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还删吗…？好像也没有意义了。
林砚倒在床上，视死如归地打开了这组热搜。
果然，这个组图忘了删。
下巴骑车摔了块大淤青，撕腿痛得龇牙咧嘴，买了烧烤夜宵被辣得泪流满面，跳舞时舞鞋不小心飞在空中…
真是好事不出门，丑照传千里。
要命的是徐飞居然在下面评论了？？！
[徐飞PF]:听说林小姐是我的粉丝？
林砚颤抖着手截了图，过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句：“我靠。”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叫Red的摄影师！
林砚打开了Red的主页，那条关于她的微博已经一百多万赞了。
“还挺神秘。”
林砚往下刷着，都是一些摄影作品，关于Red本人只有一些背影照。
高，腿长，身材看着挺有料的。
“一定是丑男。”林砚评价说。
大学好友言和康说过，男的要是有点姿色一定会全方位地秀出来，不少人还会再配上钓鱼文案。
累了，今天的一切消耗了林砚太多的精力。
她关了屏幕。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舞蹈生，大三的时候考了教资，大四拿到高中母校的编制岗位。
打算毕业后就回老家。
没什么大理想。
奶奶柳芝的年纪大了，除了她也没有人照顾。
*
垣客娱乐公司大楼。
18层的一间敞亮办公室内。
陈觅坐在沙发正等着裴玟，见他推门而进，连忙站起来：“裴总。”
裴玟点点头，笑着说道：“陈部长辛苦了，昨晚12点多还在给我发文件，今天这么早就上工，不给您升工资都说不过去。”
一句话把陈觅哄得心花怒放，立马殷勤地把文件交给裴玟：“周导给徐飞哥送了剧本，武侠风的电影。”
“哦？”
裴玟接了过去。
周穆是他去世母亲周柔垣的弟弟，从电影学院毕业后，多年摸爬滚打也混成了国内知名的电影导演，有时候会跟他们公司合作。
“要徐飞啊…”
他沉思了片刻，眉眼间有了一丝淡淡的阴翳，“先别急着接，我今天去找他一下。”
陈觅连连说道好，被裴玟请了咖啡才走。
裴玟办起事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去了周穆家。
“舅舅，听说你点名要我那便宜弟弟？”
裴玟左手勾着一串钥匙，右手提着件西装外套，大步跨进了周穆的茶室。
茶室里文人意趣简直拉满，木雕沙发摆得周正，纱窗外竹影斑驳，烟柳画桥，飞泉挂檐。
周穆刚点上焚香，看见裴玟来了倒也不意外——从他定了徐飞，就知道这小子会来。
徐飞是他姐夫裴客的私生子，只比裴玟小几个月。裴客大张旗鼓把他接进家里就算了，又把他捧成流量。
裴玟是体面人，不偷鸡摸狗地陷害栽赃，可徐飞的存在始终是一道刺，梗在他喉咙口上下不得。
“我需要他。”周穆直截了当说，“他是最适合我新电影男主的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您要现在开个海选，不得有成千上万人来博周导您一个侧目，何必非要他徐飞。”
“他是最适合的。”周穆坚持着。
裴玟的火一下子就点着了，沉声说道：“别的导演就算了，他要就给，我也不是什么小气鬼，可我妈是你姐！”
徐飞的母亲在周垣有他的时候抢走了他爸，周家怎么能这样就轻轻揭过？
周穆看着他，叹了口气：“可徐飞他是无辜的，裴玟，该往前看了。”
裴玟瞪了他一下，满眼不满，可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他让步说：“剧本我看了，徐飞确实合适，不过女主我也有一个推荐的人选。”
“你说吧。”
“林砚。”
“谁？怎么没听过？”
“自己看。”
裴玟把英歌表演那天顺便录的视频发给了周穆，手一拂就离开了茶室。
*
英歌表演一过，年味就慢慢变淡，年货送来送去还剩一些，被林砚当成小零食吃掉。
因为Red发的照片，林砚的微博涨了二十多万个粉丝，摇身一变成了小网红，被当地文旅局cue过几次，评论区也热闹过一阵子。
不过，随着众人结束假期回到工作学习岗位，热度也就慢慢过去了。
某天夜晚林砚收到了演艺邀约。
堂堂周穆导演的私信，在微博私信箱里躺了三天才被她看到。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林砚打开了周穆发的剧本txt。
触碰到文字的瞬间，她仿佛瞬间穿越进武侠世界里…
官家小姐常芸家中被屠。为了复仇，化名云沉拜师学武。
年轻的师父“绯“教她执剑，鞭策她砥砺，带她见识江湖规矩。
五年后，玉沉成为一代江湖新秀，把杀害家人的贼人利落处理掉。
大仇得报当天，玉沉才得知——师父少时流浪，被常家收留过一段时间，而阴差阳错地，这份好心是常氏家破人亡的根源。
她颤抖，惶恐。
没有再回到“绯“身边。
两人相忘于江湖。
林砚通宵把剧本看完，关闭文档时先是“就这？”，接着越想后劲越大，凌晨六点百感交集，在被窝里哭得要死。
明明是很简单的故事，可水到渠成的悲剧让人意不能平。
“这怎么能忘？玉沉你是不是没有心？师父也是无辜的啊呜呜呜。”林砚一闭眼，仿佛能看见帅得逆天的年轻师父在崖边衣袂飘飘，背对着她，伤感地说道：“明明不是我做的，为什么偏要我承受。”
55555!
