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侍卫早上还踢了丹舟一脚,所以在她瞧着那群侍卫朝着这边来的时候,故意装作看不见,迅速地就关了大门。

    眼不见不净。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耳不见不行。

    丹舟无奈地又打开了门。

    “哟,官爷,这么晚了,又见着您了,这是要取什么药吗?”丹舟问道。

    老父亲听见声音,也赶紧走了上来,朝着侍卫拜了拜礼。

    “官爷,这是?有何贵干?”

    “今早上,因为李石头的良药,太子病情似有缓和,现请李石头前往王府医治太子。”

    说完,侍卫不容分说地就上前拉住了丹舟的手臂。

    父亲立马慌了,“官爷,这。。。这小儿从医不到一年,资历尚浅,恐不能担此大任啊!”

    “能不能担此大任,那得皇后说了算,不由得你来判定!”

    说着就要拉着丹舟走,父亲又拉住丹舟的另只手,躬着身子,朝侍卫问道:“那官爷,小儿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望看在她还只是个黄毛小子的份上饶他一命,我们两个老人今儿在家还在家等着他回来吃饭呢!”

    丹舟听父亲这幅模样,心中突然无比酸楚。

    “今儿,他是回不来了,要他去治,自然是把太子治好才能回来。”

    “什么!?”丹舟惊呼,“官爷,您是不是搞错了,您早上也瞧见了,我并没有怎么诊治太子,只不过把了一下脉,以我这样的医术治好太子,小人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侍卫有些不耐烦了。

    “我说过了,能不能行,不是你我能决定的。”

    眼瞧着已经天命不可违。丹舟扑通一下跪在了侍卫面前。

    “官爷,既是如此,烦请您容小人收拾些衣物,这一去,恐要离开父母多日,也容小人和家母告个别。”丹舟往地上一伏,“望官爷通融!”

    侍卫瞧着旁边的老人已经涕泗横流,也事先调查得知,老人的儿子征战死在了沙场。如今收养的儿子又要被征走,可能担心往事重现吧。

    “天光已经没了,我只能等你一刻钟的时间。”侍卫说道。

    “多谢官爷!”

    丹舟连忙起身,扶起父亲,拿起手帕给父亲擦了眼泪。然后两人去了里屋。原本要去大姑母家,所以早已打包好了行李。

    丹舟去厨房拉着母亲回到了里屋,二位老人并在一处。丹舟跪倒在二人面前。

    “爹,娘”丹舟望着二老,眼眶含着泪说道:“儿子要离开你们一阵,请二位一定要照顾好身体,不用担心,儿子很快就回来。相信我!”

    说完,丹舟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丹舟起身,拿起桌上的行囊,抱着爹娘。

    “放心,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丹舟转身离开了里屋,跟着侍卫出了医馆,上了马车。

    太子府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到了太子府门前,侍卫通报了一声,里面走出个穿着飞鱼服的男人。

    “跟我来吧。”他朝着丹舟招了招手。

    丹舟跟在飞鱼服后面,穿行在太子府中。院内有玲珑精致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夜色虽晚,却灯火通明。

    走了半刻,终于走到了太子的寝殿。

    侍卫停在了门口,飞鱼服朝着里面道:“太子殿下,李石头已带到。”

    “让他进来。”

    “是。”

    飞鱼服转身对丹舟说:“你进去吧,包裹给我,待会儿我来带你去你的住处。”

    丹舟取下包裹,手里拿着药箱,内心忐忑,脚步虚浮地推开了门,刚走进去,飞鱼服就在后面关上了门。这更让丹舟心里生出了些恐惧。

    这,太子,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吧。

    “过来!”

    太子的声音深沉而带有磁性,如同山泉水一样有一股凉意。丹舟突然想起,弘的声音也是这样好听。

    “是。”

    太子这次倚靠在卧榻,穿着白色的绸衣,在珠帘后仍旧看不清面目。

    丹舟走到了塌前,打开药箱,拿出脉枕。

    “太子殿下,臣再为您把把脉。”

    太子伸出了手,丹舟于是把手指搭到他手腕上。

    然而,她才刚放上,太子又故技重施,抓住了她的手。

    丹舟一慌,忙道:“殿下?”

