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道义被人毁于一旦，无法修炼。体内被种禁制，寿数无多，至多三月，便是极限。
这是小少年郎给的答复。
其实已料想过，或许从她在极北地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死局。
虽然也曾有过侥幸心理，但现下，小少年郎的话，直接让她心底里仅有的一点侥幸都湮灭了。
宁郁金彻底淡了神色，学着小少年郎方才的样子，假声假气地叹了口气。
“那还真是有些不幸啊。”
小少年郎想她此刻还有闲心逗弄自己，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你倒是看得淡，除此之外，我看你筋骨血脉都要比寻常道人要强悍许多，或许也有转机呢？”他如此劝慰道。
宁郁金不以为然，收回了手，活动起筋骨，“能有什么转机，你都说了，寿数无多，还无法修炼，不就是等死了吗。”
“而且我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很大概率外头还有个仇家等着我，最要命的是，我如今记忆全无，连仇家是谁都不知，或许哪天一觉睡过去，就被人抹了脖子也有可能。”
小少年郎听她说这些话，若有所思，“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伤痛，我对你无药可治。”
“稍后我会将你的情况告知楼主，或许楼主大人心善，能替你指一条明路。”说完，人便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宁郁金朝他道谢，心里却琢磨着，这世上从来没有不要钱的好处，旁人的心善，都是在暗中标注了报酬几何的。
送过那小少年郎离开，宁郁金指尖轻轻叩了叩左腕上的印记。
“穆宁，你也听到了，我没几日好活了。”
“这红伞你拿去吧，找下一个能替你寻人的濒死者。”
室内安静几许，过了好一会儿，穆宁才回她，“云台山山主天生灵体，举世罕见的天生灵狐，修道千载，据说他仁善乐施，如若你能求到他的面前，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你将我送上云台山，契约便算作罢。”
宁郁金指尖在桌面敲出节奏，在心里分析他说的这些话。
如今拆伙，对他来说本也没什么坏处，云台山就算不寻人带他过去，靠着这鬼魂昼伏夜出的动线，他总有一日也能抵达。
再加上她自己如今性命垂危，甚至外头可能还有个仇家伺机而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宁居然还愿意搭伙，她着实有些意外，毕竟趋利避害，人之本能。
宁郁金突然想到，“你在可怜我？”
她也没想得到穆宁这句话的答复，紧接着又说：“那可说好了，来日你要是被我害至险境，可别怪我。”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今日的选择。”
如果他果真愿意继续搭伙，宁郁金也没有理由拒绝，至少一路上好歹还有个鬼修能照应一下。
穆宁的声音隔了半天才传来，只听到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如她所说，两人就地拆伙，他另觅佳木，的确再好不过，只是，想到宁郁金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最后的生命，在他心里头居然会有些微的隐痛，这约莫就是于心不忍吧。
‘于心不忍’这几个字才浮现在心头，他就感觉有些好笑。
他拿着这几个字在心尖上滚了又滚，有些叹息。
自己作为鬼修历世修炼，单在极北地孤身苦熬也有百年时光，按道理应该已经是副铁石心肠了，眼下居然还能有于心不忍的时候。
思绪牵扯，他又想起了初见宁郁金时的情形。
极北地永不见天光，但那天，有数道幽光都汇聚在她的周围，将她的四周都点亮成了幽蓝色。
一支红伞，一袭红裙，她安静沉睡的模样仿佛天外来物，见到的那一刹那，自己冰冷的胸腔内，仿佛传来了寒冰碎裂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有些相似吧。
当初云台山下的宁小姐，也是突然在一个大雪天出现，红袄红伞，可爱讨喜，生得一副任谁看了都不会不喜欢的模样。
虽然可惜了她左额角上的那道疤痕。
所以，她们不一样，穆宁再次对自己这样说道。
***
晚间，百川楼楼主来请。
