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好的鞋被长生甩了过来，“我看你是泡傻了！还是泡聋了？昨儿个我这么大声你没听着？你爹都听着了还爬出来了呢！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怕它才走了，我......”
......
长生当了这么些年的老妈子，到处晃悠着捡受伤的动物捡惯了，这次失手了，捡了个人。
还是个生死不知的男人。
离恨天从未有外人来过。一是此处与世隔绝，二是祖师爷在周围布有八卦迷阵，就算有人机缘巧合发现了此地，不得其法也绝对进不来。
此处是祖师爷选定用来避祸的，因路途遥远，沿途又有些流民加入，当年他们相互扶持，一路向西直奔传说中有山魈的地方，要的就是这与世隔绝。
“淡泊人间离恨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祖师爷不羡鸳鸯，遂称之离恨天。
祖师爷带领他们归隐于此，从无到有一手建造了现在的黄极宫。外观虽有些不伦不类，但太清圣人的神像塑造时，自装脏到开光点睛，华盖，幔帐，幡等均是亲历亲为，缺一不可。
神像前一盏油灯亮起时，殿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希冀那大祸蔓延到这儿的时候，上头能显灵捞一把不孝徒子徒孙，保下一条命在。
离恨天也是教中第三十三重天，乃是太清圣人的道场，不知是否同名的缘故上头真的显灵庇佑此处，这些年正当乱世，却始终不曾波及离恨天。
比起往昔的香火鼎盛，先人一一故去后，现下的离恨天中，上下三代，统共四个活人，堂单上自姚玉璃亲笔添了望舒之名后就再没动过。规忌教条早已抛了大半，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有些奇怪规忌的寻常人家。
姚玉璃总说，万事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之人自会来，无缘你请之也无用。
过了这好多年，才第一次出现有缘之人。
长生捡到有缘人的时候，一匹灰褐色的高头大马正驮着他在原地转圈，不肯离去，又进之无门。
那马周身毛发顺滑油亮，还生有夜眼，能通灵，真真是匹好马儿。
长生老妈子心作祟，眼里看不得受伤，当即莽撞的走了过去，那马毫无戒备反而温顺的低下头蹭了蹭长生的臂膀。自小不亲活物的长生被这么一蹭，蹭的心花怒放，蹭的不知今昔几何，心中其余不管只管捡人。
捡回了人看他伤势过重又怕自己救死他，就看在好马儿的面子上搬出了姚玉璃。
姚玉璃歪着鼻子坐在一旁敷衍的搭了下脉，瞧了瞧这半死不活的人，内伤不轻但好治，断了的腿却是有些麻烦，那腿要接上也容易，只是断了些时日要敷的药则要取虎血做引，不然这人逃不过跛子的命。
长生立马咋咋呼呼的要给安静趴卧在一旁的山君放血，这才有了这么一遭。
最后血是取了，代价是望舒赔了一瓶归元丹。
长生欢喜的拽着瓶子不撒手，笑嘻嘻地倒出来一颗颗的数着，“这颗是答应给山君补身子的，这颗给那半死人固本，这颗我用了解毒，还余下的三颗权当你替你爹赔罪了！”
望舒不敢怒也不敢言，眼巴巴的“哎”了半天，看着他把药瓶收进了怀里又摸出一面精巧的铜镜照了照红肿不堪的脸，努着嘴问她，“好舒儿，这瓶是特制的吧？”
她不用看就知道这铜镜背面铸有什么花纹，什么图案，还晓得铜镜底部隐秘的簪刻一小字，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干巴巴的回，“这瓶炼制时掺了些我的血，这点咬人树的毒两刻足以。”
咬人树乃是漆树，叶片通常是奇数，叶柄和叶子背面略带紫色。碰到叶子或者茎的汁液，手臂或者脸会红肿起泡，浑身发痒，更甚者还会起疮溃烂。
漆树所割的生漆涂在家俱器物上可保千年不腐，百年不坏，果实还可制作成油墨，还可提出蜡做成肥皂和蜡烛，有了它可省去诸多麻烦。
