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永二年，岁旦将过，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整晚，本应热闹的京城却清清寂寂地铺了一层雪。
一辆马车慢慢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街道两侧门庭禁闭，不少凑热闹的百姓透过自家门板偷偷往外瞧去，却被守在两侧的禁军吓得缩了回去。只好目睹着两匹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枣骝马拐进小巷，轱辘声渐渐远去。
“陛下，丞相府到了。”随着一声嘶鸣，马车慢慢地停到了白府侧门。除了御前近侍面色如常外，其余接应之人皆面如死灰。
“嗯”一道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虽听不出语气，但莫名使人心间一颤，这也许就是帝王之威吧。
新帝赵虞为中宫所出，由于早早地被当作帝王教导，使他褪去了作为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莽撞。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下是藏也藏不住雄心与抱负。
此刻的他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折，深沉不明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当朝白相的唯一独孙，白云今。
白云今的容貌是极其浓艳的，即使在美人如云的京城也当得上一句艳压京城。
蛾眉曼睩，朱唇粉面，夭桃秾李，即使脸色发白，缩在明黄色大氅里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扶白小姐回府。”帝王发话，底下人哪有不从的，七手八脚地将白云今扶下了马车，只是进门不到两步：“小姐！”
—
晨光熹微，鸡鸣破晓。
微弱的曙光透过残败不堪的窗棂打进室内，大战了一晚的两人仍在翻云覆雨，简陋地床席吱哇作响，像是随时要塌过去一样。
而藏在床底的白云今一夜未睡，惊惧到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声，只能用手紧紧地捂住口鼻，以免自己发出尖叫。
平日里精心呵护的蔻尖已经碎在了掌心，鲜血晕了一片，不过现在只有疼痛才能让白云今保持冷静，以及提示自己仍是贞洁之身的事实，想到此处，白云今也只能无声苦笑一番，大概是没有用了......
谁能相信一位即将进宫待选的贵族秀女被山贼掳去一夜后仍平安无事呢？
新帝登基已有半年，第一次大选充实后宫就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这是在明晃晃地打新帝的脸面。
一想到祖父母得知大选后，愁郁地看着白云今，边抚摸她的发鬓，边叮嘱她：“当今圣上深沉多测，伴君如伴虎......你又是家里唯一的独苗，从小骄纵......如果不是因为前几年一直不舍得，想再晚一点，这事本轮不上你......唉，一切都要多加小心。”
是她不小心，是她连累了祖父母，如果没上赏雪宴结束后那个自称是她家车夫的陌生男子的车，她是不是就没有事，滚烫的眼泪再次蓄满了眼眶。
就在眼泪即将从不知干透了多少道泪痕的脸颊上流下时，一道剑光闪烁，锋寒的剑尖挑起了层层叠叠落下的床布，忍了一晚尖叫的白云今终于忍不住双眼紧闭，失声尖叫。
“白小姐？”一道矜贵的青年音将白云今拉回。
“陛...陛下。”深邃如渊的眼睛直直撞入白云今的心里，无端生起一抹稳定之感。
“嗯。”
直到被烘得温暖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时，白云今在对此才有些实感，不管后面发生什么，现在她算活下来了。
“问完灭口。”简洁有利的四个字决定了这窝山贼的命运，可白云今什么也听不清，从床底爬出来的她看到床上那两具白花花、血淋淋的尸体就开始眼前发黑。
—
“小姐。”
“小姐，你快醒醒。”蒲草一边哭，一边摇着她，时不时探下温度，给她额上布巾换水。
“小蒲，水...水。”从高烧醒来的白云今头痛得厉害，嗓子也干得难受。
“小姐，快去看看老爷，快。”被眼泪糊了一脸的蒲草来不及顾及平日里最关心的小姐身体，一个劲拖着白云今往主屋跑。
“祖母，祖夫......”一进到主屋的白云今就感到不对劲，宽敞的主屋里挤满了平日里服侍的下人们，所有人都低着头，大部分惶惶而立，但仍有不少在偷偷用衣袖抹着眼泪，常年笑脸挂面的郎中也刻意避开了白云今的视线。
