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侍郎一个正三品官员，一场大雨之后，家破人亡，还是因为火药爆炸，朝廷必然严查不怠。
若不是因为这场大雨，京中的水渠出了问题，这堆废墟早就该被官兵围起来了，哪等得到谢容梧和姬天枢两人聊了好一会。
“他们大概也会把这案子归结于你那个同僚身上，我父亲近来本就因为谏言，惹了不少人，”姬天枢拉着谢容梧离开了姬府，却不急着带她离开京城，而是先带着她到了一家成衣铺子前，“好了，先换身衣服吧。”
谢容梧看了看自己被泥浆和血点弄脏的衣摆，又看了看姬天枢那副灰扑扑的样子，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眼里却都是“你这人怪麻烦”的意思。
姬天枢瞥了她一眼，道：“我换女装，你穿男装。不然就我们现在这样子，守城的官兵不会让我们走。”
说完，他又上下扫了谢容梧一眼。
“你不会是没钱吧？”
……臭小子。谢容梧听他这么一说，眉头忍不住皱紧，还真让他说对了。
世雪天雨楼这组织，虽然是个资源颇丰的地方，但是往往一个任务结束后，层层交付下来，落到他们这种底层执行者手里的，也就只有那么三四十个铜板。
谢容梧虽然本领还算可以，但是是一个热爱混吃等死，赚了就花，花了再赚的人。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暗器囊，叮叮咚咚的一阵响，却大概只有四五十个铜板的样子。
姬天枢也听到了这动静，他盯着谢容梧，沉默了一会，道：“买一身女装也够了，不，只要有帏帽的话……”
“好了好了，”谢容梧拍了拍囊袋，视死如归的站到他身边，“进去吧，买一身的钱我总是还能出的起的。”
听她这么一说，姬天枢也不客气，提步朝里走去。
这成衣铺子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成衣，颜色或鲜艳，或深沉，亦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花纹。
店铺的老板便坐在木柜台后面，她原本正低着头看账本，见到谢容梧与姬天枢走了进来，先是一愣，后又从柜台下面寻出来一块粗布，扔给他们。
老板连连招呼着：“外面下这么大雨，二位这是没打伞淋着了？快些擦干净身体吧。”
谢容梧与姬天枢都接过粗布，略擦干了袖口和发梢的滴水。
姬天枢先一步开口，柔声道：“我们姐妹二人本正要离开京中，没想到突遇大雨，幸得店家姐姐相助。”
说完，姬天枢轻轻推了一把身边的谢容梧。
谢容梧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下意识的接上了对方的话：“是，多谢店家姐姐，不过我妹妹身子病弱，我想着给她在这里买一身干净衣服，不知是否可以？”
说罢，谢容梧看向身边的姬天枢。
他今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眼还没有长开，样貌算不上是美到让人觉得雌雄莫辨，而是其五官清秀，气质也格外渺逸出尘，若是不仔细看，旁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一个英气的女孩。
谢容梧想到这里，又恶从心头起，装作一副好姐姐样子，用那粗布没渗透的背面，将姬天枢的头发擦乱。
姬天枢倒也没生气，没动作，只是乖乖让她擦头发。
“哎呦，二位说这些，既然是客人，我更应该招待妥当，”店老板见她们俩这副姐妹亲厚的样子，叹了口气，“待会换完衣服，二位便拿把伞走吧，免得再淋湿了。”
谢容梧与姬天枢对视一眼，两人朝店家齐齐道了谢。姬天枢看上墙上一套墨青飞燕纹的衣裙，穿在他身上虽然大了些，但肩膀是撑得起来的。
“只要腰束的紧些，不会掉就没事。”谢容梧蹲着身子，给姬天枢腰间系好绳结，又挑了一只月白帏帽，垂地白纱，刚好罩住他全身。
店家送两人到了店门口，谢容梧接过店家送的伞，又偷偷往她手心里塞了五六枚铜板。
“姐姐做生意不容易，今日多谢店家姐姐，不能再劳你破费。”谢容梧附在她耳边，轻声谢道。
姬天枢身着罗裙，又头戴帏帽，不便撑伞，伞便在谢容梧手上。两人离开成衣铺子，缓步雨中，若不是中间夹着灭门的血海深仇，或许会被认作是什么漫步雨中的恋人。
“离开京中，你想好要怎么走吗？”姬天枢目不斜视，突然道，“我从未离开过京中，之后还要靠你。”
