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就要将卫无殇的尸首抱起来,然而卫无殇的姿势极其扭曲,根本没有受力点。卫辰试图摆正卫无殇的尸首,而这时,曲昭看到了卫无殇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曲昭说着蹲了下来,想要看看他手中的东西,然而卫无殇的死死地攥着,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曲昭试了好多次,最终用了一个巧劲,终于把东西拿了出来。

    “绿烟粉?”卫辰看了一眼,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颇为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还真是死不悔改!”

    曲昭抬眸望着卫辰,他的眼眸里闪烁着无数情绪,愤怒、失望、伤心……最终的一切,归为了一声叹息,随即他收敛了所有情绪,看着曲昭,露出了一丝僵硬的微笑,他说,“阿昭,你好好保重,我走了。”

    然后他抱起卫无殇的尸首,慢慢走远了。

    曲昭静静地站了许久,风声仿佛更大了,隐隐发出呜咽之声,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绿烟粉,觉得天地之间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最珍视的东西终于还是化为了云烟,彻底消散了。

    曲昭觉得手脚冰冷,脑中的晕眩感也越来越重,最终她终于控制不住闭上了眼睛,彻底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里有淡淡的药草香……

    *

    曲昭陷入了昏迷,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累,仿佛去望江亭的那一次,将她的整个灵魂都给抽空了。

    “阿昭,你就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别把自己逼太紧了。”

    迷迷糊糊期间,曲昭能听见季连笙在她耳旁的呢喃,她挣扎着想要醒来,奈何眼皮太过沉重,终于还是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醒来的第一眼,曲昭看到了季连笙,他依旧在外晒着药草。见她醒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来饭菜喂给她吃,又给她喂了药,说着等会儿做糕点给她吃。

    从前季连笙的话并不多,倒是没想到如今也有这絮叨的时候,曲昭的心温暖了几分,含笑应是。

    等到了傍晚,曲昭已经恢复了七八分气力,和季连笙说了一声后,她走出了门外。

    外边橘色的晚霞如火般绽放,微风徐徐,远处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已开满,因为时日到了,隐隐有凋零之态。

    旁边有一石凳石桌,上边还有茶水,曲昭也就坐了下来,静静地欣赏着美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旁忽然出现了一抹浓厚的阴影,曲昭抬眸,看到了童峰,他顺势坐了下来。

    “茶都凉了,喝了对身体不好。”童峰说道。

    曲昭抿着唇,将茶一饮而尽。

    童峰看了曲昭一眼,说道,“阿昭,你就是生我的气,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曲昭扯了扯嘴角,“我就是口渴而已,你别胡思乱想。”

    “是嘛。”童峰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阿昭,我那得了上好的碧螺春,等会儿我给你送来。我是个大老粗,喝不来这味道,喝着倒没白水好喝。”

    曲昭没有应话,只是出神地看着荷花池。

    “阿昭,卫无殇死了,卫辰带走了他的尸首,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童峰噙着笑,也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我是看在你的面子,否则我定会让他死无全尸。”

    曲昭闻言皱了皱眉,说道,“童峰,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死了。”

    “只是死了而已,他一条贱命,怎么抵得上我朝宗村上百条人命。”童峰说着看向了曲昭,眸中满是阴鸷,“况且你还为了卫无殇,生我的气,你说我让他的尸首离开,是不是很大度了?”

    “我说了我没有。”曲昭立马反驳。

    “没有?那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童峰冷笑一声,说道,“卫无殇死了,你整整昏迷了三天。阿昭,他那般凉薄之人,对不起天地,对不起朝宗村村民,更对不起你。你若是为了卫无殇痛苦,他在阴曹地府怕是还要笑你软弱呢。”

    曲昭忽然觉得口中一片苦涩,刚才饮下的茶慢慢地从胃里涌上来,让她苦不堪言。她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童峰,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

    童峰的心忽然感到一阵抽痛,曲昭心性坚定,很少示弱于人,而此刻他显然感受到了她的挣扎痛苦,她在乞求自己给她喘息的空间。

    童峰眼神微闪,满腔的怒气忽然就消散了,在曲昭面前,他从来只有缴枪投降的份。

    “阿昭,难道你不想知道卫无殇是被谁杀的吗?”童峰说道。

    曲昭倏地抬起了眸,眼里满是震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卫无殇死前,童峰一直以戏弄卫无殇为乐,她一直以为是童峰玩腻了,才下了杀手。原来……竟不是吗?

    “他满身罪孽,我还没有玩够呢,怎么会轻易让他死?”童峰嗤笑。

    “那卫无殇是谁杀的?”曲昭问道。

    “我不知道。”

    这样的说法,曲昭显然不信,她追问道,“你怎么会不知道?自从你知道杀害朝宗村村民有卫无殇的份,就一直在跟踪监视他,不是吗?”

    “是。”童峰没有否认,“但人不是我杀的,那日卫无殇去了望江亭,沿途费尽心力把我的人给甩开了。”

    “甩开了……”曲昭微微张大了嘴巴,她忽然想起了她见卫无殇的最后一面,他让曲昭一定要去望江亭,原来所谓的改头换面,是认真的。卫无殇甩开童峰的人,是真的想带她走。

    “阿昭,卫无殇坏事做尽,不是只有我才想杀他。在你我看不到的地方,早就有人想杀他而后快了。”童峰继续说道,“我的确是想杀卫无殇,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但被人捷足先登,这种滋味实在是不好受。阿昭,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卫无殇是杀害朝宗村村民的凶手的,那是因为有人在帮我,不,更确切的说,有人想借我的手,除掉卫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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