宁郁金被人安排着沐浴净身，换了身青衣，方才施施然前去赴约。
席面菜式精致可爱。
宁郁金这具身体原本仿佛已经脱离了口腹之欲，但看着这满桌菜色，却也忍不住食欲大动。
百川楼楼主长得便是一副精明掌柜的模样。
他人坐在席间，先是绘声绘色的演绎了一番当初救下宁郁金的场景，引得她连连道谢。
再就是又对自己的产业夸夸其谈，说是百川楼的分号遍布西极，自己每半年都须得轮番检阅一遍，其中辛苦，又引得宁郁金唏嘘一场。
两番话说下来，宁郁金心想，也该到正题去了吧。
谁知楼主转头又说起了宁郁金的身世遭遇。
接下来，这楼主又开始很是卖力的演绎了一把对宁郁金遭遇的同情。
“宁姑娘，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来了，开始了，她内心警铃大作。
“楼主大人，实不相瞒，我曾听闻云台山山主修为深厚，且仁善好施，因此想去云台山碰碰运气，也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她想，这话说的既真实又可信，大约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的。
谁知楼主大人面上大喜。
“哎呀！那可巧！”
伴随着他这饱含欣喜的一声大叫，宁郁金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见山城内，现下刚巧有一队人马想要赶去云台山，拜见山主云清淮。”
“宁姑娘，可巧你孤身一人，我正好安排，让你一路随行过去，倒也安全！”
宁郁金抿了抿唇，心中发笑，倒还真是可巧。
不过，谁知道这城内是不是真有这样一队人马，又或者这一队人马是否真要去往那云台山。
她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想来倒还不如摊开来说话，两方便宜。
“楼主大人的安排自然妥当，只是这样的恩情，宁无以为报。”
“不知楼主大人可有哪处用得着宁的地方，我定不敢推辞，只盼着能报答楼主大人的救命之恩。”
楼主喜笑颜开，两眼笑得都快皱作一堆。
“哎呀！”
“宁姑娘可当真是个聪明人。”
宁郁金面上扯了个笑脸，等着他继续把话说完。
“要知道，我们西极与东极分庭抗礼久矣。”
“前段时间，东极为表友好，送来了他们东极皇庭的公主，说是要在我们西极游历一番。”
“这、你说说，谁知道他们东极人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宁郁金才刚刚知晓什么东极、西极之分，说实话，她目前对两边都没什么归属感，听他这么说来，也不想搭腔，闭嘴不谈。
楼主停顿几息，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刚巧，这东极公主的青鸟鸾驾，正好就行到了我们见山城的地界上。”
“刚巧，这东极公主就失踪了。”
宁郁金的眉角跳了跳，尽力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开始察觉不妙，这百川楼楼主所托之事恐怕不小。
“哎呀呀，你说说，宁姑娘你说说......”
“这可怎么是好？”
念头回转间，灵光乍现，她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东极公主在这见山城里失踪，他们这伙人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就想法子，想要找个女子，顶替公主！
宁郁金缓缓吸了一口气，开始埋怨起那个未知的仇人来，到底造什么孽，不在极北地就把自己给弄个死透，偏要这样半死不活的出来，遇到这些牛鬼蛇神。
“楼主大人难道想要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能顺着楼主的话头说下去。
楼主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笑得更加喜不自胜。
“我就说嘛，宁姑娘就是冰雪聪明！”
“况且，那东极公主总是掩面示人，哪有什么西极人能认得出养在皇宫里的公主？”
“我看宁姑娘生的就貌美！比之公主，只怕也要不遑多让。”
宁郁金佯装低头含蓄一笑，心下只想骂人，再看楼主脸上的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这人更像是披着人皮的笑面狐狸。
她又问道：“可总有公主近臣能识破......”