谢容梧手中伞朝姬天枢偏了几分，“若是晴了，京外西南处有家驿站，世雪天雨楼中人可凭信物租赁马匹，我能带你骑马前往江南。不过风餐露宿，蚊虫叮咬，不能避免。”
“若是没晴呢？”
“……多住几天，等晴了再走。”
两人如此说完，又回到方才那副尴尬的模样。谢容梧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若是到了京外驿站，雨水未停就好了，她还要几日梳理一番脑海中混乱的思绪。
她只知道自己会重生，会回到她灭了姬天枢满门的那一刻，其它的，她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偷偷看向比她矮了些的姬天枢。
世雪天雨楼为何会如此针对一个少年，还开出了“能成为副楼主”的条件。
若说姬天枢身上没有一些特殊之处，那她次次重生又为何会回到这一刻，世雪天雨楼又为何非杀了不可，而且……
为什么，之前每一次执行这个人物的人，都没能回到世雪天雨楼。
“别走神，快到城门关口了，”姬天枢语气淡淡，将谢容梧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待会记住，你是我的侍从，不知道主人家太多的事情。”
“行，那我家小姐姓什名谁？今日出城是要做什么？”谢容梧收回眼神，接着道。
“张尚书的孙女，要出城去护国寺礼佛，你趾高气昂些。”
两人短短交流几句，已然到了城门下，守城的官兵横起他们手中长枪，拦住去路。
谢容梧先发制人，冷脸扫过面前几人：“张府女眷出行，还不快放行？若误了我们小姐车马时辰，今日晚到了护国寺，我们家老爷回来定要你们好果子吃！”
面前官兵本见她一身狼狈，想扣下他们二人好好盘问，却不想谢容梧先拿出身份压制他们。
如此。再一看她身边的姬天枢，即便今日雨水重，但一身雪白，不曾有半分打湿，倒也信了七七八八。
他们对视两眼，道：“是，是，但出城仍需一些验明身份的物件，不知两位可有取府上令牌来？”
谢容梧皱紧眉头：“那样的东西，我……”她一边说着，手摸进暗器囊中，她方才扫视一圈，城墙上的守城兵并看不到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若是将他们杀了，强闯关卡也是做得。
不知她身边的姬天枢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谢容梧的行动，他先一步伸手，红色的绳子绕在他指尖，一块木制的令牌吊在半空中。
谢容梧反应极快，又收回手，叱责起面前的官兵们：“看到了吧，我家小姐已出示了令牌，该放我们走了吧？”
“这……”
守城的官兵两人在这么一瞬，就从地府走了一圈又回来，见姬天枢出示令牌，便也没扣着他们两人的理由，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还是将他们两人名姓登记在簿上，将他们两人放出关卡。
待谢容梧和姬天枢走出二里之外，谢容梧便拿下了姬天枢头上的帏帽，道：“你怎么会有张府令牌？”
姬天枢也同样松了口气，在伞下打量起周围环境起来：“你们一个做那种生意的组织，竟然不知道吗？张尚书是我恩师，他与我父亲交好多年。”
“……还真不记得，官路过去太慢，我带你走小道，石头多，你小心脚下，”谢容梧走神替他收着帏帽，又是打伞，又是提裙摆，倒真的像是他的侍从。
“那你们那个世雪天雨楼，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姬天枢叹了口气，跟着谢容梧慢慢走在崎岖小路上。
“你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谢容梧毫无边界感，侃侃而谈，“世雪天雨楼说是一个正规的组织，但实际没有官府批文，还收养了许多孩子作为死士，楼主更是一个不管事不露面的怪人。”
“但每一个组织里的人，都不会擅自背离组织，若是试着逃走或断了联系，世雪天雨楼的暗桩便会将他们的消息发散到各地，以清剿这些人为首要任务。”
“虽然说着奖赏多，但大多奖赏丰厚的任务极难，楼内也并不会为你提供太多消息，只能靠你自己蹲守摸索。就这样，每次任务的奖赏还要东扣西扣，拖着不发……”谢容梧撇了撇嘴，“且用你这个任务打比方，我可是在你家附近蹲了小半年。”
