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行于世间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些怨恨。极其浓重的怨恨会产生死气,死气过重的人,会影响气运,也会不可控制伤害自己。

    女人身上的死气,已经浓郁到几乎将她整个人围困在里面,不得解脱。

    睁开眼时,她说:“为什么要救我。”

    “我可以帮你。”

    女人痛苦的闭上眼,嗓音沙哑:“没用了,我已经完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离崖声音很轻,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冷漠,“你不想让他付出代价吗?就这么死了,你真的甘心吗?梁茵。”

    “我是不甘心,可那又怎么样?”梁茵眼睛通红,泪水控制不住滑落,“他是所有人眼中的大好人,是温文儒雅待人和气的经理。而我呢?”

    “我是脾气暴躁不近人情处处挑事的女员工,根本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就算我拿出证据又怎么样?他们只会指责我。”

    “为什么那么晚去酒吧?是不是你自己穿的太暴露了?是不是你自己没有反抗?酒吧里那么多人,如果你激烈反抗,怎么可能会没有人注意到?”

    梁茵奔溃痛哭。

    “明明收到伤害的是我,为什么被指责的也是我?我喜欢喝酒有错吗?我想出去玩有错吗?!我想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有错吗?!!”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帮我!我怎么知道人心会冷漠到对旁人的困境视而不见!”

    “一个个作壁上观冷眼旁观,事后又高高在上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凭什么!!”

    死气越来越重。

    离崖始终没有说话,等人发泄完,她才缓缓开口:“我说过我可以帮你,让他受到他应有的惩罚,看你自己怎么选。”

    梁茵稍稍冷静下来,看向离崖,她问:“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这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做出决定,是否要和我做交换,让他付出代价。”

    沉默片刻,梁茵问:“你想要什么?”

    离崖站起身,“今晚,我会亲自去向你讨要。回去等着吧。”

    从医院离开,一息之间,离崖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客厅。前不久才和秦夜谈话的女人,一转头看见离崖,眼神惊惧。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离崖带着黑色手套的指尖在她肩上一点,女人顿时软绵绵躺倒在地上。

    屋里的蒋方林听到动静走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立马跑过来把人扶起来。

    “老婆!你怎么了老婆!”他抬头对离崖怒目而视,“你对我老婆做了什么?!”

    离崖缓缓蹲下身看向他,唇瓣开合。

    “蒋方林,去认罪吧,你逃不掉的。”

    “老子认个屁的罪!梁茵那个小贱人都不追究了,你算个什么东西,几句话就想让我认罪!”

    离崖并不意外,如果他这么容易被几句话说动,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离崖伸手钳制住他的下巴,冷声质问:“你拿什么威胁她了?”

    下巴上传来剧痛,蒋方林想要把那只手推开,可他发现自己根本撼动不了面前的女人半分。

    “你少诬陷我!我没有!”

    离崖手腕一转,直接把人甩在不远处的墙上,哐的一声,墙上挂着的相框和装饰画劈里啪啦掉了下来。

    离崖站起身缓缓走过去,裙摆下穿着绣鞋的脚若隐若现。

    蒋方林惊恐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什么怪物。

    离崖弯腰看向他,“还不说吗?”

    蒋方林不敢再说话,手脚并用往身后爬。见状,离崖伸出右手稍稍活动了下几个手指,正要抓向人时,蒋方林猛地吼出声。

    “视频!是视频!!”蒋方林怕了这个力气大到变态,神情冷漠的女人,“我用那天的视频威胁她,让她不许再追究!”

    “这样啊。”离崖若有所思,手微微向前一伸,蒋方林兜里的手机一下子就飞到了离崖手上。

    蒋方林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离崖,声音颤抖:“……你,你,你……”

    你了半天,他什么话也没能说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机在离崖手中变成一团废铁。

    离崖直直望向他的眼睛,瞳孔发出紫色的光芒。

    “我没来过这里,你也没见过我。”

    转眼之间,离崖消失在房里,出现在梁茵家楼下。

    她提着裙子缓缓往上走,察觉到不对,她抬头,消失在原地。

    “头儿,我们直接去找那个男的,想办法把他扔到警局里面不就好了吗?还来找这个女的干嘛?”

