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核回到家，又有人上门拜访，塚本正在用一枚新炼苦无逗弄着真一，真一嘟着嘴，忙叫道：“父亲您回来了！”
塚本抬起头，叉着腰朝他打招呼道：“可算回来了，这是我家给你的贺礼。”
火核走过来，朝他笑道：“之前就送过一回，这次都说了要从简，我们也不会办宴席招待你们的。”
“谁不知道你受委屈了，”塚本见火核没有接话，一把将两个巴掌大的盒子塞他怀里，怕他归还，就连忙摆手走开了，“明天在外面老地方见吧！”
火核推开篱笆门，真一便举着苦无：“父亲，您瞧我也有礼物！”
火核嗯了一声，往里面走去，脱掉草鞋走进了屋内，真一瞅到他脸色不好，便安分下来，静静地贴在他身边，一起看着大家送来的礼物。
他踩上凳子，看着父亲将绳子解开，塚本送来的礼物是一碟陶瓷碗盘，时下族人都用木竹制作的用具，方便又便宜，瓷碗易碎，是昂贵近乎奢侈的用品，尤其烧制的釉彩还贴心地绘上了真一喜欢的花草，真是用心了。
碗里还放着红绸包裹的拇指大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成色纯净的金子，那金子被熔铸成麒麟样式，那么小却仍然将细节展现出来，仙兽栩栩如生，瞪着怒目，口吐仙火，四蹄祥云，真一看得目不转睛，小手按在桌面上，张开嘴巴无声地哇。
他连忙去看火核的脸，却发现他看着金子反而沉重地将这些推到一旁。
真一不解地继续看着火核打开另一个大包裹，抖出两床被子，一床很大，是双人宽的款式，另一床则是明显的单人。火核这才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将被子放在桌上，捡起掉出来的崭新墨蓝布料，对他说：“今年不用准备你的新被子了，这布料裁你的新衣也正好，你要记住泉奈大人和斑大人的好。这才是礼物，知道没？”
真一认真地点点头，又指着两罐棕黑色的罐：“那是什么？”
“酱汁和糖——”火核的话停下来，猜是猜的没错，但是罐里放的糖霜明显不是普通的深色参杂杂质的次品，是专门采购来的上等品，而如雪的糖里也放着用黑绸缎包裹的贵重物。
里面没有麒麟，泉奈用心地将它们都弄成了方便开销的碎金碎银，但金额加起来的份量比塚本送来的还多还重，最下层叠着如今刚开始流通的纸币，数目差不多是火核一年的任务收入，和塚本大张旗鼓送来的礼物相比立刻高下相见，也更用心。
“也是金子！”真一迫不及待地说，“钱！”
火核这下是真的好好叹口气了，将钱和金子都收好：“这些东西我都会放在厨房橱柜下方，需要的时候每次只能拿一些，够用就行，就算出门在外也要记住不能露财，任务的时候——”
“任务的时候不能太注重身外之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真一嚷嚷道，“您都说了一百遍了，我在梦里都会背了！”他突然捂住嘴巴，似乎发觉自己说得大声，扭头去看火核的卧房。
房门紧闭，就像是里面没有人一样。
“你睡着的时候怎么知道自己背了呢，这些话虽然我重复了几遍，但你也要牢记，你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没法陪你，有事的时候大家都来不及顾及旁人，你首先学会逃命，再向别人学习如何参加战斗。”
真一耐着性子听完，点点头，催促道：“我可以尝点吗？”
火核摇摇头，还是用勺子挖来一勺糖霜塞到了他嘴里，见真一眯起眼睛，享受地左摇右晃着脑袋，蓬松的碎发左右摇摆，火核那操心的忧愁也不知不觉被他甩走了。
当夜他就和羽衣椿同房了，第二天他出门为期三天的任务，将富商送到大名府后，他路过一家卖糖的店铺，他指着高架上的罐说：“那要多少钱？”
老板瞥了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和腰间的配剑，自顾地扬起更热情的笑脸迎上新进来的顾客，塚本和他一起进来买东西，愤愤地和火核低声说：“我们先别回去，等会儿去后巷好好教训一下他。”