“……”听谢容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姬天枢沉默以对，但谢容梧越说越来劲了。
“还有，还有……世雪天雨楼内，每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搞什么评比，说要同你们考状元一样挣功名，唉！”谢容梧大叹特叹，“搞这么花里胡哨的，但还是赚的钱少得可怜。”
“不过，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跑的时候，看到了关于你的任务。”
谢容梧说到这里，声音又冷了下去：“从你出生到现在，十六年，世雪天雨楼想要杀你的人不计其数，然而每一次去执行任务的人，都没有回来。”
“十六年，三百多人，无一幸免。”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救了你。”谢容梧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轻佻。
只是她现在眉眼弯弯，却让见了的人觉得不寒而栗。
姬天枢听她说了这么一些话，最后终于忍不住露出本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感叹道：“原来我小时候那些落水、中毒、火烧……都不是意外，十六年，三百多人啊……”
“或许，我运气好吧，”姬天枢如此说着，看向了身旁的谢容梧，“你看，你不也是吗。本该杀了我的人，却因为各种原因，现在救了我，谁说我的运气不好呢。”
谢容梧闻言，倒也不反驳他，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沿着小道，又走了一刻钟，谢容梧望着前方，逐渐显现出一座熟悉的建筑。
那建筑不算老旧，甚至颇具风雅。外围着一圈青翠竹篱，青瓦上雨水顺着凹槽流下，汇入檐边的水槽，顺着通管，倾斜着涌入尾端的大桶中。
两人走到那形似书院的驿站下，头顶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正是“玉京别院”。
姬天枢看到此番情形，又淡淡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驿站吗？这样精致，倒像是什么人家在京郊的宅子。”
谢容梧见了这屋宅的样子，又看了看头顶的牌匾，同样叹了一口气：“还是我们赚得太多了，你哪里懂。三年前我来这里，还是个客栈。这些年努努力，倒是先让别人将房子修缮一番……”
说着，她又将帏帽朝姬天枢头顶一扣：“好了，走吧。”
若不是因为这场大雨，京中的水渠出了问题，这堆废墟早就该被官兵围起来了，哪等得到谢容梧和姬天枢两人聊了好一会。
“他们大概也会把这案子归结于你那个同僚身上，我父亲近来本就因为谏言，惹了不少人，”姬天枢拉着谢容梧离开了姬府，却不急着带她离开京城，而是先带着她到了一家成衣铺子前，“好了，先换身衣服吧。”
谢容梧看了看自己被泥浆和血点弄脏的衣摆，又看了看姬天枢那副灰扑扑的样子，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眼里却都是“你这人怪麻烦”的意思。
姬天枢瞥了她一眼，道：“我换女装，你穿男装。不然就我们现在这样子，守城的官兵不会让我们走。”
说完，他又上下扫了谢容梧一眼。
“你不会是没钱吧？”
……臭小子。谢容梧听他这么一说，眉头忍不住皱紧，还真让他说对了。
世雪天雨楼这组织，虽然是个资源颇丰的地方，但是往往一个任务结束后，层层交付下来，落到他们这种底层执行者手里的，也就只有那么三四十个铜板。
谢容梧虽然本领还算可以，但是是一个热爱混吃等死，赚了就花，花了再赚的人。
她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暗器囊，叮叮咚咚的一阵响，却大概只有四五十个铜板的样子。
姬天枢也听到了这动静，他盯着谢容梧，沉默了一会，道：“买一身女装也够了，不，只要有帏帽的话……”
“好了好了，”谢容梧拍了拍囊袋，视死如归的站到他身边，“进去吧，买一身的钱我总是还能出的起的。”
听她这么一说，姬天枢也不客气，提步朝里走去。
这成衣铺子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成衣，颜色或鲜艳，或深沉，亦有各种各样不同的花纹。
