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傀儡丝就要将棕衣男子吞没,司堂立即将长明剑脱手甩过去,同时单手掐诀,指挥长明剑斩断那团涌过来的傀儡丝。

    在这当间,只见身旁的红衣女子将身一闪,到了棕衣男子后头欲将他拖到众人身边。

    可傀儡丝生长的速度十分快,只一眨眼,先前被斩断的又恢复如初,铺天盖地的朝众人涌过来,红衣女子带着人来不及退到后方,立刻翻手出伞抵挡。

    眼见满天的傀儡丝就要将二人吞没,众人纷纷出咒,欲要将二人救回来。

    只是他们的咒诀刚使出去,便被一个无端而来的阵冲散了!

    扭头一瞧,只见司堂改为双手掐诀,口中念咒,这阵法,正是出自她身。

    随着她不断变换手印,一个巨大的青色阵印就将所有人罩了进去,刹那间,阵印周遭符文流动,屋内无风自起。

    而那团傀儡丝在触碰到符文之时,猛地一缩,最后,缩回了操控它的公子手中。

    趁着公子愣神当间,红衣女子合上伞,飞身上前与他打在一处。

    众捉妖师见状,立即上前帮忙。司堂几人随后。

    下一秒,司堂就见公子周身涨了妖力,当即眉头一皱,急急往后退,朝众人开口:“不对,快退!”

    除了闵息几人听到跟着她后退,其余人已打红了眼,哪里肯听,只顾着与公子过招。

    再一眨眼,周围的摆设便是两样了——

    原本屋里的陈设已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白,没有地面,没有天花板,空荡荡的。

    在这一片灰白之中,只有司堂几人的身影,不见其余捉妖师。

    司堂环顾四周时,云山的声音就入了耳:“是妖域,且不止一处,我们和其他人被分开了。想来他们也入了妖域,那人是想将我们一网打尽,好温养画上的那道残魂。”

    说到此,他顿了顿,扭头看了看四周,“妖域由妖物的念力而生,在妖域之中,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我们需格外小心。”

    正听他说着,司堂就见一片傀儡丝冲着他们席卷过来。

    她当即双手掐诀,凝出阵印加以抵挡。

    不过这次的傀儡丝竟丝毫不退,反而越长越多,最后,竟将阵印冲破,向着几人扑过去。

    见状,司堂几人立即闪身躲开。

    可傀儡丝冲破阵印以后,速度变得很快,几人躲闪的速度慢了一步,身上均被擦伤。

    等几人站稳身形,一阵怪异的香味便自那团傀儡丝上散了开来。

    香气入鼻,竟有些头晕脑胀,视线也渐渐模糊。

    司堂摇摇头,将脑中的感觉甩出去一些,而后单手掐诀。

    诀罢,龙气满身。

    随着龙气一出,方才的昏沉之感也烟消云散。

    待眼中清明,司堂立即扭头去看闵息他们,长明和云山没什么影响,此时正用火符与傀儡丝缠斗,她便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闵息身边,随后牵着他的手腕将他拉到身后,执剑挡住冲着他们扑过来的傀儡丝。

    这当间,她就听云山开口喊她:“司姑娘,火攻!”

    闻此,司堂也不犹豫,挡下傀儡丝以后,翻手幻出一道火符向着近在咫尺的傀儡丝扔过去。

    而傀儡丝触碰到火符的瞬间,便烧了起来,后头扑过来的则调转方向,绕到闵息身后偷袭。

    闵息察觉,一道火符随之出手。

    傀儡丝感受到威胁,便缩了回去。

    至于长明二人,已趁着空隙走到了司堂身边。

    “司姑娘,是傀儡妖。”说时,云山凝出一个火阵将几人围住,“此物由已具灵性的傀儡木偶异化而成,惧火。”

    “妖域自傀儡妖所出,可,以火破妖域。”闵息开口接上他的话,眼睛却是看着司堂箍在他腕上的手。

    对此,司堂丝毫不察,只点点头,“傀儡妖我也有所耳闻,此物擅造妖域,刀枪不入,唯独惧火。但普通的火没用,只能拖延一二。要破妖域,灭这傀儡丝,三昧离火兴可一试。不过,这是离派之法,起阵之术我们丝毫不知。除此之外,还有一法,可破——”

    话未说完,她就见大片傀儡丝涌了过来,火阵的光也开始忽明忽暗。

    最终,火阵竟是直接消散开了!

    不等司堂凝结仙力抵挡,便被身旁的云山推到了闵息怀里。

    闵息则紧紧抱着她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她就忽觉身后一热,那些傀儡丝便发出了尤为凄厉的尖锐叫声。

    她自闵息怀中扭头一瞧,就见云山双手结印,一个闪着赤黄光芒的阵法便自他手下铺了开,缓缓铺到妖域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阵法铺开,周围光芒闪动,符文显现跳动,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灼热之气。

    那些傀儡丝碰到闪动着的符文,立即便化为了灰烬,消散在周围的灰白里。

    此时,只听云山轻笑一声,“司姑娘不必担心,我早些年间在离派学过捉妖之法,此阵不难。”说到此,他顿了顿话头,扭头看了一眼闵息,抬手凝出一个屏障在他周围,“徒儿,破域之时会很痛,护好司姑娘。”说时,他又伸手将身边的长明扯到司堂那边,“孩子,你虽是剑灵,不惧疼痛,但稍后冲击会有些大,别将身体冲散了,你也过去。”

    说罢,他便话锋一转,双手再度掐诀,口中念咒,周遭跳动着的符文霎时光芒大震,火气扑面。

    这景象入眼,闵息紧了紧抱着司堂的手臂,抬起右手护住她的头,让她的头贴到他胸口。

    顿时,一股好闻的木香便绕上了她的鼻尖。

    与此同时,她就觉一阵飓风自身旁而过,无数凄厉尖叫刺入耳内。

    片刻后,方才恢复平静。闵息也才将她放开,退后一步,红着脸微微弯腰向她拱手,“司姑娘,冒犯了。”

    看着他手上身上刮出来的血痕,司堂心中一紧,忙上前伸手覆在他手上,欲要查看他手上的伤痕。

    对于她的触碰,闵息愣了愣,并未拒绝。

    这当间,刚才放出傀儡丝的公子正向他们抓来!