火核心中有些厌烦，面上不显，见塚本眼中戾气，不由说道：“算了，本来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一个伙计握紧着双手，忐忑地走过来，对他们说：“两，两位，那是本店的镇店，足有五斤的上等白糖霜。您，您可以用三十金或者新钞三十万。”他都不等自己说完就忙不迭地跑走了，深怕他们腰间的武器挥过来。
塚本不甘地望着高架上的糖罐，被火核拉走时还念叨着：“什么品质的糖竟然这么贵，足够咱们好几个人的一年佣金，可恶……该不会是他们不愿意卖给我们，才糊弄咱们吧！？”回头望去，老板送走一位买了棕糖的顾客，特意转了身体，朝自己这边方向拍了拍衣摆，仿佛赶走了沾染晦气的东西。
但走出了一条街后，塚本又对火核说：“早晚有一天我买得起那东西。”
他们回到族地，交付任务结果，火核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摆在柜上的罐糖藏进了橱柜的最底层，和钱摆在一起。
他靠在柜门上，心中还砰砰直跳。
一年的佣金，他知道该怎么对待羽衣椿了。
还好这段时间族人都嫌他家里的外族人，没人上来串门，让他没来得及用糖水招待。
这份糖就让真一一个人吃完吧。
火核在外面独坐了很久才走回卧房，宇智波椿躺在他们新婚的新被褥里面，他坐在塌旁，想了想，还是将手越过自己的被窝，伸进了对方已经睡暖的地方。她根本没有睡，任由他掰过肩膀，柔顺的头发从他指尖穿过，一双清冷到没有任何杂质、如染黑的糖霜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感觉刹那间被看透了般，全身都战栗地发抖。
连欲念都要被净化了……
羽衣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女人。
火核咬了咬牙，扯了帕巾遮住她的眼睛，身体覆上去。
火核最近半年都保持着接短路程的任务，时间够久了，想必观察他和羽衣椿的族老也认为浪费人力，果断地将火核打发去了一趟沿海。夏季产盐高，他们得在秋初前采购足够的粗盐才能保证来年族地的用量，没有盐分的食物会让人失去体力，而冬季蔬果也少，价格昂贵，提前腌制也需要足够的盐。
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他错过了真一第一次的出任务，他亲自委托了茼和秀吉，两人正好要为某位患了疾病到处求医的雇主献药。
真一的首次任务便是族内专门为了孩子们准备的护送药品任务，与其说是护送药品，倒不如是茼和秀吉劳心劳累地护着真一去见见世面。
真一出门了五天，在大名府只停留了几个小时，全程都花在赶路上，回到家也正好是火核归来的日子，他小小的人儿趴在桌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远远看去就像凌乱的毯子乱糟糟揉成一团扔在上面。
火核一身劳累，走近一看，真一的口水压着手背晶莹地流了一手，他坐在桌子的对面，静静看着孩子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起身洗干净手擦了擦真一的小脸，将他抱进了房间。
屋外有人唤他，火核连口水都没喝，提着武器走出去。这是附近领主急派的任务，是关于抢回被隔壁领主侵占的良田，果不其然，另一方接手任务的就是千手一族，火核跟着跑了几天，并没有发生重大流血事件，双方领主后来和解了。
然而不是所有的任务都这么轻松，冬末的一天，参加年祭的贵族因为看中的花魁被一个富商高价买走了出阁，便愤怒地指使宇智波要提人头来见，富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当即斥巨资雇佣了千手柱间。
火核怎么可能在千手柱间手里杀人，只能狼狈退场。
