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岛临时定的机票奏了效，人还在小卖部，就听那群人又哗啦啦跑回村口，等她买好东西出来，几辆黑色商务车已经不在了。
以防万一，她按照网络攻略里的路线，继续定了几张机票和住宿，做出正在旅游的假象。
虽然一早猜到会有人把江维临去世的消息卖给媒体，但真的发生，还是不免心寒。那些已经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江维临最亲近的朋友了。
江岛决定更改通知，就说她爸已下葬，没来的人都不必来了。
某种意义上，江维临突发脑溢血，也算是被她，被那群人给气的。她对江维临还存了点血缘亲情，不想叫那些记者再坏了灵堂清净。
庞野竹收到她的短信，打来电话问情况。
江岛刚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准备认真打扫屋子。
她点开外放，边扫院子边跟庞野竹说今天的惊险时刻。
听他那边环境音嘈杂，江岛问：“还没收工？”
庞野竹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回话：“江岛，不开玩笑，我快要被杨雨薇逼疯了。”
江岛直起身，撑着扫帚笑了，“你女主角是杨雨薇啊。”
“是！”
庞野竹听上去十分抓狂，“别的跟她合作的导演，都说她特别好说话，人也很配合，怎么到我这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听他这么崩溃，江岛心里舒坦了点，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我之前有部电影也是她主演，差点把我工作室新招的小话筒员骂哭，我还以为她是对我有成见，看你也不受待见，我就放心了。”
庞野竹叹了口气，“难搞，我们跟她也没过节吧。”
江岛笑了两声，“可能是单纯的气场不合。”
庞野竹不说自己的事了，问她：“你怎么样，找到地方住没？要不去我家，反正我这阵儿都挺忙的。”
江岛果断拒绝。
“我们在媒体面前这么熟，你家门口说不定就有人正蹲着我呢，到时就坐实你是我后宫的一员，你还嫌我挨骂不够多？”
庞野竹在电话那头笑了好久，最后半开玩笑说：“你要不就住村里得了。”
江岛暂时没这个想法，但不排斥。
要找一个安静的，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安安稳稳地住下，不是件容易的事，平源村其实是她不错的选择。
她十几年没回来了，没人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村里人又彼此知根知底，沾亲带故的，至少不会对她做什么坏事。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个让她莫名在意的路老板。
江岛突然问道：“庞野竹，我谈过姓路的男朋友吗？”
庞野竹愣了两秒，先反问她：“你碰见哪个姓路的了？”
江岛没说话。
他想了想，语气带酸，“搜索难度有点大，你谈恋爱从来不告诉我，我至今不知道你的绯闻男友们哪些是真的。”
江岛在这头自言自语：“应该没有。”
虽然她找男朋友都不是很走心，但路屿舟的长相和身材太有存在感，不至于用过就叫人抛在脑后。
庞野竹看江岛压根没听他说话，跟她再见，“不管你了，我去看看我的女主角，有事吱声啊。”
江岛应声说好，挂断了电话。
她先给供台添了一对香烛，续上三根线香，然后分门别类放好新买的东西，把杂物统一堆到一个角落。拖好地，再清理家具顶端和死角的灰尘。浴室用水管冲洗干净，厨房便不管了，江岛并不擅长做饭。
做完这些，这间屋子总算有点像样了，江岛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她包着头发跑回二楼，才想起手边没有吹风机，也没有烧水壶，只能边擦头发边拆了一袋面包。
吃完两个，灌下去半瓶矿泉水，她从大衣口袋摸出打火机，蜷进窗边的椅子，慢慢抽完一根烟。
天色就这么暗下去，江岛有点困了，懒得起来开灯。
她撑着头靠在扶手边，闭上眼，听见邻居在准备晚饭，锅铲来回翻腾，高压锅滋滋作响。小孩大约是写完作业了，在空旷的地方用力奔跑，吵吵嚷嚷里夹杂大人的高呼，是她听不懂的方言。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发动机轰鸣声，属于大型机械设备，可能是拖拉机或农耕机器。
