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老夫人，老爷，夫人，朱神婆来了。”大厅的安静，被领着朱神婆进来的阿财打断。
高奶奶迅速恢复好神情，招呼起了牛神婆，又给了个眼神周华清，周华清心领神会，起身走到高福身边，扯了一下高福的袖子三下，高福立刻板着脸，只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眼神在放空。
这还是因为世道如此，高家需要有个男人撑场面，婆媳两给高福训练出来的，即便心中多慌乱，要露馅，只要高奶奶或者周华清扯他袖子三下，高福就会下意识板着脸，放空自己，不再思考，在乡下地界，这招倒是挺够用的。
高奶奶则是跟牛神婆讨论起祭祀的事情，似乎特意将人叫来就是为了此事。
牛神婆是觉得高家人有些奇怪的，距离祭祀时间还有好久，可是高家人一向大方，将人叫来肯定会给报酬，所以牛神婆就过来了，中途还想过，会不会是高家出什么事了，结果，就真的是来说祭祀的事情的？牛神婆直到离开高家，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惜，即便她想打听，她遇到的是阿财，是从来不会讲高家任何闲话的阿财。
而送走了牛神婆后，高奶奶也冷静了下来，看着高福叱道，“你也说了，以后，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以后，我们现在提前知道了，总能避开。”
“我就说让你别跟爹学，做好事做好事，有的好事能做，有的尽是糊涂事，也怪娘，一直没跟你说过，当年你爹做好事，将家里的粮送给别人，娘差点没带着肚子里的你一起走的事。”
高奶奶先敲下一个重击，紧接着又煽情的说，“你懂事的时候，一直觉得娘将你爹管得好好的，也没觉得你爹做好事出什么疏漏，甚至你爹因为做好事，我们还发家了，加上你心里软，你也就想着跟着做好事，娘百般阻挠，你虽然不解，但是你听话，所以一直被管得很好，后来你成亲了，跟媳妇关系好，这些年没出漏子，娘以为这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行，你爱散些小财，做点好事，就当为高家行善积德了。”
“可今天你说的这些，娘才发现，娘做错了。娘自私，有些事情没告诉过你，一来怕影响你们父子感情，二来也担忧你觉得娘做得不对，跟娘关系疏远了，这世道，嫁夫从夫，夫死从子，娘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娘害怕啊。”高奶奶说到兴头上，手摸了摸眼，假装抹泪，实际并没有，她只是精准的拿捏自己的儿子罢了。
“娘，你别瞎想，儿子都听娘的，不管娘做什么，儿子都不会怪你的。”眼见自己老娘如此伤心，还记得家里没发家之前，娘如何一边干活一边拉扯自己长大的高福不干了，他娘怎么能这样想他呢，也顾不得见鬼的事情，只想将娘安抚好。
“当年家里没两口吃的，你爹还要把吃的拿去那些比我们好多的人，你爹糊涂，娘觉得没活路了，当时你在娘肚子里，我想着一家三口一起死了算了，否则咱们娘两死了，你爹那个混账还活得好好的，受尽外人夸赞，凭什么，所以娘磨了刀，大半夜的架到了你爹脖子上，一次两次，你爹后来就怕了，谁不怕死啊，你爹这些年每每在娘面前像鹌鹑一样，就是被刀吓怕了。”高奶奶说得抑扬顿挫，更是像提起伤心事一样，捂着眼。
而听到这事的高福跟周华清傻眼了，这，娘是在说她当年打算谋杀亲夫吗，那可是死罪啊。
还是周华清反应快，她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娘没错，是世道对女人不公，想当初我因为退婚，差点被我爹逼死的时候，我有错吗，我没错，错的是别人，娘也是没有活路了，娘没错，活着可太难了。”
周华清自然不会直接骂自己公公，但是话里话外提起自己的事，说着活着多难，提醒高福，人被逼到一定份上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出一些事情的。
高福看着两个哭泣的女人手足无措，他一开始是有点惊讶，可是想想，他娘跟他媳妇都没错，他娘确实拿到威胁他爹了，可不这样，他就活不成了啊，娘都是为了他，而媳妇，他那么好的一个媳妇，也因为别人，差点没了。
高福连忙哄着，“娘别哭了，媳妇别哭了，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控制自己的性子，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啊，人家卖点可怜，我脑子就好像别吃了，啥也想不起来了。”