店铺的老板便坐在木柜台后面，她原本正低着头看账本，见到谢容梧与姬天枢走了进来，先是一愣，后又从柜台下面寻出来一块粗布，扔给他们。
老板连连招呼着：“外面下这么大雨，二位这是没打伞淋着了？快些擦干净身体吧。”
谢容梧与姬天枢都接过粗布，略擦干了袖口和发梢的滴水。
姬天枢先一步开口，柔声道：“我们姐妹二人本正要离开京中，没想到突遇大雨，幸得店家姐姐相助。”
说完，姬天枢轻轻推了一把身边的谢容梧。
谢容梧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下意识的接上了对方的话：“是，多谢店家姐姐，不过我妹妹身子病弱，我想着给她在这里买一身干净衣服，不知是否可以？”
说罢，谢容梧看向身边的姬天枢。
他今年约莫十五六岁，眉眼还没有长开，样貌算不上是美到让人觉得雌雄莫辨，而是其五官清秀，气质也格外渺逸出尘，若是不仔细看，旁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一个英气的女孩。
谢容梧想到这里，又恶从心头起，装作一副好姐姐样子，用那粗布没渗透的背面，将姬天枢的头发擦乱。
姬天枢倒也没生气，没动作，只是乖乖让她擦头发。
“哎呦，二位说这些，既然是客人，我更应该招待妥当，”店老板见她们俩这副姐妹亲厚的样子，叹了口气，“待会换完衣服，二位便拿把伞走吧，免得再淋湿了。”
谢容梧与姬天枢对视一眼，两人朝店家齐齐道了谢。姬天枢看上墙上一套墨青飞燕纹的衣裙，穿在他身上虽然大了些，但肩膀是撑得起来的。
“只要腰束的紧些，不会掉就没事。”谢容梧蹲着身子，给姬天枢腰间系好绳结，又挑了一只月白帏帽，垂地白纱，刚好罩住他全身。
店家送两人到了店门口，谢容梧接过店家送的伞，又偷偷往她手心里塞了五六枚铜板。
“姐姐做生意不容易，今日多谢店家姐姐，不能再劳你破费。”谢容梧附在她耳边，轻声谢道。
姬天枢身着罗裙，又头戴帏帽，不便撑伞，伞便在谢容梧手上。两人离开成衣铺子，缓步雨中，若不是中间夹着灭门的血海深仇，或许会被认作是什么漫步雨中的恋人。
“离开京中，你想好要怎么走吗？”姬天枢目不斜视，突然道，“我从未离开过京中，之后还要靠你。”
谢容梧手中伞朝姬天枢偏了几分，“若是晴了，京外西南处有家驿站，世雪天雨楼中人可凭信物租赁马匹，我能带你骑马前往江南。不过风餐露宿，蚊虫叮咬，不能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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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她又偷偷看向比她矮了些的姬天枢。
世雪天雨楼为何会如此针对一个少年，还开出了“能成为副楼主”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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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神，快到城门关口了，”姬天枢语气淡淡，将谢容梧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待会记住，你是我的侍从，不知道主人家太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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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视两眼，道：“是，是，但出城仍需一些验明身份的物件，不知两位可有取府上令牌来？”
谢容梧皱紧眉头：“那样的东西，我……”她一边说着，手摸进暗器囊中，她方才扫视一圈，城墙上的守城兵并看不到他们这里发生了什么，若是将他们杀了，强闯关卡也是做得。
不知她身边的姬天枢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谢容梧的行动，他先一步伸手，红色的绳子绕在他指尖，一块木制的令牌吊在半空中。