林砚抽了纸擦了擦鼻涕。
最深沉的爱，莫过于任其师长，又成其挚友，她要飞走，便为她备好行粮。
她怎么会不想应下周穆导演的邀约？这几乎是最顶级的制作团队了，她实在是太幸运，因为一次表演就被选中。
而且，当了电影明星，她不得赚翻？到时候请十个保姆伺候柳芝不都是随随便便？！
带着对豪车豪宅的渴望，林砚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中午。
“我不同意!”
柳芝一听林砚说要去拍电影，一下就怒目圆睁，把电视关停了。
“娱乐圈多脏啊。”柳芝皱着眉说。
听着柳芝一下子就否定了她一个晚上的美梦，林砚心里的小火苗瞬间熄了下去，于是也不顾上什么形象，直接就反驳：“我光明正大拍戏，跟那些破事有什么关系？”
柳芝冷眼看她。
林砚在她的眼神里软了下来。
柳芝看着孙女如一样乖巧了起来，便开始梗着腰说教：“吃饭总得喝酒吧，工作总得接触男人吧，要是被下药了怎么办？”
林砚小声嘀咕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我又不是蠢人！”
柳芝呵呵干笑了几声，看她油盐不进，就抛出杀手锏：“你知道吗？那些老男人一叫你去吃饭喝酒，你就必须去，难道你想伺候有钱老男人？”
林砚闭嘴了。
她一个素人，没有背景，要是惹到了人，人家动动手，就能让她下辈子过得如牛马一般痛苦，更别提会祸及家人。
既然这样，或许安心当一个农村教师才是最稳妥，最负责的。
“我知道了。”她萎靡地应答，随后进了房间合上了门。
她的门没有门锁。
柳芝满意地点点头，自顾自说道：“林家的女儿，就是不会去混那些腌臜地方的。”
林砚回了房间便给周穆导演编辑信息，他们加过了微信。
[小红]：周导演，实在不好意思，可能要辜负您的盛情了，我不接这个戏。
周穆很快回复了她。
[ZM]：没事
[ZM]：别这么快下决定
[ZM]：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再拒绝也不迟。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
[ZM]：/微笑//微笑/
林砚看着那瘆人的微笑emoji，却没有调侃的心情，她苦笑了两声，心想：“你要是再给我一年估计我也去不了。”
*
林砚回了校，大四下的生活平淡，按部就班地写毕业论文。
英歌照让她被同校人熟识，回校后天天被同学一口一个“英歌小姐姐”地调侃，上了几次告白墙，在食堂还会时不时被拍照然后传上微博。
时间的流逝没有带走她对出演《沉》的憧憬，反而让她对荧幕的渴望日益深刻。周穆的邀约始终在心头缠绕着，成为午夜梦回的牵盼。
林砚时不时会幻想自己成为玉沉，在大荧幕中所向披靡的场景。只是她眼睁睁看着机会在离她远去。
可她却不能抓住。
“哦，真惨。”林砚想，随后把好友言和康约了出来吃饭。
言和康是超级混血富二代，留着一头棕色卷毛，有点小痞帅，在隔壁985读企业管理，毕业后要去美国深造。两个人大一十校公选选了同一门通识课，各自给对方答了几次到就熟悉了起来。
“在美索不达米亚世界里培养了比青金石还要宝贵的友谊。”言和康如是说。
听说了林砚的烦恼，言和康在跑车里笑得前仰后合：“我说林砚，要不你结婚算了，找个看得过去的大佬结了婚，谁还敢搞你？“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
林砚坐上副驾驶，规规矩矩地系上了安全带。
“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言和康发动了跑车,随口胡诌：”你要帅的，就可能私生活没那么干净，你要干净的，就可能长得没那么好看。哈哈哈！”
林砚：“放过我，结束这个话题吧。”
言和康大笑。
两人飙着车，惹来许多骑着小电驴的大学生的艳羡目光，在大学城的青葱大路中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林砚沾了言和康的光，和他的朋友一起吃了酒楼。随后又去酒吧happy了一把，半夜两三点才回了寝室。
室友要么搬出去住，要么去旅游，剩下的一个还在看小说。
