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舟空白的记忆里,如今有了父母,有了家,甚至还有了可以以此为生的手艺。她很开心,像是心里的空缺开始一点点填满一样的开心。她喜欢澧都,在这里,她是昂扬的,她的将来也是昂扬的。每日,她可以和爹娘一起吃饭,可以和爹爹讨论医术,可以和娘一起去逛街,下午关了医馆后,她甚至可以去钓鱼,去放风筝,去划船,去骑马,她可以和男人一样去学堂,甚至他还可以去逛春香楼,看里面的姑娘们唱歌跳舞。她越来越像个男人,走路的形态,姿势,说话的方式都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样子。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一开始她的刻意改变,更是因为她周围那群小子天天对她耳濡目染。
这条街上,有很多正在学堂上学的少年,朱大娘的儿子,朱笙,还有卖豆腐家的儿子刘齐,当然也有一些富豪家的儿子,比如什么钱掌柜家的儿子钱孔方,造纸坊坊主的儿子文仓。
丹舟同刘齐,也就是“狗蛋儿”还有朱笙关系最好。他两,从她第一次出现在医馆的看诊台的时候就互相认识了。要说缘由嘛,就是两人打架,把对方都打的鼻青脸肿,丹舟给他们擦药的时候,这两人还要互相争一争谁先到的,谁先擦。
丹舟见两人指指点点,不依不饶的。便说,“你们这样吵,那就只能给你们都扎针了。”
两人才收了气焰,坐了下来。丹舟就把他两拉着坐到了一起,让他们两相对坐着。给两人擦完药,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丹舟就拉过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这两人立马瞳孔地震一样地瞧着丹舟,丹舟就说,“都是朋友嘛,打过架就算是把过去的事情抹去了,拉拉手就和好啦。这么大了,还闹脾气呢。”
两个人都迅速抽回手,脸色尴尬。
自此,这两人也不知咋的就和好了,后来丹舟也去了学堂,和这两人分在同一个班里。这两人没事儿就拉上丹舟出去玩儿。
“石头!石头!”这不,狗蛋儿一大早又在医馆侧面的窗台喊她。
“干嘛?”
“晚上去不去看唱戏?”
“哪儿有唱戏?”
“今儿有人请了一个从西域来的戏台班子,说是跳舞的姑娘有着绝色的容颜。在钱孔方家旁边的那个戏院宅子。去不去?”
“就咱两么,朱笙呢?”
“朱笙今儿去不了,他被他娘喊去姑娘家里相亲了。”
“啊?相亲?”丹舟正好奇呢,门外进来一群带着刀的侍卫走了进来。
“医馆的大夫呢?”为首的人高声问道。
“我爹今日摔伤了腿在屋里歇着了,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那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丹舟,露出一丝嫌弃的意味。
“把你爹叫出来,太子身染顽疾,久治不愈,现召集京中有资历的大夫都前去王府诊治。”
一听太子二字,丹舟也不敢怠慢。
“大人您稍等。”转身进屋,扶着老父亲走了出来。两个侍卫立马上前抬住老人的双臂就要走出医馆。
“大人,我爹行动不方便,我随同他一起吧,给他打打下手。”
“走吧!”
