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是托尼,很抱歉这么长时间没和你联系了,但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纽约现在出现了一个叫绿恶魔的家伙,如果不想办法阻止他恐怕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这两年我渐渐想通了,当初的事全是我的不好,我承认自己个自私又自大的蠢货,彻彻底底的错了还始终拉不下脸来谈和好,但请不要怀疑我从未忘记我们的友谊。

    我怀念我们并肩作战的时光,怀念一起谈天说地的温度,所以请回来吧,打完仗我请你们吃阿拉伯烤肉:)”

    “这是不是你的杰作?”钢铁侠问。

    景末盯着托尼的手机屏幕,头皮发麻,“……为什么怀疑我?”

    “看来就是你。”

    景末抬起眼看他,装出一副被无辜陷害的表情,“为什么?”

    “因为你骗人的功力太差劲。”对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来。

    “这是个很简单的心理学规律,如果你真的没做过这件事,那么在我对你起疑的时候,你会笃定地说出‘不是我’,而不是心虚地反问‘为什么’。”

    “……你是FBI吗?”女孩沮丧地垂下了头。

    “不,我是钢铁侠。”

    “……”景末后悔方才的无效吐槽了。

    她早该意识到这些复仇者们都不是好忽悠的,随随便便对线任何一个,对她而言都是致命的降维打击。

    “噢,别做出那副表情。”托尼咬着剩最后一半的甜甜圈,声音含糊不清,“我才是该向你兴师问罪的那个。”

    景末艰难地咽了下口水。

    她当初跟贾维斯谋划群发短信的时候,根本没遥想过被拆穿后即将要面临的后果,大概是潜意识里觉得会是场腥风血雨,所以果断地拒绝让自己去想它吧。

    可逃避是没有用的,此时此刻,她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所以等待她的究竟会是什么呢?托尼.史塔克式暴跳如雷?马克战甲掌心炮?不不不,他是个自大狂可他不是疯子,他肯定会采取冷处理的,比如说——

    瞳孔急剧收缩,景末想起旺达和皮特还住在他那套拉奇蒙特别墅里。

    “有什么处罚冲我来,我室友是无辜的啊史塔克先生!”

    还在大口吃甜甜圈的钢铁侠突然感觉自己被狠狠噎了一下。

    “咳咳!水……咳!”

    “哦天呐,好好好!”景末飞奔去打餐台接了杯水,犹豫了两秒钟到底应该以什么途径递给他,因为托尼.史塔克从来不接别人拿过的东西。

    没曾想对方毫不嫌弃地一饮而尽。

    临了,钢铁侠终于停止咳嗽。他抬眼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眼角因为方才被呛出的眼泪而微微泛红。

    “你……还好吧?”景末站在他跟前,像极了认错的小学生。

    “你是想把我气死。”

    与此同时,美国队长已办完了出院手续,两人不约而同望见他在餐厅门口的身影。

    “我长话短说,”托尼注视着她的眼睛,提快了语速,“我没有说你这件事做得是错的,但我向来反感让任何人替我做决断——”

    “我知道,对不起。”景末诚恳地点点头,“绝对不会有下次。”

    “很好。至于房子的事,我既然承诺过,就不会反悔。”他接着说,“你跟你的朋友们可以住在那里,没人会赶你们走,期限就定在……定在你高中毕业那天吧。要归还钥匙的时候,你来史塔克国际找我。”

    “什么?不行,这也太——”

    “客套话省一省,我不缺房产。就当作我对你们的补偿,如果不是我让你淌这滩浑水,你们的公寓不会发生爆炸。”

    话毕,史蒂夫已经走到两人身边。

    “托尼,都办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托尼.史塔克站起身,临走前又回过头,“对了,还有。”

    “什么?”景末望着他那双严峻的眼睛。

    “诺曼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和他。”

    心猛地收缩一下。

    “很抱歉这件事我没办法出马,看样子,哈利.奥斯本那边只有你能帮得上忙了。”

    景末无意识地用指甲掐住了自己的指尖,目光像一片安静的清湖,“我知道了。”

    *

    静谧的夜色里,跑车在曼哈顿岛疾驰。

    托尼.史塔克解开手机锁屏时,又再次瞥到那条被恢复的短信记录。

    “史蒂夫,你觉得MJ怎么样?”

