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尽飞将妻儿放在父母身边，才算有些放心。他考虑再三，带着秘书奔赴了西梁山，他后悔上一次去汾水县没有跟着自己的直觉去深入了解。
“我想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还有，那个叫麻嫂的女人。”
领着着他们的人说，“西梁山这几年变好了，钟老师带出了不少孩子，形成了效应，现在很多人愿意来这里。”
“不通车，还要过索桥。有条件的都搬走了。”
“前边儿就是，中心小学，是西梁山最大的学校，附近有条件的都送过来。”
站着的就是老张，他不教书，主要是看着学校。那边给孩子们打饭的是他婆娘，小时候得天花，满脸麻子。
他吆喝一声，“老张，麻嫂。”
那边看到来了几个人，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
领路的男人，“这是钟老师的朋友，京都来的大老板，想考察考察。你们好好说话，别给人得罪了。”
谢尽飞身型高大板正，气场强，站在那里就容易让人怵，不好接近的样。
他环顾四周，这个小学在山腰的空地上，视野宽阔。几间连着得平房应该是校舍，前面空着的地儿中间竖着一根儿旗杆，上面挂着红旗。没跑道，更没草皮。学生也不多，一个个黑瘦黑瘦的，顶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几乎都是男孩儿。吃完饭的有些在地上玩，有些在压井边上喝水。
谢尽飞瞧着这一切没说话，忽然一条狗窜了出来，老张赶紧上前吆喝，“大黄，回来，别咬人。”
孩子们倒是不怕，许是早就熟悉了。那狗围着新面孔直转悠，最后停在了谢尽飞面前，摇着尾巴，鼻子直往跟前凑。
谢尽飞笑了，他摸了摸老黄的头，那狗通人性，立刻拿脸去蹭他的手，摇着尾巴，兴奋的很。
谢尽飞看着这对老夫妻，很典型的山区人长相，麻嫂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他。谢尽飞不想浪费时间，他往边上走了走，示意麻嫂跟过来，“你大儿子在学校，这学期吃了8次红烧牛肉。二儿子去年在快餐店兼职挣了1085，你小儿子……”
麻嫂急了，“俺说，俺知道的都说。你别为难俺娃儿，他们啥也不知道。”她搓着双手，不安的说：
俺第一眼见钟老师，就知道她待不了，比俺家的白炽灯都白。她上三天课，娃儿就把钟老师挂嘴边儿，班里的娃儿比过去十几年学的都厉害。
村长是钟老师爹的旧相识，打过招呼，她要回去就让她回去，城里的娃儿精贵。俺让老张护着她，老张是我男人，说是校长，其实就是个看门的。
后来，俺不想她走了，娃儿们变化太大了，成天爱学习，俺想娃儿们能走出这西梁山。
村里有娃的女人们，怕钟老师走。除非考上大学，娃们一辈子也要在山里头。有人盯上了钟老师，她面俊盘条又正，比山里的姑娘都好看。
一开始俺叫老张看的紧，后来，后来有人说，要是钟老师在这有了家有了娃儿，她就不会走了。
俺知道这不对，但是俺没办法。半夜，有男人去弄她门，俺逮着老张没让他去看。钟老师吓的，几天没敢睡，白天在操场打盹儿。
谢尽飞狠狠的踢飞了地上的石头，面色冰冷，“接着说。”
麻嫂被吓了一跳，颤着声音，“娃儿回来说，钟老师太累了，他喜欢充满热情的钟老师。”娃说，“阿娘，让爹晚上去学校看着，钟老师夜里怕。”
老张听见了，心里愧疚，都是爹妈生的，谁不是心头肉。俺叫钟老师来家里过两天，她在校舍不敢睡觉。
俺，俺，俺怀过6个娃，活下来3个。俺娘是接生婆，她吃饭的样子，还有面样，一看就是有了。俺心里惊，不可能这么快。显孕相得三个多月，她8月才来的，”老张说了，钟老师没让人....那她就是在外面有......
