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户姓钱,单名一个备字。

    家中有一贤妻,名叫裴敏。

    二人育有一子钱遥,纯真可爱。

    此外还有七名仆从,分别负责钱备一家三口的衣食住行。

    案发当天,有一孙姓妇人告了假,说是要回乡照顾即将分娩的女儿。

    剩下九人,全都葬身火海。

    这是肖郁从西州城县令孙明来那得知的消息。

    案发后,孙明来第一时间派人去寻了孙妇人,她的左右邻舍也都证实了她所说非假。

    孙明来也有派人调查钱备的人际关系,与之交好的人都说钱备为人和善,也乐于助人,还曾为慈庵堂捐过几次银两,且每次数额都超过百两。

    而且在大火熄灭后,救火的衙役从废墟里发现了钱备所埋的百两黄金,还有一些金银首饰银票等。

    这些都完好无损留了下来。

    “由此可知,放火之人并非因财杀人。”肖郁一一将所知的线索向柳寒云道来,“那么他多半是为了寻仇。”

    见柳寒云没有一点反应,肖郁摸着下巴自顾自地推测道:“假设采花贼身上的命案跟现在西州城放火案是同一拨人做的,那么他们背后肯定会有一个主谋,或许是买凶杀人。”

    肖郁刚说完,便得了柳寒云一个冷眼。

    肖郁这才反应过来,讪讪一笑,“你可千万一定不要误会,我说的不是你哈。”

    说完,肖郁偷偷撇了一眼柳寒云,只见他人抱着双臂,斜靠在墙上,眸子又恢复往日的漠然。

    显然她的解释是有作用的。

    前面都是肖郁自己在说,柳寒云什么反应都不给她。

    这会肖郁也自觉闭上了嘴,憋了了一会后,她实在忍不住了。

    于是她先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而后目光真挚,向柳寒云虚心请教:“先说明我不是针对你们碧玄阁,因为我知道你们并非如世人所言那般穷凶极恶。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挺仰慕你…呃…你们的。我觉得你们做到了其他江湖门派上做不到的事,为江湖,为人民除害。”

    “你想问什么?”柳寒云开始不耐烦起来。

    “哼!这回说了你这么多好话,我就不信你还给我冷眼。”肖郁暗暗诽谤,转而朝柳寒云一笑,“是这样,我觉得柳剑客你见多识广,可否听过江湖上有什么组织或者什么人以放火来杀人呢?”

    “没听过。”柳寒云回得直白了当。

    肖郁暗暗翻了个白眼,“嘚,早知道就去找那叶姑娘了。至少叶姑娘她会跟我一起分析案情。”

    “可以试试从小柳河最初的传闻入手。”柳寒云冷不丁地说了句。

    肖郁乍听没听清,只好又问了下,“刚刚你说从什么入手?”

    柳寒云不再理她,转身进了西州城府衙。

    “切,真是个闷葫芦。”肖郁现在无比后悔跟柳寒云达成合作。

    起初她想合作的第一人选是心思细腻的叶泽兰,再者是柳江风。

    谁知叶姑娘有事回了门派,而柳江风甫一到西州城,便前往西州城大牢,核查织娘的身份。

    她只好再退而求其次,跟柳寒云合作。

    “不过他刚提到的从小柳河传闻入手,倒也是个调查方向。”肖郁想着想着,不由顺着县衙门前的台阶坐了下来,“淹死的外乡人,被烧死的富户,这两者除了都在小柳河岸安过家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关联了。”

    “还有那个外乡人倒是有一手装神弄鬼的本事,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河水淹死了呢?”肖郁眉头紧蹙,陷入思考。

    肖郁在石阶上坐了好一会,直到日落西山,关于外乡人这条线索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加上时间久远,村民们对于外乡人的姓氏来历又一概不知。

    虽然她的直觉强烈告诉她那外乡人很有可能没死,可江湖之大,人海茫茫,找到此人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肖郁愈发觉得这条线不通。

    “唉!”肖郁双手托着脸,脸若苦瓜,“到底从哪里查起呢?”

    接着,肖郁把之前对柳寒云说的传闻,富户的身世等等线索一一在脑海里又过了一遍。

    挑出外乡人这条无头线,再把放火案单独捋出来,随后再把他们的交集点小柳河这条线拎出来。

    肖郁紧紧盯着自己画在地上的两个圆,两圆相交,皆指向小柳河。

    那么是谁让他们搬到小柳河岸的呢?

