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晏许佛,迎着全家人的抵制,成为参加西部计划众多毕业生大军的一员。

    下了飞机,租了一辆当地自驾游的轿车,晏许佛正式踏上了前往祖国大西北的征程。

    风沙四起,国道几乎被黄沙掩埋。

    车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毛病半路抛锚。

    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有信号的西北大沙漠里,手机也成了只能听缓存歌曲的MP3。

    “不是吧,怎么这么倒霉啊?”

    第三次试图启动汽车失败后,晏许佛抓了抓头发,本来就是自来卷的头发在他的抓弄下,越发乱糟糟起来。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他嘟囔一句,打开警报装置后跳下车,试图在后备箱里寻找危险警示牌。

    他可是科一满分的选手。

    “很好,没有。”

    扑簌簌的风卷着并不算小的砂砾,十分有节奏的拍打晏许佛裸露在外的皮肤。

    不能再呆在车外了,晏许佛给后备箱拍了张照片,顺手给租车行发了过去后,才钻回车上。

    “警察叔叔你不要罚我,我本来是想按照交规放上警示牌的哦。”晏许佛絮絮叨叨,盯着聊天界面转了半天还是没法出去的照片叹了口气。

    索性熄了屏,放下座椅闭目养神。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来大西北,我不来大西北我爹就不会停掉我的卡,我爹不停掉我的信用卡我就不会手头只剩下几千现金租一个半路抛描的破车,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不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肯定就回家躺在我的大床上享受毕业的美好生活......

    “先生?先生?”

    晏许佛猛地睁开眼,车窗外出现了一张女孩的脸。

    荒郊野岭的马路上蹦出来一个小女孩贴着车窗对你笑,说不吓人都是假的。

    晏许佛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腰杆:“你、你、你...”

    女孩扎着马尾,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又轻轻扣了扣车窗:“先生,您需要帮助吗?”

    晏许佛降下车窗,车外依旧黄沙漫天。

    女生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解释道:“你的车是不是抛锚了?需不需要搭一程顺风车?最近的县城应该还有还几十里地呢。”

    晏许佛瞥了一眼后视镜里停在后方的suv,没认错的,她这量宝马x5M比他租的这两不知道几手的大众朗逸靠谱得多。

    “那就多谢了,”晏许佛从善如流的从车里钻出来。

    很明显女孩高尚的行为和她的身高并不成正比,晏许佛站定后,发现女孩甚至没到他肩膀。

    “我的身份证,合法的华国公民。你的呢?”她问道,“人生地不熟的,多小心一点没错。”

    晏许佛扫了一眼女生的身份证。

    “季令仪,”他念出声,挠了挠自己的一头卷毛,“名字很好听。”

    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连同季令仪的一起递给她。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季令仪朝着比他高了将近两个头的男人晃了晃身份证。

    “都是顺安区的诶”她有些惊喜,“老乡见老乡了,你的身份证我先拿着,等到县城我再还给你。”

    她笑了起来,嘴角弯弯,“毕竟是陌生人,我一个女孩也得小心才是。”

    等晏许佛给车拍完照,大致记下来汽车的位置后,季令仪朝着他按了按喇叭。

    晏许佛径直拉开了后座的车门,还没等季令仪的“别”字卡在了喉咙里。

    后车厢里堆满了各种物品,大到装饰用的画框,小到一袋拆开了不知道吃完没吃完的口香糖。

    大箱小箱簇拥在一起,晏许佛甚至看到了黑色蕾丝花边的内衣,一半锤在外边。

    男生的脸迅速红起来,从脖颈到耳根,烧成了很漂亮的粉红色。

    季令仪哑了半晌,“忘记告诉你要坐副驾了。”

    一向话多的晏许佛,头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声不吭的上了副驾驶。

    “我搬家,”季令仪声音平稳,并没有丝毫尴尬的解释着,“合计着我的车刚好能装下,就没叫搬家公司,简单收拾了一下都塞进来也没怎么收纳。”

    这些解释并没有起到缓解尴尬的作用,男生白皙的脸蛋也开始泛上一抹淡红色。

    季令仪眨了眨眼睛,审时度势的闭上了嘴巴。

    车里彻底陷入沉默,只剩下车窗外呼呼的风声。

    “你不是顺安区的吗?怎么跑到大西北来了?”晏许佛轻轻拍了两下脸颊,努力寻找着话题。

    季令仪“哦”了一声,语调拉得很长,“你也是顺安的,不也跑到大西北了吗?”

