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核没有借此狠狠歇息一番。

    他转头去了族地外围,自告奋勇加入日常巡逻。

    巡逻队伍负责守护防御,分成两部分。主队伍是固定成员,一般由没有开眼的族人组成两支队伍,一支守在外面四五米高的木墙或者树木上,手持弓箭,站岗放哨。另一支定期巡查族地方圆十公里的安全。

    而剩下少部分成员,则是任务期间空档的族人填补,他们时间不定,调动灵活,并不强求参与。火核已经多年没有参入巡逻,此刻便是临时协助,加入检查陷阱、狩猎和追踪可疑行迹的外围巡查队。

    虽是临时加入,由于实力超群,火核继续担任队长。

    昨天行动匆忙,他打算和分到手里的四个人先去检查一下掩埋尸体的地方,顺便扩大巡逻范围,好好查一下周边环境。

    “不要碰,衣服上也有毒。”

    火核制止伊堂,就近掰下一根细长的树枝,挑起坑内的尸体外衣。

    才过去不到一天,尸体已经呈现诡异的紫黑,全身却高肿光亮,光滑的皮肤好像被吹胀了,使得尸体面目全非,无法辨认。

    有经验的志田绕着坑走,观察后记住所有细节,说:“就地烧掉吗?”

    火核嗯了一声,还好离水源较远,只污染了有限的土地。

    大家各自在附近捡了一些枯木枝条,焚烧的烟味很大,熏人眼睛,他们不得不远远盯着,以免火势扩大,波及森林。

    五个小时后,火核在周边转了一圈,志田和他汇报,没有人被黑烟吸引过来。

    族人在秋季期间已经进行过大型的狩猎活动,如今两季过去,肉类所剩不多。

    春季万物繁衍,狩猎需要避开怀胎的野兽,他们一边巡逻,一边追踪共同生活在这片远古丛林的兽群。发现鹿的蹄印和粪便后,火核确认这是小型鹿群,只有五六头,便果断让大家包围前进。

    第二天,他们满载而归,下午到族地不远处,还看到一个毛毛躁躁的孩子蹲在陷阱前,毫无防备地将背朝外。

    志田走到近处,才出声,那小孩原地蹦起,差点跌入陷阱,火核眼疾手快,用脚勾住了他的裤腰带。

    志田搭把手把他拉起来,没好气地说:“阿初,就算离族地近,也不能放松警惕啊,要杀你可太容易了。”

    阿初抓着腰带绳,满脸的尴尬和后怕,讨好地叫着哥哥和叔叔。

    巡逻的族人笑阿初,志田教训道:“我得告诉你妈妈,她允许你出来了吗?”

    阿初瞬间脸上的血色都没有了。

    一旁的火核将陷阱里的獾抓出来,捆好后扔到他怀中,重新将两头猎物背上。

    “算了,回去吧,以后不要单独出来,知道吗。”

    阿初吸吸鼻子,笑嘻嘻地围着火核亲热地道谢,志田在后面重重哼了,阿初连忙抱着獾围着他转。

    “这么多肉可以吃多少天啊。”

    “太棒了,你们好厉害啊!”

    阿初费劲脑筋夸奖了一路,几个年轻族人都被他说得不好意思,志田知道这都是火核的功劳,也臊得忙制止他无脑吹,可阿初亮晶晶的眼睛和大大的笑脸,都让他们感到了快乐。

    队伍到达神社,有人早早跑回来,提前准备好了大盆和刀具,空地上架火烧水。一头鹿有两百斤左右,出肉率在三分之一到一半,还不包括下水和鹿角鹿蹄鹿皮。

    几乎每家都来了人,女人们和男人们热火朝天地割皮分肉,这些肉差不多能让整个族吃上一个多月。

    泉奈过来的时候,气氛热闹,远远都能听到声音。

    火核刚屠宰完两头猎物,坐在一旁洗手,准备休息。他的旁边,阿初正耷拉着脑袋,两手揪着耳垂,脚边一只捆得结结实实的獾。

    泉奈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说:“这是怎么了?”

