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一问,云山不明所以的点点头,“礼姑娘认得我?”

    闻此,礼红放下搭在司堂肩上的手臂,提步绕到他跟前,开口问他:“云阳是你师兄?”

    话入耳,云山面上浮上来一丝激动,抬眼去看她的脸,说出来的话里满是欣喜:“你见过他?他在何处?”

    礼红静静地与他对视许久,在确认他并未骗人后,点点头,从腰带里拿出一个被黄布包着的东西递给他,“几日前我出山游历时遇上了他,这个,是他托我找到你,让你带回乾派的。我不知你在何处,本想自己带去乾派,可路上,就遇上了你,我们也算有缘。他说,他也是受人所托,带回师门后,你们师父知晓如何应对。至于云阳,他是为护住这东西,被人所害,节哀。”说到此,她叹出口气,“害他的人是个灰袍老者,身手很厉害,那把拂尘使的很好,你们若遇上了,小心些。”

    云山身体一震,半晌过后,缓缓伸出手将礼红手中递过来的东西拿到手里。

    听着礼红的话,司堂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云山接过来的东西,那东西是一个圆状物,从满是血污的黄布底下露出了一个角来,能瞧见一小块黑玉的边缘,上头刻着符文。

    这是——

    魂璧?!

    看着他手中的魂璧,司堂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眼里只有那块残缺不全的黑玉。

    就连礼红告辞离开,她也未曾发觉。

    这当间,一阵极为吵闹的喜乐就传到了耳朵里。

    循声抬眼一瞧,便见是一支敲锣打鼓的接亲队。

    此时,这支接亲队正从他们面前走过。

    虽说这些人都穿了红衣裳,吹着喜乐,每个人面上都是笑呵呵的,但他们的眼里,并无半分喜悦,全是恐惧。

    其中,还有好几个人心不在焉,四处张望。

    看们这怪异模样,司堂眯了眯眼睛,同时,他们抬着的两口大红棺材便入了眼里!

    在这两口棺材前方,都挂着一朵成亲时新郎官挎在身上的大红花,棺材四周挂满红绸,贴了囍字。除此之外,在那朵大红花后头,还立着一个用石头雕出来的人。

    是两个男子的石雕,面目俊朗。

    只不过两个石雕的神态不一,前头的那个笑得有些癫狂,后头那个和他一样笑着,但看上去有些阴郁。

    接亲队抬着两口棺材走过时,司堂嗅到了一股混着血腥味的花香。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瞧见,第一口棺材上立着的石雕人扭头冲她笑了一下,原本弯着的眼睛又往下弯了弯。

    随着这股香味入了鼻内,她觉得有些昏沉,最后,竟是天旋地转,辨不出南北,一切重归黑暗。

    可这阵黑暗也只持续了一瞬,再是片刻,方才清明。

    等眼睛能正常视物,司堂便见,她此刻是在一个封闭空间里的,在她身体底下,面朝上躺着一个人——

    她是压在那人身上的。

    至于被她压住的人,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被布条堵住了嘴,双手双脚被绳索绑住,此时正泪眼婆娑地看着司堂,眼中满是哀求,以及一丝淡淡的希望。

    见此,司堂单手将身体撑起来一些,另一只手伸了食指放到唇上,摇了摇头,而后,她便将女子口中的布条取了下来,将声音放得很轻很轻与她说话,“姑娘莫怕。”

    她这话一落,女子反而摇摇头,眼中落下泪来。

    瞧着她的模样,司堂抬手将她眼角的泪抹去,“姑娘放心,我定会带你出去。”话落,她给女子理了理额前乱了的头发,“不知姑娘是何方人氏,为何会在此?可否与我说一说?”

    听了她的话,女子点点头,小声道出始末。

    司堂因此得知,这女子是个外乡人士,来此是为寻亲,听闻要寻的亲人在此村落,便挨家挨户的问。但村中根本没有那亲人的影子,她走时,村中人忽然换了一副嘴脸,将她绑了装到棺里。

    “对了,我那时听得,他们说,时间不多了,要尽快服侍石郎君。村里的人看起来,很是惧怕这东西。”女子将目光移到司堂脸上,颤着声继续开口,“石郎君,到底是何物?”

