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凤月坐到轿子那一刻,腰间一阵剧痛疼得她皱了眉头,鲜血已经浸湿她的衣服,崔凤月用手一碰,弄得满手黏腻,伤口......裂开了。

    崔凤月回想起自己在边塞那几天,得知十年的期限快到了,心里不由得激动,上了战场打法激进了点,军医给她看病已经吓得缝伤口的手直颤抖。

    虽说在边塞人人平等,但是这安定郡主要有什么差错,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没死在边塞先死在圣旨下了。

    崔凤月胡乱的从衣服里拿出军医给配的药,倒在伤口上,魍魉的爪子可是有毒的,在没见到顾山川前她可不想死。

    忽然想到顾山川,崔凤月又抱紧手里的剑,脸上尽是挂不住的笑意,她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很是好看。

    不知过了何时,马车停下脚程,外面的太子对崔凤月说:“凤月,我们到母后寝宫了。”

    崔凤月恍然出了轿子,看着皇宫里的景色,这就是那群从京城来的崔氏子弟所说的皇宫?真是威严气派,金灿灿的,比边塞的沙子亮堂多了。

    “自从长姐死后,母后的精神越来越差。”太子对崔凤月说,“待会儿见到你外祖母,莫要刺激她。”

    崔凤月眨着眼睛点点头,她很少听母亲说起自己的家人,有时候崔凤月会忍不住问起,母亲也只会说一句,压抑没有自由的地方,不必再问,凤月会有一天回去的。

    “母后,凤月回来了。”太子在门外行礼喊道。

    霎时门外一片寂静,只听里面一个中年女人缓缓道出一声:“是御封回来了吗?”

    御封,是崔凤月母亲的名号,她的母亲没有名字,一个御封就代表着皇室对她的无限宠爱。

    “是御封的女儿回来了。”太子依旧面带笑容的说。

    “是云玉来了吗?”女人怔怔的说着。

    太子低头依旧带着笑意,冲婢女打个手势把门打开,“是儿臣来了。”

    崔凤月跟随者叫“云玉”的太子走进屋,好奇的向四周看去,屋内阴森冰冷,明明外面很热的,只有一个满头罗钗的女人坐在椅子上绣着荷包,面容呆滞和崔凤月有几分相似。

    母亲说过她的母亲是西州布碦族人,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异族人,到了崔凤月这里,异族人的血脉已经稀薄了。

    “母后。”赵云玉走到皇后面前蹲下,白皙干净的脸笼罩在女人的阴影里,他小声的说:“凤月回来了。”

    “御封还是不肯回来吗?”

    听后何云玉垂眸,眼神无奈而又悲伤,“母后,长姐已经......”

    “外祖母。”崔凤月愣愣的喊了一声皇后,然后跪下行礼,“孙儿回来了。”

    饶是这一声也给皇后喊呆住了,抬头去看面前的女孩。

    “御封!”皇后看到崔凤月的面容之后,情绪激动的喊出声来,她扔下手里的绣花,扑上前抱住崔凤月,“我的御封回来了,御封!母后好想你!”

    “嗯,我回来了。”一个失去女儿,一个失去了母亲,崔凤月不知不觉间可怜这个女人,反倒是自己红了眼眶,紧紧抱住皇后,似乎想再感受一下流着和母亲一样血的亲人。

    “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娘走了呢!”皇后抱着崔凤月哭喊出声,“为什么,那个姓崔的小子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皇后浑身颤抖起来,赵云玉见状感到不妙,拉开皇后向屋外的仆人吩咐道:“快!快拿药来,母后又发病了!”

    瞬间屋里一阵慌乱,崔凤月被挤出门外,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崔凤月腰间的伤口又被碰到。

    “长姐和立轩私奔的时候,母后的精神就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何云玉看着喝下安神汤熟睡的皇后说,“长姐去世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瞒着她,但在长姐的尸体回来的时候,无论怎么瞒都瞒不住了,母后就这样......疯了。”

    崔凤月捂着伤口,脸色苍白的说:“上一辈的事情没有人告诉我,是错失过我也无法评判,所以,舅舅能不能让我去看下军......太医。”

    赵云玉这才回过神,白净的脸慢慢泛红,急忙说道:“是孤的疏忽!凤月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太医就在门外候着,快让他进来给凤月看下伤。”

    崔凤月被带回自己的住处上药,她住的地方是凤月母亲以前居住的地方,打理得很干净,就是太清净阴寒了些,这样不热闹的地方怪不得母亲不喜欢待在这里,连个人说话的都没有。

    “我也没有。”崔凤月委屈的嘀咕着,看着宫女拿着一堆裙子供她挑选,比起清一色毫无美感的黑衣,崔凤月还是喜欢这些颜色鲜艳的衣服。

    “我要这个颜色的。”崔凤月说,“这个是……鹅黄吗?”

    崔凤月的教书习字生涯止步于八岁,后续闲时只能去军医那里偷偷看会儿书,边塞颜色单一,她实在对这些颜色感知实在有些匮乏,但是这些看着都好好看!

