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从叶菀夏口中说出来,依旧是那么鲜血淋漓,贺淮川心痛极了。

    “警方自然不会相信他,可一切神奇的像是换了一番光景,晏云洲推翻了之前全部的事件过程,称自己赶到之时就见我与你正在争执,我生怕自己的情史败露,无法坐稳晏家女主人的位置,为了保守秘密,驱赶你离开。推搡之际惊慌失措将你推入了崖下的南江。”

    “荒唐,菀夏,怎么可能是你!”

    “晏云洲说之前不说是因为我是他爱的女人,不忍心看我受苦,可如今他不能继续隐瞒,只因为背叛无法原谅。”叶菀夏继续说出当年的真相。

    “还说现场根本没有枪支,是礼炮的声音让大家误会了,晏云洲一副不可置信又委屈的模样,一套行云流水的说辞。”

    “可神奇的是,现场的大部分宾客也换了说法,都说当时没看清,确实没见过枪,出来时就看我和一男子争执,矛盾无法调和,拉扯许久,随后我就将该男子推下了悬崖,等到晏云洲赶到就看到这一幕。”

    “无论我如何反驳与陈述,警方仿佛如有神指咄咄逼问,现场还有人匿名提供了我和你拉扯的视频画面,确实几度推搡,随时陷入危险。”

    “对不起,菀夏,我没想到是为他做了嫁衣。”贺淮川知道真相后懊恼不已。

    “是晏云洲这个贱人,我叶菀夏当时便发誓此生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回忆中那段悲痛的日子,她哭了无数次,已经累了,彼时的她无助到仿佛坠入万丈深渊,但眼泪无法获得警官的同情,他们最终还是将她押入狱中进行看管。

    法庭上,叶菀夏被架在被告席上,粗重的手铐压在她的手腕上,乌红的於痕在她雪白的肤色上特别显眼。

    叶菀夏双目已然失了往日的光辉,晦暗无波,和这座无虚席充斥着腌臜的现场行形成鲜明的对比。

    法官审理已经结束,随着木槌敲落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看向正襟危坐的高堂几人。

    “现在开始宣判,被公诉人叶菀夏于2020年7月16日因过失致被害人贺淮川跌落山崖,溺水而亡。本案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根据《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过失致人死亡的,情节较轻的,判处有期徒刑3年,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裁定为终审裁定,审理终结,闭庭。”

    庭下听到审判结果的叶父痛心疾首,他站起瘫软的身子向法官哀求到,“我们不服,我们申请上诉,我女儿是好人,法律是公平的,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席间几位好事者还在调侃。

    “昨日还是春风得意的女主人,今日便成了这阶下囚,得罪了晏云洲这号人物哪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啊,以为晏云洲马上就要完了,结果推了个替死鬼出来,你说他速度也是真快,这才一周就重获自由了。”

    “小点声,得罪晏云洲,你想跟她一个下场吗!”

    二人的对话被叶父听去,气的他心脏疼。

    法庭审判结束之时,叶菀夏觉得全世界都在离他而去,她多么渴望公平的秤偏向自己,可现实却无情的打破了她的幻想。

    凭白的污蔑与指责像尖锐的箭矢,无情的插入她的每一寸肌肤,箭矢里还长着倒刺,怎么也不能拔出。

    她试图为自己辩护,试图让人们理解自己的清白,可是她的话却像石头沉入深海,没有引起一丝波澜。

    那些野火般的污蔑蔓延开来,烧的叶菀夏心痛不已。

    她被押着,手紧紧攥着发亮的手铐,额头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时而抬头看向前路,但似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若是下了地狱,她一定要拉那个人一起沉沦。

    至此,这起在全市引起广泛关注的案件暂时告一段落。

    而被买通的新闻继续播放着晏云洲等待着审判的消息,不了了之,时间在吞噬着一切。

    “贺淮川,这才是你要的真相。”

    “叶菀夏,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应该回来看看。”

    因说的事情过于隐秘,二人早就出了咖啡馆,来到了熟悉的梧桐树街,这里十分冷清。

    叶菀夏淡淡一笑,“能活着就很好了。约你来荣城,我是好奇,你既然活着回来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也经历了许多不易,又怎么会选择沉默的看着我和他,和那个杀害我们亲人的人在一起,你应该明白真正的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他以解心头之恨。”

    “对不起,是我来晚了,知道一切的我恨不得将命都给你,杀了他,我真的可以做到,我想立即告诉你真相,可晏云洲的话却带着三分道理,我犹豫了。”

    “晏云洲来找过你?”