    听了这话,司堂皱了皱眉,“石郎君?那姑娘可——”

    话未说完,她就觉棺材猛地晃了晃,方才那阵带着血气的花香就又入了鼻内。

    对此,司堂立即抬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则捂住女子的口鼻,同时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声。

    这口棺材晃了许久,晃得二人有些头晕反胃,才停下来。

    不过司堂还是捂着自己和女子的口鼻。

    与此同时,她就听棺外一直奏着的喜乐停了。再是半晌,喜乐声又入了耳。

    乐声比方才还要大一些,隔着棺木,听起来有些闷。像是蒙了一块湿布在乐声上,听得人浑身难受。

    这阵喜乐奏了很长时间才停。

    等乐声停下,司堂便附耳到棺壁上听外头的声音。

    她隐约听得,外头有人在高声说话,但棺壁隔断了许多,她听不真切,只知道他们是在说话,至于说的是什么,完全听不到。

    许久过后,说话声方才停息,过后便听不见任何声音。棺内也只能听得到呼吸声和心跳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一切静得出奇。似乎突然便只剩了她们二人。

    司堂又将耳朵往棺壁上贴了贴,同时捂着口鼻的手微松,确认外头没有声音,那阵香味也再闻不到后,她便聚起仙力,一掌拍到棺壁上,整口棺材顿时四分五裂!

    等棺材破开,司堂率先起身,而后伸手将女子拉起来。

    这当间,她们后头的那口棺材也破裂开来,从里翻出一个人。

    这动静入耳,司堂当即聚了仙力,回身瞧过去,同时将女子拉到身后护着。

    在瞧见那人的身影时,她又将仙力撤了,牵着女子走上前去,放开女子的手腕,转而伸手去摸了摸眼前人的手臂,又将他转了一圈,确认他无事后松出口气,开口问他,“闵息,你怎也在此?”

    “司姑娘,你被吸入棺内后,我本想救你,可不知怎么,忽地眼前一黑,醒来时,我便在棺里了。”说时,闵息伸手指了指已经碎裂的棺材,又扭头看了看周围。

    瞧着他的模样,司堂也跟着他的动作,扭头去看四周。

    只见他们现下身在在一个刻成了莲花模样的圆台上。

    圆台很高,立在一个蓄满水的池子中间,圆台上有一条刻满凹槽的路,这条路长长延伸出去,连到岸上。

    “此地——”

    司堂话未说完,整个莲花台便震了震,周围随之起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

    见此,司堂立即伸手将闵息拉到身后,让他与女子站在一处,她自己则翻手召出长明剑,斜挡着二人。

    随着这层雾气逐渐浓厚,那时那股香味就又伴着雾气飘了出来!

    司堂反应不及,吸了一大口雾气里伴着的香味,霎时,她便觉有些昏沉,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再一眨眼,她就见身前有了一个被雾盖上的模糊身影,右手手腕上也箍上了一只手。

    现下,那身影一手牵着她的手腕,一手幻出支毛笔,用它驱散绕在身边的雾气,“司姑娘,屏息,凝神。”

    话入耳,她短暂地愣了一下,从前的时光忽在这一刻重合。

    但现下不是回忆的时候,所以很快,她就回过神来,照着闵息所说,屏息,凝神。

    与此同时,她就觉脚下的莲花台又震了震,雾气也缓缓散去。

    等雾气完全散去,司堂就见了满目的红色绸缎。

    她扭头四下看了看,发现她现下在一个小院里,眼前的这些红绸,是从周围立着的竹竿上垂落下来的。

    这景象入眼,她微微皱了皱眉,手下握紧女子的手腕,开口与右边的闵息说话,“此地怪异,小心为上。”

    话落,一声男子的轻笑便入了耳内。至于被她牵住的女子,则是一声惊呼,随后,女子便挣脱了她的手。

    司堂跟着这动静回头一瞧,只见女子已被红绸包裹!

    见状,闵息立刻放开司堂的右手腕,率先执笔上去化开红绸。司堂紧跟而上。

    待二人将绸缎化开,方才见到女子。

    不知为何,司堂瞧着她的脸,心中无端生出了一丝怪异之感,就好像,现在的女子,和先前的,不是一个人。

    但看女子抖个不停,她只疑心是自己想多了,当即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以示安慰。闵息不知道如何安慰人,便在一旁瞧着周围,以防再有什么别的过来。

    等女子好些,司堂才又牵好她,继续往前走,找寻出口。

    没走上几步,她就觉腰上抚上了一双手来,且伴着这双手一道而来的,还有一阵先前闻到的那股,混着血腥味的花香。

    而这个味道,正是身后散过来的。司堂立即顿住脚步,拉着女子往旁一闪,手下聚起仙力打过去。

    可这道仙力只打在了红绸上,绸缎被打中的时候晃了晃,便再无其他动静。

    这当间,司堂就见闵息执笔凌空画出一道符,冲着她身后牵着的女子打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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