领主的怒气没有平复，增加了雇佣金额，要求斑亲自上场，两人斗了几夜，明杀暗袭，双方一时间都僵持着，领主用了法子托大名调走千手柱间，千手扉间接替保护富商。千手扉间早有成算，提前偷梁换柱，在斑出手前将人秘密送出火之国。
火核正准备着去领主府宅上门赔罪，就听见有人告诉他早些回来，等会还能和真一一起参加年祭。
火核心中隐隐不妙，放下换药的绷带：“真一最近不是不走任务了吗？”
那人一愣，哈哈一笑：“年末的任务多，咱们人手不够，哪怕孩子也得上场吧。放心，塚本他们也要做任务的。我现在才和你说，就是怕你耽误斑大人的重事呢，这次任务可是很重要的。”
是很重要，领主为了一个花魁，要买凶杀人，逼得人家要连夜逃跑。
火核转到隔壁，刚回来的斑正在擦着镰刀，指着桌上的匣子：“我本来想要杀掉千手扉间，但是六条要求我三天之内完成，不然的话……”
火核见他脸上没有劳累，只是郁闷，说了一句辛苦，提着木匣往外走去。
原本去赔罪的打算变成了去领剩下的尾款。
六条莲见到人头反而大惊小怪，管事提着一袋金过来，被他挥手，撒了一地。
“这个男人可真该死，竟然和我抢人，看到他的人头就让我感到晦气，脏死了，快扔出去。”
火核跪在下方，等六条莲往外走去，才快速地捡起金子。这次加钱指名道姓要求斑完成任务，已经远远超过了买下花魁的价格，这些贵族难道真不会精打细算么。火核拿着钱又提着装人头的匣子从后门小道离开六条莲奢侈的府邸，一路上没有碰到其他人，倒有几个胆子到的奴仆远远指指点点。
恐怕这些贵族是为了被冒犯的尊严，或者人命根本不值钱吧。
他在走出六条莲府邸的时候，两个强壮的低级武士正拖着不断滚动、想要挣脱出来的麻袋往里面走去。
“可恶，我说今天怎么做事一番风水，原来是最后踩到狗屎！”
“哈哈哈你是说那个行走的狗屎吗。”
火核转身扫了他们一眼，那说话狂妄的武士不由兴致高涨，大声说：“我们是六条家的家狗，那也是忠诚的狗。这些忍者怎么能称得上狗屎呢，他们就是垃圾，我脚下的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喂，我说的就是你，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
火核提着佣金尾款和人头，慢慢露出笑容，点头应声：“没错，两位说得很有道理。”
武士们对视一样，笑得更开怀了。
火核提着人头匣子去了一趟千手的据点，富商家人自知无力抵抗六条莲，托千手寻回全尸好下葬。据点的千手扉间正阴郁地盯着火核走进来，肩膀上有一道新绷带，正斑的杰作。
千手扉间一只手打开匣子，确认是他们的雇主头颅，将一块金子扔过来，火核接住，朝他点头退了出去。掀开帘子的时候，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回头望了一眼，是个脸色白到无血色的细长眼女人。
千手扉间下最厉害的人，千手桃华。
火核知道她，也曾交过手，或许是有一种在各自族里相差无几地位，他总是对这样的对手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火核回到暂时落脚的旅店中，和斑报备了一声，急急往城外赶路。
年末任务多并不是好事，人流涌向大名府，不仅仅热闹，也代表着是非。
他讨厌人多的时候，混乱，吵杂……一定会存在着争执，他也讨厌去拒绝真一想要看一场烟火的请求，他更讨厌自己只能清楚地认识到，普通人家四五岁的孩子能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兴奋地在夜市里逛街，而他的真一却已经学会了杀人武器，跟着族人在匪盗盛行的林间长途跋涉。
真一现在已经学会以目标的形式去杀戮动物，早晚有一天，他还要学会杀人，杀同伴，杀光雇主交给他所有的目标。
夜幕降临，无数烟花从他背后升起，炸开，远处的喧嚣中伴随着惊叹。
他加快步伐挤出城门，往某个方向快速地赶去，心中的不安却像烟花的爆炸声一样，一下比一下更令他胆战。