不一会儿，炒腊肉的香气顺着风飘进来，江岛又饿了。
她睁开眼，开了罐啤酒，啃完几个面包，又点了根烟。
江岛因为小时候饿过肚子，原本吃饭就算快的，大学开始跟组实习后，剧组里吃饭有一顿没一顿，有时候吃到一半，马上又要开工了，她这个习惯就愈演愈烈。
那时她对未来还没有太多畅想，只想快点赚到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住进只有她一个人的家。
所以从读大一起，每个机会江岛都拼了命抓住，到毕业时，她已经领先同学好几步，着手开了个人工作室。这一路，不算特别坎坷，也不算特别轻松。
现在她有畅想，但失败了，有房子，也不能住了。
看来江维临的死还是多多少少影响了她，江岛竟然有一日会坐在破败的老屋里，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着屋后摇晃的竹叶，回顾自己的前半生。
然后发现，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下。
连个对象都没有。
怎么配得上她在广大网友心中不检点的形象。
“啧。”
江岛对自己的人生总结完毕，按灭烟头，站起来收拾衣柜里发霉的被毯。等她零零碎碎整理完，彻底入夜，村子都黑了。
头发还没干，江岛关上灯，拎起放到没气的啤酒，在黑暗里眺望整个古村。
江维临好不容易从平源村走出去，不爱说起这个落后的地方，前几年听说它被列为重点保护古村落，才侃侃而谈了些小时候的事，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所以初次听说他早在老家买好墓地，江岛还挺惊讶的。
她现在有点理解了，这里确实有种接近死亡的宁静。
虽然村里和山里的不明动物时不时发出一点叫声，穿过村庄的河流也行走得不算沉默，但还是太宁静了。
加上她家这条巷子也很冷清，受保护的古建筑，再旧也不能翻新，便少有人住了，有灯光的不过几户人家，她左右邻居都是黑的。
江岛俯下身靠在栏杆上，侧脸贴着手臂，竟趴得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了王思名。
那个戴着眼镜，总是很乖顺地小声喊她老师，结束生命时却那么决绝的少年。
江岛猛地睁开眼。
下午起了阵风后气温就有点低，湿发再吹冷风，太阳穴隐隐作痛。想到事情还很多，不能生病，江岛直起腰，决定回房打发时间。
不过一晃眼的事，眼睛和大脑还没分析出状况，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迅速蹲下。
江岛紧紧靠着栏杆，听见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有人。
院门外有人。
过去一个月，失去工作是她最无足轻重的遭遇，不知哪天起，她的个人信息在网上近乎透明，恐吓短信不停往手机里发，电话不分白天黑夜轰炸。
有时窝在沙发上，门铃就会骤然响起，然后一下接一下，无穷无尽，疯狂响个不停。
也有人不按门铃，不敲门，就守在外面，发出窸窸窣窣的老鼠一样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某个阴暗角落蜂拥而出，严丝合缝地圈住猎物，叫她心惊胆颤。
就像现在门外的身影，无比安静，但你知道他一定正探着头往里张望，想着随便窥探到什么都好。
她应该想到的，那群人来平源村一趟，颗粒无收，不会善罢甘休。
江岛虽然面上不在意自己被全网黑的处境，实际大多时候也是真的不在意，但每次面对这种情况，还是很难克服生理上的恐怖。
她抱着膝盖，埋头坐了片刻，稍微抑制住反射性的紧张情绪，才用手扒着栏杆，露出一点眼睛往下看。
楼底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有个人影在徘徊。
江岛想了想，把啤酒放在脚边，弯腰小声下了楼。
堂屋烛火烧得正旺，江岛捡起堆在墙角的废砖头，藏到身后，慢慢走到门背面，把手搭在门栓上。
铁质的，很冰冷，触碰到她汗湿的手，竟还有些温度。
没等她动作，隔壁似乎有人先开了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响。
守在门口的记者吓一跳，巷子那么长，不知道隔壁住的人怎么无声无息就走到了他旁边，鬼一样。