高福的反应完全在高奶奶跟周华清的预料之中，这婆媳两件高福拿捏的准准的，高福其他的缺点不说，比起别人，他更尊重爱护家里的女性，这也离不开高奶奶从小对他的耳提面命。
“好，我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辈子没有遗憾了。”高奶奶放下手，露出刚刚特意揉出来的红眼睛。
“娘。”高福啪嗒跪在地上，伏徒到高奶奶身边，靠在高奶奶溪边。
高奶奶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在高福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周华清使眼色。
“就是，相公跟外面那些人是不一样的，相公就很能体谅我跟娘，对我们这般好，来生我还想跟相公做夫妻。”周华清吹捧着，婆媳两一踩一捧，将耳根子软的高福拿捏得死死的。
“可是娘，媳妇，我也没有那么好，以后高家会因为我，都死了。”高福低着头，语气低落。
“傻孩子，说什么啥话呢，那些你看到的事，何尝不是在提醒你，现在还没发生，我们就能改变。”高奶奶语气难得的温和，其实心里都有点急躁了，她养老的好日子上面悬着一把刀啊，可太吓人了，朱家小孙女如今都九岁了，女子要是早一些，十五六嫁人也不是没有，也就是说可能她的好日子，就还有六七年，高奶奶自觉身子好得很，还能活个二三十年享福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高福心里认定了，就是自己害了全家，此时心里内疚不安急切想做什么，对于没有指责他的娘跟媳妇，更是心里感动着。
高奶奶皱眉想了想，到底没说话，她自认看人挺准的，就她挑的儿媳妇，阿财就很好，可是让她去为没发现的事情谋划，实在是为难她了。
周华清看婆婆没有出声，就主动开了口，“相公，你今天，就是听到跟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你媳妇说得对，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看到跟听到这些的，你也别说见鬼了，说不定是老天爷可怜我们高家，给的提醒呢，神仙保佑呢。”
原本还因为回想而害怕的高福，听到神仙保佑，也不害怕了，对呀，说不定是神仙保佑呢，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是见鬼呢。
周华清看高福因为婆婆两句话，脸上因为回忆带来的恐惧消失，面色正常了，心里对于婆婆总能触到高福在意点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真是有得学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一如往常递东西给他们，然后真诚友好的跟他们对话，然后就这样了。”高福困惑的说。
“相公，你找个东西递给我试试？”
高福按照周华清说得，从身上摸了个荷包，递给了周华清，然后皱眉说着，“什么都没有。”
“我呢？”高奶奶提议。
“娘，也没有。”高福试了试之后说，又脸带惊喜的说，“难道真的是我那时候脑子出问题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高福满脸想要被认可的期待，可惜高奶奶跟周华清都不是那种逃避的人，想了想，周华清走出屋外，喊了一下哑婆，又让哑婆去找门房，然后一起过来。
“待会你先试一下跟他们说话，盯着他们看，不行的话，再试一下给他们递东西，看看有没有，待会阿财回来的时候，我们也试试。”周华清吩咐着高福。
“有什么也不要表现出来，放空，记得吗，之前的训练，什么都不要想，板着脸，别怕，相公，我跟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能做到。”高福咽了咽口水，对着周华清点头说道。
高家虽然说是地主，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奴仆，除了阿财外，就一个哑巴的浆洗婆子跟一个独眼的门房。
这三个人，除了阿财是买回来的，婆子跟门房则是昏倒在高家门口，被高福捡回来救起之后不走了，说是在高家当下人偿还恩情，一晃眼在高家也呆了好些年。
这三人说是下人，实际上就阿财是真的有卖身契，其余两人就是在高家帮工，而高家就农民发家的小地主，还有心善的主子，一直没什么阶级分明的想法，从来都是高家吃什么，这三人吃什么，待遇没什么差别，关系一直相处得还不错。