一个小时后，他见到了原地休整的族人，人群正中间，真一矮小的身子像浸泡了血水似的，糊成一片的小脸蛋正在被茼捧在手里，一点一点小心地擦拭掉脸上的污渍，火核强作镇定，脚下却突然虚浮地走向他们。
真一睁开一条缝，紧绷着的脸蛋便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父亲！”
火核点点头，就好像没注意到他想要邀功的红瞳色。
塚本抬起头，叉着腰朝他打招呼道：“可算回来了，这是我家给你的贺礼。”
火核走过来，朝他笑道：“之前就送过一回，这次都说了要从简，我们也不会办宴席招待你们的。”
“谁不知道你受委屈了，”塚本见火核没有接话，一把将两个巴掌大的盒子塞他怀里，怕他归还，就连忙摆手走开了，“明天在外面老地方见吧！”
火核推开篱笆门，真一便举着苦无：“父亲，您瞧我也有礼物！”
火核嗯了一声，往里面走去，脱掉草鞋走进了屋内，真一瞅到他脸色不好，便安分下来，静静地贴在他身边，一起看着大家送来的礼物。
他踩上凳子，看着父亲将绳子解开，塚本送来的礼物是一碟陶瓷碗盘，时下族人都用木竹制作的用具，方便又便宜，瓷碗易碎，是昂贵近乎奢侈的用品，尤其烧制的釉彩还贴心地绘上了真一喜欢的花草，真是用心了。
碗里还放着红绸包裹的拇指大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块成色纯净的金子，那金子被熔铸成麒麟样式，那么小却仍然将细节展现出来，仙兽栩栩如生，瞪着怒目，口吐仙火，四蹄祥云，真一看得目不转睛，小手按在桌面上，张开嘴巴无声地哇。
他连忙去看火核的脸，却发现他看着金子反而沉重地将这些推到一旁。
真一不解地继续看着火核打开另一个大包裹，抖出两床被子，一床很大，是双人宽的款式，另一床则是明显的单人。火核这才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将被子放在桌上，捡起掉出来的崭新墨蓝布料，对他说：“今年不用准备你的新被子了，这布料裁你的新衣也正好，你要记住泉奈大人和斑大人的好。这才是礼物，知道没？”
真一认真地点点头，又指着两罐棕黑色的罐：“那是什么？”
“酱汁和糖——”火核的话停下来，猜是猜的没错，但是罐里放的糖霜明显不是普通的深色参杂杂质的次品，是专门采购来的上等品，而如雪的糖里也放着用黑绸缎包裹的贵重物。
里面没有麒麟，泉奈用心地将它们都弄成了方便开销的碎金碎银，但金额加起来的份量比塚本送来的还多还重，最下层叠着如今刚开始流通的纸币，数目差不多是火核一年的任务收入，和塚本大张旗鼓送来的礼物相比立刻高下相见，也更用心。
“也是金子！”真一迫不及待地说，“钱！”
火核这下是真的好好叹口气了，将钱和金子都收好：“这些东西我都会放在厨房橱柜下方，需要的时候每次只能拿一些，够用就行，就算出门在外也要记住不能露财，任务的时候——”
“任务的时候不能太注重身外之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真一嚷嚷道，“您都说了一百遍了，我在梦里都会背了！”他突然捂住嘴巴，似乎发觉自己说得大声，扭头去看火核的卧房。
房门紧闭，就像是里面没有人一样。
“你睡着的时候怎么知道自己背了呢，这些话虽然我重复了几遍，但你也要牢记，你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我没法陪你，有事的时候大家都来不及顾及旁人，你首先学会逃命，再向别人学习如何参加战斗。”
真一耐着性子听完，点点头，催促道：“我可以尝点吗？”
火核摇摇头，还是用勺子挖来一勺糖霜塞到了他嘴里，见真一眯起眼睛，享受地左摇右晃着脑袋，蓬松的碎发左右摇摆，火核那操心的忧愁也不知不觉被他甩走了。
当夜他就和羽衣椿同房了，第二天他出门为期三天的任务，将富商送到大名府后，他路过一家卖糖的店铺，他指着高架上的罐说：“那要多少钱？”