    “是,担心事情败露的晏云洲找到了我。尽管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晏云洲给出的说法,可当晏云洲拉着我的手说出‘求你’二字的时候,我心软了,并不是晏云洲多么可怜,而是心疼你。”

    “我质问过晏云洲,对你他就真的这么难以放手吗,奈何晏云洲恳求的对我说道是,他求我,不要告诉你,你对他真的很重要。”

    贺淮川继续说道,“你对我也很重要。重提往事必然让你再次受到伤害,如果此刻的你是快乐的,是爱着那个人的,那些血海深仇就放在脑后吧。倘若不告诉你真相,直接杀了他无疑于让你再次痛失所爱!人生苦短,不想让你再为难了。”

    贺淮川间接害过她一次,不敢再来第二次。这样的恶人自己不当也罢,所幸,一切都还平顺的度过着。

    “这是他为我选的路,我就一定要走吗?”叶菀夏淡淡的说了一句,话中却包含着千万埋藏的不甘与不愿。

    贺淮川想过这一切,“沉默是对失去记忆的你最好的选择,我又何尝不想把你抢过来,弥补这许多的遗憾。”

    “贺淮川,你辜负了我。”叶菀夏看着对方的眼睛,满是遗恨。

    贺淮川一把抱住叶菀夏,“晏云洲这个人很恶心,是一个心机可怕,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怪癖,一个鸠占鹊巢的偏执狂。既然你恢复了记忆,免不了难以接受的苦痛,离开他吧,接下来的一切,我帮你承担的,是我欠你的。”

    “许诺的美好未来成了泡影,还耽误你这么多年,菀夏,我很抱歉,对不起。”

    叶菀夏没有推开,望向夜色中被打开昏黄的路灯,回忆涌入脑海,那束光她等来了,然而以后只能远远看着了。

    “我不会离开,我已经爱上晏云洲了,我依着他,眷着他,这三年他对我很好,对我的弥补很多,现在的我不想离开他了。就把我和他的婚礼当作是我们真正的节点,是开始也是结束。”

    这样的话叶菀夏不想再对贺淮川说第二次,她知道这是欺骗,但她还是要说出口,只有这样,一切才能按着她的想法走下去。

    “贺淮川,我不怪你来晚了,也不怪你有了新的生活,我很庆幸,我还能有机会再抱一抱你,抚摸这样熟悉而又让我欢喜的脸庞,这种触感很真实很幸福,接下来的路,我要自己走。”

    “你的活着亦是我的活着,忘了我吧。”叶菀夏的话仿佛在说着别离之语。

    “你说什么?小夏,你爱着谁,想爱谁,我都尊重你的选择,可我真的,真的很想把你就这样抢过来,让我宠着,这许多年,我都在想你,仿佛刻进骨髓一样,疼,但忘却不了,错过的这么多年,谁来弥补我们呀。”贺淮川知道此刻的表白不会让对方动容,他哭成了泪人。

    “即使知道你这些年一直想我,我都无法高兴了,因为我的爱已经被分走了,失去了完整的真诚与热烈,对不住,你来晚了,我也越界了。”

    “回去吧,我们都该回家了。”叶菀夏的话说的决绝,贺淮川知道她应是有了新的想法,不需要自己再多言了。

    “那就以后好好的生活。”贺淮川的祝福是带着十二分真心的。

    两人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夜幕里。

    第二天清晨,叶菀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开,苏筱颜和陆鸣两人前两天就已经转道去了简城,听说哪里有更加一绝的瀑布美景,也是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叶菀夏来到大厅办理退房,低着头的她却看到一束百合递到面前。

    “女士,这是和您同行的先生留给您的。”

    “他-”

    “那位先生昨夜已经离开了,他说,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您。”

    叶菀夏明白以前他手中的百合是送给唯一的爱人,而现在手中的百合应该只有祝福。

    “这些花儿挺可爱的。”叶菀夏微笑着抱过花束,一人拉着行李箱准备出门。

    “夫人这是为何不高兴?”刚出酒店门口,叶菀夏便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就发现晏云洲坐在黑色豪车后座,正对着自己微笑。

    ‘真是来的巧,还好他提前走了。’叶菀夏内心感叹,面上很快换上一副开心的模样。

    “云洲,你怎么来了?”

    “你走之前我便说过,不忙的时候要将夫人逮回来。”晏云洲落利的下车,一旁的司机熟练结果行李和花束,两手得空的她直接给了晏云洲一个大大的熊抱。

    “太好了,终于不用一个人坐飞机回去了。”

    “一个人,你的姐妹苏筱颜呢?”

    “别提了,见色忘义的家伙,看到一个帅哥就跟人家去了简城,说是要看爱情的大瀑布,这不留了一束花给我就走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晏云洲紧绷的一口气得到舒缓,没想到他还是忍不住打探了叶菀夏的位置,可知道是荣城后心中震惊无比,正巧贺淮川也不再江津城,他心里有些后怕。

    “你以为什么?”叶菀夏故作好奇的追问。

    “没什么,怎么想到来荣城了?”

    “这里多好啊,充满生活气息,还是我们定情的地方,很浪漫很喜欢。”

    “是吗?我还是觉得江津城好,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那里呢。”晏云洲转移话题。

    “那你再给我讲讲呗。”

    “都讲许多回了,不讲了。”

    “我想听。”二人打打闹闹地上了车。

章节目录

淮云将赴夏已迟暮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毛耳白木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毛耳白木并收藏淮云将赴夏已迟暮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