狗蛋儿瞧着丹舟关了医馆的门,背上药箱坐上了马车,丹舟上车回头朝他耸了耸肩,表达自己去不了的无奈。
没有多久,浩浩荡荡的一众医师,医官都走进了太子的寝殿。太子端正地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珠翠与薄纱的床帘挡住了太子的容颜,只能模糊看见他的身影,已经有大夫在给太子把脉,脸上一副愁云密布的样子。丹舟扶着父亲跪坐在殿内,等待着站在床尾头戴凤冠,着黑金色华服的女子命令。
一众大夫看完,最后的说辞都大差不差,总结起来就是说太子是长期心力劳损,睡眠清浅导致精神日渐涣散,郁结于心,呼吸浅若。最后众人与丹舟父亲开的方子也差不多,都是些疏心散淤,安神静脑的汤药。
头戴凤冠的女子听完所有大夫的说辞后,突然大发雷霆。
“你们这些老废物!治了这么久一个个的全是一样的说辞,太子却一点儿好转都没有,反而每况愈下,你们这些庸医,简直就是在糊弄本宫!”说着,皇后拿起手上的药碗往地上一砸。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皇后娘娘息怒!”众人慌忙伏倒一片。丹舟还没有反应过来,晚了半拍。谁曾想,这倒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你!”皇后指着丹舟喊。
丹舟伏在地上,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后在叫她,旁边的侍卫上前踢了她一脚,她才茫然地伸起脑袋。
“小人在,皇后娘娘。”
“你来,给殿下瞧瞧。”
“是,娘娘。”丹舟紧张得腿脚都有些发软,如今这情势,进退维谷。要是和前面的诊断一样,恐怕更是给这位娘娘火上浇油,可是要和前面的不一样,要是治不好岂不是更是人头不保。
丹舟慢慢悠悠地往前挪,跪坐在塌前。珠帘后躺着的人可能因为刚刚的动静醒转了过来,他收了右手,摸着自己的头,嘴里发出疼痛的微弱□□。
丹舟忐忑地把脉枕放在床沿边上,然后恭敬地说:“殿下,请躬请您将右手伸出,臣为您把脉。”
“。。。。。。”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愣住一样。丹舟顿了一会儿,只好再次出声。
“殿下?臣躬请为您把脉。”丹舟本身声音就细弱,一紧张就更显得更娇颤。
里面的人终于动了动,他侧了侧头,似乎看向了丹舟。丹舟丝毫不敢乱动,低着头,长长睫毛的影子在面巾上微微颤动。
里面的人终于把手伸到了脉枕上。丹舟暗暗地送了口气,开始闭着眼静下心来听脉搏的跳动。
从脉象看,这人确实就是忧思过重导致的神经衰弱。可是这要怎么说呢?
丹舟睁开了眼,打算就如实而说,总好比过胡乱诊治好。
正当她准备收回手时,躺着的人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劲儿把她往床上拉去,她心里吓得一咯噔。慌乱中右手撑住右边的床沿,才不至于倒在里面的人身上。她完全不敢抬头,害怕瞧一眼,今日她和父亲就要葬身于此。
堂下的人都暗暗地惊呼,连旁边的皇后都吓了一跳。空气中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丹舟稳住身体,轻轻想要收回左手,没想到面前的人却紧紧拉住不放,还一手撩开了她的袖口,漏出葱白的手臂。丹舟紧张极了,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要跳出胸膛。
好在,只是片刻,殿下便放开了她的手。丹舟立马收了脉枕逃也似的跪回了原来的地方,正当她要向皇后禀告诊断结果时,里面的人突然沙哑着说了四个字:“都退下吧!”
寥寥四字,如同赦死令一样,让着满堂跪着的医官大夫悬着的心都往下沉了沉。随后,大家全都撤了出去。丹舟扶着父亲,心里满是疑惑。
等回到家里时,父亲坐在桌边,眉头紧锁。
思索了许久,老父亲才对丹舟说道:“孩子,你过来。”
丹舟正在收院子里晒着的药材,此时黑云压城,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丹舟端着簸箕走进屋。
“怎么了,爹?”丹舟放下簸箕,坐在父亲身旁。
“你大姑母家在离这儿不远的泗水镇,前几日来信说是侄子要大婚,我和你娘又腿脚不好,去帮不上什么忙,你去你大姑母家住几天,帮着准备准备吧。”
“喔,那等我放了学堂再去吧,后天学堂就休课了。”
“你明日一早就走吧,我去一趟私塾同先生讲。”
“明日?这么着急吗?我还约了狗蛋儿他们去郊外探青呢?”
“尽给我瞎扯,大秋天的探什么青?你真是跟着狗蛋儿们学坏了!”
