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传给我传给我！”
“好球！”
“红队得分！”
“哎景兄，按说咱们在京城里也这么些年了，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蹴鞠这么厉害！”
说话的是魏国公家的小儿子祝淳熙。皇帝本是叫景鸿在内书堂读书收收心，别老惹是生非的，谁承想，内书堂里也有一群不安分的，景鸿刚来就和他们打得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还得去拜见大皇子周兰杜。
景鸿懒洋洋靠在树干上，口里只道过奖过奖实则神态并无半分谦虚之意。他将功夫融入蹴鞠，踢得不好才是怪事。不过内书堂是原来的崇文殿，殿前虽有一大片空地，只是为显皇家尊师重道，全都种上了桃树和李树，余下地方又被文太师心爱的君子兰占满了，整个庭院显得草木幽深，还吸引了不少鸟雀，越发衬得崇文殿不像是巍峨的皇家宫苑，更像幽静的山野林间。只是这么一来能供他们蹴鞠的地方就小了许多，只能挤在殿门口小打小闹。
有宫人奉上酸梅汤，众人喝了只觉身体疲累一扫而空，又跃跃欲试起来。
昌盛侯的弟弟高瀚刚满18岁，蹴鞠水平一般但老喜欢欺负弱小，他一脚把球踢向一个年龄更小身量不足的小郎君，那小郎君胜在灵活，往旁边一滚，虽然连滚带爬的没什么美感，但好歹没让砸着。只是他躲过去了，那球扑了个空往地上一砸又反弹起来，眼瞧着要砸中文太师心爱的君子兰了，景鸿脚尖一点飞身而起，一个鹞子翻身把球踢开了。
他正准备接受大家的喝彩，却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回身一看，一个穿着嫩鹅黄色宫装的小娘子被球砸个正着，正坐在地上揉额头，眼睛里好似已经疼出了泪花。她肤光胜雪，包裹在鹅黄色宫装下更显得可爱，虽然眉心微蹙也挡不住她如画般的眉眼，樱桃小口不知涂了什么样的口脂，红润又不艳丽，真的就如鲜嫩的樱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尝尝到底是不是酸甜可口。
“景兄，你闯祸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景鸿这才回过神来。不怪他走神，实在是他一看见这个小娘子就觉得心头重重一跳，方才蹴鞠的时候都没感觉心跳这么快。
“不知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是我鲁莽伤着小娘子了。”景鸿上前去想扶她一把，刚递出手示意那小娘子扶着却见她躲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要站起来。高瀚这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最爱调戏小娘子，也从后面凑上来要去拽人，景鸿一把拦住他，还没说话却听见一道清朗的男声从殿门口传来，“永宁怎么坐在地上？”
众人往门口望去，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皦玉色翻领袍，领口、袖口、袍脚都以金线绣了花纹，显得俊美贵气。
“见过大殿下。”
这就是皇帝与胡贵妃生的大皇子周兰杜，他虽不是嫡子，但才学出众，为人宽容谦和，长得又仪表堂堂，因而很受敬重。
“来人扶起乡君。”大殿下话音未落，他身后就有两个宫女上来一左一右搀起云曙。方才云曙休沐回来，老远就听见崇文殿门口有动静，她在内书堂读书多年，自然知道这是那帮纨绔又开始嬉闹了，只想快点走躲开他们。谁知崇文殿门口树太多，没人注意有人从门口进来，她恰好被砸个正着。
宫女扶起云曙后去捡地上掉的东西，“回禀乡君，您的玉钗跌碎了。”
云曙一看，正好是她昨天和皇后的外甥女、兵部员外郎的女儿张姁去珍宝斋拿的那对刚做好的鸢尾花玉钗。
景鸿上前作揖，“原来是平卢长公主府的，是在下失礼了，乡君没事吧？可要传召御医？”他天生长了一双多情桃花眼，即便此刻再想表现得正人君子也总有中说不出的风流样，他自觉真心诚意，落在云曙眼里就成了“不知羞耻的纨绔子弟上赶着撩拨”。