说没敢说下去，她看了谢尽飞一眼，男人的脸色铁青，拳头紧绷，吓人。她吞了吞口水，“俺想，不管是啥时候有的，她也不会走。哪有男人会把自己怀了孕的婆娘送到这里来，肯定也是别人不要的。”
俺问她，来山里有没有不舒服的？
她说还行，就是月经很乱，刚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最近一个月没了。
头三个月胎不稳，会出血。她那动了胎气，不是来月经。
俺安慰她，是水土不服，以前来的女娃儿也是这样。俺给你煮点药汤，吃几个月就好，是安胎汤。
谢尽飞胸口痛的难以忍受，他喉结滚动，像似有滚烫的酸涩大量涌入气管，身体有感知的地方皆酸痛无比，甚至呼吸都很艰难。
麻嫂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说，“俺变了法子给她做饭，钟老师身体好，没反应，能吃能睡。她又聪明又能干，一个月不到比这活了几辈子的老村民都懂这大山里的活法。她找了傻子给她看门，加上老张，再也没有男人敢去她屋附近转悠。”
到了霜天，瞒不住了，她自己以为得了什么病。光有个尖尖的肚子，她问俺，“麻嫂，是不是咱们喝的水里有蛔虫，我肚子总是咕噜咕噜动。”
谢尽飞扭头，眼眶里的水子打转，他咽喉滚动，试图将这些吞进腹中。耳边麻嫂的声音继续，“俺心想，月份大了就打不掉了，不管孩子爹是谁，她未婚的小姑娘，也只能留下来。”俺告诉她，“你怀孕了，这是胎动，”
她不信，俺带她做牛车去镇上的诊所，有b超能看的清楚。当场就出来了，6个月，长的蛮好。钟老师坐在卫生所的走廊不肯回去，俺劝她，“生下来，俺帮你带，叫俺娘。你只要安心教书，把俺娃儿考出去，俺和老张活一天，保你母子一天。”
她没有说话，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跟我回去。到了年底，娃们放寒假了，她肚子也不显，穿了袍子看不出来。临村听说这里来的老师厉害，央求着让她去讲讲课。
别看钟老师果断利索，她心肠软的很。带着身子去翻山，在那讲了两天课，又送了许多资料。
回来当晚就喊肚子疼，俺想着是不是要生了。没过一会儿，她说，“嫂子，我尿裤子了。”俺赶紧叫老张喊俺娘，“钟老师要生了。”
俺娘接生过几百个孩子，钟老师是最顺的，会使劲。女娃儿不大，5斤2两。老张牵了两只下奶的羊，钟老师不让喂，现挤羊奶有细菌，喝了会生病。大雪天，老张走了三天三夜才背回来奶粉。
3月底雪才化完，娃儿被俺和老张养的壮壮的，钟老师没说走，她又去给孩子们上课了。别人问俺，俺就说，“是俺家的老四，丫头片子，钟老师起的名儿，叫灿灿。”
当年夏天，老大考上了。是俺村第一个大学生，敲锣打鼓，老张直摸眼泪。但是，俺还有老二老三。钟老师没说留下，俺跪下给她磕头，灿灿哭的狠，害怕的抱着俺，喊，“娘，娘。”
从那以后，钟老师自己带娃儿，叫傻子给她看着。日子过的快，第二年来了好多当官的，还有扛着照相机的。
第三年，那阵仗更大，县里面老王俺知道他是大官，都来点头哈腰。俺以为钟老师扎根了，不走了。
没想，她还是要走，俺问她，“你带个女娃儿不好跟人，灿灿留下，俺给你带，你想她就来山里看她。灿灿叫过俺娘。”
她没答应，她说灿灿是她的命。
俺也是女人，俺明白，娃儿就是娘的命根子。
麻嫂带他去了那间小屋，里面东西都还在。墙上贴着一个便签，上面写着，“钟雪，冲啊！”