    明明一身正装,但气质吊儿郎当的男人开口抱怨。他身旁被他称作“头儿”的人,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睛。

    “这个女人快死了,如果她死了,任务跟失败没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暗处的离崖皱眉,她点了点肩上的蝴蝶,那只被绣的栩栩如生的彩蝶,被她这么一点,竟然振了振翅膀从她肩上飞了下来。

    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离崖看着彩蝶缓缓非上楼,片刻后,又飞了回来停在她肩头。

    离崖向后隐去,消失在小区。

    再度出现在蒋方林家的客厅,离崖不由分说再次把他妻子弄晕,抓着蒋方林的衣领猛地一转,两个人就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

    “除了视频威胁,你还做了什么?”离崖声音很冷,有种被人戏弄之后的愠怒。

    蒋方林已经被吓傻了,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女人,一个旋身两个人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害怕地全身都在发抖。

    离崖不再相信他,摘了右手的手套,压在他的肩膀上。

    她能看到别人的记忆,当手触碰到别人时,旁人自以为隐秘的心事全都会暴露在她眼前。

    她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太不尊重。还有一点是,在看到记忆的同时,主人当下的情绪也会传给她,无论她愿意或不愿意。所以她几乎一年四季戴着手套,尽量避免与人接触。

    如果被读心的是个温和良善的人,她倒不会太过难受。可这世上多的是衣冠禽兽,表面风度翩翩,内里全是恶心丑陋的欲望。

    他们那兴奋的,刺激的,尖锐又肮脏的情绪,一股脑传给离崖时,总让她控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很不幸,蒋方林对她而言属于后者。

    离崖蓦地睁开眼,眼睛通红。她手上一用力,猛地将人抡到不远处的墙上,瞬移过去之后对着他的腹部又是一拳。

    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直将人打的奄奄一息。

    等冷静下来,她看着面前伏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的人,伸手弹了下肩上的彩蝶。

    “去吧。”

    彩蝶翩跹,振着翅膀落在蒋方林的身上。不消片刻,蒋方林身上显眼的外伤好了,断了的骨头也接好了,不过内里被打出来的伤,离崖并没有管。

    她揪着他的领子,把人带回了梁茵受到侵犯的那个房间。

    离崖把手放到蒋方林肩上的那一刻,看到了他全部的记忆。

    梁茵当时醉酒,迷迷糊糊察觉到不对劲,可她体力不支挣扎不过。事后她保存证据选择报警。

    蒋方林拿当时的视频来威胁她,梁茵并不为所动。

    “蒋方林,你拍摄的视频也会成为我起诉你的证据,你别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准备吃牢饭吧!”

    梁茵很硬气,并不害怕他的威胁,坚持要起诉他。

    至此,梁茵始终没有受制于蒋方林,直到他给梁茵看了两张截图。

    “我拍了两个视频,一个是别人的视角,一个是我的视角,你猜……两个视频有什么区别?”

    梁茵没有懂他的意思。蒋方林拿视频威胁她的时候,只说自己拍了视频,并没有把视频拿出来给梁茵看。

    梁茵当时想的是,要么是蒋方林信口胡说以此做要挟,就算真的拍了视频,蒋方林只要敢拿出来,视频就会成为板上钉钉的证据直接把他送进去。

    只是,梁茵低估了人心的险恶,也没有想到一个人会没下限到这种程度。

    蒋方林拍了两个视频,其中一个是固定视角,似乎是被固定在床边的柜子上或者什么地方,将两个人和这场单方面的侵犯过程完全录了进去。

    可怕的是另一个视频,蒋方林口中,以自己视角为主的视频。

    人以自己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什么?

    什么都可以看到,唯独有一点,人的眼睛不可能看到自己的脸。

    这个视角的视频,从一开始对准梁茵的脸,再往下到上半身,最后定格在下三路。

    视频里能清楚看到男人的器官和女人的器官是如何结合,如何完成人类生命体伟大的繁衍,又是如何完成肮脏欲望的发泄。

    自始至终,视频了只有光着全身的梁茵和下半具男性躯体,蒋方林的脸始终没有出现。

    连脸都没有露出来,这能作为什么证据?

    截图之一来自这个视频,光是这一个,就让梁茵恶心的想吐,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时候,她兴许还没打消要起诉的念头,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另外一张截图。

    ——啊,好会叫,叫的太好听了

    ——操,给我听兴奋了,哈哈哈哈哈

    ——多少钱一晚,可以介绍一下吗,真的很喜欢哈哈哈

    ——好白好嫩,我已经看着视频来了三回了哈哈

    梁茵浑身血液凝固,不可置信地看向蒋方林。

    蒋方林犹自笑得开心,兴奋地说:“怎么样怎么样?你看这么多人喜欢你,是不是很爽!哈哈哈哈我跟你说,这个播放量已经五万多了,你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你的身体,想想就觉得兴奋不是吗?”

    “蒋方林!我杀了你!!”

    梁茵扑上去厮打蒋方林,被蒋方林反过来压制在地上。

    “怎么,不开心吗?你该高兴才是,这么多人看你看兴奋了,你应该骄傲,应该感谢我啊,怎么还能生气呢?”

    梁茵哭红了眼,可是又打不过蒋方林,只能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视频我已经传上去了,没有经过国内服务器,警方是查不出来的,现在删除权限只在我手里,你想清楚了,要是真的起诉,我无非是进去几年,可你那视频可就撤不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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