楼主出言打断：“这个不用担心！”
“那东极公主有个怪癖，不爱仆役成群，身边独带着一个哑巴侍女，还有一个贴身侍卫。”
“在下不才，旁的不懂，刚巧在利益钻营这一方面，有一些自己的独到见解，这两人都被我以利益诱之，除非遇到东极皇室，再没有人能分得清谁是狸猫，谁又是太子了！”
宁郁金险些要被这人的厚脸皮气笑，汲汲营营也能让他说得这样上台面。
但她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举起酒杯，展露笑颜，与楼主碰了一杯。
“愿听楼主大人差遣。”
***
回到房中，宁郁金把这件事告知了穆宁。
“跟随公主鸾驾，只要你不被发现，到时候就算有其他意外发生，你也终究能跟着这队人上到云台山去。”
她倒在床榻上，语气幽幽：“也算我违背你我之间的契约了。”
穆宁从红伞中缓缓现出身形，也许是灯火映照的关系，宁郁金感觉他阴冷惨白的脸上似寒冰初化一般，融暖了一些。
“可是我听说过，东极皇室重视排场，皇室内的车马都是由灵鸟牵引。”
“不知道以我现在修为能不能跟得上。”
宁郁金还在仔细观察他的面色，神情专注又认真，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那如若你跟不上。”
“你是会担心去不到云台山？”
“还是会担心我在路途中遭遇意外？”
两人的视线逐渐相汇，穆宁被看得有些窒息，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一圈，他想，应该要回答她的问题的。
但是，该怎么回答？
他开始犹豫......
宁郁金率先扭开了脸，随手拿红伞戳了戳他，“算啦，你当然是担心会去不到云台山啦。”
“不过......”
“穆宁！”
“方才我在房里洗澡，你没有偷看吧！”
话音刚落，一道鬼影化烟，直接钻入了红伞当中。
宁郁金看着红伞，心中盘算，看他的这个形容，倒像是已经开始对自己有了恻隐之心。
这是小少年郎给的答复。
其实已料想过，或许从她在极北地苏醒过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是死局。
虽然也曾有过侥幸心理，但现下，小少年郎的话，直接让她心底里仅有的一点侥幸都湮灭了。
宁郁金彻底淡了神色，学着小少年郎方才的样子，假声假气地叹了口气。
“那还真是有些不幸啊。”
小少年郎想她此刻还有闲心逗弄自己，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你倒是看得淡，除此之外，我看你筋骨血脉都要比寻常道人要强悍许多，或许也有转机呢？”他如此劝慰道。
宁郁金不以为然，收回了手，活动起筋骨，“能有什么转机，你都说了，寿数无多，还无法修炼，不就是等死了吗。”
“而且我能落得这样的下场，很大概率外头还有个仇家等着我，最要命的是，我如今记忆全无，连仇家是谁都不知，或许哪天一觉睡过去，就被人抹了脖子也有可能。”
小少年郎听她说这些话，若有所思，“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其他伤痛，我对你无药可治。”
“稍后我会将你的情况告知楼主，或许楼主大人心善，能替你指一条明路。”说完，人便收拾药箱准备离开。
宁郁金朝他道谢，心里却琢磨着，这世上从来没有不要钱的好处，旁人的心善，都是在暗中标注了报酬几何的。
送过那小少年郎离开，宁郁金指尖轻轻叩了叩左腕上的印记。
“穆宁，你也听到了，我没几日好活了。”
“这红伞你拿去吧，找下一个能替你寻人的濒死者。”
室内安静几许，过了好一会儿，穆宁才回她，“云台山山主天生灵体，举世罕见的天生灵狐，修道千载，据说他仁善乐施，如若你能求到他的面前，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你将我送上云台山，契约便算作罢。”
宁郁金指尖在桌面敲出节奏，在心里分析他说的这些话。
如今拆伙，对他来说本也没什么坏处，云台山就算不寻人带他过去，靠着这鬼魂昼伏夜出的动线，他总有一日也能抵达。
再加上她自己如今性命垂危，甚至外头可能还有个仇家伺机而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宁居然还愿意搭伙，她着实有些意外，毕竟趋利避害，人之本能。
宁郁金突然想到，“你在可怜我？”