谢尽飞出了小屋，一个人站在山坡上，旁边蹲着老黄。他拿着红嫂给他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记录着一些数字，其中有行1月23，5斤2两。他用打火机把纸点了，就着火点了一根烟。
他吐着烟，看着这绵延不绝的大山，第一次感到害。他太想钟雪了，想立刻回到她们身边，再也不分开。
从西梁山回来，他带了一个草蚂蚱。钟雪一眼就看出来是傻子编的，灿灿的书桌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汾水养老院才打来的电话，说又有捐款了，现在养老院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好。还有那个傻子，在那里过的很好。
晚上，他从背后抱着钟雪，没说话，只是眼泪渐渐的打湿了怀里的人，滴在了她的脖子和肩膀。
钟雪知道他去了西梁山，也知道他知道了所有，她说：
“谢尽飞，别难过。我很庆幸，在西梁山有灿灿，是她给了我继续下去的勇气。大山很美，大山也吃人，他们一点也不淳朴，想着法子把我也埋在那里。
但是钟雪不是软柿子，头铁的很。更何况是做了母亲的钟雪。
你一直在保护我，那些岁月，你无意间说的话，在西梁山我发挥到了极致。你说以夷制夷是最快融入新群体的办法，我让傻子治他们，打到服为止。我很坏的，一颗糖，换一根手指。
谁害我，就拒绝他整个族群的学生。我要西梁山所有人知道，得罪我，就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有了灿灿才有野心家钟雪，有勇闯京都的钟雪。每一次，我想反其道而行的时候，我想做自己的时候，灿灿就是我反驳理智的一切理由。
所以，谢尽飞，我在西梁山哭过、苦过，但从未后悔过。
钟雪，这几年，也不是都做好人。连狗都知道，傻子杀人不犯，人命才是最能拿捏的。”
谢尽飞紧紧的抱着她，从今以后，我来当你永远的傻子。
钟雪没有说的是，当她拿着母亲的身份，对抗钟妈的说教时，心里的痛快远远超过了在西梁山的所有困苦。
妈妈，没有错的时候。如果有，那就将错就错。
不巧，我也是妈妈，我拿到了抗辩权和豁免权。
“我就说，灿灿天赋这么高，原来是遗传我。”谢尽飞抱着老婆开始不老实，“龙生龙凤生凤，谢尽飞孩子能编程，多么的押韵。”
钟雪感受到了曾秘书的窒息，制止他在被窝里不安分的手，无语，“真诚的忠告，不要挑战一个老师的容忍度。”
“那只老黄我也给带回来了，还在宠物店驱虫洗澡。西梁山就直接认爹了，狗的直觉确实比人灵敏。”
“那你跟狗过！”
“狗贴心也有错？钟师，太苛刻了。”
“你怎么话这么多？叽叽歪歪的一堆垃圾话，还没到30就碎碎念，日子还有盼头吗！。”
“已婚男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贴近生活。”
关灯睡觉
好的，老婆，让小的来伺候您歇息。
啊~你干嘛~
嗯，干！
毕竟听老婆话会发财。
自从灿灿身份确认，谢尽飞做为监护人在华域集团的持股，超越了谢爸一跃成为最大股东。加上众芯上市，他的身价连升好几级。
灿灿的到来，给谢妈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自从女儿没了，她越来越像个阔太太，爱好也是按照阔太太培养。现在有了亲孙女儿，立刻接地气了很多。