他抱紧怀里的相机，盯着那人。
那人推开家门，揣好钥匙，并不进去，也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俯视着他。
眼底毫无温度，像在看什么死人。
路屿舟下午搬完货，把新进的品类录好条码，盘点过库存，整理货架到最后一排，才看到江岛落在店里的孝衣。
平源村没有秘密，谁家办白事红事都一清二楚，他知道隔壁今早在搭灵堂。
路屿舟揣上这件孝衣，准备还给江岛，意外碰上一个可疑的男人。
无声对视几秒，路屿舟肩颈一阵刺痛。
他搬了一天货，整个背都特别酸，不由抬起手反搭到肩上，闭眼，转了转脖子。
再睁开眼，男人已经背着背包一溜烟跑了。
“……”
路屿舟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没管，往江岛家门口踱了几步，看二楼没灯，以为她睡了。
正犹豫着要走，门栓突然“咔哒”响了一声。
路屿舟停住脚步，看向门板，等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他觉得奇怪，走上前，轻轻推了下门。
真不知道江岛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路屿舟险些被她拽门的力道带到门里，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砖头闷头朝他砸来。
路屿舟下意识往旁边侧了身子，想躲开。不妨江岛从里面跑出来，试图从他身侧逃走，一脑门撞上路屿舟胸膛。
路屿舟只得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他一手拽住江岛的手腕，另一手绕过她身前，落在腰侧，硬是把人扯了回来。
男人手掌宽大，牢牢把她掐在手里，江岛几乎动弹不了。
她心底涌起更不可名状的恐惧，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
“江岛。”
路屿舟出声喊她，嗓音低沉。
无需思考对方是谁，光是耳熟的声音就足以使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江岛倚在路屿舟怀里，低头喘了几口气，逐渐平静后，抬起眼。
夜很浓黑，但他们离得足够近，可以轻易描摹出对方的眉眼。
路屿舟眉头紧皱，语气实在不算好。
“跑什么。”
以防万一，她按照网络攻略里的路线，继续定了几张机票和住宿，做出正在旅游的假象。
虽然一早猜到会有人把江维临去世的消息卖给媒体，但真的发生，还是不免心寒。那些已经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江维临最亲近的朋友了。
江岛决定更改通知，就说她爸已下葬，没来的人都不必来了。
某种意义上，江维临突发脑溢血，也算是被她，被那群人给气的。她对江维临还存了点血缘亲情，不想叫那些记者再坏了灵堂清净。
庞野竹收到她的短信，打来电话问情况。
江岛刚脱下外套，挽起袖子，准备认真打扫屋子。
她点开外放，边扫院子边跟庞野竹说今天的惊险时刻。
听他那边环境音嘈杂，江岛问：“还没收工？”
庞野竹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回话：“江岛，不开玩笑，我快要被杨雨薇逼疯了。”
江岛直起身，撑着扫帚笑了，“你女主角是杨雨薇啊。”
“是！”
庞野竹听上去十分抓狂，“别的跟她合作的导演，都说她特别好说话，人也很配合，怎么到我这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听他这么崩溃，江岛心里舒坦了点，拿起手机放到耳边。
“我之前有部电影也是她主演，差点把我工作室新招的小话筒员骂哭，我还以为她是对我有成见，看你也不受待见，我就放心了。”
庞野竹叹了口气，“难搞，我们跟她也没过节吧。”
江岛笑了两声，“可能是单纯的气场不合。”
庞野竹不说自己的事了，问她：“你怎么样，找到地方住没？要不去我家，反正我这阵儿都挺忙的。”
江岛果断拒绝。
“我们在媒体面前这么熟，你家门口说不定就有人正蹲着我呢，到时就坐实你是我后宫的一员，你还嫌我挨骂不够多？”
庞野竹在电话那头笑了好久，最后半开玩笑说：“你要不就住村里得了。”
江岛暂时没这个想法，但不排斥。