像是想到什么，白云今救助地看向祖母。只见祖母微微笑了笑，领着白云今的手，来到白相的床边坐着：“哎哟，老头子不争气，看你们，搞得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床上的祖夫面如枯槁，气竭形枯，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一样。因为拜托郎中扎了回光针，此刻勉强也能说点话了。
“祖父......对不起......”白云今话都说不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赤红的眼眶往下砸。
“哎哟，别哭，我的小心肝哟，还烧着就跑出来了。”祖父艰难着抬起手摸了摸白云今的脑袋，眼神像是想要装下整个心肝孙女在心里一样。
“此事蹊跷，咳咳，在你没把握之前，不要趟这浑水。”
“陛下圣明，会好好安排后续事宜的。”
“别哭，乖孙女，以前不是排练过很多次吗？人老了总要死的。”随着祖父话声的落下，手也逐渐从白云今头上滑下。
“祖父！”
“老爷！”室内哭声一片。
白云今伏在床边悲痛万分，明明昨儿还在商议今年寿辰宴会之仪，今儿祖父就离她远去。还没等白云今缓过气来，前院传来了御前侍卫带兵把相府围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一副风雨欲来的抄家之势。
蒲草哭着告诉白云今，自从她被掳后，祖父焦急万分，偏又有人举报咱相府勾结三皇子，惊惧之下，气急攻心，祖父也就势去如山倒，气竭而死。
听闻此言，本就高烧的白云今再受重创，竟昏厥过去。
—
距离白云今再次醒来已经过了几天。闺房从白云今奔赴赏雪宴的那天早上起就没再变过，而床上的人已经翻天覆地。
白云今轻推窗棂，景和风喧，蓝得澄清的天空已然不觉下了好几天雪。看着府内挂上的白幡，白云今心中凄然。
遥想昨日，白云今还是当朝正一品丞相的心肝独苗，在京城是有多威风要多威风，要多骄纵有多骄纵。如今，却是众人口中，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孙，只能在此静候天命的无根萍草。
“小姐，不好了，表少爷带人来砸灵堂了。”蒲草急匆匆地从灵堂跑出，边跑边喊着，同时灵堂内传来破碎声。
白云今内心一颤，连忙稳住心神：“小蒲，梳妆，快。”
纤腰微步，皓腕轻纱，娇美的容颜纵然有宽大的粗布孝衣所遮掩，也隐藏不住自家小姐的国色天香。
蒲草帮小姐系好腰间的束带，心中轻叹：老爷才走不到一天，狼子野心的人就已经按耐不住了。晨时听门卫小李说，大选的诏书已经颁布下去了，也不知小姐......
像是看出小蒲的愁虑，白云今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走吧。”关关难过，关关过，天塌下来她也是相府的大小姐，是祖父母的骄傲。
—
还没踏进灵堂，一道吊儿郎当的啧啧声响起，平日在祖父面前，面都不敢露一面的表兄，如今神情桀骜地站在灵堂正中，装腔作势地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一遍，其中昏暗无神的眼睛里还藏着某些龌龊的心思，令白云今有点犯恶心。
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但尺寸还算有数，看着地上被砸坏的几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白云今开口：“既然表兄无意祭拜，那小妹也不多留表兄了，来人，送客。”
“送客？表妹可真会说笑。朱雀大街的十间商铺，城北的布庄、染坊，城南的钱庄，还有郊外的几十亩肥田、良庄。”
“如今白相勾结三皇子，暗助其夺嫡的证据明了，虽然陛下念白相已逝，不予追究。但你还想独吞我白家产业？”白闲越说越起劲，似乎已将遗产尽收囊中。
“表兄没睡醒吧，当年分家之时，我祖父可分文未取，现已分家，何来白家产业。”
前尘往事白云今也听祖父母提过一点，当年主家势虽大，但其内部已腐败，净使些欺压奴仆、为非作歹的下作手段。要不是白云今的父母早逝，晚年的祖父也不会有过继旁支的打算，只可惜挑来挑去，尽无一人入眼，这事也就耽搁了。
听到此话，白闲猛然靠近，一把掀开白云今的兜帽，露出底下那一张仙姿玉色的俏脸，把白云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白闲不怀好意地哼笑：“表姐真是读书把脑子都读懵了，表姐父母双亡，家中无子，仅剩一个身子埋了半截的老太太苦苦支撑。若你不投靠主家，就凭表妹这张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脸......”