云曙侧身回了一礼，“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并无大碍，先告辞了。”心想亏她昨天还觉得景家这世子有副侠义心肠，今儿一瞧却也不过如此，她不欲与这类人多交往免得生事，便告了辞。
云曙美貌除了刚来的景鸿第一次见以外，其他人都司空见惯了，再者云曙在内书堂一向不肯多说，为人冷淡，除了跟大殿下探讨两句课业上的事情外，其余人基本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更添上她是平卢长公主的独女，当今陛下的外甥女，除了高瀚这种不长眼的，一般没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
“散了吧，一会儿有晚课，文太师虽不会来，但保不齐陛下会来查问功课，诸位还是留心些吧。”大殿下在这些纨绔子弟中倒是颇受敬重，可能是因为他虽不喜玩乐，但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管着别人，纨绔子弟们自然不会对他有意见。
“玉章，你去把我上次没看完的《庄子》拿到正堂，我在那里看。”大皇子身后的文玉章领命往西边的藏书阁方向去了。
藏书阁在崇文殿西边，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大约一亩见方，文玉章想着大皇子读书要紧，便打算从小花园穿过节省时间，谁知刚进入小花园就听见景鸿的声音。
“哎，云娘子，等一下！”
隔着假山看不大清楚，只能看见云曙停下脚步侧着与景鸿说话，“景世子，请问你还有什么事情？”
景鸿展开手掌，手心里是那支断了玉钗，“我叫景鸿，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今日初次见面我就打碎了你的玉钗，十分过意不去，请娘子告诉我这玉钗价值几何？我三倍赔偿给你赔罪。”
这玉钗成色极好，钗首上的鸢尾花也雕得栩栩如生，更难得的是这玉料竟恰好在鸢尾花尖上有一抹淡淡的紫色纹理，更是衬得花朵栩栩如生，云曙昨日才拿到这钗，今日便带进宫，足见是十分喜爱的。
但赔礼一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照样赔罢了，可往大了说，钗本就有定情之意，况且景鸿背后是河阳郡公府，掌管边境安宁，若随便收了礼，恐怕以后惹出不少闲话来。
“世子慎言，我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似前朝严苛，但皇家宫禁内，还是要注意分寸，玉钗碎了就碎了，我并未放在心上，还请世子不必挂怀。”云曙是真的有点怕被人看到而惹出是非。她今年刚满十六，正好是可以指婚的年纪，若是被撞见，不免一番波折。
云曙说完留心观察了一下四周，却见假山空隙处平日都对着后面的翠竹，今日却好似被什么布料挡住了，顿时心下一沉，赶忙匆匆告辞。
她原本是想回崇文殿后面给学生提供的园舍去小憩一会儿的，看着那布料后改了主意，顺道往藏书阁去了。
云曙在藏书阁逛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文玉章进来了，他直奔三层放各家经典的地方，拿了《庄子》就走。
云曙和他隔一个书架，透过缝隙看到文玉章穿的是米白色云纹圆领袍，再回想刚刚从假山缝隙里看到的，似乎颜色是一样的。她心念一转，文玉章的性格说得好听点叫端方正直，说得难听点叫道学先生认死理，也难怪他和大皇子十分投契，不如诈他一句，保管能诈出来。
“文郎君，我近日读书有一句不解，可否请教？”云曙从书架后转出来，拦住文玉章去路，“就问一句，不耽误你给大殿下送书。”
文玉章点头。
“书中常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却没说为什么、不为什么？文家太师乃是三朝元老，主持过多次科考，文大人虽不幸早逝但也是状元出身，郎君你如今小小年纪名满京城，人人都道你是端方君子，想必见解更独到吧。”
