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舟在依兰轩里写了药方,莫骑在身旁盯着她熬了药,又掏出银针试了试毒,便端走了。她才算是终于完结了这一紧张的一上午。一下子在这东宫里,无事可干了。她有些无聊,便走到苑前溜达,瞧着假山池子里还有红色的小鲤鱼,便蹲了下来,在那儿拿手捞鱼。倒也不是一定要捞起来,她只是想逗着鱼玩儿。

    她正玩得尽兴呢,有人来了她也没有注意到。

    “李大夫真是童心未泯呢!”

    身后突然出现一道温柔的女声,吓得丹舟一激灵。

    她转头瞧见一个美人正浅笑着俯视着她。

    女人高挽着盘金珠,身着绫罗妆点的镂金罗裙,肌肤胜雪,浅笑嫣然。只是这脸,似乎有些熟悉。

    她长得和自己好像。

    “拜见这位娘娘,草民初到府中,一时好奇竟未察觉娘娘到来,请娘娘恕罪。”

    “不必拘礼,李大夫医术高明,今儿早就听下人来禀,说太子已经能下床了。想着来瞧瞧这神医面容,不想李大夫竟然如此年轻,听你嗓音青丽,像是未及笄的男童一般。”

    “娘娘说笑了,草民因一场大火烧了面容,嗓子也在大火中被烟气损害,所以才显得有些稚嫩。”

    说着,这娘娘就自顾自地走进了依兰轩。丹舟在后面迅速地跟上。

    “你这儿布置得倒是挺妥当。”

    “是,蒙太子殿下恩德。小人也是受宠若惊。”

    “对了,听说昨晚,你在草民殿内待了一晚?”

    丹舟心里一惊。纸终究包不住火。

    “娘娘,昨夜太子一夜梦魇,草民给殿下扎了扎针,又怕殿下翻身伤着,就在殿中守了一夜。”

    “。。。。。。”

    娘娘拿起桌上的茶杯,抿起了茶。然后给了丹舟一个微笑。

    “太子政务繁忙,每日忧思过重,作妻子的也是跟着担忧心疼。如今他有些好转,自然是要给你些赏赐才行。”

    娘娘挥了挥手指。站她身后的丫鬟便抱起一个小盒子走到丹舟面前。

    “这是江南上好的云绫锦。李大夫可拿去制点新衣裳。”

    “医治殿下是草民的职责所在,多谢娘娘厚爱赏赐。”丹舟举手接了过来,一旁的丫鬟走过来给她又接了过去。

    “今日有些晚了,也不知殿下如何,我瞧瞧他去。”

    “草民恭送娘娘。”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依兰轩。

    丹舟坐着,又喝了几口茶。小声问了问婢女。

    “这位娘娘是?”

    “回大人,这是茞若殿的丹舟娘娘。”

    “丹舟?!”丹舟有些震惊。

    “是的,大人。”

    “一片丹心的丹,一叶扁舟的舟?”

    “是的,大人。”

    这么巧,长得和自己相似,名字也相同?

    丹舟心里满是疑惑,瞧着那云绫锦,心绪不安。

    夜色笼盖了整座行宫,秋冬的凉意丝丝地钻进每一缕风里。已经快二更了,丹舟在房里等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太子召见的意思。她便把药箱里的东西都拿出来,理了理,想着今夜应当是无需去太子寝殿诊脉了。

    等她收拾好东西,要洗漱睡觉的时候。莫骑却来了。

    丹舟赶紧戴上面巾,取了药箱开门和他去了太子殿。这个点儿才召,估摸着太子病情恐怕是又有什么变化。

    等到了东宫,却看见太子正坐在书案边,手捧着书卷,正在低头看书。

    “太子殿下,草民来为您把脉。”

    “过来吧。”太子伸出手,眼睛仍旧盯着书。

    丹舟赶紧拿出脉枕弯着腰给太子诊脉。

    “你这样弯着也能诊得出?”太子的声音在丹舟耳边响起。

    丹舟有些不知所措。

    “坐着吧。”

    丹舟目不斜视,有些忐忑地坐在了太子身旁的楠木椅上。

    也就片刻,丹舟把完了脉,想要起身的时候,突然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腰。她整个人都朝着太子胸前倒去。

    丹舟望着眼前这张脸,从原本的惊吓到了惊恐,再到不可思议。

    这。。。这是弘?他比弘白上许多,脸上似乎更加消瘦。

    她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太子的脸,仿佛是在尝试解开一道谜题一样专注。

    “怎么?已经记不得我了?”

    太子的嘴微动着。丹舟却什么都听不见一样,沉醉在茫然与混乱之中。

    太子左手拿起手中的书敲了敲她的脑门。

    “什,什么?太子殿下,我。。。我没听清。”

    “我瞧瞧你的腿,是不是完全好了。”说着,太子伸手想要触碰她的腿。

    丹舟一下子挣了起来。

    “你。。。你不会是。。。你是弘?”

    “我还以为你又失忆了呢,看来你似乎是挺忘恩负义的。”

    “没想到,你竟然是太子殿下。。。。。。”

    “怎么,你不欢喜?”

    “我想过你的身份必然是不凡,只是没想到。。。。。。”

    “太子也没有什么不凡之处,总归也只是一介凡人。”

    弘拿起一旁的酒杯,倒上了两杯酒。

    “来吧,祝我们的相遇。”

    丹舟瞧着,如今这样的身份,两人之间便有着巨大的鸿沟,不可僭越。她接过了酒杯,弘一饮而尽,她也跟着一饮而尽。

    弘又接着满上两杯酒。

    “再祝我们的重逢。”两人又一饮而尽。

    弘接着还要给她续酒。丹舟拿着酒杯的手开始无力,腿脚也没有什么意识。脑子一下子空白,往身后倒去。

    弘一把抱住她。看着她的脸无奈地笑了笑。“你这酒量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沾酒就倒。”

    弘把丹舟放在了自己的卧榻上,给她收了头上的簪子,解了面上的纱巾。自己也拖了外袍,进了被子。他把丹舟拥在怀里,抚摸她的脸。

    “我以为你死了。那日,迟宇拿着他的腰牌,说你在驿站里被烧成了灰。我不信,我说我不信,你一定还活着,后来我疯狂地找你,在你所经之处寻找你的蛛丝马迹,却都只是证明你死了。我日日想你,夜夜不能安睡,在我想要放弃时,你的声音又出现在了我耳边。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你自小就在我身边,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你。这一次,你不能再离开我了,你知道吗?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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