    “这个人肯定知道些什么!”肖郁蹭的站起来,目光炯炯,“顺着这条线说不定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幕后凶手。”

    肖郁说干就干,晚饭随便应付了几口后,便拉着柳寒云挨个找了钱备的朋友。

    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三岁稚儿,肖郁都问了个遍,可没一人知道钱备为何会搬来西州城。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过反倒让她知道了不少西州城秘闻。

    其中有一条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老人告诉她钱大户的妻子裴敏并非原配,钱遥并非裴敏亲生之子。

    听说钱备第一任妻子得了重病,而钱备为了有人能照顾好钱遥,这才娶了裴敏。

    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引起肖郁注意的是,裴敏竟是青松县的人,而且巧合的是,裴敏竟是裴家二小姐。

    而裴家大小姐裴雯因被那采花贼祸害上吊自尽了。

    可她当时她去裴府的时候,记得裴老爷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呀。

    这裴敏又是从哪里寻来的呢?

    肖郁觉得此事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当务之急,除了弄清是谁让钱备搬到小柳河之外,还有就是去裴府查明裴敏的身世。

    从西州城到青松县,大概要赶两天一夜的路。

    肖郁考虑到柳寒云堂堂一名顶级杀手,断然不会接她这种小人物的单子。

    于是她只跟肖凛打了声招呼,便趁着月色明亮之际离开了。

    谁知她刚纵马出城,就远远看到一身黑衣的柳寒云,身后背着他那柄长剑,他身侧的马儿有一搭没一搭地磨着蹄子。

    见状,肖郁弯起嘴角,接着夹紧马腹,奔向柳寒云。

    “柳大剑客,你怎么来了?”肖郁挑了挑眉,“事先说好,我可没有多余的银两付给你。”

    柳寒云冷冷吐出了两个字,“不用。”

    说完,柳寒云人已经跨上了马,留给肖郁一个冷漠的背影。

    其实柳寒云对西州城的纵火案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也根本不想管。

    在他心底,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他要保护的人,譬如兄长柳江风,或许可以加上那个跟在兄长身边的小师妹。第二种就是他要杀的人。

    自从他十岁被人领进碧玄阁,后来一步一步成为阁内第一杀手。

    这么多年,死在他剑下之人无数,他从不记得他们的面貌。

    可当他第一眼见到肖郁此人时,便觉得她很眼熟,就好像很早之前他们就见过。

    这是除了兄长柳江风,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宋闲之外,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强烈的熟悉感。

    所以当兄长告诉他,让他跟肖郁合作,他没有拒绝。

    再后来兄长让他跟着肖郁去青松县,他也没有拒绝。

    他想弄清楚为什么他对肖郁会有那种熟悉感。

    ——

    戌时,夜色寥寥。

    肖郁抬头看了眼头顶,月色被乌云遮住,前方黑压压的,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逼近。

    这时,轰隆一声,一道紫光划破天际。

    电闪雷鸣,远处是隐约可见的被染红了的天幕。

    连同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有些湿润起来。

    马儿变得躁动不安起来,时不时地发出几声嘶吼。

    要下雨了。

    或许会是一场久违的暴雨。

    肖郁快马追上了柳寒云,用商量的口吻问道:“马上下雨了,今晚先找个地方躲雨吧?”

    柳寒云停了下来,罕见地点了点头。

    “我来时看过舆图,十里处有一座官驿,但愿在大雨来临前,我们还能赶到那。”说完,肖郁重重拍了下马背。

    二人衣袂翻飞,马不停蹄赶往驿站。

    尽管二人骑得飞快,然而还是迟了一步。

    等他们赶到驿站时,已然淋成了两只落汤鸡,模样好不狼狈。

    戌时三刻,二人到了驿站。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头戴青帽的小吏,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甚是年轻。

    那小吏撑着一把破伞,领着他们进了二楼最东面的房间。

    至于为什么是最东面的一间,那名叫王平安的小吏告诉肖郁,说是因为今日的大雨,不少赶路人敲门想要借住一晚。

    加上他们给的银两多,所以就剩下了这最东面的这间房。

    这让肖郁感到头疼。

    让她跟柳寒云独处一间,那她女儿家的身份不就要暴露了吗?!

    “绝对不能跟他住同一个屋子里!”肖郁正要去找王平安要一间柴房,谁知柳寒云一下子拽住了她,冲她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别出声!”说着肖郁作势要拔身后的剑。

    而肖郁再回头看,那个叫王平安的小吏慌慌张张下了楼。

    此处不对劲。

    肖郁只好紧紧跟着柳寒云,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绝世高手,关键时刻还是保命要紧,脸皮什么的都得往后放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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