说到此处，白闲停了一瞬，露骨的眼神似乎要把白云今生剖吞下：
“表姐，今早城南王家的老太太可来向我提亲了，她家那缺了一条腿的痴儿可是很喜欢你的。你要知道在这京城，现在还有肯你为妾的可是不多了。”
“还是说，身为罪臣孙女的表妹对圣上仍不死心......我可听说这大选的诏书已全部发到秀女的家中了，现在若还有，只怕是赐死的诏书了......”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灵堂内有的下人已经吓得瘫坐下去，站在一旁的蒲草也紧张地咬住了嘴唇。
怪不得主家那几只老狐狸都不出洞，派了只不打眼的黄鼠狼前来撒泼，原来是拿不准圣上的心思啊。白云今心中微定，气也缓了上来。看来圣上这两日阴晴不定的做派，着实恐住了这批人。
虽说祖父如今无端被卷入夺嫡旧事中，但她祖父辛劳一生，为国效力，朝中不少官员都曾是祖父门下学子。如今偌大的清流重臣府邸仅剩下一老一小，单凭这一点，陛下就会留她一条小命。
“表兄......”兄字未出声，前厅紧促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灵堂里的争锋相对：“小姐！圣旨到了！”
！
正院，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有的不住颤动，有点还在祈祷，跪在白云今旁边的白闲，忍不住咒骂自己挑了一个好时间，只有白云今稳稳地跪在正中，素额抵在手背，看不出悲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总理万邦，以仁慈为本，以公正为纲。然今日闻臣民，正一品丞相之孙白云今，违背皇权，破坏纲纪，罔顾法度，其行为恶劣，罪不可赦，故赐白绫三尺，毒酒一杯，砒霜一瓶。
然——
一辆马车慢慢驶过长街，积雪在车轮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街道两侧门庭禁闭，不少凑热闹的百姓透过自家门板偷偷往外瞧去，却被守在两侧的禁军吓得缩了回去。只好目睹着两匹被养得油光水滑的枣骝马拐进小巷，轱辘声渐渐远去。
“陛下，丞相府到了。”随着一声嘶鸣，马车慢慢地停到了白府侧门。除了御前近侍面色如常外，其余接应之人皆面如死灰。
“嗯”一道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虽听不出语气，但莫名使人心间一颤，这也许就是帝王之威吧。
新帝赵虞为中宫所出，由于早早地被当作帝王教导，使他褪去了作为少年的青涩与青年的莽撞。黑金色的深邃眼眸下是藏也藏不住雄心与抱负。
此刻的他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折，深沉不明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当朝白相的唯一独孙，白云今。
白云今的容貌是极其浓艳的，即使在美人如云的京城也当得上一句艳压京城。
蛾眉曼睩，朱唇粉面，夭桃秾李，即使脸色发白，缩在明黄色大氅里瑟瑟发抖的样子，也显得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扶白小姐回府。”帝王发话，底下人哪有不从的，七手八脚地将白云今扶下了马车，只是进门不到两步：“小姐！”
—
晨光熹微，鸡鸣破晓。
微弱的曙光透过残败不堪的窗棂打进室内，大战了一晚的两人仍在翻云覆雨，简陋地床席吱哇作响，像是随时要塌过去一样。
而藏在床底的白云今一夜未睡，惊惧到控制不了自己的呼吸声，只能用手紧紧地捂住口鼻，以免自己发出尖叫。
平日里精心呵护的蔻尖已经碎在了掌心，鲜血晕了一片，不过现在只有疼痛才能让白云今保持冷静，以及提示自己仍是贞洁之身的事实，想到此处，白云今也只能无声苦笑一番，大概是没有用了......
