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柳姨将凤今唤醒,让她喝了些清粥后,她又昏睡了过去。

    待她再次醒来,天色已开始变暗,屋外有人说话。

    “阿肆,今日有收获吗?”是柳姨的声音。

    “娘,你看我们两手空空,哪里像有收获的样子。”一男孩回话道。

    柳姨假装叹了口气,“唉~我这哪日才能吃上弥江的鱼哟,这冬天可眨眼就过去了。”

    “这你得问公子。”

    屋外的气氛因男孩这句话静了会儿,柳姨尴尬地笑笑,扯开话题道:“你们休息一会儿,马上可以开饭了。”

    听柳姨的语气,屋外三人都在,然而以凤今的耳力,她却只听得到两人的动静,那个公子,不简单!

    “公子,凤今姑娘已经醒了。”柳姨又道。

    “嗯。”

    一道低沉的声音钻入耳朵,凤今猛然转头看向木门,虽然还是听不到脚步声,但她感觉得到那人正朝这间屋子走来。

    她赶紧躺下盖好被子,装作还没醒的样子,这一动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

    门吱呀一声,楚烨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的人,脸色依旧很苍白,但已经没有了死气,呼吸平稳,好像还在睡梦之中,但也只是好像而已,他满脸戏谑地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轻轻挑眉。

    凤今听见那人进屋后,拉开桌边的椅子,就这么坐了下来,没一会儿,屋里响起书卷翻页的沙沙声。

    她维持着入睡的模样,心中却惊诧不已,怎么还看起书来了,他这是不走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沙沙声依旧不绝于耳,那人静如山岳,凤今却躺不住了,越是想保持不动,这身上就越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起先她的确是想通过装睡来暗中观察此人,但谁能想到他会一直看着啊。

    凤今很郁闷,一不注意呼吸乱了一拍。

    嗤笑声响起,“既然醒了,就起来吧。”

    有台阶,下!凤今先是缓缓睁开眼,然后打了个哈欠,再坐起来双眼迷离地环视四周,最后佯装才看见屋里手执书卷的人。

    她终于见到了柳姨口中的公子,那个救她的人,容颜俊朗,生了副好样貌。

    “柳姨说是你救了我。”

    楚烨阖上书籍,吐出两个字:“没错。”

    凤今刚想向他道声谢,但还没出声就又听见他说:“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报答?她有些愣住了,没想到这位公子仪表堂堂,第一句话竟是索取报酬。不过,救命之恩的确当涌泉相报,她想了想,问道:“你想要钱?权?还是我的命?”

    楚烨抬眸,“你全身上下,稍微值点钱的也就只有那杆银枪,钱和权,你有吗?”说完他还很认真的打量了她一眼。

    银枪?她的银月没丢!醒来没瞧见,柳姨也未提过,她还以为掉江里了,现下知道没丢她就放心了。

    “要钱我确实没有,要权我也无能为力,要命嘛……”

    凤今有些犹豫,她还有事要做,有仇要报,怎可受制于人。

    楚烨却直接开口帮她做了决定,“从此刻起,你的命是我的了。”留下这句话后,他起身走出门去。

    眼见人就要转出门角,凤今忙对那背影喊道:“命可以给你,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那人却不再回她,她有些泄气地锤了锤床,心头更郁闷了。

    局面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呢,自她答应交易,投军,本来一切都很顺利,但从她出任务,被围杀开始,事情就开始脱离掌控,她的命在完成交易前,本不属于自己,现在,又欠给了另一个人。

    她鲜少与人来往,自认平生与人也没什么大的仇怨,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听令行事,到底是谁如此针对她?思及此,她思绪恍了恍,想到另一种可能,亦或者针对的不是她,是她背后的人?

    不管如何,伤的到底是她,既然她没死,早晚她都会把人给揪出来!

    凤今眯起眼睛,危险的目光透过木窗落在无边雪色里,“你最好夹起尾巴藏好咯,别让我逮到!”

    “今儿姐姐。”

    突如其来的声音唤回她的思绪,门边探出个小脑袋,眨巴着双眼有些好奇地望着凤今,“娘让我叫你吃饭了。”

    小男孩长得眉清目秀,一双乌黑的眼珠像算盘珠儿似的滴溜溜乱转,聪慧的模样甚是惹人喜爱。

    她扬唇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你就是阿肆吧?”

    阿肆点点头,对生人的怯懦在看见凤今脸上的笑容之后完全消失不见,胆子也大了起来。

    “今儿姐姐,你刚才的表情好可怕,是在生公子的气吗?”

    楚烨刚从房间出去,所以阿肆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楚烨惹她生气了。

    凤今抬手将阿肆招到面前,揉了揉他的头说:“姐姐没生他的气,姐姐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不好罢了。”

    阿肆听言拍了拍胸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姐姐不是生公子的气就好。”

    凤今被他逗得又是一笑,“怎么,你很担心我生你家公子的气?”

    “因为阿肆喜欢公子,也喜欢姐姐,所以不希望你们闹矛盾。”

    “小鬼头。”凤今笑骂了一句,“不是来叫我吃饭的吗?姐姐肚子都快饿扁了。”

    “对哦!”差点忘了正事,阿肆有些不好意思,他吐了吐舌头,“姐姐,我扶你。”

    凤今能感觉得到腿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伤口虽深,但到底是皮肉伤,短距离行走是没有问题的。

    阿肆搀着她,一瘸一拐地往堂屋行去,来到院子里,冰凉的空气刺激着有些麻木的神经,凤今忍不住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远处山峦层叠,近处入目只有光秃秃的树木环绕小院,不见村中房舍,不闻村民人声,小院似乎处在村庄偏远的位置,很是清净,甚合她意。

    柳姨正在将菜端上桌,三菜一汤,虽普通,但看起来也是可口的,凤今本来没什么胃口,现在看着也有些饿了。

    四人围坐在桌,柳姨又一次往凤今碗里夹了块笋片,“你久未进食,肠胃脆弱受不得刺激,所以这些菜我都做得比较清淡,你多吃点。”

    凤今端着碗道了声谢,碗里菜已堆了许多,她却不忍拂了柳姨的好意,强压下油腥逼出的恶心感,往嘴里送了口饭菜。

    柳姨怜惜地看着身旁的姑娘,粗布麻衣难掩天生丽质,本是娇柔女子,不知因何故遭此大难,最初瞧见她那一身的伤时,她都一度怀疑这姑娘能否挺过来。

    楚烨拿筷的手顿了顿,难怪他吃着这些菜味道比较淡,原来是因为她,一来就得了所有人的关注,就如当年在观山书院一样,真是好本事。

    阿肆在一旁附和道:“对,今儿姐姐你得多吃点,养好了伤还得去找坏人报仇呢。”

    “别乱说话。”柳姨板着脸,吼了阿肆一句。

    “报什么仇,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了,就应该平平淡淡地过日子。”

    阿肆瘪了瘪嘴,小声嘀咕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诛之,这是公子教我的。”

    提到公子,柳姨张了张口却没再说话,她脸色复杂地看了楚烨一眼,最后轻叹了口气。

    凤今将一切看在眼中,适时开口打圆场道:“柳姨,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经此一事,桌上四人无人再说话,只偶尔传来碗筷磕碰的声音,气氛压抑得紧。

    只有楚烨依旧举止从容,并不为方才的事情所影响。

    凤今扫了一眼对面的人,目露思量,柳姨的那声叹息明显就是因为他,他身上,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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