    “嗯……很聪明的姑娘。你觉得呢?”

    “我觉得,”夜色遮盖住他眼底漂亮的焦糖色,托尼想起查尔斯.泽维尔的请求,想起发布会那晚莫名其妙碎掉的绿魔毒箭,“我和你想得一样,但我更希望她能学会隐去锋芒,如果她并不渴望过我们这般水深火热的生活的话。”

    *

    第二天中午,旺达和皮特过来陪景末办出院。

    景末跟旺达坐在病床上闲聊,看皮特在各个科室和缴费处来回奔走,他的表情看上去自在而快乐,又变回以往那个活力炸弹皮特罗。

    天大的负能量睡一觉就好,不愧是他。

    “好了,可以走了。”皮特拎着个袋子,站在景末身前,“这是碘伏和纱布,每12小时换一次药;阿莫西林,每天两片;还有,未来48小时之内伤口不能沾水……”

    “知道啦!”一听到他的念叨,景末的伤口就会隐隐作痛,“你怎么比史蒂芬.斯特兰奇医生还啰嗦?”

    旺达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他弟弟。

    “你要是能听劝,我才用不着啰嗦——”银发男孩还没说完,就被景末那只伸到他眼前的手打乱了思绪,“干嘛?”

    景末晃了晃手腕,银币碰撞着蛇骨链,发出清脆的“零零”声。

    “哎,没什么,”她一脸浮夸地感叹,“手酸了而已,活动活动。”

    然后继续将手链在他眼前晃啊晃。

    皮特的目光在银币上停留了两秒,又缩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你可别闪到手了,赶紧回家,我饿了!”

    等他走出门的时候,景末冲旺达狡笑了一下,洋洋得意。

    “……”旺达看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欲言又止。

    *

    拉奇蒙特别墅区。

    景末望着庭院内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拼命压抑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想叫就叫吧。”旺达体恤地拍拍她的肩。

    “不,等你看完后院的葡萄架和酿酒桶再叫。”皮特说。

    “或许我有个更劲爆的分享,”景末深吸一口气,在两人的注视下,说,“昨天史塔克先生告诉我,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住到我高中毕业。”

    三个人沉默了一秒,随即同时迸发出高亢嘹亮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们可以一直在这里住到2018年吗啊啊啊啊啊!”

    于是皮特用线阵音响放了齐柏林飞艇,他们开始按自己的喜好在这栋房子里疯狂改造:枫树之间被挂了弹力吊床,刚打印的乐队和球星海报取代掉卧房里的油画,空荡的留言板被订上还没来得及显像的拍立得相片与课程表,羊绒地毯上堆满漫画书与CD唱盘,酒柜里的佳酿被品尝……

    这栋房子像一座包罗万象的城堡,气派的三层楼内,竟包含了十来间卧室、四个卫生间、一座藏书室、一处小型家庭影院……以及很多他们还没来得及开掘的地方。

    “这家炸得真值!”皮特满足地感叹道。

    结果就是挨了旺达一记爆栗。

    景末甚至还在厨房里发现了一个具备点餐功能的机器人。

    “下午好小姐,请问我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是一个类似贾维斯的温柔绅士声。

    “你都会做什么菜?”景末咽了下口水。

    “只要用到的是厨房内现有的食材,什么都可以。如果食材欠缺,我会联系派送员进行补货,这种情况下需要在原有基础上再多等待6-10分钟。”

    景末被这回复惊了一下,“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会做?”

    “我来我来!”皮特一个箭步冲过来,“我要一个双吉,一份鱼薯,还要蕃茄酱,行吗?”

    这个要求简直不具备任何难度,三分钟内他就得到了所要求的食物。

    三个人都目光炯炯。

    “我要奶油蘑菇意面。MJ你要什么?”旺达问。

    “鱼香肉丝,麻婆豆腐,清蒸鲈鱼,爆炒海虾,宫保鸡丁,北京烤鸭,红烧狮子头,一碗米饭。可以吗?”

    “可以,没问题。”点餐机回答得无比果断。

    “等等,给我也加一碗米饭!”

    “我也要!!”