如今对于高福的情况，周华清判断他是意外能看到所谓“以后”的事情，虽然这事很难想象，但是周华清是看过不少闲书的人，自然能联想的多一些，只是这“以后”的触发的条件是什么，还是说就只能看到今天看到的那几个，自然都要试试才知道。
可这试试，也得顾忌一下高福，高福胆子那么小，也不能突然出去找被人试，等下真吓破胆露馅就不好了。而家里这么几个人，根据周华清观察，都是值得信任的，自然是先要从家里开始试试看。
高奶奶迅速恢复好神情，招呼起了牛神婆，又给了个眼神周华清，周华清心领神会，起身走到高福身边，扯了一下高福的袖子三下，高福立刻板着脸，只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眼神在放空。
这还是因为世道如此，高家需要有个男人撑场面，婆媳两给高福训练出来的，即便心中多慌乱，要露馅，只要高奶奶或者周华清扯他袖子三下，高福就会下意识板着脸，放空自己，不再思考，在乡下地界，这招倒是挺够用的。
高奶奶则是跟牛神婆讨论起祭祀的事情，似乎特意将人叫来就是为了此事。
牛神婆是觉得高家人有些奇怪的，距离祭祀时间还有好久，可是高家人一向大方，将人叫来肯定会给报酬，所以牛神婆就过来了，中途还想过，会不会是高家出什么事了，结果，就真的是来说祭祀的事情的？牛神婆直到离开高家，都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惜，即便她想打听，她遇到的是阿财，是从来不会讲高家任何闲话的阿财。
而送走了牛神婆后，高奶奶也冷静了下来，看着高福叱道，“你也说了，以后，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以后，我们现在提前知道了，总能避开。”
“我就说让你别跟爹学，做好事做好事，有的好事能做，有的尽是糊涂事，也怪娘，一直没跟你说过，当年你爹做好事，将家里的粮送给别人，娘差点没带着肚子里的你一起走的事。”
高奶奶先敲下一个重击，紧接着又煽情的说，“你懂事的时候，一直觉得娘将你爹管得好好的，也没觉得你爹做好事出什么疏漏，甚至你爹因为做好事，我们还发家了，加上你心里软，你也就想着跟着做好事，娘百般阻挠，你虽然不解，但是你听话，所以一直被管得很好，后来你成亲了，跟媳妇关系好，这些年没出漏子，娘以为这日子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行，你爱散些小财，做点好事，就当为高家行善积德了。”
“可今天你说的这些，娘才发现，娘做错了。娘自私，有些事情没告诉过你，一来怕影响你们父子感情，二来也担忧你觉得娘做得不对，跟娘关系疏远了，这世道，嫁夫从夫，夫死从子，娘心里最重要的就是你，娘害怕啊。”高奶奶说到兴头上，手摸了摸眼，假装抹泪，实际并没有，她只是精准的拿捏自己的儿子罢了。
“娘，你别瞎想，儿子都听娘的，不管娘做什么，儿子都不会怪你的。”眼见自己老娘如此伤心，还记得家里没发家之前，娘如何一边干活一边拉扯自己长大的高福不干了，他娘怎么能这样想他呢，也顾不得见鬼的事情，只想将娘安抚好。
“当年家里没两口吃的，你爹还要把吃的拿去那些比我们好多的人，你爹糊涂，娘觉得没活路了，当时你在娘肚子里，我想着一家三口一起死了算了，否则咱们娘两死了，你爹那个混账还活得好好的，受尽外人夸赞，凭什么，所以娘磨了刀，大半夜的架到了你爹脖子上，一次两次，你爹后来就怕了，谁不怕死啊，你爹这些年每每在娘面前像鹌鹑一样，就是被刀吓怕了。”高奶奶说得抑扬顿挫，更是像提起伤心事一样，捂着眼。
而听到这事的高福跟周华清傻眼了，这，娘是在说她当年打算谋杀亲夫吗，那可是死罪啊。
还是周华清反应快，她突然呜呜的哭了起来，“娘没错，是世道对女人不公，想当初我因为退婚，差点被我爹逼死的时候，我有错吗，我没错，错的是别人，娘也是没有活路了，娘没错，活着可太难了。”
周华清自然不会直接骂自己公公，但是话里话外提起自己的事，说着活着多难，提醒高福，人被逼到一定份上的时候，是很容易做出一些事情的。
高福看着两个哭泣的女人手足无措，他一开始是有点惊讶，可是想想，他娘跟他媳妇都没错，他娘确实拿到威胁他爹了，可不这样，他就活不成了啊，娘都是为了他，而媳妇，他那么好的一个媳妇，也因为别人，差点没了。
高福连忙哄着，“娘别哭了，媳妇别哭了，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我，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控制自己的性子，可我有时候控制不住啊，人家卖点可怜，我脑子就好像别吃了，啥也想不起来了。”
