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今体内的毒刚解，内力还未完全恢复，下到半山腰时，她已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正巧这时见楚烨速度慢了下来。
她追上前，问他：“怎么了？”
楚烨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他停了下来，“风雪欲来，我们下不了山了。”
凤今心中微凛，也跟着停下来，这下耳中没有了杂音，她清晰地听见远处风穿过山谷的呜咽声，她有些欲哭无泪，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我们怎么办？”
楚烨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做出决定：“此处已到了半山腰，林中应当有猎户暂时落脚的木屋，我们分头去找，今晚就在山上歇脚，待风雪过后，再下山。”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凤今应了声，便立即选了个方向疾驰而去，楚烨则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开。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风雪越来越大的时候，两人终于在木屋中落了脚。
狂风似野兽般在屋外嘶吼着，凤今将门一关，那些争先恐后涌入的风雪便被彻底隔绝在外，此时她的心才终落了下来。
木屋很小，屋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用木板拼出来的床，上面连块布都没有，落着厚厚的灰，角落还放着一摞干柴。
凤今观察的功夫，楚烨已经上前将柴抱到屋中间，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生起了火。
凤今吃惊道：“你料到我们今晚会在山上过夜？”
楚烨往火苗上叠着干柴，“出门准备得充分些，总没有坏处。”
火苗舔舐着干柴，渐渐烧得旺了起来。
凤今走到他对面坐下，试探性问道：“我觉得有些饿了，你有没有带干粮？”
她刚说完，又见楚烨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凤今眼睛一直，还真准备了！
他打开纸包，里面赫然是两个烙饼，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凤今。
凤今接过烙饼边嚼着，边有些好奇地往他怀里扫视，状似无意地说道：“光吃烙饼有些噎得慌，要是再有碗甘豆汤就太妙了。”
说罢她又看了看他的胸怀处，脸上不乏期待之色。
楚烨吃饼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睨了一眼凤今，“汤水太重，不利于行动，我没带。”
凤今哦了一声，不甚在意，方才的话本来也只是逗他玩的。
两人平日甚少交流，前面一番话说完，一时间又无话了，周遭沉寂，只余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凤今一时觉得有些静，她嘴唇动了动，说道：“刚才在山顶，多谢了。”
知她指的是渡内力一事，楚烨不以为然，本不欲说话，但周遭的确是静了些，他想了想，回了句：“举手之劳。”
他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飞溅而起，接着又灭在黑暗里。
“你……”凤今看着他，欲言又止。
楚烨闻声抬眼，眼神里似有疑惑。
“下山的时候，为何不尽全力？”凤今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口。
她心中早有疑问，刚下山时，她就感觉到了楚烨并未尽全力赶路，否则以他的功夫是可以下得了山的，每次在她快跟不上时，他便会放缓速度，她不理解，为什么要等她？
听到她的问题，他只淡淡说了句：“下得了山又如何。”
依旧是淡漠的、不辨情绪的声音，他说的不以为意，却没解得了凤今的困惑。
“若你下山，我们两人至少能活一个，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们没有寻得这木屋，后果不堪设想。”
楚烨将手中的木枝放下，定定看着凤今，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明灭交替。
他说：“此行上山本就是为你寻找解毒的药材，好不容易将毒解了，又把你丢下，那我此行岂不是多此一举。”
凤今闻言不由有些生气，语气也重了些，“你在赌！”
说完她又有些懊恼，不知自己在气什么，许是因为今日这事，若是两人身份对调，她定毫不迟疑将他抛下离去，但他却没有，如此做法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知此人不简单，告诉自己要离他远些，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她与这个想法逐渐背道而驰。