她也没想得到穆宁这句话的答复，紧接着又说：“那可说好了，来日你要是被我害至险境，可别怪我。”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今日的选择。”
如果他果真愿意继续搭伙，宁郁金也没有理由拒绝，至少一路上好歹还有个鬼修能照应一下。
穆宁的声音隔了半天才传来，只听到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如她所说，两人就地拆伙，他另觅佳木，的确再好不过，只是，想到宁郁金要独自一人去面对最后的生命，在他心里头居然会有些微的隐痛，这约莫就是于心不忍吧。
‘于心不忍’这几个字才浮现在心头，他就感觉有些好笑。
他拿着这几个字在心尖上滚了又滚，有些叹息。
自己作为鬼修历世修炼，单在极北地孤身苦熬也有百年时光，按道理应该已经是副铁石心肠了，眼下居然还能有于心不忍的时候。
思绪牵扯，他又想起了初见宁郁金时的情形。
极北地永不见天光，但那天，有数道幽光都汇聚在她的周围，将她的四周都点亮成了幽蓝色。
一支红伞，一袭红裙，她安静沉睡的模样仿佛天外来物，见到的那一刹那，自己冰冷的胸腔内，仿佛传来了寒冰碎裂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有些相似吧。
当初云台山下的宁小姐，也是突然在一个大雪天出现，红袄红伞，可爱讨喜，生得一副任谁看了都不会不喜欢的模样。
虽然可惜了她左额角上的那道疤痕。
所以，她们不一样，穆宁再次对自己这样说道。
***
晚间，百川楼楼主来请。
宁郁金被人安排着沐浴净身，换了身青衣，方才施施然前去赴约。
席面菜式精致可爱。
宁郁金这具身体原本仿佛已经脱离了口腹之欲，但看着这满桌菜色，却也忍不住食欲大动。
百川楼楼主长得便是一副精明掌柜的模样。
他人坐在席间，先是绘声绘色的演绎了一番当初救下宁郁金的场景，引得她连连道谢。
再就是又对自己的产业夸夸其谈，说是百川楼的分号遍布西极，自己每半年都须得轮番检阅一遍，其中辛苦，又引得宁郁金唏嘘一场。
两番话说下来，宁郁金心想，也该到正题去了吧。
谁知楼主转头又说起了宁郁金的身世遭遇。
接下来，这楼主又开始很是卖力的演绎了一把对宁郁金遭遇的同情。
“宁姑娘，不知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来了，开始了，她内心警铃大作。
“楼主大人，实不相瞒，我曾听闻云台山山主修为深厚，且仁善好施，因此想去云台山碰碰运气，也许能找到一线生机？”
她想，这话说的既真实又可信，大约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的。
谁知楼主大人面上大喜。
“哎呀！那可巧！”
伴随着他这饱含欣喜的一声大叫，宁郁金的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见山城内，现下刚巧有一队人马想要赶去云台山，拜见山主云清淮。”
“宁姑娘，可巧你孤身一人，我正好安排，让你一路随行过去，倒也安全！”
宁郁金抿了抿唇，心中发笑，倒还真是可巧。
不过，谁知道这城内是不是真有这样一队人马，又或者这一队人马是否真要去往那云台山。
她心中思绪千回百转，想来倒还不如摊开来说话，两方便宜。
“楼主大人的安排自然妥当，只是这样的恩情，宁无以为报。”
“不知楼主大人可有哪处用得着宁的地方，我定不敢推辞，只盼着能报答楼主大人的救命之恩。”
楼主喜笑颜开，两眼笑得都快皱作一堆。
“哎呀！”
“宁姑娘可当真是个聪明人。”
宁郁金面上扯了个笑脸，等着他继续把话说完。
“要知道，我们西极与东极分庭抗礼久矣。”
“前段时间，东极为表友好，送来了他们东极皇庭的公主，说是要在我们西极游历一番。”
“这、你说说，谁知道他们东极人打的是什么鬼主意呢？”
宁郁金才刚刚知晓什么东极、西极之分，说实话，她目前对两边都没什么归属感，听他这么说来，也不想搭腔，闭嘴不谈。
楼主停顿几息，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刚巧，这东极公主的青鸟鸾驾，正好就行到了我们见山城的地界上。”
“刚巧，这东极公主就失踪了。”
宁郁金的眉角跳了跳，尽力维持住脸上的笑意，开始察觉不妙，这百川楼楼主所托之事恐怕不小。
“哎呀呀，你说说，宁姑娘你说说......”