    而司堂眼里只有闵息身上的伤痕,并未注意到抓过来的公子。是闵息反手牵着她的手腕从旁一闪躲开,她才注意到。

    只见公子与长明,云山二人打在一处,招招狠厉,红衣女子拿着一段捆仙锁从旁帮衬着长明他们,却不见其余捉妖师的影子。

    见此,司堂闵息二人对视一眼,上前帮忙。

    那红衣女子被打得退了过来,司堂立即伸手从后拖住她的背,等女子站稳身子,她才执剑上前与傀儡公子相打。

    有了她的加入,不多时,傀儡公子被捆仙锁擒住,跪在地上。

    下一秒,便见他双手一翻,幻出傀儡丝就冲着距离他最近的闵息攻去!

    还不等司堂出手相挡,一道淡蓝色的屏障就现于眼前,将傀儡丝挡了下来。

    那傀儡丝碰到屏障之时,尽数枯萎落地。那位傀儡公子则是浑身一震。

    司堂察觉到,这道屏障上,泛着十分微弱的魂气。这股魂气,与画上的一模一样。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过去头看挂在墙上的那幅画。

    待画入眼,她忍不住一皱眉——

    画上的紫衣女子已消失不见。

    现在的画卷上,只有一片空白。

    画里的残魂,脱画而出了。

    再回头时,司堂就见傀儡公子呜咽出声,跪着手脚并用地爬到那片淡蓝色屏障跟前,颤抖着手去触摸。

    那道屏障缓缓凝出一个紫衣女子的身影,笑盈盈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头,“乖,停下吧。”

    说罢,她笑着便彻底消散了。

    傀儡公子呆愣愣地看了半晌,而后,竟是浑身妖气暴涨,将捆仙锁硬生生挣脱,爬滚上前,不断在屏障消失的地方乱抓,喉咙里发出呜咽声。

    同时,成千上万根傀儡丝自他体内而出,随后爆裂。

    几人被冲得往后退了几步,再抬头瞧去,就见那些傀儡丝已经枯萎,落到地上。

    司堂见状,眉头当即一皱:“他在自断经脉修为。”

    话落,傀儡公子身上便溢出许多红光微弱的傀儡丝飘向空中,司堂眼疾手快上前欲要将他扶起来,在她拉到傀儡公子的手臂时,一截红光微弱的傀儡丝也适时飘到了她肩上。

    霎时,她眼前便闪出了许多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每一个画面里,都有紫衣女子和傀儡公子的身影。

    待这些碎片消失不见,司堂大致也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紫衣女子名唤阿水,是一位远近闻名的傀儡师,傀儡公子的木偶,便是出自她手,是她精雕细琢,一笔一笔画出来的。

    每年请她演傀儡戏的人很多,她带着木偶,一起演过了许多场悲欢离合的戏,也走过许多山水。

    阿水父母早亡,她就将木偶当做了家人,时常与他说话。

    也是因此,木偶渐渐被她养出了灵性,也渐渐爱上了她。

    一直到了几天前,她受邀到宅院附近的村里演一场傀儡戏。

    戏终,村里的男人见她孤身一人,心生歹念,将她害了,夺取钱财。

    她的血溅到傀儡木偶上,那木偶才化成了一只傀儡妖。

    他将欺负阿水的男人全杀了,把她的尸身掩埋后,带着她的魂魄在宅子里安顿了下来。

    可人一死,魂魄便会消散,几日过后,阿水魂魄渐消,成了一缕残魂。

    傀儡公子不愿意看到这般景象,便寻来一幅空白卷轴,将阿水的残魂放到卷轴里用自身妖力温养。

    恰巧有两位商人来此暂歇,他便用他们的血气来温养阿水的魂魄。

    可远远不够。

    要温养魂魄,捉妖师的血气最上乘。

    他便引了过路的樵夫进来,让其瞧见惨状去报官,再由公廨引来捉妖师。

    再后来的事,司堂已经知晓了。

    看着手中已经变成木偶大小的傀儡公子,她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一块有些堵得慌。

    一旁的红衣女子则拍了拍她的肩膀,伸手将她拉起来,“没想到,这妖物,也是个痴情的。”

    话落,云山就伸手将司堂手里的木偶拿到了自己手里,仔细端详片刻,而后转身走到供桌前,司堂几人随后。

    云山将木偶放到牌位旁,抬手抚了一下胡须,缓缓开口:“此间事已了,让它在这里陪着,也不算孤单。”他伸手从桌上取了三炷香,点燃插在香炉中,“我们回吧。”

    说罢,司堂几人也从桌上拿了三炷香点燃插进香炉。

    走时,红衣女子将手臂搭到了司堂肩上,与她说话,“姑娘,身手不错,我很是欣赏,不妨认识一下,我叫礼红,离派捉妖师。”说到此,她又向着长明几人开口:“你们呢?也顺道,认识认识。”

    话入耳,司堂回她一笑,报了自己的名字,长明几人随后。

    不过,在听到云山的名字时,礼红猛地愣了愣,“你就是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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