老板瞥了他布满老茧的双手和腰间的配剑，自顾地扬起更热情的笑脸迎上新进来的顾客，塚本和他一起进来买东西，愤愤地和火核低声说：“我们先别回去，等会儿去后巷好好教训一下他。”
火核心中有些厌烦，面上不显，见塚本眼中戾气，不由说道：“算了，本来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一个伙计握紧着双手，忐忑地走过来，对他们说：“两，两位，那是本店的镇店，足有五斤的上等白糖霜。您，您可以用三十金或者新钞三十万。”他都不等自己说完就忙不迭地跑走了，深怕他们腰间的武器挥过来。
塚本不甘地望着高架上的糖罐，被火核拉走时还念叨着：“什么品质的糖竟然这么贵，足够咱们好几个人的一年佣金，可恶……该不会是他们不愿意卖给我们，才糊弄咱们吧！？”回头望去，老板送走一位买了棕糖的顾客，特意转了身体，朝自己这边方向拍了拍衣摆，仿佛赶走了沾染晦气的东西。
但走出了一条街后，塚本又对火核说：“早晚有一天我买得起那东西。”
他们回到族地，交付任务结果，火核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摆在柜上的罐糖藏进了橱柜的最底层，和钱摆在一起。
他靠在柜门上，心中还砰砰直跳。
一年的佣金，他知道该怎么对待羽衣椿了。
还好这段时间族人都嫌他家里的外族人，没人上来串门，让他没来得及用糖水招待。
这份糖就让真一一个人吃完吧。
火核在外面独坐了很久才走回卧房，宇智波椿躺在他们新婚的新被褥里面，他坐在塌旁，想了想，还是将手越过自己的被窝，伸进了对方已经睡暖的地方。她根本没有睡，任由他掰过肩膀，柔顺的头发从他指尖穿过，一双清冷到没有任何杂质、如染黑的糖霜的眼睛正在静静地注视着他。
他感觉刹那间被看透了般，全身都战栗地发抖。
连欲念都要被净化了……
羽衣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女人。
火核咬了咬牙，扯了帕巾遮住她的眼睛，身体覆上去。
火核最近半年都保持着接短路程的任务，时间够久了，想必观察他和羽衣椿的族老也认为浪费人力，果断地将火核打发去了一趟沿海。夏季产盐高，他们得在秋初前采购足够的粗盐才能保证来年族地的用量，没有盐分的食物会让人失去体力，而冬季蔬果也少，价格昂贵，提前腌制也需要足够的盐。
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他错过了真一第一次的出任务，他亲自委托了茼和秀吉，两人正好要为某位患了疾病到处求医的雇主献药。
真一的首次任务便是族内专门为了孩子们准备的护送药品任务，与其说是护送药品，倒不如是茼和秀吉劳心劳累地护着真一去见见世面。
真一出门了五天，在大名府只停留了几个小时，全程都花在赶路上，回到家也正好是火核归来的日子，他小小的人儿趴在桌上，盖着薄薄的毯子，远远看去就像凌乱的毯子乱糟糟揉成一团扔在上面。
火核一身劳累，走近一看，真一的口水压着手背晶莹地流了一手，他坐在桌子的对面，静静看着孩子的睡颜，看了一会儿，起身洗干净手擦了擦真一的小脸，将他抱进了房间。
屋外有人唤他，火核连口水都没喝，提着武器走出去。这是附近领主急派的任务，是关于抢回被隔壁领主侵占的良田，果不其然，另一方接手任务的就是千手一族，火核跟着跑了几天，并没有发生重大流血事件，双方领主后来和解了。
然而不是所有的任务都这么轻松，冬末的一天，参加年祭的贵族因为看中的花魁被一个富商高价买走了出阁，便愤怒地指使宇智波要提人头来见，富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当即斥巨资雇佣了千手柱间。
火核怎么可能在千手柱间手里杀人，只能狼狈退场。
领主的怒气没有平复，增加了雇佣金额，要求斑亲自上场，两人斗了几夜，明杀暗袭，双方一时间都僵持着，领主用了法子托大名调走千手柱间，千手扉间接替保护富商。千手扉间早有成算，提前偷梁换柱，在斑出手前将人秘密送出火之国。