    *

    三人坐在宽敞的餐桌前狼吞虎咽。

    机器人把中餐做到了能让美国厨子失业的程度,景末被美味治愈到想哭。

    她暗自决定有朝一日离开这里的时候,一定要把这个机器人套在麻袋里带走。

    “为庆祝MJ出院,以及我们以后一年零四个月都不用付房租了,我们来干一杯吧。”旺达提议。

    “好啊!”景末打开香槟,替她斟满,还没等往自己杯子里倒,酒瓶立马被皮特夺走。

    “护士说你不能喝酒。”

    “一点香槟没关系……”

    “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皮特从冰箱里翻出一盒橙汁,“看,你的最爱,喝吧!”

    景末:“……”

    旺达:“……”

    可固执如皮特罗,景末从来就没有拗过他的时候,只好乖乖给自己倒了橙汁。

    见她如此,皮特终于展开那孩子气的笑容,也往他自己杯中斟了些橙汁,“来,干杯!”

    旺达默默吞掉一口饭,目光在景末与皮特之间流转着。

    某些秘密早已在阳光下默默发酵,而她亟需证实自己的第六感。

    “干杯darling。”旺达朝景末的方向靠了靠,身子却“不小心”向前倾,半杯香槟全泼在了景末的左小臂上。

    “天啊对不起!”紧接着她叫出声来,边扯了一堆纸巾去擦拭那些酒液边问,“你的手链要不要我去拿水冲一下?”

    “没事的旺达,我来吧。”景末摘下手链,小心翼翼放进手边一只盛水的玻璃杯里。

    这全程,旺达都在观察皮特的表情。

    可出乎意料,他没有任何表情。

    倒是景末饶有兴致地挑起了关于手链的话题。

    “皮特你知道吗,它真的很灵啊!好像有神灵庇佑一样。”

    “是吗?怎么个灵验法?”

    “就比如说昨晚吧,你知道吗,其实最后那场爆炸的时候,我们有一半人都还困在废墟里,我当时已经差不多晕过去了,但是……”

    “嗯,但是什么?”皮特抿了口橙汁,淡淡地问。

    旺达瞪大眼睛看着他。

    “但是我再睁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躺在岸上。真的好奇怪,就好像瞬移一样,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复仇者联盟里有会瞬移的家伙吗?”

    “可能是蚁人?”皮特神态自若地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他不是一直忽大忽小的吗,可能就是他一下子变得无限大,把你们全都扔到岸边去了。”

    “可是蚁人昨天根本不在。”

    “……”皮特眨了眨眼,沉默片刻。

    “雷神吧!”旺达急忙救场,“据说他飞得很快,应该是他救了你们大家!”

    “我姐说得对。”皮特望着景末,道。

    “嗯,有道理……这大概是唯一的解释了。”景末低下头剥着盘子内的虾,又转而想起了什么,兴冲冲地抬起头,“不过我也有意外的收获!你们知道吗,美队给我做了人工呼吸!”

    她仍记得昨夜那对唇瓣柔软的触感,冰凉,带着海水的咸味,睁开眼的那一瞬,她看见的是史蒂夫眼底映着火光的蔚蓝。

    旺达停住手中用餐叉卷起意大利面的动作,“不是——”

    可她的声音被皮特硬生生盖过去。

    “真的吗?恭喜你啊,暗恋四年终于亲到男神啦。”

    旺达看着他,蹙起了眉,而皮特与她对视了一秒后即刻逃避了她的目光。

    “同乐同乐!干杯干杯!”

    景末杯里的橙汁很快见了底,于是她伸手去够那只橙汁盒子,可摇晃一下却发现里面的饮料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还要续杯吗,皮特?”

    “不了。”银发男孩托着腮冲她笑,“我不渴,你都喝了吧。”

    于是景末心满意足地喝掉了剩下的橙汁。

    *

    饭毕,景末在书房里用电脑上网,打算网购一部新手机。

    另一边,家庭影院里,皮特独自坐在扶手椅内,大屏幕映射着一部黑白老电影。

    他盯着屏幕面无表情,嘴唇紧闭。

    旺达敲了敲门,走进来。

    “一起看?”皮特伸了个懒腰,扔给她一只抱枕。

    他的神情在旺达走进门那一瞬倏地就变得生动起来,找不出任何阴霾。

    好像一只万花筒,旺达想,这世界上没有皮特罗搞不定的人,因为他的情绪永远是万花筒一般的彩色,你看见它的时候会止不住地快乐。

    可作为马克西莫夫家的另一个双胞胎,旺达清楚地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会成为万花筒,而他弟弟也不是例外,多巴胺,内啡肽,肾上腺素,他缺一不可,他并非不会产生负面情绪,只是他实在太擅长伪装了。

    “《乱世佳人》?”小女巫在他身旁坐下。

    “嗯。”快银闷哼一声算作答应,他盯着前方费雯.丽摄人心魄的笑容,脑里却下意识想着另一个人的脸。

    “你在想MJ?”