一打开手机，林砚才发现电话被打爆了。
“怎么回事？”她头昏脑沉洗了个澡上床，打开了微信。
“小红，快回家。你奶奶摔了，进了医院。”邻居几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
“我靠！”
林砚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心脏一下子狂跳不止。她迅速打开了买票软件，才发现要五点才开票。
酒意消了七八分，睡意早就全无，林砚给邻居发信息问情况，又上网搜“老人摔倒”“老人摔了怎么办”，看了半天心情更差了，故而下床收行李。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林砚立刻买了车票，告别室友回家。
室友刚看完小说大结局，朦朦胧胧地跟她说了再见。
在高铁上，林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一晚上没睡实在透支，便就着扭曲的姿势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到潮汕站，林砚直接打了量车去市医院。
“骨折，做了手术，但是不乐观，最多一周了，回家静养吧。”
医生是这样说的。
林砚哇地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怎么那么多老人摔倒只是住院疗养什么的，轮到她奶柳芝，就这么倒霉呢？
柳芝虽然82了，可平时健步如飞，训起她来跟只老虎似的，唯一的病就是有点三高。
怎么就脆成这样？
林砚哭得脑子发懵，一路随着护士去前台交了钱，之后就把柳芝转移回家里。
柳芝瘫痪了，醒了过来之后就有点闷闷不乐，东西吃不了多少，当着林砚的面立了遗嘱。
林砚发现她一夜间就有了80岁该有的的老态龙钟。又过了两天，柳芝看起来又是九十岁的老太太了。
就像时间的走速在她身上突然变快。
柳芝在一个夜晚走了。
走之前捏着林砚的手，嘴里念叨着：“小红，红红。”
林砚哭着：“奶奶，我在，你有什么要说的。”
柳芝眼睛不能视物，意识也有些模糊：“妈想你，小红，快回来。”然后闭上眼睛，安详地去了。
林砚听见后立即带着哭腔跳脚大骂：“你妈的，要死了还想那埋在土里不知道几年的女儿，姐陪了你22年怎么还是个替身？？！”
骂完更伤心了，抓着柳芝越来越凉的枯手嚎啕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天林父请了假匆匆赶回了老家给老母料理后事，柳芝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把这些年攒的辛苦钱和茶叶厂都留给了林砚，茶叶厂被林砚十五万块卖掉了，她揣着有五十万余额的银行卡最后一次跪了跪柳芝，离开了灵堂。
林父守了两夜有些憔悴，父女俩站在村里的土路上相对无言。
“你奶没了，你怎么打算？“林父拿出了烟，递一根给林砚。
林砚拒绝了，他就自顾自地抽了起来，熏得林砚本就红肿的眼皮再次隐隐作痛。
烟从火光中溢出来时先是化不开的浓稠，随后飘散至空中，攀上些灰尘，最后在无人在意的时刻泯灭。
“我找到工作了。以后还是留在这里。“林砚说，可转念又想着，柳芝都没了，谁给她照顾？她怎么还执着着要留在这GDP全省倒数的城市干着一眼望得到底的工作？
林砚脚尖踢了一下一块土黄土黄的碎石。
“算了，我不留在这里了…”
“我要去外面闯一闯。”
林砚倒在床上，视死如归地打开了这组热搜。
果然，这个组图忘了删。
下巴骑车摔了块大淤青，撕腿痛得龇牙咧嘴，买了烧烤夜宵被辣得泪流满面，跳舞时舞鞋不小心飞在空中…
真是好事不出门，丑照传千里。
要命的是徐飞居然在下面评论了？？！
[徐飞PF]:听说林小姐是我的粉丝？
林砚颤抖着手截了图，过了许久，缓缓吐出一句：“我靠。”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个叫Red的摄影师！
林砚打开了Red的主页，那条关于她的微博已经一百多万赞了。
“还挺神秘。”
林砚往下刷着，都是一些摄影作品，关于Red本人只有一些背影照。
