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舟此刻紧张地握住手中的刀,藏在衣柜里。外面的人似乎在是两伙儿人,刀剑在不停地来回,没有过多久,惨叫声就传来,有一方似乎没有了反抗的声音。接着,胜利的那活儿人就开始,一间房一间房地撞开门。

    “你们这是做什么!?”似乎是掌柜的声音。接着就传来,掌柜凄厉的惨叫声。

    房间里的女人更是被吓得惊叫,接连不断地惊叫刺破了这个雨夜的宁静。

    杀人灭口,这群人为了消灭证据可真是无恶不作。

    没有多久,这活儿人就到了丹舟的房里,在房里扫荡了一圈,没有找到人,把丹舟放在包裹里的玉牌拿走了。丹舟伏在柜子里,一动不敢动。

    这群杀手,又提了像是水一样的液体,倒在了每一间屋子里,然后都撤出了客栈。丹舟听见外面彻底没有了声响,从衣柜里瞧瞧爬出来,闻见屋子里开始弥漫起了浓烟。

    这是要把所有人都烧死?

    丹舟奋力地爬到楼梯,一不小心整个人都滚下了楼,她脸上,手上被划破,却顾不得疼痛,一只手拿湿手帕捂住自己的鼻子,一手往前楼外奋力地爬。大火在她身后疯狂地蔓延,烧到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她痛得叫出了声。

    她双手甩开,使劲地往外,终于在房梁坍塌的时候爬到了屋外的水坑里,她一头扎了进去,扑掉头上的火,来回翻滚浇灭自己身上的火。

    这场大雨,还没停息,却救了她的命。有一次死里逃生,丹舟,你命可真大!

    丹舟晕死过去。

    不知道在雨中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有人抬了抬她的头,探了探她的鼻息。

    “殿下,这儿还有个活口!”

    一个穿着华服的魁梧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丹舟。

    此刻的丹舟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了,头发被烧掉一半,剩下的头发卷曲着沾着泥水,脸上也都是泥巴,衣服也被烧焦,只剩下黑黑的一层中衣裹在身上,像是烧焦的一只乌鸦。

    “带回去,治好他,我要他开口说话!”

    “是!”

    丹舟又做梦了,她梦见了一个她从来没有去过的国度,那里的人们穿着都和她不一样。那里的房子很高很高,像是铁柱子一样,一眼望不到头。路上还有很多的铁盒子飞来飞去,她在一个小小的房子里,有一个男人,他在不用烧柴火的铁锅里煮面。她看着铁锅下面的蓝色火苗,很好奇地伸手去触碰它。

    “啊,痛!”丹舟喊道,睁开了眼,却看到一个穿着长襟的花白胡子老头儿正在给她撕身上的衣服碎片。

    “你且得忍忍呢,还有好些没撕下来。”

    “这是哪儿?”丹舟沙哑地问道。

    “这儿是医馆。”

    “这儿是大燕吗?”

    “是啊,京城澧都,你可真是命大,昨儿晚上都断气了。今儿早上突然吐了口血,从阎王爷那里跑了回来。”

    “是啊,可能我和阎王爷闹脾气了吧,他不想收我。”

    “吓,你这样年纪有这样的乐观心思到是挺难得。”说完,又从丹舟皮肉上扯开了几大块布料,漏出猩红的伤口。

    清理完伤口,一个老妇,进来给丹舟拿水一点点儿地擦了擦身体,头脸。全身抹上药粉,拿纱布一圈一圈地把丹舟缠了起来。最后丹舟就像个蝉茧一样裹成一条,只剩下鼻子和眼睛漏在外面。

    这样连续几天,每日丹舟都躺在床上,老妇人也每天来给她换药,喂她吃饭,喝药。除了身上疼以外,丹舟精神一点点地恢复起来。

    这天,丹舟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两个不像是中原人男子走进了房间,老头儿跟在他两后面。

    “李大夫,他现在能说话了吗?”为首的男子问。

    “回大人,已经可以说些话了。”老头躬着身子回答。

    “你叫什么?”男子对着丹舟问。

    丹舟心想,这人一看就非比寻常,自己恐怕被卷入什么乱局之中了。

    “小石头。”她沙哑地回。

    不说真名,希望能少些牵连。

    “小石头,那日在客栈发生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我劝你说实话!趁着我们爷还没有生气,否则能救你,也能杀了你。”旁边带着刀的男子对着丹舟斥声道。

    “那。。。那日,有四五个穿着敞袄的人住在了我对面的屋子里,夜里的时候就有一伙人冲进到对面,双方打斗起来,我听见声音就躲衣柜里了,那伙人人把整个客栈的人都杀了,最后一把火想要把我们都烧死。”

    “你有没有看见那活儿人有什么特征?”