高福的反应完全在高奶奶跟周华清的预料之中，这婆媳两件高福拿捏的准准的，高福其他的缺点不说，比起别人，他更尊重爱护家里的女性，这也离不开高奶奶从小对他的耳提面命。
“好，我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辈子没有遗憾了。”高奶奶放下手，露出刚刚特意揉出来的红眼睛。
“娘。”高福啪嗒跪在地上，伏徒到高奶奶身边，靠在高奶奶溪边。
高奶奶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在高福看不到的地方，对着周华清使眼色。
“就是，相公跟外面那些人是不一样的，相公就很能体谅我跟娘，对我们这般好，来生我还想跟相公做夫妻。”周华清吹捧着，婆媳两一踩一捧，将耳根子软的高福拿捏得死死的。
“可是娘，媳妇，我也没有那么好，以后高家会因为我，都死了。”高福低着头，语气低落。
“傻孩子，说什么啥话呢，那些你看到的事，何尝不是在提醒你，现在还没发生，我们就能改变。”高奶奶语气难得的温和，其实心里都有点急躁了，她养老的好日子上面悬着一把刀啊，可太吓人了，朱家小孙女如今都九岁了，女子要是早一些，十五六嫁人也不是没有，也就是说可能她的好日子，就还有六七年，高奶奶自觉身子好得很，还能活个二三十年享福的。
“那我应该怎么做。”高福心里认定了，就是自己害了全家，此时心里内疚不安急切想做什么，对于没有指责他的娘跟媳妇，更是心里感动着。
高奶奶皱眉想了想，到底没说话，她自认看人挺准的，就她挑的儿媳妇，阿财就很好，可是让她去为没发现的事情谋划，实在是为难她了。
周华清看婆婆没有出声，就主动开了口，“相公，你今天，就是听到跟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的？”
“对，你媳妇说得对，你仔细想想，你是怎么看到跟听到这些的，你也别说见鬼了，说不定是老天爷可怜我们高家，给的提醒呢，神仙保佑呢。”
原本还因为回想而害怕的高福，听到神仙保佑，也不害怕了，对呀，说不定是神仙保佑呢，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是见鬼呢。
周华清看高福因为婆婆两句话，脸上因为回忆带来的恐惧消失，面色正常了，心里对于婆婆总能触到高福在意点的本事佩服的五体投地，自己真是有得学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我一如往常递东西给他们，然后真诚友好的跟他们对话，然后就这样了。”高福困惑的说。
“相公，你找个东西递给我试试？”
高福按照周华清说得，从身上摸了个荷包，递给了周华清，然后皱眉说着，“什么都没有。”
“我呢？”高奶奶提议。
“娘，也没有。”高福试了试之后说，又脸带惊喜的说，“难道真的是我那时候脑子出问题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高福满脸想要被认可的期待，可惜高奶奶跟周华清都不是那种逃避的人，想了想，周华清走出屋外，喊了一下哑婆，又让哑婆去找门房，然后一起过来。
“待会你先试一下跟他们说话，盯着他们看，不行的话，再试一下给他们递东西，看看有没有，待会阿财回来的时候，我们也试试。”周华清吩咐着高福。
“有什么也不要表现出来，放空，记得吗，之前的训练，什么都不要想，板着脸，别怕，相公，我跟娘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了，我一定能做到。”高福咽了咽口水，对着周华清点头说道。
高家虽然说是地主，但实际上并没有太多奴仆，除了阿财外，就一个哑巴的浆洗婆子跟一个独眼的门房。
这三个人，除了阿财是买回来的，婆子跟门房则是昏倒在高家门口，被高福捡回来救起之后不走了，说是在高家当下人偿还恩情，一晃眼在高家也呆了好些年。
这三人说是下人，实际上就阿财是真的有卖身契，其余两人就是在高家帮工，而高家就农民发家的小地主，还有心善的主子，一直没什么阶级分明的想法，从来都是高家吃什么，这三人吃什么，待遇没什么差别，关系一直相处得还不错。
如今对于高福的情况，周华清判断他是意外能看到所谓“以后”的事情，虽然这事很难想象，但是周华清是看过不少闲书的人，自然能联想的多一些，只是这“以后”的触发的条件是什么，还是说就只能看到今天看到的那几个，自然都要试试才知道。
可这试试，也得顾忌一下高福，高福胆子那么小，也不能突然出去找被人试，等下真吓破胆露馅就不好了。而家里这么几个人，根据周华清观察，都是值得信任的，自然是先要从家里开始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