文玉章一听这话，脸登时变红，心知这是被发现了，他自知偷听非君子所为，又自小受祖父教导，何曾做过偷听这种事情，“乡君，我不是有意……”
云曙没成想这么容易就能诈出来，心道这文玉章也太单纯了吧？还挺好玩的。
但一码归一码，方才的事情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文郎君身为文太师之长孙，大殿下之伴读，在京城广有贤名，不想也会偷听别人说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方才你应当听见了，景世子不过道歉而已，只是他为人不拘小节，言语上不曾留心，还望文郎君不要多心，更莫要说与旁人，以免惹出许多干系来。”
云曙话语间暗含威胁，文玉章若说出去了，空口无凭她总有办法辩解，但他偷听别人说话还外传显然不是君子所为，那他的名声也要受损。
云曙微微屈膝行了半礼，“大殿下还等着你呢，郎君还是快些去吧。”
文玉章一怔，深深看了云曙一眼，拿了书往正堂去。
正堂里，周兰杜已经坐在第一排，旁边有个小内监正在磨墨，另有宫女将今日内书堂给他的份例点心一一摆在他手边的案几上。皇子的份例本就比一般人多，尤其是大皇子，他母妃胡贵妃得圣宠二十年，又把他当心肝肉一般疼爱，自己私下贴补了不少。
“殿下，可是这本？”文玉章将书呈到周兰杜面前。
“就是这本，无事了，你去温书吧。”周兰杜性情平和，从不无理取闹折腾人，做他的伴读可比做二皇子三皇子的伴读轻省许多。
内书堂一般在休沐的第二日设立晚课，让学生们收收心准备明日正式上课，因此晚课一般自行安排，温书也好，写作也罢，全凭个人。这会儿人差不多来齐了，各府小郎君们坐在东边，公主郡主等女眷们坐在西边，两边只隔着一条过道。
众人俱在做自己的事情，忽听得有人进来。
是景鸿。
他换了蹴鞠时的衣裳，穿着一身绀宇色点缀鹰鸟图案的袍子，收敛了几分霸王色彩，多了些读书人的感觉。
“见过殿下。陛下命我在内书堂读书，劳烦殿下了。”景鸿走到第一排给周兰杜见礼。
周兰杜一点头，“父皇早已派人传旨，你便安心读书，每日点卯，不可迟到早退，别辜负父皇心意。”
这话一出，众人窃窃私语，有高兴的，有忧愁的。云曙就属于忧愁的那一类。原本她躲着那些纨绔子弟也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天这个传说中的景世子一露面俩人就整了这么一出，而且这人好似特别开朗外向，估计以后是难躲开了。
“好球！”
“红队得分！”
“哎景兄，按说咱们在京城里也这么些年了，怎么从来不知道你蹴鞠这么厉害！”
说话的是魏国公家的小儿子祝淳熙。皇帝本是叫景鸿在内书堂读书收收心，别老惹是生非的，谁承想，内书堂里也有一群不安分的，景鸿刚来就和他们打得不亦乐乎，甚至都忘了还得去拜见大皇子周兰杜。
景鸿懒洋洋靠在树干上，口里只道过奖过奖实则神态并无半分谦虚之意。他将功夫融入蹴鞠，踢得不好才是怪事。不过内书堂是原来的崇文殿，殿前虽有一大片空地，只是为显皇家尊师重道，全都种上了桃树和李树，余下地方又被文太师心爱的君子兰占满了，整个庭院显得草木幽深，还吸引了不少鸟雀，越发衬得崇文殿不像是巍峨的皇家宫苑，更像幽静的山野林间。只是这么一来能供他们蹴鞠的地方就小了许多，只能挤在殿门口小打小闹。
有宫人奉上酸梅汤，众人喝了只觉身体疲累一扫而空，又跃跃欲试起来。
昌盛侯的弟弟高瀚刚满18岁，蹴鞠水平一般但老喜欢欺负弱小，他一脚把球踢向一个年龄更小身量不足的小郎君，那小郎君胜在灵活，往旁边一滚，虽然连滚带爬的没什么美感，但好歹没让砸着。只是他躲过去了，那球扑了个空往地上一砸又反弹起来，眼瞧着要砸中文太师心爱的君子兰了，景鸿脚尖一点飞身而起，一个鹞子翻身把球踢开了。
他正准备接受大家的喝彩，却听见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回身一看，一个穿着嫩鹅黄色宫装的小娘子被球砸个正着，正坐在地上揉额头，眼睛里好似已经疼出了泪花。她肤光胜雪，包裹在鹅黄色宫装下更显得可爱，虽然眉心微蹙也挡不住她如画般的眉眼，樱桃小口不知涂了什么样的口脂，红润又不艳丽，真的就如鲜嫩的樱桃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去尝尝到底是不是酸甜可口。