谢容梧反应极快，又收回手，叱责起面前的官兵们：“看到了吧，我家小姐已出示了令牌，该放我们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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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城的官兵两人在这么一瞬，就从地府走了一圈又回来，见姬天枢出示令牌，便也没扣着他们两人的理由，虽然有种说不出的古怪，但还是将他们两人名姓登记在簿上，将他们两人放出关卡。
待谢容梧和姬天枢走出二里之外，谢容梧便拿下了姬天枢头上的帏帽，道：“你怎么会有张府令牌？”
姬天枢也同样松了口气，在伞下打量起周围环境起来：“你们一个做那种生意的组织，竟然不知道吗？张尚书是我恩师，他与我父亲交好多年。”
“……还真不记得，官路过去太慢，我带你走小道，石头多，你小心脚下，”谢容梧走神替他收着帏帽，又是打伞，又是提裙摆，倒真的像是他的侍从。
“那你们那个世雪天雨楼，究竟是个怎么样的地方……”姬天枢叹了口气，跟着谢容梧慢慢走在崎岖小路上。
“你说到这个我就来劲了，”谢容梧毫无边界感，侃侃而谈，“世雪天雨楼说是一个正规的组织，但实际没有官府批文，还收养了许多孩子作为死士，楼主更是一个不管事不露面的怪人。”
“但每一个组织里的人，都不会擅自背离组织，若是试着逃走或断了联系，世雪天雨楼的暗桩便会将他们的消息发散到各地，以清剿这些人为首要任务。”
“虽然说着奖赏多，但大多奖赏丰厚的任务极难，楼内也并不会为你提供太多消息，只能靠你自己蹲守摸索。就这样，每次任务的奖赏还要东扣西扣，拖着不发……”谢容梧撇了撇嘴，“且用你这个任务打比方，我可是在你家附近蹲了小半年。”
“……”听谢容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姬天枢沉默以对，但谢容梧越说越来劲了。
“还有，还有……世雪天雨楼内，每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搞什么评比，说要同你们考状元一样挣功名，唉！”谢容梧大叹特叹，“搞这么花里胡哨的，但还是赚的钱少得可怜。”
“不过，就在我绞尽脑汁想跑的时候，看到了关于你的任务。”
谢容梧说到这里，声音又冷了下去：“从你出生到现在，十六年，世雪天雨楼想要杀你的人不计其数，然而每一次去执行任务的人，都没有回来。”
“十六年，三百多人，无一幸免。”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我也很好奇，所以……我救了你。”谢容梧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轻佻。
只是她现在眉眼弯弯，却让见了的人觉得不寒而栗。
姬天枢听她说了这么一些话，最后终于忍不住露出本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他感叹道：“原来我小时候那些落水、中毒、火烧……都不是意外，十六年，三百多人啊……”
“或许，我运气好吧，”姬天枢如此说着，看向了身旁的谢容梧，“你看，你不也是吗。本该杀了我的人，却因为各种原因，现在救了我，谁说我的运气不好呢。”
谢容梧闻言，倒也不反驳他，低低应了一声。
两人沿着小道，又走了一刻钟，谢容梧望着前方，逐渐显现出一座熟悉的建筑。
那建筑不算老旧，甚至颇具风雅。外围着一圈青翠竹篱，青瓦上雨水顺着凹槽流下，汇入檐边的水槽，顺着通管，倾斜着涌入尾端的大桶中。
两人走到那形似书院的驿站下，头顶的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正是“玉京别院”。
姬天枢看到此番情形，又淡淡开口道：“这就是你说的驿站吗？这样精致，倒像是什么人家在京郊的宅子。”
谢容梧见了这屋宅的样子，又看了看头顶的牌匾，同样叹了一口气：“还是我们赚得太多了，你哪里懂。三年前我来这里，还是个客栈。这些年努努力，倒是先让别人将房子修缮一番……”
说着，她又将帏帽朝姬天枢头顶一扣：“好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