带孩子去游乐场玩，买糖果买零食。还真尝试了很多以前没尝试过的事儿，品牌SA约她看新品都没时间。听说她又孙女了，打着童装新款的旗子，才把她给约出来。看出来了，确实很爱，买了一大堆。
谢爸这边应酬也少了，下午早早就下班去接孙女。老两口带着孩子去吃肯德基，门口停着那么大一辆豪车，还被围观了。
“我想去看看她生活的地方，还有，那个叫麻嫂的女人。”
领着着他们的人说，“西梁山这几年变好了，钟老师带出了不少孩子，形成了效应，现在很多人愿意来这里。”
“不通车，还要过索桥。有条件的都搬走了。”
“前边儿就是，中心小学，是西梁山最大的学校，附近有条件的都送过来。”
站着的就是老张，他不教书，主要是看着学校。那边给孩子们打饭的是他婆娘，小时候得天花，满脸麻子。
他吆喝一声，“老张，麻嫂。”
那边看到来了几个人，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
领路的男人，“这是钟老师的朋友，京都来的大老板，想考察考察。你们好好说话，别给人得罪了。”
谢尽飞身型高大板正，气场强，站在那里就容易让人怵，不好接近的样。
他环顾四周，这个小学在山腰的空地上，视野宽阔。几间连着得平房应该是校舍，前面空着的地儿中间竖着一根儿旗杆，上面挂着红旗。没跑道，更没草皮。学生也不多，一个个黑瘦黑瘦的，顶着滴溜溜的黑眼珠，几乎都是男孩儿。吃完饭的有些在地上玩，有些在压井边上喝水。
谢尽飞瞧着这一切没说话，忽然一条狗窜了出来，老张赶紧上前吆喝，“大黄，回来，别咬人。”
孩子们倒是不怕，许是早就熟悉了。那狗围着新面孔直转悠，最后停在了谢尽飞面前，摇着尾巴，鼻子直往跟前凑。
谢尽飞笑了，他摸了摸老黄的头，那狗通人性，立刻拿脸去蹭他的手，摇着尾巴，兴奋的很。
谢尽飞看着这对老夫妻，很典型的山区人长相，麻嫂眼神有些闪躲，不敢直视他。谢尽飞不想浪费时间，他往边上走了走，示意麻嫂跟过来，“你大儿子在学校，这学期吃了8次红烧牛肉。二儿子去年在快餐店兼职挣了1085，你小儿子……”
麻嫂急了，“俺说，俺知道的都说。你别为难俺娃儿，他们啥也不知道。”她搓着双手，不安的说：
俺第一眼见钟老师，就知道她待不了，比俺家的白炽灯都白。她上三天课，娃儿就把钟老师挂嘴边儿，班里的娃儿比过去十几年学的都厉害。
村长是钟老师爹的旧相识，打过招呼，她要回去就让她回去，城里的娃儿精贵。俺让老张护着她，老张是我男人，说是校长，其实就是个看门的。
后来，俺不想她走了，娃儿们变化太大了，成天爱学习，俺想娃儿们能走出这西梁山。
村里有娃的女人们，怕钟老师走。除非考上大学，娃们一辈子也要在山里头。有人盯上了钟老师，她面俊盘条又正，比山里的姑娘都好看。
一开始俺叫老张看的紧，后来，后来有人说，要是钟老师在这有了家有了娃儿，她就不会走了。
俺知道这不对，但是俺没办法。半夜，有男人去弄她门，俺逮着老张没让他去看。钟老师吓的，几天没敢睡，白天在操场打盹儿。
谢尽飞狠狠的踢飞了地上的石头，面色冰冷，“接着说。”
麻嫂被吓了一跳，颤着声音，“娃儿回来说，钟老师太累了，他喜欢充满热情的钟老师。”娃说，“阿娘，让爹晚上去学校看着，钟老师夜里怕。”
老张听见了，心里愧疚，都是爹妈生的，谁不是心头肉。俺叫钟老师来家里过两天，她在校舍不敢睡觉。
俺，俺，俺怀过6个娃，活下来3个。俺娘是接生婆，她吃饭的样子，还有面样，一看就是有了。俺心里惊，不可能这么快。显孕相得三个多月，她8月才来的，”老张说了，钟老师没让人....那她就是在外面有......