“景兄，你闯祸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景鸿这才回过神来。不怪他走神，实在是他一看见这个小娘子就觉得心头重重一跳，方才蹴鞠的时候都没感觉心跳这么快。
“不知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是我鲁莽伤着小娘子了。”景鸿上前去想扶她一把，刚递出手示意那小娘子扶着却见她躲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要站起来。高瀚这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最爱调戏小娘子，也从后面凑上来要去拽人，景鸿一把拦住他，还没说话却听见一道清朗的男声从殿门口传来，“永宁怎么坐在地上？”
众人往门口望去，一个年轻男子穿着皦玉色翻领袍，领口、袖口、袍脚都以金线绣了花纹，显得俊美贵气。
“见过大殿下。”
这就是皇帝与胡贵妃生的大皇子周兰杜，他虽不是嫡子，但才学出众，为人宽容谦和，长得又仪表堂堂，因而很受敬重。
“来人扶起乡君。”大殿下话音未落，他身后就有两个宫女上来一左一右搀起云曙。方才云曙休沐回来，老远就听见崇文殿门口有动静，她在内书堂读书多年，自然知道这是那帮纨绔又开始嬉闹了，只想快点走躲开他们。谁知崇文殿门口树太多，没人注意有人从门口进来，她恰好被砸个正着。
宫女扶起云曙后去捡地上掉的东西，“回禀乡君，您的玉钗跌碎了。”
云曙一看，正好是她昨天和皇后的外甥女、兵部员外郎的女儿张姁去珍宝斋拿的那对刚做好的鸢尾花玉钗。
景鸿上前作揖，“原来是平卢长公主府的，是在下失礼了，乡君没事吧？可要传召御医？”他天生长了一双多情桃花眼，即便此刻再想表现得正人君子也总有中说不出的风流样，他自觉真心诚意，落在云曙眼里就成了“不知羞耻的纨绔子弟上赶着撩拨”。
云曙侧身回了一礼，“世子不必放在心上，我并无大碍，先告辞了。”心想亏她昨天还觉得景家这世子有副侠义心肠，今儿一瞧却也不过如此，她不欲与这类人多交往免得生事，便告了辞。
云曙美貌除了刚来的景鸿第一次见以外，其他人都司空见惯了，再者云曙在内书堂一向不肯多说，为人冷淡，除了跟大殿下探讨两句课业上的事情外，其余人基本没怎么和她打过交道，更添上她是平卢长公主的独女，当今陛下的外甥女，除了高瀚这种不长眼的，一般没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去。
“散了吧，一会儿有晚课，文太师虽不会来，但保不齐陛下会来查问功课，诸位还是留心些吧。”大殿下在这些纨绔子弟中倒是颇受敬重，可能是因为他虽不喜玩乐，但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管着别人，纨绔子弟们自然不会对他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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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阁在崇文殿西边，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大约一亩见方，文玉章想着大皇子读书要紧，便打算从小花园穿过节省时间，谁知刚进入小花园就听见景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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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赔礼一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不过是照样赔罢了，可往大了说，钗本就有定情之意，况且景鸿背后是河阳郡公府，掌管边境安宁，若随便收了礼，恐怕以后惹出不少闲话来。