    “我参加西部计划,来当志愿者的。”

    季令仪朝着他竖起大拇指,“巧了,我差不多也算志愿者,”她轻咳一声,“我在这里的希望小学当老师。”

    晏许佛侧头看她,季令仪看起来很小,圆圆的鹅蛋脸上还有很明显的婴儿肥。如果不是身份证上写的是02年的,他几乎要以为她是个中学生,还没成年。

    当然,季令仪的身高也并不像大学生。

    “我像未成年?”季令仪偏着头,很是娇俏的问道,“很多人都说我的身高像还没发育的小孩。”

    晏许佛被戳破了想法,摸了摸鼻头反驳道:“长得年轻,长得年轻。”

    “这话我爱听,”季令仪笑起来,嘴角璇出两个梨涡,“不过我确实不是02年的,身份上的年龄比我实际年龄大四岁。”

    晏许佛皱了皱眉头,下意识问答:“怎么回事?”

    “身份证上的信息我登记的是我姐的。”

    “还能这样?”晏许佛诧异,“还真有你的。”

    “我妈怀我姐的时候流产了,在美国养病的时候收养的我,”她声音平缓,毫无波澜,“我妈脑子不太好使,总把我当成我姐。后来我索性在我妈面前就就变成了那个还没生下来就流掉了的我姐。”

    我是不是该安慰她一下?

    晏许佛盯着女生带着几分落寞的侧颜,他一向是个话多的人,但这是他今天第二次不知道该和女孩说些什么好。

    "你真不安慰我一下?"季令仪问道,“每次介绍起我的身世都会收到大段的安慰。”

    她加快了车速,并不需要晏许佛的回答,自顾自说道:“不过也还行?我妈四年前就去世了,给我留下了一大笔钱,”她拍了拍车把,“律师给我算过了,即便是在美国交巨额遗产税,我妈给我留的钱够我花好几辈子。”

    “花不完的钱让你感到空虚,所以你成年后就来支教了?”晏许佛合理推断道,朝着季令仪伸出大拇指,“高尚,实在是高尚。”

    季令仪并没有否定晏许佛夸大其词的称赞,话锋一转道:“我爱我妈。”

    她按了下喇叭,经过漫长的行驶,两个人终于在这条孤独的国道上迎面碰上了汽车。

    晏许佛眯了眯眼,透过滚滚沙尘,他看到几幢并不算高的楼房。

    “快到了,”晏许佛十分郑重的向季令仪道谢,“谢谢你带我过来,就我抛锚的地方,还真不见的能遇到第二辆车。”

    他的语气一变,想缓和一下因为季令仪坦白身世带来的压抑气氛:“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也爱你妈。”

    季令仪一个急刹把车停在路边,如果不是晏许佛老老实实系着安全带,他此刻应该已经和面前的车玻璃亲密接触。

    “开门。”

    晏许佛有几分摸不到头脑,但仍然从善如流的打开车门,大脑里还在构思一会下车应该怎么样向季令仪表达他真挚的感激。

    季令仪抬腿,朝着还坐在副驾驶的晏许佛屁股就是一脚。

    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措不及防的就被踹下了车。

    身份证也精准的被撇到晏许佛的脑门上。

    季令仪附身过来,车门甩上前,飘下来女生轻飘飘的评价:“对于已故的长辈,你真是没礼貌。”

    银灰色的汽车扬长而去,彰显着它良好的性能。

    晏许佛坐在尘土飞扬的马路边上,捏着身份证连滚带爬的追着车屁股,大声嚷嚷试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季令仪,我没有不尊重长辈的意思,就是想开个玩笑!!”

    "我想感谢你老妈给你留下丰厚的遗产,如果你不是因为花不完钱就不会感到空虚,不感到空虚就不会来这里支教,不来支教也不会碰到我,就不会带我一程......"

    季令仪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试图追上来的晏许佛,嘴角勾起一抹明显的弧度。

    手机铃声响起,季令仪心情不错,语气带笑:“怎么了源姐?”

    “看来是心情不错?阿洺想你了,闹着让你回来呢。”

    “马上就到。”季令仪踩了一脚油门,彻底甩开了晏许佛。

    晏许佛见季令仪并没有停下来等他的意思,索性不追了,蹲下来喘气。

    也就几公里的路,还好是把他扔在了离县城不远的地方。

    所幸他的手机有信号了。

    租车的公司回了消息,问他位置在哪。

    晏许佛发了位置,二十分钟不到,一辆面包风尘仆仆地来了。

    红色面包车停在离晏许佛五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小哥跳了出来。

    晏许佛站起身来,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开口。

    “车呢?”

    “你是老板?”

    小哥上下打量一番,慢慢悠悠的解释道:“老板看抛锚的地点离县城不远,让我先来确认情况,拖车一会就到。”

    晏许佛废了一番功夫,和小哥解释自己半路抛锚的事实。

    好消息是,拖车来了。

    坏消息是,两个人准备去先找被扔下的大众朗逸。

    拖车跟着面包车,消失在晏许佛的视线里。

    “得,腿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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