    阿初知道真正的救兵来了,刚要抬头,火核说:“还没到时间。”

    阿初重新低下头。

    泉奈笑笑,去人群里帮忙,回来的时候脸色微微泛白。他笑得时候很温柔,使人如沐春风,不笑的时候,则是清俊冷面,别具风姿。就是看惯了泉奈的族人,都有不少小辈们和女人们不住地瞅他。

    火核往后望了一眼,神社后面的屋子有一个专门充作关押审讯的禁闭室,不知道雉能不能听到外面的喧闹。

    他回身观察天色,宣布罚站结束,阿初忙不迭跑了,跑到一半,又扭头回来,把獾提走。

    “阿初,别忘了拿你家的份额!去志田那里领!”

    周围吵闹,火核不得不抬高声音提醒。

    阿初快要跑出神社的身子转了方向,挤进人群。

    “现在要做什么?”泉奈淡淡地说。

    “还是像上次那样?”火核反问。

    泉奈点点头,两人去领了分好的肉,用席草绑好,送给行动不便的人家,又拜托擅长烹食的妇人帮忙处理,烧得软烂后给姑婆们送去。

    这一次的肉可不像去年有些腥臊、肉质偏硬的野猪,泉奈只会炙烤,怕浪费了好食材,就将他和斑的那份和多领的内脏也委托出去,让她不要吝啬香料和调味。

    妇人家正缺布料,泉奈答应以劳易物,到时候做好的菜送过来时,会送一些外面买来更细腻平整的布料。

    火核手中最后只剩下自己的和隔壁夕婆婆的份额,看着情绪不佳的泉奈:“看到了?”

    鹿群里有一头已经怀孕的母鹿。

    森林里还有野熊、野猪和其他野兽,火核知道能遇到数量这么少的兽群很难得,虽然看出其中一头鹿怀孕,还是下手了。

    泉奈轻轻地点头,脸色变好了一些:“放心,我知道就算放走母鹿,它也活不下来的。你的决定是对的,福沢死后,我们更需要小心,你的果断正是时候。”

    至少族人一个月内,不需要外出了。

    虽然明白正确,还是心里难受。

    和泉奈在路口分别,火核往回走去,就见茼远远地朝自己招手,他并不是一个人,真是巧合,身边正是寺岛和三宅。

    一日不见,寺岛活像见了鬼似的,定在原地,盯着火核,片刻之后,退后两步,竟扭头跑了。

    三宅向火核投了一个复杂又防备的目光,追寺岛跑远。

    啊,火核了然地想。

    原来事情已经解决了。

    ……原来事情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会这么平静地发生,它并不在意是否有人注意到,只是这么发生,完成。那些挤在神社的族人,恐怕都不知道,此时此刻,一件事悄无声息地落幕了。

    他又想起被关起来的雉,她是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呢?