    “特征?”丹舟想了想,“他们都穿着黑色长靴。”

    “特征!你懂不懂什么特征!黑色长靴什么人不可以穿?”旁边的男人又不耐烦地冲丹舟吼了吼。

    “他们的靴子没有湿。”丹舟又接着说道。

    这次,为首的那个异域男人笑了笑。

    “把他给我治好,是个有用之才。”他对着老头儿说,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屋子。

    就这样像是僵尸一样在床上躺了十几日后,丹舟终于拆掉了身上的绷带,李大夫的医术真是高超,身上的皮肉都恢复得很好,受伤的地方都结了痂。大娘拿了件新的棕色外袍给丹舟穿上。

    “家里没有姑娘家的衣裳,我的衣服太短你又穿不上,只能给你穿我儿子的衣裳了。

    “多谢大娘,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如今能得二位收留已经很感恩戴德了。”

    李大夫也从外屋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小瓷盅,走到丹舟面前,递给了她。

    “这是祛疤散淤的药脂,每日早晚都要涂上一次。近期不能出门接触阳光,尤其是你这脸上的伤痕,更是要注意,最好啊,白日里都戴上面巾遮住。”

    丹舟心中感激不已,想要下床给二位老人跪拜叩谢,身子往前一动,她却有些吃惊的发现,她的腿有感觉了!

    “你且不要急着下床,你这筋脉刚刚恢复,还没有办法正常行走的。”李大夫按住她的肩。

    “大夫!我。。。我能。。。我的腿能走了吗!?”丹舟语气颤抖地问道。

    “先慢慢适应着站立,等腿上的筋肉都长起来,自然就可以走了。”

    “真的吗?我以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这双腿已经治了很久了。”

    “你这腿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我瞧着之前可能是摔断过,但是恢复得很好,至于为什么一直不能站立行走,恐怕是有人麻痹了你的经脉导致,此人应该精通医术之道,用药很精准,没有彻底损伤你的经脉。”

    “什么!?怪不得弘一直找不到病因。。。。。。”丹舟嘀咕道,随即,附身朝着二老重重地一拜。

    “二老对我的大恩大德,石头无以为报,但求腿伤恢复后能够服侍二老,以报再生之恩。”

    “快起来,快起来,我们也是受人之托,不必挂怀。”李老头儿扶起丹舟。

    自此,丹舟每日就撑着拐杖,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纤弱的双腿也渐渐有了些力气,从拄着两只拐杖,到一只拐杖,最后总算能够扔掉拐杖慢慢地行走了。自从可以慢些行走后,丹舟就每日到李大夫医馆的药房学习抓药,给李老头儿切切药材,包药,熬药。

    丹舟天资聪颖,在小竹屋的时候,弘经常带去很多关于医术的书,无聊时她便也拿着同他一起看,有时候也照着书里的样子,尝试给自己把脉,但总归之没有实践的机会,仍旧没有对其中医术精妙之处得以理解。如今,她每日跟在李老头儿身后,瞧着他对病人的那些诊断,和治疗方法,竟和自己书中的知识开始连接,这让她对治病救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或许,自己也能成为一个治病救人的好大夫,像李老头儿,弘那样去帮助别人。

    最近来医馆的病人有些多,大多是感染了风寒。正是秋冬换季之时,很多老人小孩儿都容易生病。李老头儿接触太多病人,自己也感染了风寒,丹舟就把接待,看病,包药的活儿都揽了,让老头儿在一旁瞧着她给人看病。

    很多来看过病的人,都知道丹舟。一个因为长相毁容,戴着面纱,叫‘小石头’的小伙子。大家伙儿都以为,丹舟是李大夫收养的干儿子,还传授他医术。今日见丹舟在看病,都没有什么惊奇的。

    “咳咳咳,今儿石头儿终于自己上阵了?”对面猪肉铺的朱大娘调侃他道。

    “是啊,大娘,放心,我肯定给你治好病,不会砸了老头儿招牌的。”

    “哎,我们石头真是招人喜欢,李大夫,你这算是后继有人了呀!”大娘又冲旁边的李老头儿笑道。

    李老头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咧着嘴笑了笑。

    自此,丹舟算是正式地做了一个看病的大夫,虽然还有好些疑难杂症她还不甚熟悉外,平常小病,小伤街坊邻里也会找她去看了。虽然每日,医馆有许多的事物,晚上她还会看许多的医书,将自己每日的诊断病例都详细记录下来,来反复修正自己的诊断和药方。日子很忙碌,可是很充实,每一分都是满的,在忙碌中她能感受到自己活着的意义和价值。

    这日,丹舟还在点着灯看书,两位老人却敲门走了进来。一般这个时候,老人早就睡了。

    “怎么了,大娘?有什么事吗?”

    “石头啊,你大爷想和你说些事。”

    “大爷大娘,坐着吧,”丹舟倒了杯茶给二老,“您说。”

    “我和你大娘商量了一下,这半年来,你心底良善,是个好孩子。在医馆一直勤勤恳恳,对我们二老也是尊敬孝顺。当初收留你,你说你无依无靠,我们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唯一的儿子上了战场,就。。。。。。”说到这里,老头儿有些哽咽,大娘在一旁更是流出了眼泪。

    “街坊邻居都说你是我的养子,我们也没有好好地同你商量过这件事,今天就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做我们的儿子,承接李家医术。”

    丹舟听完,心里感动不已。二老救了她,教她医术,还如此通明大义地征求她的意见,便毫不犹豫地就跪在了二老面前。

    “您二老于我有再造之恩,我能做二老的孩子为您尽孝道是我的荣幸。”她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抬头喊道:“爹!娘!”

    “诶!”两位老人涕泗横流。她上前,抱住了两人,三人都喜笑颜开。自此丹舟就从丹舟变成了李石头。

章节目录

丹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笙外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笙外楼并收藏丹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