说没敢说下去，她看了谢尽飞一眼，男人的脸色铁青，拳头紧绷，吓人。她吞了吞口水，“俺想，不管是啥时候有的，她也不会走。哪有男人会把自己怀了孕的婆娘送到这里来，肯定也是别人不要的。”
俺问她，来山里有没有不舒服的？
她说还行，就是月经很乱，刚来的时候还有一点，最近一个月没了。
头三个月胎不稳，会出血。她那动了胎气，不是来月经。
俺安慰她，是水土不服，以前来的女娃儿也是这样。俺给你煮点药汤，吃几个月就好，是安胎汤。
谢尽飞胸口痛的难以忍受，他喉结滚动，像似有滚烫的酸涩大量涌入气管，身体有感知的地方皆酸痛无比，甚至呼吸都很艰难。
麻嫂没有看他，自顾自的说，“俺变了法子给她做饭，钟老师身体好，没反应，能吃能睡。她又聪明又能干，一个月不到比这活了几辈子的老村民都懂这大山里的活法。她找了傻子给她看门，加上老张，再也没有男人敢去她屋附近转悠。”
到了霜天，瞒不住了，她自己以为得了什么病。光有个尖尖的肚子，她问俺，“麻嫂，是不是咱们喝的水里有蛔虫，我肚子总是咕噜咕噜动。”
谢尽飞扭头，眼眶里的水子打转，他咽喉滚动，试图将这些吞进腹中。耳边麻嫂的声音继续，“俺心想，月份大了就打不掉了，不管孩子爹是谁，她未婚的小姑娘，也只能留下来。”俺告诉她，“你怀孕了，这是胎动，”
她不信，俺带她做牛车去镇上的诊所，有b超能看的清楚。当场就出来了，6个月，长的蛮好。钟老师坐在卫生所的走廊不肯回去，俺劝她，“生下来，俺帮你带，叫俺娘。你只要安心教书，把俺娃儿考出去，俺和老张活一天，保你母子一天。”
她没有说话，一直到太阳快下山，才跟我回去。到了年底，娃们放寒假了，她肚子也不显，穿了袍子看不出来。临村听说这里来的老师厉害，央求着让她去讲讲课。
别看钟老师果断利索，她心肠软的很。带着身子去翻山，在那讲了两天课，又送了许多资料。
回来当晚就喊肚子疼，俺想着是不是要生了。没过一会儿，她说，“嫂子，我尿裤子了。”俺赶紧叫老张喊俺娘，“钟老师要生了。”
俺娘接生过几百个孩子，钟老师是最顺的，会使劲。女娃儿不大，5斤2两。老张牵了两只下奶的羊，钟老师不让喂，现挤羊奶有细菌，喝了会生病。大雪天，老张走了三天三夜才背回来奶粉。
3月底雪才化完，娃儿被俺和老张养的壮壮的，钟老师没说走，她又去给孩子们上课了。别人问俺，俺就说，“是俺家的老四，丫头片子，钟老师起的名儿，叫灿灿。”
当年夏天，老大考上了。是俺村第一个大学生，敲锣打鼓，老张直摸眼泪。但是，俺还有老二老三。钟老师没说留下，俺跪下给她磕头，灿灿哭的狠，害怕的抱着俺，喊，“娘，娘。”
从那以后，钟老师自己带娃儿，叫傻子给她看着。日子过的快，第二年来了好多当官的，还有扛着照相机的。
第三年，那阵仗更大，县里面老王俺知道他是大官，都来点头哈腰。俺以为钟老师扎根了，不走了。
没想，她还是要走，俺问她，“你带个女娃儿不好跟人，灿灿留下，俺给你带，你想她就来山里看她。灿灿叫过俺娘。”
她没答应，她说灿灿是她的命。
俺也是女人，俺明白，娃儿就是娘的命根子。
麻嫂带他去了那间小屋，里面东西都还在。墙上贴着一个便签，上面写着，“钟雪，冲啊！”
谢尽飞出了小屋，一个人站在山坡上，旁边蹲着老黄。他拿着红嫂给他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的记录着一些数字，其中有行1月23，5斤2两。他用打火机把纸点了，就着火点了一根烟。