在这离恨天中一直被姚玉璃奉为神树。
漆树新发的嫩芽有些像香椿尖儿，有一年，长生采了许多摊了菜饼子。
姚玉璃喜滋滋的吃了两大碗，第二日顶着一副肿成猪头的脸，冲着完好无损的望舒问道，“你吃了没？”
望舒想笑又不敢，掐着手心脸都憋红了，憋出两个字，“吃！了！”
“哎......这鬼蛊在身百毒不侵真是好啊！好！舒儿现下也算是身怀至宝。”姚玉璃挠着下巴转头对着同样浑身瘙痒的长生感慨道，“还真是个货真价实地蠢货！下次捡根棍子打一下，有香味的才是香椿！”
今年守完了岁，姚玉璃突然让“至宝'”和“蠢货”去割漆。
除夕那日同往年一样，姚玉璃带着她们三人去大殿上了几炷清香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领着她们又回了饭堂。
长生一路小跑回去，拿了烧火棍把早早埋进火盆的地瓜扒了出来，她们进门时一人分得一个，他自个儿留了个最大的。
姚玉璃抬手把吃剩的长生果壳抛进了火盆，咳了一声，挤眉弄眼的，长生又扒拉出块小的不情不愿地递给了他。
“明夷明日去把库房中的檀香木拖出来，照着做。若是不够去找清平。”姚玉璃在一阵啪啪作响中啃着地瓜沉声吩咐，骨节纤长的手递出来一卷半尺长的卷轴。
等明夷探身接过，又从怀中摸出来三个铜板，“来来来，压岁钱，每人一个。”
望舒接了铜钱凑过去明夷身边挤着一起看，所绘竟是一幅棺椁的样式雷图。
内棺外棺所有样式、尺寸，皆详细绘制，外棺深红，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神兽皆在，内棺漆黑，漆面上还有繁琐的纹饰，看着杂乱不堪理不出头绪。
规制倒是高的差点顶了天。
望舒心中讶异，正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长生捏了铜板凑过来瞄了一眼就扯着嗓子喊道，“这不是棺材吗？怎么？姚玉璃你要死了？”
姚玉璃刚入口的参茶“噗”的喷了一地，咳嗽个不停，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咳......你个不孝子......咳！明日！明日你就去割漆！”
望舒忙挪过去给他拍背顺气，长生一看情况不对撂了手里的地瓜跑了，她乐的直笑，姚玉璃转头，“还有你！”
望舒笑不出来了。
明夷就着火光，拿着图纸细细察看。
姚玉璃任他慢慢看，靠坐在蒲团上盯着跳跃的火光慢慢沉默了下来，昏黄的火光拢了半个他进去，跳跃着在他双眼中明灭。
望舒有心想问几句，看他磋磨了几下手指，闭上了眼睛，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明夷适时出声打破了这沉默铸成的真金，“不知您要这棺椁何用？这棺椁规制虽高，却黑红做配，这......”
“可做的成？”
“成。”
“你做就是。”姚玉璃大袖一挥定了下来。
做棺椁不难，做出和样式图上分毫不差的，不简单。明夷自束发起，就鲜少在离恨天中长住了，这次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簪刻坏了三块棺材板，做好的成品又修修改改好几遍才过了姚玉璃的眼，挥挥手放他离去。
割漆则是真不难，就是太过繁琐不堪。要先在树上绑脚凳扒树皮划开口子，刀口还要求上口倾斜下口平整，这样漆汁才不会顺着树流走。
姚玉璃红肿着一张脸手把手教了两天，看刀口划的像模像样了，就不知所踪了。
划开的刀口还要先放水汽，等半月后才能割漆。
每个刀口只能用特制的毛刷刷取三次，忙碌一天下来只有小半桶，百里千刀一斤漆，真是一点做不得假。
这中间明夷日夜赶工，姚玉璃不见踪影，望舒除了泡寒潭就是去当监工，长生老实割了两天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面更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昨儿个则是被他薅出来的姚玉璃瞧见了漆桶，又被赶去割漆才又搞得如此狼狈。