高，腿长，身材看着挺有料的。
“一定是丑男。”林砚评价说。
大学好友言和康说过，男的要是有点姿色一定会全方位地秀出来，不少人还会再配上钓鱼文案。
累了，今天的一切消耗了林砚太多的精力。
她关了屏幕。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舞蹈生，大三的时候考了教资，大四拿到高中母校的编制岗位。
打算毕业后就回老家。
没什么大理想。
奶奶柳芝的年纪大了，除了她也没有人照顾。
*
垣客娱乐公司大楼。
18层的一间敞亮办公室内。
陈觅坐在沙发正等着裴玟，见他推门而进，连忙站起来：“裴总。”
裴玟点点头，笑着说道：“陈部长辛苦了，昨晚12点多还在给我发文件，今天这么早就上工，不给您升工资都说不过去。”
一句话把陈觅哄得心花怒放，立马殷勤地把文件交给裴玟：“周导给徐飞哥送了剧本，武侠风的电影。”
“哦？”
裴玟接了过去。
周穆是他去世母亲周柔垣的弟弟，从电影学院毕业后，多年摸爬滚打也混成了国内知名的电影导演，有时候会跟他们公司合作。
“要徐飞啊…”
他沉思了片刻，眉眼间有了一丝淡淡的阴翳，“先别急着接，我今天去找他一下。”
陈觅连连说道好，被裴玟请了咖啡才走。
裴玟办起事雷厉风行，当天下午就去了周穆家。
“舅舅，听说你点名要我那便宜弟弟？”
裴玟左手勾着一串钥匙，右手提着件西装外套，大步跨进了周穆的茶室。
茶室里文人意趣简直拉满，木雕沙发摆得周正，纱窗外竹影斑驳，烟柳画桥，飞泉挂檐。
周穆刚点上焚香，看见裴玟来了倒也不意外——从他定了徐飞，就知道这小子会来。
徐飞是他姐夫裴客的私生子，只比裴玟小几个月。裴客大张旗鼓把他接进家里就算了，又把他捧成流量。
裴玟是体面人，不偷鸡摸狗地陷害栽赃，可徐飞的存在始终是一道刺，梗在他喉咙口上下不得。
“我需要他。”周穆直截了当说，“他是最适合我新电影男主的一个人。”
“你怎么知道？您要现在开个海选，不得有成千上万人来博周导您一个侧目，何必非要他徐飞。”
“他是最适合的。”周穆坚持着。
裴玟的火一下子就点着了，沉声说道：“别的导演就算了，他要就给，我也不是什么小气鬼，可我妈是你姐！”
徐飞的母亲在周垣有他的时候抢走了他爸，周家怎么能这样就轻轻揭过？
周穆看着他，叹了口气：“可徐飞他是无辜的，裴玟，该往前看了。”
裴玟瞪了他一下，满眼不满，可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他让步说：“剧本我看了，徐飞确实合适，不过女主我也有一个推荐的人选。”
“你说吧。”
“林砚。”
“谁？怎么没听过？”
“自己看。”
裴玟把英歌表演那天顺便录的视频发给了周穆，手一拂就离开了茶室。
*
英歌表演一过，年味就慢慢变淡，年货送来送去还剩一些，被林砚当成小零食吃掉。
因为Red发的照片，林砚的微博涨了二十多万个粉丝，摇身一变成了小网红，被当地文旅局cue过几次，评论区也热闹过一阵子。
不过，随着众人结束假期回到工作学习岗位，热度也就慢慢过去了。
某天夜晚林砚收到了演艺邀约。
堂堂周穆导演的私信，在微博私信箱里躺了三天才被她看到。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林砚打开了周穆发的剧本txt。
触碰到文字的瞬间，她仿佛瞬间穿越进武侠世界里…
官家小姐常芸家中被屠。为了复仇，化名云沉拜师学武。
年轻的师父“绯“教她执剑，鞭策她砥砺，带她见识江湖规矩。
五年后，玉沉成为一代江湖新秀，把杀害家人的贼人利落处理掉。
大仇得报当天，玉沉才得知——师父少时流浪，被常家收留过一段时间，而阴差阳错地，这份好心是常氏家破人亡的根源。
她颤抖，惶恐。
没有再回到“绯“身边。
两人相忘于江湖。
林砚通宵把剧本看完，关闭文档时先是“就这？”，接着越想后劲越大，凌晨六点百感交集，在被窝里哭得要死。
明明是很简单的故事，可水到渠成的悲剧让人意不能平。
“这怎么能忘？玉沉你是不是没有心？师父也是无辜的啊呜呜呜。”林砚一闭眼，仿佛能看见帅得逆天的年轻师父在崖边衣袂飘飘，背对着她，伤感地说道：“明明不是我做的，为什么偏要我承受。”
55555!