要找一个安静的，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安安稳稳地住下，不是件容易的事，平源村其实是她不错的选择。
她十几年没回来了，没人知道她在外面做什么工作，村里人又彼此知根知底，沾亲带故的，至少不会对她做什么坏事。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个让她莫名在意的路老板。
江岛突然问道：“庞野竹，我谈过姓路的男朋友吗？”
庞野竹愣了两秒，先反问她：“你碰见哪个姓路的了？”
江岛没说话。
他想了想，语气带酸，“搜索难度有点大，你谈恋爱从来不告诉我，我至今不知道你的绯闻男友们哪些是真的。”
江岛在这头自言自语：“应该没有。”
虽然她找男朋友都不是很走心，但路屿舟的长相和身材太有存在感，不至于用过就叫人抛在脑后。
庞野竹看江岛压根没听他说话，跟她再见，“不管你了，我去看看我的女主角，有事吱声啊。”
江岛应声说好，挂断了电话。
她先给供台添了一对香烛，续上三根线香，然后分门别类放好新买的东西，把杂物统一堆到一个角落。拖好地，再清理家具顶端和死角的灰尘。浴室用水管冲洗干净，厨房便不管了，江岛并不擅长做饭。
做完这些，这间屋子总算有点像样了，江岛痛痛快快洗了个澡。
她包着头发跑回二楼，才想起手边没有吹风机，也没有烧水壶，只能边擦头发边拆了一袋面包。
吃完两个，灌下去半瓶矿泉水，她从大衣口袋摸出打火机，蜷进窗边的椅子，慢慢抽完一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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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撑着头靠在扶手边，闭上眼，听见邻居在准备晚饭，锅铲来回翻腾，高压锅滋滋作响。小孩大约是写完作业了，在空旷的地方用力奔跑，吵吵嚷嚷里夹杂大人的高呼，是她听不懂的方言。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发动机轰鸣声，属于大型机械设备，可能是拖拉机或农耕机器。
不一会儿，炒腊肉的香气顺着风飘进来，江岛又饿了。
她睁开眼，开了罐啤酒，啃完几个面包，又点了根烟。
江岛因为小时候饿过肚子，原本吃饭就算快的，大学开始跟组实习后，剧组里吃饭有一顿没一顿，有时候吃到一半，马上又要开工了，她这个习惯就愈演愈烈。
那时她对未来还没有太多畅想，只想快点赚到钱，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住进只有她一个人的家。
所以从读大一起，每个机会江岛都拼了命抓住，到毕业时，她已经领先同学好几步，着手开了个人工作室。这一路，不算特别坎坷，也不算特别轻松。
现在她有畅想，但失败了，有房子，也不能住了。
看来江维临的死还是多多少少影响了她，江岛竟然有一日会坐在破败的老屋里，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对着屋后摇晃的竹叶，回顾自己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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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配得上她在广大网友心中不检点的形象。
“啧。”
江岛对自己的人生总结完毕，按灭烟头，站起来收拾衣柜里发霉的被毯。等她零零碎碎整理完，彻底入夜，村子都黑了。
头发还没干，江岛关上灯，拎起放到没气的啤酒，在黑暗里眺望整个古村。
江维临好不容易从平源村走出去，不爱说起这个落后的地方，前几年听说它被列为重点保护古村落，才侃侃而谈了些小时候的事，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所以初次听说他早在老家买好墓地，江岛还挺惊讶的。
她现在有点理解了，这里确实有种接近死亡的宁静。
虽然村里和山里的不明动物时不时发出一点叫声，穿过村庄的河流也行走得不算沉默，但还是太宁静了。
加上她家这条巷子也很冷清，受保护的古建筑，再旧也不能翻新，便少有人住了，有灯光的不过几户人家，她左右邻居都是黑的。