    “——你脑了我?”终于肯回头了。

    “我没有。”旺达有点哭笑不得,摄神取念这种能力,她只会应用在敌人身上,任何与她亲近一点的人她都压根儿下不去手,“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很喜欢她?”

    “什么叫我应该?”

    “不然你送她银币干什么?”

    “她今天不是在饭桌上自己说了吗?我是看她运气实在太差,想送她一点好运。”

    “拜托,你跟她是兄弟吗?”

    在吉普赛传统里,送给情同手足的兄弟一枚银币,代表了你希望一切好运向他归拢投靠、所有财富朝他举起白旗。可如果接受银币的人是位异性,那么个中含义就全都变了——我希望你做我的爱人。

    “是,我把她当成兄弟了。”他果决地脱口而出。

    “……那,那这件事暂且不提,”旺达叹了口气,“刚才你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根本不是史蒂夫。”

    “你舍得让一个笨蛋伤心吗?况且她不知道我们是变种人,我们得伪造出并没出现在第一现场的证据,而我们刚才也的确这么做了,不是吗?”

    “你!”皮特的逻辑严丝合缝,旺达几乎就要被他绕进去了,但某个日常细节又让她坚定了原本的想法。

    “为什么你总是装成一副不在乎她的样子呢?你那么招人喜欢,为什么不去试试?那个叫哈利.奥斯本的家伙对她而言早就是过去式了——”

    “关哈利.奥斯本什么事!”皮特一口气顶回去,“我不在乎她是因为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姐你真的想多了!”

    旺达看见他的嘴唇因焦躁而微微颤抖。

    “当面的时候,你叫她MJ,可一旦她不在,你就立马改口成‘景末’。你明明会念她的名字,可你却从来不对她说,请你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这都被你发现了?!”

    天才少年快银同学瞪大双眼,始料未及。

    为什么呢?皮特罗.马克西莫夫,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可你就是不肯承认罢了。

    记忆回到一年前——

    那时候正值景末和哈利分手,她根本没放下这段感情,有的时候会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掉眼泪,被他发现过几次,就敲门进来安慰她。

    “天涯何处无芳草,别哭啦,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可是,只有他一个人会念我的名字……”

    “什么?”

    “你们所有人都叫我MJ,可他会叫我‘景末’。”

    “一个称呼而已,这么重要吗?”

    那时候的他还不懂这些,从小在姐姐关爱和查尔斯叔叔保护下长大的男孩,哪能与景末这样一个被家庭抛弃的异乡少女共情?哪怕只是一声亲昵的称呼,都足以让她暂时忘记伤痛,做一个仍然有人爱着她的美梦。

    可这些她都没有告诉皮特,她只是安静地擦干眼泪,挤出一个微笑:“你说得对,也许真的没那么重要。”

    看见强颜欢笑的女孩,他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某根神经碎了。

    皮特天生语言学习能力不强,说外语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舌头给咬掉,更别提困难重重的中文,天知道他为了分清那奇怪的平仄音到底耗时了多久。

    可即便是这样,他最终还是能够标准地叫出景末的名字,他可以毫不费力地念出“小末”,跟哈利.奥斯本一样。

    只不过,他一次都没有说给她听。

    他只是,他只是……

    记忆到此结束——

    他只是,不想让景末知道他很在乎她罢了。

    他已在她身上实验了数不清的恶作剧,有温良的也有恶劣的,他们之间这种彼此在乎又可随时脱身的友谊就像精心把控的天平,早就无法再加入任何砝码。

    如果突然有一天被她发现,他对她的感情变了,天平朝着一端倾斜了,那可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连他自己都不愿直面的重重心事,竟然被旺达看得一清二楚。

    “我喜欢她,可你绝对不能告诉她。”

    “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旺达揉了揉弟弟柔软的银发,温柔又心疼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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