林砚抽了纸擦了擦鼻涕。
最深沉的爱，莫过于任其师长，又成其挚友，她要飞走，便为她备好行粮。
她怎么会不想应下周穆导演的邀约？这几乎是最顶级的制作团队了，她实在是太幸运，因为一次表演就被选中。
而且，当了电影明星，她不得赚翻？到时候请十个保姆伺候柳芝不都是随随便便？！
带着对豪车豪宅的渴望，林砚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中午。
“我不同意!”
柳芝一听林砚说要去拍电影，一下就怒目圆睁，把电视关停了。
“娱乐圈多脏啊。”柳芝皱着眉说。
听着柳芝一下子就否定了她一个晚上的美梦，林砚心里的小火苗瞬间熄了下去，于是也不顾上什么形象，直接就反驳：“我光明正大拍戏，跟那些破事有什么关系？”
柳芝冷眼看她。
林砚在她的眼神里软了下来。
柳芝看着孙女如一样乖巧了起来，便开始梗着腰说教：“吃饭总得喝酒吧，工作总得接触男人吧，要是被下药了怎么办？”
林砚小声嘀咕道：“我会自己看着办的！我又不是蠢人！”
柳芝呵呵干笑了几声，看她油盐不进，就抛出杀手锏：“你知道吗？那些老男人一叫你去吃饭喝酒，你就必须去，难道你想伺候有钱老男人？”
林砚闭嘴了。
她一个素人，没有背景，要是惹到了人，人家动动手，就能让她下辈子过得如牛马一般痛苦，更别提会祸及家人。
既然这样，或许安心当一个农村教师才是最稳妥，最负责的。
“我知道了。”她萎靡地应答，随后进了房间合上了门。
她的门没有门锁。
柳芝满意地点点头，自顾自说道：“林家的女儿，就是不会去混那些腌臜地方的。”
林砚回了房间便给周穆导演编辑信息，他们加过了微信。
[小红]：周导演，实在不好意思，可能要辜负您的盛情了，我不接这个戏。
周穆很快回复了她。
[ZM]：没事
[ZM]：别这么快下决定
[ZM]：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再拒绝也不迟。如果你有什么困难，也可以跟我说
[ZM]：/微笑//微笑/
林砚看着那瘆人的微笑emoji，却没有调侃的心情，她苦笑了两声，心想：“你要是再给我一年估计我也去不了。”
*
林砚回了校，大四下的生活平淡，按部就班地写毕业论文。
英歌照让她被同校人熟识，回校后天天被同学一口一个“英歌小姐姐”地调侃，上了几次告白墙，在食堂还会时不时被拍照然后传上微博。
时间的流逝没有带走她对出演《沉》的憧憬，反而让她对荧幕的渴望日益深刻。周穆的邀约始终在心头缠绕着，成为午夜梦回的牵盼。
林砚时不时会幻想自己成为玉沉，在大荧幕中所向披靡的场景。只是她眼睁睁看着机会在离她远去。
可她却不能抓住。
“哦，真惨。”林砚想，随后把好友言和康约了出来吃饭。
言和康是超级混血富二代，留着一头棕色卷毛，有点小痞帅，在隔壁985读企业管理，毕业后要去美国深造。两个人大一十校公选选了同一门通识课，各自给对方答了几次到就熟悉了起来。
“在美索不达米亚世界里培养了比青金石还要宝贵的友谊。”言和康如是说。
听说了林砚的烦恼，言和康在跑车里笑得前仰后合：“我说林砚，要不你结婚算了，找个看得过去的大佬结了婚，谁还敢搞你？“
“那也得人家看得上我啊。”
林砚坐上副驾驶，规规矩矩地系上了安全带。
“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言和康发动了跑车,随口胡诌：”你要帅的，就可能私生活没那么干净，你要干净的，就可能长得没那么好看。哈哈哈！”
林砚：“放过我，结束这个话题吧。”
言和康大笑。