“世子慎言，我朝风气开放，男女大防不似前朝严苛，但皇家宫禁内，还是要注意分寸，玉钗碎了就碎了，我并未放在心上，还请世子不必挂怀。”云曙是真的有点怕被人看到而惹出是非。她今年刚满十六，正好是可以指婚的年纪，若是被撞见，不免一番波折。
云曙说完留心观察了一下四周，却见假山空隙处平日都对着后面的翠竹，今日却好似被什么布料挡住了，顿时心下一沉，赶忙匆匆告辞。
她原本是想回崇文殿后面给学生提供的园舍去小憩一会儿的，看着那布料后改了主意，顺道往藏书阁去了。
云曙在藏书阁逛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文玉章进来了，他直奔三层放各家经典的地方，拿了《庄子》就走。
云曙和他隔一个书架，透过缝隙看到文玉章穿的是米白色云纹圆领袍，再回想刚刚从假山缝隙里看到的，似乎颜色是一样的。她心念一转，文玉章的性格说得好听点叫端方正直，说得难听点叫道学先生认死理，也难怪他和大皇子十分投契，不如诈他一句，保管能诈出来。
“文郎君，我近日读书有一句不解，可否请教？”云曙从书架后转出来，拦住文玉章去路，“就问一句，不耽误你给大殿下送书。”
文玉章点头。
“书中常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却没说为什么、不为什么？文家太师乃是三朝元老，主持过多次科考，文大人虽不幸早逝但也是状元出身，郎君你如今小小年纪名满京城，人人都道你是端方君子，想必见解更独到吧。”
文玉章一听这话，脸登时变红，心知这是被发现了，他自知偷听非君子所为，又自小受祖父教导，何曾做过偷听这种事情，“乡君，我不是有意……”
云曙没成想这么容易就能诈出来，心道这文玉章也太单纯了吧？还挺好玩的。
但一码归一码，方才的事情不说清楚是不行的。
“文郎君身为文太师之长孙，大殿下之伴读，在京城广有贤名，不想也会偷听别人说话，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方才你应当听见了，景世子不过道歉而已，只是他为人不拘小节，言语上不曾留心，还望文郎君不要多心，更莫要说与旁人，以免惹出许多干系来。”
云曙话语间暗含威胁，文玉章若说出去了，空口无凭她总有办法辩解，但他偷听别人说话还外传显然不是君子所为，那他的名声也要受损。
云曙微微屈膝行了半礼，“大殿下还等着你呢，郎君还是快些去吧。”
文玉章一怔，深深看了云曙一眼，拿了书往正堂去。
正堂里，周兰杜已经坐在第一排，旁边有个小内监正在磨墨，另有宫女将今日内书堂给他的份例点心一一摆在他手边的案几上。皇子的份例本就比一般人多，尤其是大皇子，他母妃胡贵妃得圣宠二十年，又把他当心肝肉一般疼爱，自己私下贴补了不少。
“殿下，可是这本？”文玉章将书呈到周兰杜面前。
“就是这本，无事了，你去温书吧。”周兰杜性情平和，从不无理取闹折腾人，做他的伴读可比做二皇子三皇子的伴读轻省许多。
内书堂一般在休沐的第二日设立晚课，让学生们收收心准备明日正式上课，因此晚课一般自行安排，温书也好，写作也罢，全凭个人。这会儿人差不多来齐了，各府小郎君们坐在东边，公主郡主等女眷们坐在西边，两边只隔着一条过道。
众人俱在做自己的事情，忽听得有人进来。
是景鸿。
他换了蹴鞠时的衣裳，穿着一身绀宇色点缀鹰鸟图案的袍子，收敛了几分霸王色彩，多了些读书人的感觉。
“见过殿下。陛下命我在内书堂读书，劳烦殿下了。”景鸿走到第一排给周兰杜见礼。
周兰杜一点头，“父皇早已派人传旨，你便安心读书，每日点卯，不可迟到早退，别辜负父皇心意。”
这话一出，众人窃窃私语，有高兴的，有忧愁的。云曙就属于忧愁的那一类。原本她躲着那些纨绔子弟也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天这个传说中的景世子一露面俩人就整了这么一出，而且这人好似特别开朗外向，估计以后是难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