江岛俯下身靠在栏杆上，侧脸贴着手臂，竟趴得昏昏欲睡。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了王思名。
那个戴着眼镜，总是很乖顺地小声喊她老师，结束生命时却那么决绝的少年。
江岛猛地睁开眼。
下午起了阵风后气温就有点低，湿发再吹冷风，太阳穴隐隐作痛。想到事情还很多，不能生病，江岛直起腰，决定回房打发时间。
不过一晃眼的事，眼睛和大脑还没分析出状况，身体已经先一步反应，迅速蹲下。
江岛紧紧靠着栏杆，听见自己的心跳得飞快。
有人。
院门外有人。
过去一个月，失去工作是她最无足轻重的遭遇，不知哪天起，她的个人信息在网上近乎透明，恐吓短信不停往手机里发，电话不分白天黑夜轰炸。
有时窝在沙发上，门铃就会骤然响起，然后一下接一下，无穷无尽，疯狂响个不停。
也有人不按门铃，不敲门，就守在外面，发出窸窸窣窣的老鼠一样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某个阴暗角落蜂拥而出，严丝合缝地圈住猎物，叫她心惊胆颤。
就像现在门外的身影，无比安静，但你知道他一定正探着头往里张望，想着随便窥探到什么都好。
她应该想到的，那群人来平源村一趟，颗粒无收，不会善罢甘休。
江岛虽然面上不在意自己被全网黑的处境，实际大多时候也是真的不在意，但每次面对这种情况，还是很难克服生理上的恐怖。
她抱着膝盖，埋头坐了片刻，稍微抑制住反射性的紧张情绪，才用手扒着栏杆，露出一点眼睛往下看。
楼底太黑，什么都看不清，只隐约有个人影在徘徊。
江岛想了想，把啤酒放在脚边，弯腰小声下了楼。
堂屋烛火烧得正旺，江岛捡起堆在墙角的废砖头，藏到身后，慢慢走到门背面，把手搭在门栓上。
铁质的，很冰冷，触碰到她汗湿的手，竟还有些温度。
没等她动作，隔壁似乎有人先开了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响。
守在门口的记者吓一跳，巷子那么长，不知道隔壁住的人怎么无声无息就走到了他旁边，鬼一样。
他抱紧怀里的相机，盯着那人。
那人推开家门，揣好钥匙，并不进去，也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俯视着他。
眼底毫无温度，像在看什么死人。
路屿舟下午搬完货，把新进的品类录好条码，盘点过库存，整理货架到最后一排，才看到江岛落在店里的孝衣。
平源村没有秘密，谁家办白事红事都一清二楚，他知道隔壁今早在搭灵堂。
路屿舟揣上这件孝衣，准备还给江岛，意外碰上一个可疑的男人。
无声对视几秒，路屿舟肩颈一阵刺痛。
他搬了一天货，整个背都特别酸，不由抬起手反搭到肩上，闭眼，转了转脖子。
再睁开眼，男人已经背着背包一溜烟跑了。
“……”
路屿舟静静看着他的背影，没管，往江岛家门口踱了几步，看二楼没灯，以为她睡了。
正犹豫着要走，门栓突然“咔哒”响了一声。
路屿舟停住脚步，看向门板，等了一会儿又没动静，他觉得奇怪，走上前，轻轻推了下门。
真不知道江岛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路屿舟险些被她拽门的力道带到门里，刚站稳，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砖头闷头朝他砸来。
路屿舟下意识往旁边侧了身子，想躲开。不妨江岛从里面跑出来，试图从他身侧逃走，一脑门撞上路屿舟胸膛。
路屿舟只得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他一手拽住江岛的手腕，另一手绕过她身前，落在腰侧，硬是把人扯了回来。
男人手掌宽大，牢牢把她掐在手里，江岛几乎动弹不了。
她心底涌起更不可名状的恐惧，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
“江岛。”
路屿舟出声喊她，嗓音低沉。
无需思考对方是谁，光是耳熟的声音就足以使她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
江岛倚在路屿舟怀里，低头喘了几口气，逐渐平静后，抬起眼。
夜很浓黑，但他们离得足够近，可以轻易描摹出对方的眉眼。
路屿舟眉头紧皱，语气实在不算好。
“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