谁能相信一位即将进宫待选的贵族秀女被山贼掳去一夜后仍平安无事呢？
新帝登基已有半年，第一次大选充实后宫就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这是在明晃晃地打新帝的脸面。
一想到祖父母得知大选后，愁郁地看着白云今，边抚摸她的发鬓，边叮嘱她：“当今圣上深沉多测，伴君如伴虎......你又是家里唯一的独苗，从小骄纵......如果不是因为前几年一直不舍得，想再晚一点，这事本轮不上你......唉，一切都要多加小心。”
是她不小心，是她连累了祖父母，如果没上赏雪宴结束后那个自称是她家车夫的陌生男子的车，她是不是就没有事，滚烫的眼泪再次蓄满了眼眶。
就在眼泪即将从不知干透了多少道泪痕的脸颊上流下时，一道剑光闪烁，锋寒的剑尖挑起了层层叠叠落下的床布，忍了一晚尖叫的白云今终于忍不住双眼紧闭，失声尖叫。
“白小姐？”一道矜贵的青年音将白云今拉回。
“陛...陛下。”深邃如渊的眼睛直直撞入白云今的心里，无端生起一抹稳定之感。
“嗯。”
直到被烘得温暖的大氅披在她的身上时，白云今在对此才有些实感，不管后面发生什么，现在她算活下来了。
“问完灭口。”简洁有利的四个字决定了这窝山贼的命运，可白云今什么也听不清，从床底爬出来的她看到床上那两具白花花、血淋淋的尸体就开始眼前发黑。
—
“小姐。”
“小姐，你快醒醒。”蒲草一边哭，一边摇着她，时不时探下温度，给她额上布巾换水。
“小蒲，水...水。”从高烧醒来的白云今头痛得厉害，嗓子也干得难受。
“小姐，快去看看老爷，快。”被眼泪糊了一脸的蒲草来不及顾及平日里最关心的小姐身体，一个劲拖着白云今往主屋跑。
“祖母，祖夫......”一进到主屋的白云今就感到不对劲，宽敞的主屋里挤满了平日里服侍的下人们，所有人都低着头，大部分惶惶而立，但仍有不少在偷偷用衣袖抹着眼泪，常年笑脸挂面的郎中也刻意避开了白云今的视线。
像是想到什么，白云今救助地看向祖母。只见祖母微微笑了笑，领着白云今的手，来到白相的床边坐着：“哎哟，老头子不争气，看你们，搞得这么大阵仗干什么。”
床上的祖夫面如枯槁，气竭形枯，像是一下子老了很多岁一样。因为拜托郎中扎了回光针，此刻勉强也能说点话了。
“祖父......对不起......”白云今话都说不出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赤红的眼眶往下砸。
“哎哟，别哭，我的小心肝哟，还烧着就跑出来了。”祖父艰难着抬起手摸了摸白云今的脑袋，眼神像是想要装下整个心肝孙女在心里一样。
“此事蹊跷，咳咳，在你没把握之前，不要趟这浑水。”
“陛下圣明，会好好安排后续事宜的。”
“别哭，乖孙女，以前不是排练过很多次吗？人老了总要死的。”随着祖父话声的落下，手也逐渐从白云今头上滑下。
“祖父！”
“老爷！”室内哭声一片。
白云今伏在床边悲痛万分，明明昨儿还在商议今年寿辰宴会之仪，今儿祖父就离她远去。还没等白云今缓过气来，前院传来了御前侍卫带兵把相府围得严严实实的消息，一副风雨欲来的抄家之势。
蒲草哭着告诉白云今，自从她被掳后，祖父焦急万分，偏又有人举报咱相府勾结三皇子，惊惧之下，气急攻心，祖父也就势去如山倒，气竭而死。
听闻此言，本就高烧的白云今再受重创，竟昏厥过去。
—
距离白云今再次醒来已经过了几天。闺房从白云今奔赴赏雪宴的那天早上起就没再变过，而床上的人已经翻天覆地。
白云今轻推窗棂，景和风喧，蓝得澄清的天空已然不觉下了好几天雪。看着府内挂上的白幡，白云今心中凄然。
遥想昨日，白云今还是当朝正一品丞相的心肝独苗，在京城是有多威风要多威风，要多骄纵有多骄纵。如今，却是众人口中，人人喊打的罪臣之孙，只能在此静候天命的无根萍草。
“小姐，不好了，表少爷带人来砸灵堂了。”蒲草急匆匆地从灵堂跑出，边跑边喊着，同时灵堂内传来破碎声。
白云今内心一颤，连忙稳住心神：“小蒲，梳妆，快。”
纤腰微步，皓腕轻纱，娇美的容颜纵然有宽大的粗布孝衣所遮掩，也隐藏不住自家小姐的国色天香。
蒲草帮小姐系好腰间的束带，心中轻叹：老爷才走不到一天，狼子野心的人就已经按耐不住了。晨时听门卫小李说，大选的诏书已经颁布下去了，也不知小姐......
