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诺大一个杨府,却瞧不见什么丫鬟仆人。

    扶风朝灵堂走去,依旧是四下无人,这倒是奇怪了,他方才还在和管家说话,怎么一下子不见了人影。

    见状,扶风干脆显了形,燃了一炷香,插在棺木前的案头。

    一抬头,扶风却瞧见灵台供奉的主位不是什么祖宗神仙,居然是一只玉盏。扶风眯起眼,仔细瞧去,隐隐可见玉盏中央盛着一汪水。

    等他伸手探去,只见一股霸道的灵力突然直直袭来。

    扶风躲闪不及,生生挨了这一机,五脏六腑不由的传来钻心似的疼痛。

    杨府中有此物件他是万万没想到的,扶风小心翼翼地上前,还想查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等他再上前,只见地板金光闪烁,瞬间汇聚成一道阵法,扶风一脚踏入已经来不及收回了。

    一下子被阵法困住,确是动弹不得。

    扶风试着运气,但这东西却实在难缠,竟叫他一点法子也没有。

    “喂!”扶风嚷道。

    只见连同管家和老伯在内的几个下人,正背着大包小包往前厅跑,连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分给扶风,像是逃命去的。

    扶风本以为将他困住是另有所图,但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

    直到案头的香燃尽,扶风试了无数法子也无法挣脱。虽说他被困在凡人的宅子里有些丢人,但也实在没办法了,

    他还记得朝彻神君在神界时教过他用灵蝶传声的法子。

    扶风唤出灵蝶,张了张嘴,只说:“杨府有难,望来相助。”

    灵蝶得了消息,正准备飞走,却见地上的阵法突然动了起来,几道金光闪烁将灵蝶切了个粉碎。

    扶风这下脾气上来了,运了十成十的功力,朝那玉盏就是一击。

    不了这一掌像是打在了棉花上,玉盏纹丝不动。

    扶风正欲再试,却见那玉盏泛出一道荧光,随后一股力量直直朝他面门袭来。

    扶风心道不好,就是想躲也没办法了,正准备受下这一击,却见一道白衣适时出现,随后自己肩膀一沉,被带离了阵法中心。

    “神君。”扶风见是朝彻神君来了,欣喜之余还有几分委屈。

    还没缓过神,四周又是一阵灵力翻涌,玉盏在案台上抖动不停,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扶风有些后怕。

    朝彻神君也皱起眉。

    不等他们瞧个仔细,那玉盏突然迸裂开来。扶风见了,立马将朝彻神君拉进怀里,一股灵力眼看就要击向扶风脊背。

    朝彻神君却借力将扶风推开,自己以掌风作刃将那股奔他们而来的灵力击散了。

    玉盏已碎,四周彻底归为平静。

    “神君。”扶风上前唤她。

    “我没事。”朝彻神君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两人上前查看那玉盏的碎片,扶风抬手想摸,胸口却还隐隐作痛,又把手收回来了。

    “杨府对面那户人家说,杨府搬来五年,除了杨家小公子,他从没见过杨家其他人。”扶风说,“我还以为是有人故意布阵想将我困住。”

    原本以为杨家是遭了无妄之灾,如今看来恐怕另有隐情。

    “这边其他患怪病的人怎么样了?”朝彻神君问。

    “我将松炎施的浊气驱除后,他们都好了,除了这杨公子。”

    朝彻神君摩挲着棺木说到,“玉能通灵,这玉盏不过是容器,我们怕是来晚了一步。”

    只见她微微用力,将棺盖揭开一角,里面赫然躺着杨小公子。

    “不知这杨家老夫妇现下去哪了。”若说外人没见过杨家其他人,但看刚刚杨府的下人逃窜的样子,他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

    “神君此前一直不愿意进杨府,可是有什么缘故吗?”扶风问道,他想起之前自己还为了这事闹别扭。

    “我只是觉得杨府有气,这气与我不睦。”

    扶风惊讶中有些疑惑,与其说气不如说是预感,可九重天上的神君怎么会受凡间事的干扰。

    “神君也会因气而畏惧吗?”

    朝彻神君看向扶风,复又点点头,“说来见笑,我在上面栽过跟头。”

    朝彻神君话音刚落,屋檐下挂着的一只铜铃却无端响了起来。

    朝彻神君抬手一击,铜铃落到地上。

    扶风会意,在掌中汇了一股灵力向那铜铃探去,只见一缕白烟从铃中冒出,它只逗留了一会儿便立刻朝远方飞去了。

    二人追到门口,那白烟好似被什么拦住了去路,在红墙边徘徊起来。

    “这玉盏和阵法想困住的莫非是这东西。”扶风说道。想来他误打误撞闯了进来,倒是让原本被困住的东西脱困了。

    朝彻神君抬手施法,白烟没了阻拦,立刻又飞远了,它飘动的速度极快,眼看是追不上了。

    “此物不是人间的东西,若无法器寄宿,恐怕也待不了太久。”朝彻神君说道。

    扶风突然想起自己在人间也结识了几位修士,对一些奇门遁甲略有了解,“我听说有些凡人会抓一些精怪,抽出他们的元神封印在法器里,精怪越强法器的灵力也就越大。”

    “只是这些东西多半是修道之人用的,杨家不过是商贾之家,要这些做什么。”

    扶风眼睁睁看着那白烟飞远,杨府对门的邻居正好出门,几人打了个照面,邻居认出了扶风,上前打招呼道:“欸,怎么样,你见着这杨家人了吗?”