    雉是个很难评价,但同时也很简单的小姑娘,作为一个合格的年轻人,做事果决,毫不害怕风险。

    但同时冲动冒进,容易被激,偏执难控。

    按照以往,只要不危害生命,不拖累别人,不触及底线,火核只会抱着最大的宽容去看待,就像世间人们形形色色,雉不过是其中最平凡的一个。

    忍者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工具,作为一个工具,是没有资格去嘲笑另一个工具的。

    如果女人在艰难乱世中,用温顺贤惠来充当自己的生存技能,依附权势和男人也不过是一种手段,是不是说明,女人也不过是一种用特殊手段生存的忍者呢。

    雉选择了战斗,不去依附他人,只是走了一条荆棘遍地、困难重重的道路而已。

    无关其他。

    火核继续瞒着雉的三勾玉,哪怕她像随时喷发的火山熔浆,甚至无法预测灾难何时会来。

    他觉得很棘手,很不确定,对于雉的判断,充满了不确定和脱离掌控的无力感。

    在这种不确定下,他仍然要尽可能地去冒险,就像遇到情况不明的时候,只能靠着原本的经验和坦率的直觉,对初计划进行微调。

    每个人都有秘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被牵扯进去而已。

    但他更知道。

    秘密的终极奥义,不在控制得知秘密的人数,而是在于明知秘密,却能自我欺骗,从而欺骗对方,从而达到目的。结局,才是一切行动的目标。

    拓彦杀掉拓司的那一晚,火核差点暴露,利用了雉来提供完美的不在场证据,成功瞒过酒井。

    而这次,他成功骗过了岐阜。

    就像对拓彦解释自己经历过背叛,才能飞快地想好对策一样。这一次的布局,也建立在曾经经历的无数教训,他身上的经验,每一个都是由鲜血淋漓的真实组成,值得吹嘘。

    如今,他终于完成了目标,决定终于除掉……浅井的目标。

    不过,有一人没有被骗过去,火核默念着椿的名字。

    茼回头望两人离去,挠着头过来,说:“这是怎么了?”他满不在乎,仿佛已经忘了前段时间被火核的捉弄,自言自语说,“算了,寺岛和三宅就是这样一惊一乍的,不管他们了。”

    茼侧过身,让火核看到身上的背篓,里面装满了草和带着泥土的茎根。他被橘荟拜托去采点药,路上遇到寺岛和三宅,随口问了一句,不成想两人竟然会同意陪自己。

    茼小声抱怨他俩一点忙都帮不上,都跟丢了魂似的,茼不仅没得到帮助,还得一边辨认草药,一边顾着他们不要走丢。

    火核提醒他,神社那边正在分肉:“你先回去看看你家有没有领了。”

    茼一听立刻哎了一声,朝他挥手道别。

    火核有点迟疑,寺岛明显被吓着了,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安抚安抚。

    不过,他过几天就要离开,现在要避开三宅找寺岛的话,可能会有点困难吧。

    到家时,家里还给了火核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将肉放在厨房的台面上,走进厅内,椿披着衣服靠在推门边,脚边放着一碟腌渍梅,她手里捧着荞麦茶,热气袅袅中,十分悠闲地看着外面两人干活。

    只见平日里并不往来的夕婆婆正在坐在自家廊下,脚踩着一台快要散架的小型织布机,手里抓着梭子,慢悠悠地织着布。

    她旁边的真一低着脑袋,则抓着纺线锤,旁边卷了一堆的麻绳。

    这么旧的老物件都只在姑婆那里见过,火核知道这事费时费力又费眼,尤其是那麻绳,做一双草鞋可不容易,泉奈买来的胶鞋底板,替族里干活的女人们省了不少力气。

    但上面的鞋面还需要用耐磨的粗布和穿孔的麻绳。

    “你可真是我见过最懒的媳妇。”夕婆婆教训的声音中气十足。

    椿语气随意,嗯嗯两声:“我这么废,又懒又馋,既照顾不好自己,也照顾不好真一。还是婆婆厉害……”

    火核:“……”

    她感觉到风的流动,若有所察地回望一眼,看到火核后转回头,又吃了一颗梅子:“这个好吃,我家还有糖,再腌点吧。婆婆再做些桂花馅和板栗的团子,快到夏天了,冷汤团子最合适不过了。”

    夕婆婆立刻教训她,哪里就夏季了,四月初还这么冷,再说族地不比其他地方,森林里的夏日只要不晒太阳,树荫和屋子里都很凉快。

    早晚温度差大,还需要盖被子,冷汤团子?她说椿是异想天开,吃屁去吧。

    “婆婆,好粗鲁啊。”椿很不优雅地掏掏耳朵。

    说话的功夫,夕婆婆已经织出十几条纬线,她可不惯椿:“我活这么久,一直这么说话。”

    “可是我想吃啊,真一也想吃吧,对吧?”

    真一捧场地点头。

    夕婆婆迟疑地放下梭子,陷入纠结:“这……”

    她恶声恶气地抬高声音:“只能吃一碗!而且是热的——都说了做媳妇要节俭,勤劳!不能这么败家!”夕婆婆说椿浪费那么多糖,真是太不珍惜了,又说到不负责的火核,买那么多薄被子做什么,这是打算盖到下辈子吗?