“没有~爹”丹舟辩解道:“你这说走就走,这么着急,像是要追我走一样。”
老父亲摸了摸她的头。
“如今,多事之秋,你待在京城不安全。先去镇上生活一阵儿,过了风头再回来。”
“我走了,那你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娘一把老骨头,还能有什么被人可图的。”
“好吧,我把今日的药方整理整理,再去收拾东西。”
丹舟坐到了书案前,把摞起来的一些药方都一一分类,把生病人的病例进程按照诊断的结果做些更新。老父亲又回到了前院打开了医馆的门,重新开门接客。
没过过久,天空就下起了暴雨,雨水打在房檐上噼啪作响,电闪雷鸣。
因为下雨,天黑得也早了,丹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就跑去和父亲一起收拾前院。正当她要关上医馆大门时,门外却传来许多的脚步声,又是早上的那群侍卫。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一开始她的刻意改变,更是因为她周围那群小子天天对她耳濡目染。
这条街上,有很多正在学堂上学的少年,朱大娘的儿子,朱笙,还有卖豆腐家的儿子刘齐,当然也有一些富豪家的儿子,比如什么钱掌柜家的儿子钱孔方,造纸坊坊主的儿子文仓。
丹舟同刘齐,也就是“狗蛋儿”还有朱笙关系最好。他两,从她第一次出现在医馆的看诊台的时候就互相认识了。要说缘由嘛,就是两人打架,把对方都打的鼻青脸肿,丹舟给他们擦药的时候,这两人还要互相争一争谁先到的,谁先擦。
丹舟见两人指指点点,不依不饶的。便说,“你们这样吵,那就只能给你们都扎针了。”
两人才收了气焰,坐了下来。丹舟就把他两拉着坐到了一起,让他们两相对坐着。给两人擦完药,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丹舟就拉过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这两人立马瞳孔地震一样地瞧着丹舟,丹舟就说,“都是朋友嘛,打过架就算是把过去的事情抹去了,拉拉手就和好啦。这么大了,还闹脾气呢。”
两个人都迅速抽回手,脸色尴尬。
自此,这两人也不知咋的就和好了,后来丹舟也去了学堂,和这两人分在同一个班里。这两人没事儿就拉上丹舟出去玩儿。
“石头!石头!”这不,狗蛋儿一大早又在医馆侧面的窗台喊她。
“干嘛?”
“晚上去不去看唱戏?”
“哪儿有唱戏?”
“今儿有人请了一个从西域来的戏台班子,说是跳舞的姑娘有着绝色的容颜。在钱孔方家旁边的那个戏院宅子。去不去?”
“就咱两么,朱笙呢?”
“朱笙今儿去不了,他被他娘喊去姑娘家里相亲了。”
“啊?相亲?”丹舟正好奇呢,门外进来一群带着刀的侍卫走了进来。
“医馆的大夫呢?”为首的人高声问道。
“我爹今日摔伤了腿在屋里歇着了,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那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丹舟,露出一丝嫌弃的意味。
“把你爹叫出来,太子身染顽疾,久治不愈,现召集京中有资历的大夫都前去王府诊治。”
一听太子二字,丹舟也不敢怠慢。
“大人您稍等。”转身进屋,扶着老父亲走了出来。两个侍卫立马上前抬住老人的双臂就要走出医馆。
“大人,我爹行动不方便,我随同他一起吧,给他打打下手。”
“走吧!”
狗蛋儿瞧着丹舟关了医馆的门,背上药箱坐上了马车,丹舟上车回头朝他耸了耸肩,表达自己去不了的无奈。
没有多久,浩浩荡荡的一众医师,医官都走进了太子的寝殿。太子端正地躺在一张华丽的大床上,珠翠与薄纱的床帘挡住了太子的容颜,只能模糊看见他的身影,已经有大夫在给太子把脉,脸上一副愁云密布的样子。丹舟扶着父亲跪坐在殿内,等待着站在床尾头戴凤冠,着黑金色华服的女子命令。
一众大夫看完,最后的说辞都大差不差,总结起来就是说太子是长期心力劳损,睡眠清浅导致精神日渐涣散,郁结于心,呼吸浅若。最后众人与丹舟父亲开的方子也差不多,都是些疏心散淤,安神静脑的汤药。
头戴凤冠的女子听完所有大夫的说辞后,突然大发雷霆。