    “听说杨家有名的富户,怎么会见不到人呢?”朝彻神君先一步问到。

    “他们家啊,听说是做买卖赚了大钱,当家的年纪大了特意搬来休养才买的这栋宅子,也不与其他人来往。”

    “但那家的公子倒是很爱结交。”

    “杨公子可有什么朋友?”

    “一同染上怪病的,差不多就是杨公子的朋友了。”

    事情又绕回了原处,只是杨公子已经身故,杨家其他人也不知所踪。

    那邻居左右看了看,又凑到扶风耳畔说:“有件事我是听曹家三少爷的书童说的,说那杨小公子上头还有三个哥哥,但前些年都陆续病死了,后面就搬来我们这了。杨小公子觉得他们家犯了忌讳,怕自己也躲不过,所以才这么纵情享乐呢。”

    这么说的话,杨小公子的死是因为被人做成了养魂的容器了,那他三个哥哥若是死的蹊跷便是和这杨宅的古怪有怪有关了。

    等到搭话的邻居走了,朝彻神君问扶风:“心中可是有想法了?”

    “精怪的元神大多被封进剑里供修士驱使,杨家是普通人家得了这玉盏所求估计是些俗事。”

    朝彻神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比如求财求运,但没有足够的气数来压制会遭反噬,杨家的几个孩子怕是也跟这有关。如今杨家的小儿子也身故了,杨家夫妇怕是请人做了这个局想将这玉盏困住,只是等我到时误入了机关。只是不知是何方高人有这般能耐。”

    “你说的将精怪的元神封进容器里,那精怪呢?”朝彻神君问。

    “神形俱灭,只剩元神,供人驱使。”

    朝彻神君点点头,“如此,我们先去会会那殷如儿吧。”

    朝彻神君的帷帽落在杨宅了,此刻她只是屋檐下静静站着,方才下了些小雨,街上的人少了不少,她站屋檐下和躲雨的凡人无异,只是气质出尘,让人移不开眼。

    “殷如儿如何了?”扶风问。

    “人跑了,但我施了个定位咒。”朝彻神君答。

    扶风想起朝彻神君先前对殷如儿说的,“神君说殷如儿的相貌与年龄不符是什么意思?”

    “凡人的寿命不过百年,修道之人有密法可使容颜不老,但我看那姑娘并非修士,应该是得了别的机缘。”

    “走吧,我们去寻她。”

    扶风却立在原地没有动,“神君是要与我一同去查探吗?”

    朝彻神君回头挑了挑眉,不理解对方为何这样问。

    “让神君为一些凡间小事奔波,会不会太打扰神君了?”

    朝彻神君眉头微蹙,扶风被盯得不好意思。

    “庇护世人是你我等有非人之力者的职责,怎么能因为事小而不为呢?”

    扶风立马垂下头,开始懊恼是他糊涂了,一门心思只想着朝彻神君对他的态度,居然连自己的职责都忘了。

    跟着定位咒的方向,两人很快在竹林中寻到了那一人一马。殷如儿本来已经放松了警惕,见到两人立刻又扬起了马鞭向反方向跑去。

    扶风立马飞身向前,那马扬起前蹄,长长地嘶吼了一声,连连后退。殷如儿死死拽紧缰绳,费了好大劲才将马制住。

    殷如儿方才有些狼狈,原本遮住脸的头巾已经散开,扶风这才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只见她眉心间有一颗红痣,的的确确是少女的模样,若是按朝彻神君说的得了什么机缘让样貌不老的话,便是这姑娘的双眼不似少女那样灵动,反而如老妪般混浊。

    殷如儿见跑不掉了便翻身下马,说:“人是我杀的,你若要杀我,便动手吧。”

    “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扶风瞄到她挂在马上的一把长剑。

    殷如儿看向朝彻神君,“都说与仙山山神有求必应,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凡人若是有事相求,山神可能答应?”

    “你且说来。”

    只见殷如儿解下腰间的布袋,那白烟从中钻出,正围着殷如儿打转呢。

    殷如儿继续说到:“山神可认得此物?”

    扶风:“应该是某只精怪的元神。”

    见殷如儿不说话,扶风又道:“你兜了一大圈就是为了救它吗,可此物形神已毁,不如让它早些消散吧。”

    殷如儿面露苦笑。

    一阵微风吹来,地上的竹叶被卷得四处飞扬,荧光顷刻间汇聚成人形。

    “别别别。”只见松炎突然立在二人中间,一个劲地朝扶风摆手,生怕扶风真把殷如儿给杀了。

    “你们认识?”扶风皱起眉头,搞了半天莫不是这狐狸精伙同人一起来坑他。

    “不认识。”殷如儿答得干脆。

    “五十年前,北荒山,我与姑娘曾有一面之缘,还替姑娘安置了那只青玉宝葫芦,姑娘莫非不记得了?”松炎收起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殷如儿又看了看松炎,神色如常,只道:“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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