他吐着烟，看着这绵延不绝的大山，第一次感到害。他太想钟雪了，想立刻回到她们身边，再也不分开。
从西梁山回来，他带了一个草蚂蚱。钟雪一眼就看出来是傻子编的，灿灿的书桌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汾水养老院才打来的电话，说又有捐款了，现在养老院比五星级酒店还要好。还有那个傻子，在那里过的很好。
晚上，他从背后抱着钟雪，没说话，只是眼泪渐渐的打湿了怀里的人，滴在了她的脖子和肩膀。
钟雪知道他去了西梁山，也知道他知道了所有，她说：
“谢尽飞，别难过。我很庆幸，在西梁山有灿灿，是她给了我继续下去的勇气。大山很美，大山也吃人，他们一点也不淳朴，想着法子把我也埋在那里。
但是钟雪不是软柿子，头铁的很。更何况是做了母亲的钟雪。
你一直在保护我，那些岁月，你无意间说的话，在西梁山我发挥到了极致。你说以夷制夷是最快融入新群体的办法，我让傻子治他们，打到服为止。我很坏的，一颗糖，换一根手指。
谁害我，就拒绝他整个族群的学生。我要西梁山所有人知道，得罪我，就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
有了灿灿才有野心家钟雪，有勇闯京都的钟雪。每一次，我想反其道而行的时候，我想做自己的时候，灿灿就是我反驳理智的一切理由。
所以，谢尽飞，我在西梁山哭过、苦过，但从未后悔过。
钟雪，这几年，也不是都做好人。连狗都知道，傻子杀人不犯，人命才是最能拿捏的。”
谢尽飞紧紧的抱着她，从今以后，我来当你永远的傻子。
钟雪没有说的是，当她拿着母亲的身份，对抗钟妈的说教时，心里的痛快远远超过了在西梁山的所有困苦。
妈妈，没有错的时候。如果有，那就将错就错。
不巧，我也是妈妈，我拿到了抗辩权和豁免权。
“我就说，灿灿天赋这么高，原来是遗传我。”谢尽飞抱着老婆开始不老实，“龙生龙凤生凤，谢尽飞孩子能编程，多么的押韵。”
钟雪感受到了曾秘书的窒息，制止他在被窝里不安分的手，无语，“真诚的忠告，不要挑战一个老师的容忍度。”
“那只老黄我也给带回来了，还在宠物店驱虫洗澡。西梁山就直接认爹了，狗的直觉确实比人灵敏。”
“那你跟狗过！”
“狗贴心也有错？钟师，太苛刻了。”
“你怎么话这么多？叽叽歪歪的一堆垃圾话，还没到30就碎碎念，日子还有盼头吗！。”
“已婚男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贴近生活。”
关灯睡觉
好的，老婆，让小的来伺候您歇息。
啊~你干嘛~
嗯，干！
毕竟听老婆话会发财。
自从灿灿身份确认，谢尽飞做为监护人在华域集团的持股，超越了谢爸一跃成为最大股东。加上众芯上市，他的身价连升好几级。
灿灿的到来，给谢妈带来了巨大的改变。自从女儿没了，她越来越像个阔太太，爱好也是按照阔太太培养。现在有了亲孙女儿，立刻接地气了很多。
带孩子去游乐场玩，买糖果买零食。还真尝试了很多以前没尝试过的事儿，品牌SA约她看新品都没时间。听说她又孙女了，打着童装新款的旗子，才把她给约出来。看出来了，确实很爱，买了一大堆。
谢爸这边应酬也少了，下午早早就下班去接孙女。老两口带着孩子去吃肯德基，门口停着那么大一辆豪车，还被围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