望舒给山君前腿上的刀口撒了止血粉，揉了揉它的脑袋放它离开。长生朝着她眨了几下眼睛抛了抛手上的铜镜，“喂，小师侄，剩下的漆你去割！我把这个还你，如何？”
望舒梗着脖子坐地起价，“你把那件儿东西偷来给我，剩下的全交给我！如何？”
二人来回扯了不少皮，不太愉快的成交了。
长生去药庐熬药，望舒则对有缘人不感兴趣，甚至对因为他而损失了一整瓶归元丹有些不忿，根本不想见到他。就打算去姚玉璃跟前儿点个卯，回房拿上刷子去采漆。
不曾想一推开大殿的门，就见那人横躺在太清圣人神像前的地上，连个蒲团都没给垫。这人被捡回来都第二日了，还一副烂糟糟的模样儿躺在地上，若是急症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姚玉璃正翘着腿坐着喝茶，望舒走上前去，低头叫了声，“师祖。”姚玉璃放下茶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顿在了袖口上，又若无其事的转开了去，“嗯，来尝尝，你父亲叫人送来的新茶。”
望舒被那目光顿那一下弄得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不敢抬头看他，只摸了只杯子闷头倒茶喝，又听他说，“去，把他的衣裳扒了。”
“咳！”望舒有些怀疑自己没听清，“我？去扒了他的衣裳？小师叔捡了他也算有两日了吧？就等我来扒他的衣裳？”
姚玉璃慢悠悠的端起茶盏，眼含促狭的望了过来，“这儿还有别人吗？我扒？现在别说你扒他衣衫，就是你现在提刀把他剁了他都不知道。”
瞧着他笑意渐浓，就知这人又捉弄她，顺着应道，“自是不能劳烦师祖，只不过这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这厢瞧了人的身子，师祖还是马上给舒儿备下嫁妆才是要紧。”
磨磨蹭蹭的挪到了那人身边，果然，刚蹲下伸出手还未触及到衣带，姚玉璃就喊了停。
望舒正要笑他竟是如此爱惜这有缘人，还不忍他做鳏夫，就听他说，“你先过来，你母亲给你带了信。”
......
长生当了这么些年的老妈子，到处晃悠着捡受伤的动物捡惯了，这次失手了，捡了个人。
还是个生死不知的男人。
离恨天从未有外人来过。一是此处与世隔绝，二是祖师爷在周围布有八卦迷阵，就算有人机缘巧合发现了此地，不得其法也绝对进不来。
此处是祖师爷选定用来避祸的，因路途遥远，沿途又有些流民加入，当年他们相互扶持，一路向西直奔传说中有山魈的地方，要的就是这与世隔绝。
“淡泊人间离恨天，只羡鸳鸯不羡仙。”祖师爷不羡鸳鸯，遂称之离恨天。
祖师爷带领他们归隐于此，从无到有一手建造了现在的黄极宫。外观虽有些不伦不类，但太清圣人的神像塑造时，自装脏到开光点睛，华盖，幔帐，幡等均是亲历亲为，缺一不可。
神像前一盏油灯亮起时，殿内乌压压的跪了一地，希冀那大祸蔓延到这儿的时候，上头能显灵捞一把不孝徒子徒孙，保下一条命在。
离恨天也是教中第三十三重天，乃是太清圣人的道场，不知是否同名的缘故上头真的显灵庇佑此处，这些年正当乱世，却始终不曾波及离恨天。
比起往昔的香火鼎盛，先人一一故去后，现下的离恨天中，上下三代，统共四个活人，堂单上自姚玉璃亲笔添了望舒之名后就再没动过。规忌教条早已抛了大半，与其说是道观，不如说是有些奇怪规忌的寻常人家。
姚玉璃总说，万事讲究一个缘字，有缘之人自会来，无缘你请之也无用。
过了这好多年，才第一次出现有缘之人。
长生捡到有缘人的时候，一匹灰褐色的高头大马正驮着他在原地转圈，不肯离去，又进之无门。
那马周身毛发顺滑油亮，还生有夜眼，能通灵，真真是匹好马儿。
长生老妈子心作祟，眼里看不得受伤，当即莽撞的走了过去，那马毫无戒备反而温顺的低下头蹭了蹭长生的臂膀。自小不亲活物的长生被这么一蹭，蹭的心花怒放，蹭的不知今昔几何，心中其余不管只管捡人。
捡回了人看他伤势过重又怕自己救死他，就看在好马儿的面子上搬出了姚玉璃。