    瞧瞧她上次来看到什么,真一把药煮焦了,那可是一锅昂贵的药材。

    一家子都不会持家!

    “谢谢您能来,”真一连忙说,“夕婆婆,明天您还能来陪我吗?”

    椿达到目的,懒洋洋地欢呼一声,在真一诚心实意的道谢背景下,她不走心的一言一行,都好像是施舍出来似的。

    火核:“……”

    他忍不住抚摸上眼睛,想要揉揉,怀疑自己这几个月是错过了多少,这还是那个叫自己鳏夫的夕婆婆吗。这阿婆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能这样一边训人,一边替人干活?

    他仿佛懂得刚才椿看自己的那一眼。

    是的,自己太多余了,所以他识趣地躲了出去,不成想往外再瞭一眼,竟然看到拓彦正捧着劈好的木头往柴房运,刚才没看见他人,原来是蹲在地上捡木条,而没听到声音,是他已经砍了不少。

    火核复杂地看着拓彦将东西和斧头送到柴房,拓彦拍拍身上的灰,走出来,问还有什么需要干的活,却不想椿无声地朝后一指。拓彦越过她看进屋子里,就见火核一动不动,注视着自己,拓彦顺势低头看看,抬起脸,浮现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拓彦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好端端地过来传话,怎么就被那个女人,使唤着忙这忙那。

    他盯着手,这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幻术吧?

    两人站在篱笆外,拓彦揉揉脸,看火核正在拨弄篱笆上挂着的铜铃。

    拓彦终于说出了来意:“族老让我过来的,告诉您,浅井死了。”

    “是雉杀了。”他补充道。

    火核眉毛一挑,这倒是有些意外。拓彦说:“火核哥,背叛您的人是浅井吧。”

    火核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这两天都在神社?”

    拓彦点点头,和他讲了火核去巡逻的时候,族里神社发生的事情。

    事实上,族里唯一知道全貌,甚至比火核更清楚详情的,是拓彦,其二是三宅。

    族内的任务一般都由大名府集中收集,整理完后,半月一次或者不等,送回族内重新分发。雉被火核教导过后,比往日更能发现端倪。总而言之,她发现了野井准备教训自己,什么样的教训需要让浅井帮忙呢?

    拓彦分析说:“雉应该是知道福沢叔会被波及,借着任务偷偷溜回来,被三宅跟了一路。”

    火核说:“所以雉那天要杀浅井,是被三宅发现了。”

    “没错,屋子在族地中间,打斗声惊动了族老们,我也被叫过来,准备要捉住雉。雅雅阻拦了我们,后来就是火核哥和族长、泉奈大人也来了。”

    翌日他给三宅送饭,看到寺岛偷偷摸摸过来,便留个心眼,没成想两人很快争吵起来。而后就如火核预料的那样,族老们都过来了,岐阜和昭辉两人一唱一和,寺岛被说得愣愣的,把为什么知道雉的三勾玉解释出来。

    寺岛差点要被暴躁的岐阜打死,被岐阜拦下,问他为什么不提早说。

    拓彦说:“寺岛说,是您威胁他的。所以我就明白了,是您故意让寺岛这么做的。”

    火核点点头,轻声说:“拓彦,你实在太聪明了。我曾经想过,如果有人知道,第一个瞒不住的是泉奈,另一个就是你。”

    “那是因为我深入了解火核哥的为人,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保住雉,才会这样的。”

    没错。

    但不止。

    三宅和拓彦都被叫去问话,于是岐阜通过各处得来的口供,得出以下结论:

