渊关押的犯人会永久生活在黑暗中吗?”

    小道士否认。

    “会按照罪责程度在合适的时间让他们重见光明。”

    多余的小道士虽然不说,向阳也知道。罪责越深的,陷入黑暗中越久,等到时间久了,即便重见光明,犯人的耳目怕也是退化了。

    小道士送向阳离去,路过正殿时向阳停下脚步,她远远注视着殿内受到供奉的牌位。

    从上往下一共五排,最上面只有一个牌位,上书“第一代守门人温昭之位”。

    小道士的顺着向阳的目光看向正殿,转过身正对着殿内,恭敬行了大礼。

    “此殿内供奉我东极历代守门人牌位,铭记他们为东极奉献的一切。”

    守门人不嫁娶,终生无后,他们将一切献给了东极。

    看着温昭的牌位,向阳内心有些复杂。

    随着时间的推移,向阳逐渐恢复记忆,虽然沉睡千年,但对她而言过往种种犹如昨日,所以温昭的誓言以及他的坚定她仍然记忆犹新。

    这种复杂直到她回家也不曾消散。

    温笙白早已在等待,这几日他忙着调查那三人的行踪,连今日向阳去长渊他也不曾相陪,如今一有时间他便急匆匆赶来。

    向阳见他这么晚了还在有些诧异。

    温笙白感受到她的诧异脸上有些发烧,其实向阳做事根本不需要他陪着,不方便的事情一个隐匿身形就过去了。

    只是他自己想时时留在她身边罢了,他对她内心的渴望越来越重,从前忙是为了东极,现在忙是为了帮向阳调查。

    他知道国师对温陌的嘱咐,也知道国师说的没错,他的私欲很重。

    “还顺利吗?”

    温笙白目光躲闪,盯着向阳脚边的石子,问她今日的进展。

    向阳点头又摇头,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悠悠地晃起来,温笙白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

    今天的月亮格外明亮,月光照耀下二人的脸庞清晰可见,屋内的烛光也远不及它。

    听着向阳转述在云和那里得到的消息,温笙白眉心微蹙。

    “那个神秘人到底想做什么?帮了面具人他能有什么好处。”

    向阳双手搭在扶手上任凭摇椅晃动,沉默许久。

    “他该是冲着我来的。确切的说,他是冲着东极的国运来的。”

    温笙白听见她平静的叙述,从被偷走的神心到最近的云和,面色越来越沉重。

    张淑身上雪女的残片,还有云和手中沙星的残片,以及那些煞气,出现的未免太过巧合,仿佛是故意让她发现。

    “煞气,只有神能吸收净化,而我现如今身躯不全只能吸收不能净化。”

    温笙白猛地抬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厚。

    只能吸收不能净化,迟早有一天向阳的身体无法再容纳煞气,到那时到底是向阳吸收煞气,还是煞气侵蚀向阳,那可真不好说了。

    但她不能不吸收,如果连她也不管,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煞气,他们的戾气会愈加严重,犯罪几率直线上升,到时东极会乱成一锅粥。

    “这是阳谋。”

    她轻声道。

    神秘人根本不怕让她知道事实真相,反而会留下破绽故意让她发现,因为他知道向阳根本不会拒绝。

    温笙白捏紧拳头,沉声道。

    “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找到你的神心。”

    向阳眉心微动,内心认为此事并不乐观。她回想那日听到的神心的悲鸣,它受到的侵染已经很严重了。

    新长出的神心还没有与身躯完全契合,所以才会被轻易地偷走。

    思及此,她忽然想起千年前被带走的神心。

    向阳坐起身子。

    “好像,还有办法。”

    “?”

    当温笙白听到千年前向阳把自己的神心交给一个温家人的时候,自己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应该很信任那个人吧。

    温笙白只听见自己艰涩地问道。

    “他是谁?”

    随着他的疑问,向阳又记起那个开朗又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上神!你可以信任我,信任我们!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即便被长辈教训不庄重也不恼。

    还有他接过神心时的郑重。

    “我东极国一定会永远供奉你,永远不会背叛,每任君主一定会以让百姓安居乐业为己任!你我拉钩作证!”

    向阳叹了口气,“是第一代守门人,温昭。”

    温笙白见她脸上流露出的遗憾,不由得神情黯淡。

    一股冲动直奔脑海,他不假思索地握住向阳搭在扶手上的手,向前半步半跪在她身侧。

    “不管他做了什么才让你愿意以神心相赠,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甚至会比他做的更好。”

    向阳仿佛受惊似的转头看他。

    温笙白轻轻扯掉她眼上碍事的白绸,直视她的双眼,试图看清她眼中的情绪。

    “所以,拜托你忘掉他,我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向阳眨了眨眼睛,不发一语。

    温笙白紧张地盯着她的表情,但他挫败地发现自己看不透她的眼神。

    随着时间的推移向阳仍然沉默,温笙白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发冷。

    他咬了咬唇正想松开手,却听见向阳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

    “我对你还不够特殊吗?”

    温笙白难以置信地抬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脸,他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快到要让他喘不上气,他的眼睛亮得惊人。

    一道微光从他眼前划过,回过神来他才发现二人周围飞了十几只萤火虫。

    向阳抽出手,抬头去触碰空中飞舞的萤火虫,一只萤火虫轻轻落在她的指尖。

    温笙白看着眼前垂眸观察萤火虫的向阳,嘴角上扬,神情渐渐变的柔软。

    谁知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向阳冷静的声音。

    “上京城内鲜有成群绿植,哪来的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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