姚玉璃歪着鼻子坐在一旁敷衍的搭了下脉，瞧了瞧这半死不活的人，内伤不轻但好治，断了的腿却是有些麻烦，那腿要接上也容易，只是断了些时日要敷的药则要取虎血做引，不然这人逃不过跛子的命。
长生立马咋咋呼呼的要给安静趴卧在一旁的山君放血，这才有了这么一遭。
最后血是取了，代价是望舒赔了一瓶归元丹。
长生欢喜的拽着瓶子不撒手，笑嘻嘻地倒出来一颗颗的数着，“这颗是答应给山君补身子的，这颗给那半死人固本，这颗我用了解毒，还余下的三颗权当你替你爹赔罪了！”
望舒不敢怒也不敢言，眼巴巴的“哎”了半天，看着他把药瓶收进了怀里又摸出一面精巧的铜镜照了照红肿不堪的脸，努着嘴问她，“好舒儿，这瓶是特制的吧？”
她不用看就知道这铜镜背面铸有什么花纹，什么图案，还晓得铜镜底部隐秘的簪刻一小字，月。目不转睛地盯着铜镜干巴巴的回，“这瓶炼制时掺了些我的血，这点咬人树的毒两刻足以。”
咬人树乃是漆树，叶片通常是奇数，叶柄和叶子背面略带紫色。碰到叶子或者茎的汁液，手臂或者脸会红肿起泡，浑身发痒，更甚者还会起疮溃烂。
漆树所割的生漆涂在家俱器物上可保千年不腐，百年不坏，果实还可制作成油墨，还可提出蜡做成肥皂和蜡烛，有了它可省去诸多麻烦。
在这离恨天中一直被姚玉璃奉为神树。
漆树新发的嫩芽有些像香椿尖儿，有一年，长生采了许多摊了菜饼子。
姚玉璃喜滋滋的吃了两大碗，第二日顶着一副肿成猪头的脸，冲着完好无损的望舒问道，“你吃了没？”
望舒想笑又不敢，掐着手心脸都憋红了，憋出两个字，“吃！了！”
“哎......这鬼蛊在身百毒不侵真是好啊！好！舒儿现下也算是身怀至宝。”姚玉璃挠着下巴转头对着同样浑身瘙痒的长生感慨道，“还真是个货真价实地蠢货！下次捡根棍子打一下，有香味的才是香椿！”
今年守完了岁，姚玉璃突然让“至宝'”和“蠢货”去割漆。
除夕那日同往年一样，姚玉璃带着她们三人去大殿上了几炷清香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领着她们又回了饭堂。
长生一路小跑回去，拿了烧火棍把早早埋进火盆的地瓜扒了出来，她们进门时一人分得一个，他自个儿留了个最大的。
姚玉璃抬手把吃剩的长生果壳抛进了火盆，咳了一声，挤眉弄眼的，长生又扒拉出块小的不情不愿地递给了他。
“明夷明日去把库房中的檀香木拖出来，照着做。若是不够去找清平。”姚玉璃在一阵啪啪作响中啃着地瓜沉声吩咐，骨节纤长的手递出来一卷半尺长的卷轴。
等明夷探身接过，又从怀中摸出来三个铜板，“来来来，压岁钱，每人一个。”
望舒接了铜钱凑过去明夷身边挤着一起看，所绘竟是一幅棺椁的样式雷图。
内棺外棺所有样式、尺寸，皆详细绘制，外棺深红，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神兽皆在，内棺漆黑，漆面上还有繁琐的纹饰，看着杂乱不堪理不出头绪。
规制倒是高的差点顶了天。
望舒心中讶异，正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长生捏了铜板凑过来瞄了一眼就扯着嗓子喊道，“这不是棺材吗？怎么？姚玉璃你要死了？”
姚玉璃刚入口的参茶“噗”的喷了一地，咳嗽个不停，颤抖着手指指着他，“你......咳......你个不孝子......咳！明日！明日你就去割漆！”
望舒忙挪过去给他拍背顺气，长生一看情况不对撂了手里的地瓜跑了，她乐的直笑，姚玉璃转头，“还有你！”
望舒笑不出来了。
明夷就着火光，拿着图纸细细察看。
姚玉璃任他慢慢看，靠坐在蒲团上盯着跳跃的火光慢慢沉默了下来，昏黄的火光拢了半个他进去，跳跃着在他双眼中明灭。
望舒有心想问几句，看他磋磨了几下手指，闭上了眼睛，就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明夷适时出声打破了这沉默铸成的真金，“不知您要这棺椁何用？这棺椁规制虽高，却黑红做配，这......”