像是看出小蒲的愁虑，白云今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走吧。”关关难过，关关过，天塌下来她也是相府的大小姐，是祖父母的骄傲。
—
还没踏进灵堂，一道吊儿郎当的啧啧声响起，平日在祖父面前，面都不敢露一面的表兄，如今神情桀骜地站在灵堂正中，装腔作势地将她从上到下审视一遍，其中昏暗无神的眼睛里还藏着某些龌龊的心思，令白云今有点犯恶心。
虽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但尺寸还算有数，看着地上被砸坏的几件无关紧要的东西，白云今开口：“既然表兄无意祭拜，那小妹也不多留表兄了，来人，送客。”
“送客？表妹可真会说笑。朱雀大街的十间商铺，城北的布庄、染坊，城南的钱庄，还有郊外的几十亩肥田、良庄。”
“如今白相勾结三皇子，暗助其夺嫡的证据明了，虽然陛下念白相已逝，不予追究。但你还想独吞我白家产业？”白闲越说越起劲，似乎已将遗产尽收囊中。
“表兄没睡醒吧，当年分家之时，我祖父可分文未取，现已分家，何来白家产业。”
前尘往事白云今也听祖父母提过一点，当年主家势虽大，但其内部已腐败，净使些欺压奴仆、为非作歹的下作手段。要不是白云今的父母早逝，晚年的祖父也不会有过继旁支的打算，只可惜挑来挑去，尽无一人入眼，这事也就耽搁了。
听到此话，白闲猛然靠近，一把掀开白云今的兜帽，露出底下那一张仙姿玉色的俏脸，把白云今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白闲不怀好意地哼笑：“表姐真是读书把脑子都读懵了，表姐父母双亡，家中无子，仅剩一个身子埋了半截的老太太苦苦支撑。若你不投靠主家，就凭表妹这张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脸......”
说到此处，白闲停了一瞬，露骨的眼神似乎要把白云今生剖吞下：
“表姐，今早城南王家的老太太可来向我提亲了，她家那缺了一条腿的痴儿可是很喜欢你的。你要知道在这京城，现在还有肯你为妾的可是不多了。”
“还是说，身为罪臣孙女的表妹对圣上仍不死心......我可听说这大选的诏书已全部发到秀女的家中了，现在若还有，只怕是赐死的诏书了......”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灵堂内有的下人已经吓得瘫坐下去，站在一旁的蒲草也紧张地咬住了嘴唇。
怪不得主家那几只老狐狸都不出洞，派了只不打眼的黄鼠狼前来撒泼，原来是拿不准圣上的心思啊。白云今心中微定，气也缓了上来。看来圣上这两日阴晴不定的做派，着实恐住了这批人。
虽说祖父如今无端被卷入夺嫡旧事中，但她祖父辛劳一生，为国效力，朝中不少官员都曾是祖父门下学子。如今偌大的清流重臣府邸仅剩下一老一小，单凭这一点，陛下就会留她一条小命。
“表兄......”兄字未出声，前厅紧促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灵堂里的争锋相对：“小姐！圣旨到了！”
！
正院，黑压压地跪了一片，有的不住颤动，有点还在祈祷，跪在白云今旁边的白闲，忍不住咒骂自己挑了一个好时间，只有白云今稳稳地跪在正中，素额抵在手背，看不出悲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承天命，总理万邦，以仁慈为本，以公正为纲。然今日闻臣民，正一品丞相之孙白云今，违背皇权，破坏纲纪，罔顾法度，其行为恶劣，罪不可赦，故赐白绫三尺，毒酒一杯，砒霜一瓶。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