他救她，为她解毒，危急关头也未曾抛弃她，她欠他的，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但她，不喜欠人。
轩辕焯教她武功，让她能亲自手刃仇人，她替他卖命十年；他许她自由，她便想方设法拿到他想要的兵权，一切不过都是场交易。
可楚烨呢，为她做的一切，她用什么还？
赌？楚烨默念着这一个字，“凡事没有绝对，未知里也并非全是输局，没错，我的确在赌。”
他垂下的清眸微眯，带着难以捉摸的深邃，他这一生，若不赌，便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是……”凤今还想说话。
他直接截声道：“没有可是，因为结果已摆在眼前。”
凤今被这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沉默了片时，她缓缓吐出口气，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虽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想说，不被丢下的感觉，挺好的。”
楚烨闻言眸色微抬，忽似怔住了，眉宇在幽暗中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他抿着唇，轻嗯了一声。
想了想，凤今又补充一句：“还有，以后想让我休息，便直接说出来，无需找自己累了这种借口，我又不是傻子。”
楚烨眸色一顿，眼底似有被戳穿的窘迫一闪而过，只是光线太暗，对面之人看不清。
气氛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凤今没话找着话，“你说我们今夜没有回去，柳姨会不会很担心。”
“我留了字条。”楚烨下意识回答。
凤今愣了一下，起的话头还没聊下去，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下子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你果然准备得很充分。”
凤今觉着，两人既聊不来，就无需硬聊，她也不是什么多嘴的性子。这般想着，她索性放弃了，“我瞧着这风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今夜是无法下山了，你要不要睡会儿？”
“我不困。”他答。
她躺下，将后背留给楚烨，“我困，我先睡了。”
夜色渐深，温度也越来越低，楚烨听见，屋外的风雪渐渐小了，再瞧见火堆对面的女子，肌肉紧绷，睡得极不安稳，翻转间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楚烨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起身将其盖在她身上。
女子微皱的眉头立马舒展了些，火光将夜色照亮了些许，他瞧见她皎若秋月的容颜，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紧闭的双眼，盖住了里面的神采飞扬。
“凤今，你可知，十年前我见过你。”
低哑的声音似自语似叹息，散在静寂里，无人听见。
她追上前，问他：“怎么了？”
楚烨道：“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了？”
他停了下来，“风雪欲来，我们下不了山了。”
凤今心中微凛，也跟着停下来，这下耳中没有了杂音，她清晰地听见远处风穿过山谷的呜咽声，她有些欲哭无泪，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我们怎么办？”
楚烨环顾了一下四周，迅速做出决定：“此处已到了半山腰，林中应当有猎户暂时落脚的木屋，我们分头去找，今晚就在山上歇脚，待风雪过后，再下山。”
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凤今应了声，便立即选了个方向疾驰而去，楚烨则朝着与她相反的方向离开。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风雪越来越大的时候，两人终于在木屋中落了脚。
狂风似野兽般在屋外嘶吼着，凤今将门一关，那些争先恐后涌入的风雪便被彻底隔绝在外，此时她的心才终落了下来。
木屋很小，屋里没什么东西，只有一张用木板拼出来的床，上面连块布都没有，落着厚厚的灰，角落还放着一摞干柴。
凤今观察的功夫，楚烨已经上前将柴抱到屋中间，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生起了火。
凤今吃惊道：“你料到我们今晚会在山上过夜？”
楚烨往火苗上叠着干柴，“出门准备得充分些，总没有坏处。”
火苗舔舐着干柴，渐渐烧得旺了起来。
凤今走到他对面坐下，试探性问道：“我觉得有些饿了，你有没有带干粮？”