    “不必把脉了,你就这样待着吧。”太子开口,然后握住了丹舟的手掌。

    这。。。。。。太子是不是真有病。

    丹舟也不敢动,心里想试探着问问,太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可再一想,这太子本就是忧思过重导致的精神紊乱,有着古怪的想法恐怕也是正常的。这生病的人最是脆弱,自己这样突然质问,恐怕更会激起他精神不稳定。不如先顺着他,再一点点找出忧思的源头,或许才能根治他的病。

    丹舟只好跪坐在一旁,余光关注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殿内烛光晃动,寂然无声。

    丹舟从跪得笔直,到如同融化了一样瘫坐在地上,眼皮子一直打架,这一日经历了太多,她太累了。

    太子这是在熬鹰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没有被熬倒。丹舟却受不住闭上了眼,头也不由自主地往床沿上倒去。

    眼见丹舟要磕在了床边,太子却伸出手护住了她的头。他撩开珠帘,瞧见她睡得很香,嘴角勾了勾。

    现在已是深秋,夜晚有些凉。丹舟往被子里窝了窝,整个头都埋了进去,一夜睡得格外沉。

    第二日,丹舟醒来,睡眼惺忪地在床上坐起,她伸手抹了抹眼睛,长发沾到了她手上。

    她楞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把头发给解开了,环顾了四周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荒唐。

    她竟然睡在太子的塌上!

    她随即立马撩开珠帘,慌乱地穿上鞋,然后又到处找自己的木簪子和面巾。

    完了,太子要是发现她是女的,遮住面容不是因为伤痕,而是隐瞒性别,这岂不是滔天的欺君之罪,更罔论如今还胆大包天地睡到了王塌之上,简直都够株连九族的了。

    怎么办?怎么办?

    丹舟慌乱地理着头发,她死了不要紧,殃及父母是怎么都不该的。

    她整理好自己的仪表,稍稍冷静些,头脑想着出殿后是怎么样的光景,想着自己要不出去就朝着太子殿下直接跪下求情,去揽了所有罪责。

    丹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门口正站着昨晚的那个飞鱼服,他朝着丹舟拜了拜礼。

    “小李大夫,请随我来。”

    小李大夫?什么情况?

    丹舟一脸疑惑,但是已经无心去在意这些细节了。眼下肯定是要带她去见太子,太子既然知道了她的秘密,必然是不可能轻易放过她的。

    一路上绕过了太子殿,穿过水中假山,丹舟跟着飞鱼服到了一处幽闭的小苑,苑前花丛锦簇,即使是深秋,景色也不逊色初春。门前匾额隽着三个字“依兰轩”。

    “李大夫,这之后便是你的住处。你的包裹我也已经放在屋内了。以后太子有召,您从这儿去太子寝殿也是比较近的。”

    “多谢,这位大人。不过。。。”丹舟,有些迟疑。

    “您要什么东西,以后也都可以找我,我叫莫骑,是太子的贴身侍卫。”

    “多谢莫大人,不过,不知道太子殿下经过昨晚的诊治,是否有些好转。”

    “太子今早看面色似乎有些好转了,一早去御池沐浴去了。”

    “喔喔~那就好,那就好。”丹舟有一些松了气,看来太子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

    “那李大夫,我先回去殿下身边。您有什么事儿,可以吩咐苑里的丫鬟来找我。”

    “好的,好的,多谢莫大人!”

    见着莫骑走不见身影,丹舟才转身进了依兰轩。两个丫鬟见到她随即半跪在地上,朝着她行了礼。

    “女婢见过大人!”

    丹舟见此阵仗,心里生出一种自己成了宫里贵族的异样感。

    “快些起来吧,我只是个大夫,来这儿暂住些时日,日后还请两位多多照顾。”

    “多谢大人。”两个女婢起了身,站在了一旁。

    丹舟坐下想喝口水,两女婢就过来给她斟茶。丹舟想洗洗脸,两女婢就给她端水,洗帕子。无论她做什么,女婢都抢在她的前面替她准备好。这让丹舟犯了难。

    这怎么洗脸,怎么洗澡,怎么换衣服。

    “你们两都出去吧,看守太子殿下一晚上,有些累,我想一个人睡会儿。”

    “是。”两人后退着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了,丹舟关上门开始洗漱。脑子里全是疑惑。

    太子既然没有要杀他,应该是没有发现她是女的,可是又为什么会让她到卧榻之上呢?她自己爬上去的?那太子不应该把她推下床吗?难道!

    难道,太子好男风!

    这样的想法让丹舟顿时有些心乱。怪不得太子如此心绪繁重,恐怕是压抑自己的欲望,不能为外人语,让天下人嗤笑。

    无论如何,好在太子没有责怪他,如今暂时依着他,见他现在的样子,估计没有两日就痊愈了,自己届时再装病,求太子放他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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