    “郡主生的真好看。”宫女望着镜子里崔凤月那张脸说,“长得和御封公主很像呢,不过比御封公主白了点,更像汉人。”

    崔凤月伸出手去触碰自己的脸,被手上的茧子磨的生疼,神色震惊的去看自己的手,对宫女说:“哪个郡主能像我手粗糙成这样呢?”

    “这些都是郡主的军功。”宫女继续给崔凤月梳头说,“像郡主这样的才是举世无双,边塞疾苦,郡主回来享乐便是。”

    “你叫什么名字啊?”崔凤月问。

    “奴婢唤作湖翠。”

    “湖翠……你知道顾山川吗?”崔凤月问。

    湖翠听到顾山川这三个字脸色一变,“郡主提他做甚?”

    “我只是问问。”崔凤月说,“听说过他而已。

    湖翠说:“几个月前西州谋反,之后一举攻城,情急之下太子殿下亲自提剑上战场,崔氏满门作将士,硬是逼退,最后念在是皇后母族,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代价就是四州嫡子送来京城当质子。”

    “他顾山川就是西州城主嫡子,京城百姓都恨透他了。”湖翠的表情满是厌恶,“仗着他们西州会点蛊术就扰的京城民不聊生。”

    崔凤月听后皱着眉头想,那顾山川岂不是在这里举步维艰,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帮到他。

    梳妆完毕后,崔凤月赫然变成一位出水芙蓉的郡主,一身鹅黄琉璃裙,头发挽起,留下几缕刘海,十分衬这位妙龄少女,崔凤月对着镜子欣赏转了好几圈。

    崔凤月问湖翠,顾山川现在住在哪里?

    “郡主找他干什么。”湖翠撇撇嘴说,“他住在临近西门的府邸,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成天有权贵子弟去欺负他,快到宫禁的时候了,郡主还是莫要去了。”

    “无妨。”崔凤月跑出屋外,太子直给她安排一个宫女,崔凤月自然能跑出去。

    她看准墙头翻身一跃,吓得湖翠不禁喊出声,“郡主!小心点,您身上有伤,万万不可啊,郡主,您私自逃出奴婢可是要砍头的!”

    崔凤月这一翻身,身上的伤又裂开了,血迹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染红她的萝裙。

    “你和舅舅说,我出去一会儿回来,不许告诉外祖父。”崔凤月说,本来想晚点再去找顾山川的,但一听湖翠说他现在的处境,崔凤月不得不亲自去看看,虽然她不懂狗仗人势这四个字,但是跟着她一起玩的发小可从来没有受欺负过。

    “不可啊,郡主!”湖翠都快哭出来了,怕有人听到,小心翼翼的劝告崔凤月,“奴婢无论告诉太子还是皇上都是死路一条啊!”

    “放心,舅舅是一个小古板。”崔凤月说完,避开侍卫跑走了,鹅黄的衣裙随风飘动,少女的背影在深红色的宫门外越来越模糊。

    侍卫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可能是这位太子殿下对这个外甥女的放纵吧。

    此时的顾山川也是崔凤月心中所想那样,正在挨欺负呢,他躲在后门的屋顶上,默默注视着下面的一群人砸他的府邸,他们也真够执着的,砸了那么多天还是这么乐此不疲。

    “这次下面几波人啊?”梁山月在一旁问,“砸的比以往都欢。”

    “那些官家公子,崔氏那群人,还有几个皇室。”顾山川静静的说,“可能是今天郡主回来,他们想把动静再搞大些。”

    “反贼之子,岂能配上这等好东西!”那群人边砸边骂。

    “顾山川你有本事在这里窝囊过一辈子。”

    “砸吧,反正你一直在我那里住,”梁山月说完转身欣赏夕阳,红艳将失,竟有了几分诗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所以山川,你什么回去?”

    顾山川听后不答,周身气质变得清冷脱俗起来,神情淡漠,梁山月一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食人间烟火起来,往下面一看,一个黄色的身影向顾山川的府邸跑来,忽然就明白了,这是装起来了。

    “请问顾山川住在这里吗?”少女拍门而进,满脸震惊的看着这一屋狼藉问。

    那群少爷看着眼前的少女,模样有点像异族人,看这身打扮应该是个富贵官场人家,估计是顾山川的亲戚。

    “哪里来的漂亮小娘子?”其中一个公子用轻佻的语气说道,“长得真漂亮,就是个子高了一点。”

    崔凤月深吸一口气,依旧说道:“请问顾山川在这里吗?”

    “顾山川?你说那条狗啊,小娘子找他做甚,一天天怕我们揍他,躲得死死的,死了也倒好,我们也清净。”那群人哈哈大笑,屋顶上的顾山川似乎听惯了,神色波澜不惊。

    “等他死后就应该把顾山川的头割下来挂在城墙,受万人唾骂,啊!”那人说完,崔凤月一脚踹在他腰上,把人踹的远远的,那群人紧忙去扶,一摸,腰断了。

    “你,你敢打我!”那人喊,“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崔凤月握紧拳头,今天没带刀出来,可能让这群人吃些苦头了。

    那群人还真仔细的思考起来,从来没在京城见过的权贵,还是会武功的女人.....而这些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今日回京的安定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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