两人飙着车，惹来许多骑着小电驴的大学生的艳羡目光，在大学城的青葱大路中狠狠出了一把风头。
林砚沾了言和康的光，和他的朋友一起吃了酒楼。随后又去酒吧happy了一把，半夜两三点才回了寝室。
室友要么搬出去住，要么去旅游，剩下的一个还在看小说。
一打开手机，林砚才发现电话被打爆了。
“怎么回事？”她头昏脑沉洗了个澡上床，打开了微信。
“小红，快回家。你奶奶摔了，进了医院。”邻居几个小时前给她发了微信。
“我靠！”
林砚从床板上弹了起来，心脏一下子狂跳不止。她迅速打开了买票软件，才发现要五点才开票。
酒意消了七八分，睡意早就全无，林砚给邻居发信息问情况，又上网搜“老人摔倒”“老人摔了怎么办”，看了半天心情更差了，故而下床收行李。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林砚立刻买了车票，告别室友回家。
室友刚看完小说大结局，朦朦胧胧地跟她说了再见。
在高铁上，林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松，一晚上没睡实在透支，便就着扭曲的姿势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到潮汕站，林砚直接打了量车去市医院。
“骨折，做了手术，但是不乐观，最多一周了，回家静养吧。”
医生是这样说的。
林砚哇地一声直接哭了出来，怎么那么多老人摔倒只是住院疗养什么的，轮到她奶柳芝，就这么倒霉呢？
柳芝虽然82了，可平时健步如飞，训起她来跟只老虎似的，唯一的病就是有点三高。
怎么就脆成这样？
林砚哭得脑子发懵，一路随着护士去前台交了钱，之后就把柳芝转移回家里。
柳芝瘫痪了，醒了过来之后就有点闷闷不乐，东西吃不了多少，当着林砚的面立了遗嘱。
林砚发现她一夜间就有了80岁该有的的老态龙钟。又过了两天，柳芝看起来又是九十岁的老太太了。
就像时间的走速在她身上突然变快。
柳芝在一个夜晚走了。
走之前捏着林砚的手，嘴里念叨着：“小红，红红。”
林砚哭着：“奶奶，我在，你有什么要说的。”
柳芝眼睛不能视物，意识也有些模糊：“妈想你，小红，快回来。”然后闭上眼睛，安详地去了。
林砚听见后立即带着哭腔跳脚大骂：“你妈的，要死了还想那埋在土里不知道几年的女儿，姐陪了你22年怎么还是个替身？？！”
骂完更伤心了，抓着柳芝越来越凉的枯手嚎啕大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第二天林父请了假匆匆赶回了老家给老母料理后事，柳芝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把这些年攒的辛苦钱和茶叶厂都留给了林砚，茶叶厂被林砚十五万块卖掉了，她揣着有五十万余额的银行卡最后一次跪了跪柳芝，离开了灵堂。
林父守了两夜有些憔悴，父女俩站在村里的土路上相对无言。
“你奶没了，你怎么打算？“林父拿出了烟，递一根给林砚。
林砚拒绝了，他就自顾自地抽了起来，熏得林砚本就红肿的眼皮再次隐隐作痛。
烟从火光中溢出来时先是化不开的浓稠，随后飘散至空中，攀上些灰尘，最后在无人在意的时刻泯灭。
“我找到工作了。以后还是留在这里。“林砚说，可转念又想着，柳芝都没了，谁给她照顾？她怎么还执着着要留在这GDP全省倒数的城市干着一眼望得到底的工作？
林砚脚尖踢了一下一块土黄土黄的碎石。
“算了，我不留在这里了…”
“我要去外面闯一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