火核正准备着去领主府宅上门赔罪，就听见有人告诉他早些回来，等会还能和真一一起参加年祭。
火核心中隐隐不妙，放下换药的绷带：“真一最近不是不走任务了吗？”
那人一愣，哈哈一笑：“年末的任务多，咱们人手不够，哪怕孩子也得上场吧。放心，塚本他们也要做任务的。我现在才和你说，就是怕你耽误斑大人的重事呢，这次任务可是很重要的。”
是很重要，领主为了一个花魁，要买凶杀人，逼得人家要连夜逃跑。
火核转到隔壁，刚回来的斑正在擦着镰刀，指着桌上的匣子：“我本来想要杀掉千手扉间，但是六条要求我三天之内完成，不然的话……”
火核见他脸上没有劳累，只是郁闷，说了一句辛苦，提着木匣往外走去。
原本去赔罪的打算变成了去领剩下的尾款。
六条莲见到人头反而大惊小怪，管事提着一袋金过来，被他挥手，撒了一地。
“这个男人可真该死，竟然和我抢人，看到他的人头就让我感到晦气，脏死了，快扔出去。”
火核跪在下方，等六条莲往外走去，才快速地捡起金子。这次加钱指名道姓要求斑完成任务，已经远远超过了买下花魁的价格，这些贵族难道真不会精打细算么。火核拿着钱又提着装人头的匣子从后门小道离开六条莲奢侈的府邸，一路上没有碰到其他人，倒有几个胆子到的奴仆远远指指点点。
恐怕这些贵族是为了被冒犯的尊严，或者人命根本不值钱吧。
他在走出六条莲府邸的时候，两个强壮的低级武士正拖着不断滚动、想要挣脱出来的麻袋往里面走去。
“可恶，我说今天怎么做事一番风水，原来是最后踩到狗屎！”
“哈哈哈你是说那个行走的狗屎吗。”
火核转身扫了他们一眼，那说话狂妄的武士不由兴致高涨，大声说：“我们是六条家的家狗，那也是忠诚的狗。这些忍者怎么能称得上狗屎呢，他们就是垃圾，我脚下的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喂，我说的就是你，你觉得我说得怎么样？”
火核提着佣金尾款和人头，慢慢露出笑容，点头应声：“没错，两位说得很有道理。”
武士们对视一样，笑得更开怀了。
火核提着人头匣子去了一趟千手的据点，富商家人自知无力抵抗六条莲，托千手寻回全尸好下葬。据点的千手扉间正阴郁地盯着火核走进来，肩膀上有一道新绷带，正斑的杰作。
千手扉间一只手打开匣子，确认是他们的雇主头颅，将一块金子扔过来，火核接住，朝他点头退了出去。掀开帘子的时候，察觉到有人正在看自己，回头望了一眼，是个脸色白到无血色的细长眼女人。
千手扉间下最厉害的人，千手桃华。
火核知道她，也曾交过手，或许是有一种在各自族里相差无几地位，他总是对这样的对手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火核回到暂时落脚的旅店中，和斑报备了一声，急急往城外赶路。
年末任务多并不是好事，人流涌向大名府，不仅仅热闹，也代表着是非。
他讨厌人多的时候，混乱，吵杂……一定会存在着争执，他也讨厌去拒绝真一想要看一场烟火的请求，他更讨厌自己只能清楚地认识到，普通人家四五岁的孩子能骑在父亲的肩膀上，兴奋地在夜市里逛街，而他的真一却已经学会了杀人武器，跟着族人在匪盗盛行的林间长途跋涉。
真一现在已经学会以目标的形式去杀戮动物，早晚有一天，他还要学会杀人，杀同伴，杀光雇主交给他所有的目标。
夜幕降临，无数烟花从他背后升起，炸开，远处的喧嚣中伴随着惊叹。
他加快步伐挤出城门，往某个方向快速地赶去，心中的不安却像烟花的爆炸声一样，一下比一下更令他胆战。
一个小时后，他见到了原地休整的族人，人群正中间，真一矮小的身子像浸泡了血水似的，糊成一片的小脸蛋正在被茼捧在手里，一点一点小心地擦拭掉脸上的污渍，火核强作镇定，脚下却突然虚浮地走向他们。
真一睁开一条缝，紧绷着的脸蛋便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父亲！”
火核点点头，就好像没注意到他想要邀功的红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