“这可怎么是好？”
念头回转间，灵光乍现，她方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东极公主在这见山城里失踪，他们这伙人为了避免事情闹大，就想法子，想要找个女子，顶替公主！
宁郁金缓缓吸了一口气，开始埋怨起那个未知的仇人来，到底造什么孽，不在极北地就把自己给弄个死透，偏要这样半死不活的出来，遇到这些牛鬼蛇神。
“楼主大人难道想要来一出，狸猫换太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也只能顺着楼主的话头说下去。
楼主听到这话，眼睛一亮，笑得更加喜不自胜。
“我就说嘛，宁姑娘就是冰雪聪明！”
“况且，那东极公主总是掩面示人，哪有什么西极人能认得出养在皇宫里的公主？”
“我看宁姑娘生的就貌美！比之公主，只怕也要不遑多让。”
宁郁金佯装低头含蓄一笑，心下只想骂人，再看楼主脸上的灿烂的笑容，只觉得这人更像是披着人皮的笑面狐狸。
她又问道：“可总有公主近臣能识破......”
楼主出言打断：“这个不用担心！”
“那东极公主有个怪癖，不爱仆役成群，身边独带着一个哑巴侍女，还有一个贴身侍卫。”
“在下不才，旁的不懂，刚巧在利益钻营这一方面，有一些自己的独到见解，这两人都被我以利益诱之，除非遇到东极皇室，再没有人能分得清谁是狸猫，谁又是太子了！”
宁郁金险些要被这人的厚脸皮气笑，汲汲营营也能让他说得这样上台面。
但她也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安，举起酒杯，展露笑颜，与楼主碰了一杯。
“愿听楼主大人差遣。”
***
回到房中，宁郁金把这件事告知了穆宁。
“跟随公主鸾驾，只要你不被发现，到时候就算有其他意外发生，你也终究能跟着这队人上到云台山去。”
她倒在床榻上，语气幽幽：“也算我违背你我之间的契约了。”
穆宁从红伞中缓缓现出身形，也许是灯火映照的关系，宁郁金感觉他阴冷惨白的脸上似寒冰初化一般，融暖了一些。
“可是我听说过，东极皇室重视排场，皇室内的车马都是由灵鸟牵引。”
“不知道以我现在修为能不能跟得上。”
宁郁金还在仔细观察他的面色，神情专注又认真，状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嘴。
“那如若你跟不上。”
“你是会担心去不到云台山？”
“还是会担心我在路途中遭遇意外？”
两人的视线逐渐相汇，穆宁被看得有些窒息，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一圈，他想，应该要回答她的问题的。
但是，该怎么回答？
他开始犹豫......
宁郁金率先扭开了脸，随手拿红伞戳了戳他，“算啦，你当然是担心会去不到云台山啦。”
“不过......”
“穆宁！”
“方才我在房里洗澡，你没有偷看吧！”
话音刚落，一道鬼影化烟，直接钻入了红伞当中。
宁郁金看着红伞，心中盘算，看他的这个形容，倒像是已经开始对自己有了恻隐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