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温存话叙,太上皇暂时将对赵曦的恐惧抛却脑后,一心只有眼前的娇美人儿,原本因利益权衡而下降的好感度也重返高峰,依偎在太上皇怀里的张秋兰满意地看着好孕系统再次亮起的面板。

    不过她此行还有另一个目的未达成。

    “陛下,您都好久没来臣妾那看昭儿了,昭儿很想您,一直哭着问臣妾要父皇……是臣妾没用,连累昭儿得陛下厌弃。”

    掏出巾帕,在眼角轻轻点按,美人泫然欲泣:“臣妾也不想惹陛下厌憎,只想一心一意在这宫中侍奉陛下,将我们的儿子抚养成人,以报陛下恩德——可谁让臣妾是张家的女儿呢,合该承受他们造下的罪孽。”

    “可是臣妾不甘心啊,明明臣妾安分守己,不曾有过任何野心,也无心存报复之怨,只想好好和陛下长相厮守……为何他们就是不放过臣妾呢?”她言语脆弱,如同茫然的幼兽向唯一可依靠的主人寻求帮助。

    太上皇一向喜欢娇弱的女人,此时被她的无助所触动,爱怜地搂紧了张秋兰微微颤抖的身躯:“别怕,朕会护着你。”

    柔若无骨的小手被大手所包裹,张秋兰微微抬头,白细的脖颈纤长易折,更添几分脆弱:“臣妾相信陛下。”

    “秋兰不过是张家庶女,从小就不受重视,更因为盖过了嫡长姐的风头,差点被嫡母设计害死,是您救下了孤立无助的臣妾。从那时起,您就是臣妾唯一的信仰,臣妾的余生就是为您而活!”说着说着,她语调激昂,眼神光亮,如看待自己的神明一样仰望着他。

    “幸得陛下恩宠,更是为陛下诞下麟儿……哪怕现在就让臣妾死去,臣妾也是死而无憾。”张秋兰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终于图穷匕见。

    她不想死。

    她之前是怎么打压赵曦的她可还没忘,那次雨夜更是想致她于死地,如今赵曦一跃成了新皇,怎么可能放过她这个生死仇人。

    张秋兰现在只希望对张家人的出手能够填熄赵曦的部分怒火,不然那累计了四年的怨恨一下子发泄在她身上,她只怕会尸骨无存。

    至于被集火的张家人会落得什么下场——

    她才不管呢!张家人就算是死光了她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不恨?不怨?怎么可能!她又不是圣母在世,凭什么要原谅曾经狠狠伤害自己的人!

    张秋兰是从小胎穿过来的,在吃人的后宅里胆战心惊地熬过了本该肆意烂漫的童年,小说写的穿越女主虎躯一震,四方来投的高光她是一点没享受到,逆袭文主角该受的憋屈她是一个不曾落下。

    整日勾心斗角,汲汲营营就是为了那一日三餐。

    ——现代人的高傲终究为柴米油盐折腰。

    所幸四年前意外被好运系统绑定,不然她就算躲过了嫡母的算计,恐怕也在另一个吃人的后宅里深陷泥潭。

    张秋兰想要活下去,活得好。

    为此,她不择手段。

    被美色迷了眼的太上皇顿感为难,他想要答应,却忆起与赵曦的承诺,只得心虚地撇过头,不想看到美人失望暗淡的眼眸,瞄到一旁泪眼汪汪的儿子,只觉心中愧疚更甚。

    张秋兰有点气馁,但并不打算放弃。

    她顺势起身,将孩子从宫人那接了过来,带到太上皇跟前,偷偷示意赵昭上前痴缠叫父皇。

    父母最受不住孩子的撒娇。

    彻底心软的太上皇不想考虑什么后果,什么大局了,大手微微用力,将抱着他膝盖的孩童抱起:“昭儿想不想父皇?”

    “想,昭儿想父皇,父皇都不来看昭儿,母妃也想……母妃都哭了。”三岁的孩子已经有一定的表达能力了,他不懂大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只知道自己很想父皇,想得都哭了,躲着众人偷偷哭泣的母妃肯定也是想父皇了。

    单纯懵懂的孩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会隐藏心思,他只想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直球是永远的必杀技!

    太上皇愣住了,他神色复杂,嘴巴无声张合了几下。

    干得漂亮!

    不愧是我张秋兰的儿子,从小就孝顺。张秋兰心里的小人嘚瑟地叉起了腰。

    她正准备再接再厉,突然——

    “皇上驾到!”

    梳理整齐的乌发被归拢盘绕于脑后,流光溢彩的金玉发饰点缀其间,看似简单的黄色长袍绣纹繁复,被绣娘以巧妙手法隐入的暗纹在烛光照耀下泛出精致的面目——可最夺目的还是穿戴服饰的主人。

    她并不如时下对女子的要求一样笑不露齿,而是自然爽朗地扬起笑脸,一派落落大方。行走间,她端正挺立的脊背,四平八稳的步伐……无一不显露其高贵的礼仪修养。

    “感人,真感人啊。”挥退殿中侍候的宫人,换下了沉重礼服的赵曦身着便装常服,悠然信步向他们走去。

    她虽是笑着的,但眼里全无笑意。

    你来做什么!

    张秋兰脱口而出就想要质问,但到底还是知道现在双方处境颠倒,自己的小命还掌握在对方手里,只得憋住,讷讷低头不敢言。

    而太上皇不知怎的,竟也不开口。

    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像是在比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样,谁也不愿先开口。

    “哇——”被太上皇抱在怀里的赵昭忍受不住这紧张迫人的气氛,号啕大哭。

    张秋兰毕竟是一个母亲,她强忍着害怕请求赵曦让赵昭出去:“求皇上让人带昭儿出去——至少看在他是您弟弟的份上。”

    “来人,带皇子下去。”她这次前来的目的与赵昭无关,赵曦不介意答应张秋兰这个无足轻重的小请求,而且让她欠下人情,也更方便她后面计划的施行。

    “……多谢皇上。”

    短暂的热闹后,气氛再次回到了原点。

    最后还是赵曦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怎么,父皇想要反悔?”俨然是已在殿外偷听良久了。

    赵曦毫不避讳地告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的歪心思,也不否认自己偷听他人之言的小人行径。

    反正他们拿她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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