“可做的成？”
“成。”
“你做就是。”姚玉璃大袖一挥定了下来。
做棺椁不难，做出和样式图上分毫不差的，不简单。明夷自束发起，就鲜少在离恨天中长住了，这次一住就是两个多月，簪刻坏了三块棺材板，做好的成品又修修改改好几遍才过了姚玉璃的眼，挥挥手放他离去。
割漆则是真不难，就是太过繁琐不堪。要先在树上绑脚凳扒树皮划开口子，刀口还要求上口倾斜下口平整，这样漆汁才不会顺着树流走。
姚玉璃红肿着一张脸手把手教了两天，看刀口划的像模像样了，就不知所踪了。
划开的刀口还要先放水汽，等半月后才能割漆。
每个刀口只能用特制的毛刷刷取三次，忙碌一天下来只有小半桶，百里千刀一斤漆，真是一点做不得假。
这中间明夷日夜赶工，姚玉璃不见踪影，望舒除了泡寒潭就是去当监工，长生老实割了两天也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后面更是直接撂挑子不干了。
昨儿个则是被他薅出来的姚玉璃瞧见了漆桶，又被赶去割漆才又搞得如此狼狈。
望舒给山君前腿上的刀口撒了止血粉，揉了揉它的脑袋放它离开。长生朝着她眨了几下眼睛抛了抛手上的铜镜，“喂，小师侄，剩下的漆你去割！我把这个还你，如何？”
望舒梗着脖子坐地起价，“你把那件儿东西偷来给我，剩下的全交给我！如何？”
二人来回扯了不少皮，不太愉快的成交了。
长生去药庐熬药，望舒则对有缘人不感兴趣，甚至对因为他而损失了一整瓶归元丹有些不忿，根本不想见到他。就打算去姚玉璃跟前儿点个卯，回房拿上刷子去采漆。
不曾想一推开大殿的门，就见那人横躺在太清圣人神像前的地上，连个蒲团都没给垫。这人被捡回来都第二日了，还一副烂糟糟的模样儿躺在地上，若是急症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姚玉璃正翘着腿坐着喝茶，望舒走上前去，低头叫了声，“师祖。”姚玉璃放下茶盏，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目光顿在了袖口上，又若无其事的转开了去，“嗯，来尝尝，你父亲叫人送来的新茶。”
望舒被那目光顿那一下弄得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不敢抬头看他，只摸了只杯子闷头倒茶喝，又听他说，“去，把他的衣裳扒了。”
“咳！”望舒有些怀疑自己没听清，“我？去扒了他的衣裳？小师叔捡了他也算有两日了吧？就等我来扒他的衣裳？”
姚玉璃慢悠悠的端起茶盏，眼含促狭的望了过来，“这儿还有别人吗？我扒？现在别说你扒他衣衫，就是你现在提刀把他剁了他都不知道。”
瞧着他笑意渐浓，就知这人又捉弄她，顺着应道，“自是不能劳烦师祖，只不过这书上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这厢瞧了人的身子，师祖还是马上给舒儿备下嫁妆才是要紧。”
磨磨蹭蹭的挪到了那人身边，果然，刚蹲下伸出手还未触及到衣带，姚玉璃就喊了停。
望舒正要笑他竟是如此爱惜这有缘人，还不忍他做鳏夫，就听他说，“你先过来，你母亲给你带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