“你们这些老废物!治了这么久一个个的全是一样的说辞,太子却一点儿好转都没有,反而每况愈下,你们这些庸医,简直就是在糊弄本宫!”说着,皇后拿起手上的药碗往地上一砸。碎片溅得到处都是。
“皇后娘娘息怒!”众人慌忙伏倒一片。丹舟还没有反应过来,晚了半拍。谁曾想,这倒引起了皇后的注意。
“你!”皇后指着丹舟喊。
丹舟伏在地上,完全没有意识到皇后在叫她,旁边的侍卫上前踢了她一脚,她才茫然地伸起脑袋。
“小人在,皇后娘娘。”
“你来,给殿下瞧瞧。”
“是,娘娘。”丹舟紧张得腿脚都有些发软,如今这情势,进退维谷。要是和前面的诊断一样,恐怕更是给这位娘娘火上浇油,可是要和前面的不一样,要是治不好岂不是更是人头不保。
丹舟慢慢悠悠地往前挪,跪坐在塌前。珠帘后躺着的人可能因为刚刚的动静醒转了过来,他收了右手,摸着自己的头,嘴里发出疼痛的微弱□□。
丹舟忐忑地把脉枕放在床沿边上,然后恭敬地说:“殿下,请躬请您将右手伸出,臣为您把脉。”
“。。。。。。”里面的人没有什么反应,似乎愣住一样。丹舟顿了一会儿,只好再次出声。
“殿下?臣躬请为您把脉。”丹舟本身声音就细弱,一紧张就更显得更娇颤。
里面的人终于动了动,他侧了侧头,似乎看向了丹舟。丹舟丝毫不敢乱动,低着头,长长睫毛的影子在面巾上微微颤动。
里面的人终于把手伸到了脉枕上。丹舟暗暗地送了口气,开始闭着眼静下心来听脉搏的跳动。
从脉象看,这人确实就是忧思过重导致的神经衰弱。可是这要怎么说呢?
丹舟睁开了眼,打算就如实而说,总好比过胡乱诊治好。
正当她准备收回手时,躺着的人突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一使劲儿把她往床上拉去,她心里吓得一咯噔。慌乱中右手撑住右边的床沿,才不至于倒在里面的人身上。她完全不敢抬头,害怕瞧一眼,今日她和父亲就要葬身于此。
堂下的人都暗暗地惊呼,连旁边的皇后都吓了一跳。空气中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丹舟稳住身体,轻轻想要收回左手,没想到面前的人却紧紧拉住不放,还一手撩开了她的袖口,漏出葱白的手臂。丹舟紧张极了,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心脏要跳出胸膛。
好在,只是片刻,殿下便放开了她的手。丹舟立马收了脉枕逃也似的跪回了原来的地方,正当她要向皇后禀告诊断结果时,里面的人突然沙哑着说了四个字:“都退下吧!”
寥寥四字,如同赦死令一样,让着满堂跪着的医官大夫悬着的心都往下沉了沉。随后,大家全都撤了出去。丹舟扶着父亲,心里满是疑惑。
等回到家里时,父亲坐在桌边,眉头紧锁。
思索了许久,老父亲才对丹舟说道:“孩子,你过来。”
丹舟正在收院子里晒着的药材,此时黑云压城,一场风雨即将到来。
丹舟端着簸箕走进屋。
“怎么了,爹?”丹舟放下簸箕,坐在父亲身旁。
“你大姑母家在离这儿不远的泗水镇,前几日来信说是侄子要大婚,我和你娘又腿脚不好,去帮不上什么忙,你去你大姑母家住几天,帮着准备准备吧。”
“喔,那等我放了学堂再去吧,后天学堂就休课了。”
“你明日一早就走吧,我去一趟私塾同先生讲。”
“明日?这么着急吗?我还约了狗蛋儿他们去郊外探青呢?”
“尽给我瞎扯,大秋天的探什么青?你真是跟着狗蛋儿们学坏了!”
“没有~爹”丹舟辩解道:“你这说走就走,这么着急,像是要追我走一样。”
老父亲摸了摸她的头。
“如今,多事之秋,你待在京城不安全。先去镇上生活一阵儿,过了风头再回来。”
“我走了,那你们怎么办?”
“不用担心我们,我和你娘一把老骨头,还能有什么被人可图的。”
“好吧,我把今日的药方整理整理,再去收拾东西。”
丹舟坐到了书案前,把摞起来的一些药方都一一分类,把生病人的病例进程按照诊断的结果做些更新。老父亲又回到了前院打开了医馆的门,重新开门接客。
没过过久,天空就下起了暴雨,雨水打在房檐上噼啪作响,电闪雷鸣。
因为下雨,天黑得也早了,丹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囊,就跑去和父亲一起收拾前院。正当她要关上医馆大门时,门外却传来许多的脚步声,又是早上的那群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