    泉奈和斑对雉的包容——有一部分的重视。

    雉像一头脖子上没有束缚的野兽——没有投靠任何人。

    雉要杀了浅井——她心底有强烈的报复欲望。

    雉还记得父亲之死,针对拓司拓彦兄弟——这是可以利用的弱点,族老不过是事后知晓,并不是真正元凶。

    火核承认雉的能力,却企图利用族老之手,杀掉雉,同时威胁他人隐瞒雉的三勾玉——火核隐藏在心底,不为人所知、深深的嫉妒,并忌惮雉也许会动摇自己的地位,想要抢先下手。

    最后。

    雉欺负其他族人,没有人接纳雉——她只能依附族老。

    拓司的三勾玉升级失败,他的弟弟拓彦只有二勾玉——族老手下的高木死了,他们迫切需要另一个三勾玉,来和族长形成新的平衡。

    如今浅井的差事也被夺走——留给族老的机会不多了。

    雉的杀父仇人宇智波历死了,但他的两个儿子中拓彦还活着,为了将驯兽的套圈牢牢捆住雉的脖子,岐阜叫拓彦去找浅井,一无所知的浅井以为族老改变主意,让他亲手做掉雉。

    却没想,岐阜提早一步将雉放了,并给她一个亲手为福沢、义影报仇的机会。

    “岐阜大人让我骗来浅井,却没想我也被闷在鼓里,最后还是雉放了我一马。”拓彦苦笑地说,回忆那段才发生不久的事,现在还觉得惊心动魄,历历在目。

    “不愧是三勾玉,被打成那样,她还能站起来。但是她和岐阜大人说,我父亲和哥哥已经死了,放我一马。”

    他看向火核,求证说:“她看我的眼神却不是这样的,这是不是也是火核哥——”

    火核点点头。

    拓彦放松下来,喃喃道:“怪不得这样,我又被您救了一命啊。”

    “不,”火核说,“救你的不是我,也不是雉。救你的,只能是你自己。是你的赤子之心。”

    拓彦回去后,脑海里还浮现着火核对他讲的话。

    “拓彦,我相信,你不会像你的父亲和哥哥,你会比他们,比我,会做一个更好的人。”

    “哪怕在这个如泥潭一样的忍者世界里。”

    吃饭的时候,火核捧着碗,终于意识到饭菜的档次提升了不少,开口道:“前天……还有今天这顿饭也是夕婆婆做的?”

    椿简短地说:“嗯。”

    真一吃得很欢快:“夕婆婆好厉害的!没有她做不出来的饭菜!”

    火核迟疑地说:“你们这些日子,不会都是她给你们做饭吧。”

    椿干脆地承认说:“没错。”

    真一读懂了火核脸上的不赞同,低声说了一声抱歉。

    火核不得不说:“夕婆婆年纪这么大了,让老人家为你们做饭……”

    还让人家织布。

    你们的心不会痛吗?

    “嘁,”椿自顾自地吃完,放下碗筷,“难不成让真一还是我来?真一只会做饭团,现在手还使不上力气,我会生吃苔藓和蘑菇,你吃得了吗?”

    “那也不能——”

    “啰嗦。”椿挺直腰板,半掩眼扫他一眼。

    火核眨眨眼,突然有一种不能反驳的感觉,他看着椿领着真一离开后,又眨眨眼,回过神来,自己已经主动把碗筷收拾好,擦桌扫地,整理完家务后,愣神地坐在廊下。

    他好像能理解了拓彦。

    椿这理所当然使唤人的气场……真是天衣无缝,水到渠成,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这样的威力。

    这神殿也太会培养人了吧。

    身旁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真一半跪在不远处,朝他露齿笑,弯腰将一碗浓黑的药推过来,是橘荟为火核抓的安神药。

    火核朝他轻声回笑,喝完后,真一像一只忙碌的小松鼠,把空碗拿走了,又端来白天里椿爱吃的腌梅。

    火核靠在廊下柱子上,泛苦的嘴里含着一颗甜酸的梅。

    背后推门内,真一和椿的悄声对话断断续续,然后传来真一仿佛捂住嘴,还是泄漏出来的笑声。

    他望着夜空,忽而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这是他从未认为能够实现,又不止一次幻想过的一幕。

    而此刻,正在眼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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