她刚说完，又见楚烨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凤今眼睛一直，还真准备了！
他打开纸包，里面赫然是两个烙饼，他将其中一个递给凤今。
凤今接过烙饼边嚼着，边有些好奇地往他怀里扫视，状似无意地说道：“光吃烙饼有些噎得慌，要是再有碗甘豆汤就太妙了。”
说罢她又看了看他的胸怀处，脸上不乏期待之色。
楚烨吃饼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睨了一眼凤今，“汤水太重，不利于行动，我没带。”
凤今哦了一声，不甚在意，方才的话本来也只是逗他玩的。
两人平日甚少交流，前面一番话说完，一时间又无话了，周遭沉寂，只余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
凤今一时觉得有些静，她嘴唇动了动，说道：“刚才在山顶，多谢了。”
知她指的是渡内力一事，楚烨不以为然，本不欲说话，但周遭的确是静了些，他想了想，回了句：“举手之劳。”
他用树枝拨弄着火堆，火星飞溅而起，接着又灭在黑暗里。
“你……”凤今看着他，欲言又止。
楚烨闻声抬眼，眼神里似有疑惑。
“下山的时候，为何不尽全力？”凤今迟疑了片刻，还是问出口。
她心中早有疑问，刚下山时，她就感觉到了楚烨并未尽全力赶路，否则以他的功夫是可以下得了山的，每次在她快跟不上时，他便会放缓速度，她不理解，为什么要等她？
听到她的问题，他只淡淡说了句：“下得了山又如何。”
依旧是淡漠的、不辨情绪的声音，他说的不以为意，却没解得了凤今的困惑。
“若你下山，我们两人至少能活一个，你有没有想过，若我们没有寻得这木屋，后果不堪设想。”
楚烨将手中的木枝放下，定定看着凤今，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明灭交替。
他说：“此行上山本就是为你寻找解毒的药材，好不容易将毒解了，又把你丢下，那我此行岂不是多此一举。”
凤今闻言不由有些生气，语气也重了些，“你在赌！”
说完她又有些懊恼，不知自己在气什么，许是因为今日这事，若是两人身份对调，她定毫不迟疑将他抛下离去，但他却没有，如此做法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了。
从见他的第一眼，她就知此人不简单，告诉自己要离他远些，然而后来发生的一切却让她与这个想法逐渐背道而驰。
他救她，为她解毒，危急关头也未曾抛弃她，她欠他的，可真是越来越多了。
但她，不喜欠人。
轩辕焯教她武功，让她能亲自手刃仇人，她替他卖命十年；他许她自由，她便想方设法拿到他想要的兵权，一切不过都是场交易。
可楚烨呢，为她做的一切，她用什么还？
赌？楚烨默念着这一个字，“凡事没有绝对，未知里也并非全是输局，没错，我的确在赌。”
他垂下的清眸微眯，带着难以捉摸的深邃，他这一生，若不赌，便只能是死路一条！
“可是……”凤今还想说话。
他直接截声道：“没有可是，因为结果已摆在眼前。”
凤今被这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沉默了片时，她缓缓吐出口气，心情也随之平静下来，“虽然不认同你的做法，但我想说，不被丢下的感觉，挺好的。”
楚烨闻言眸色微抬，忽似怔住了，眉宇在幽暗中不自觉地舒展开来，他抿着唇，轻嗯了一声。
想了想，凤今又补充一句：“还有，以后想让我休息，便直接说出来，无需找自己累了这种借口，我又不是傻子。”
楚烨眸色一顿，眼底似有被戳穿的窘迫一闪而过，只是光线太暗，对面之人看不清。
气氛一时又安静了下来，凤今没话找着话，“你说我们今夜没有回去，柳姨会不会很担心。”
“我留了字条。”楚烨下意识回答。
凤今愣了一下，起的话头还没聊下去，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这下子她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她呵呵笑了一声，“你果然准备得很充分。”
凤今觉着，两人既聊不来，就无需硬聊，她也不是什么多嘴的性子。这般想着，她索性放弃了，“我瞧着这风雪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今夜是无法下山了，你要不要睡会儿？”
“我不困。”他答。
她躺下，将后背留给楚烨，“我困，我先睡了。”
夜色渐深，温度也越来越低，楚烨听见，屋外的风雪渐渐小了，再瞧见火堆对面的女子，肌肉紧绷，睡得极不安稳，翻转间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楚烨将身上的披风脱下，起身将其盖在她身上。
女子微皱的眉头立马舒展了些，火光将夜色照亮了些许，他瞧见她皎若秋月的容颜，依稀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紧闭的双眼，盖住了里面的神采飞扬。
“凤今，你可知，十年前我见过你。”
低哑的声音似自语似叹息，散在静寂里，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