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烁历的消息和电话一个接一个,时潆怀烦不胜烦全部拉黑。

    窗外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迅速后退化成虚影,时潆怀开始思索她这桩婚约的意义。

    她和江烁历从小就认识,称得上是青梅竹马。他俩的婚约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她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定下的,那时候时家遭遇危机,濒临破产,家里为了保护她,给她定下了这门亲事。

    后来,时家有惊无险,生意越来越好。

    时潆怀和江烁历又都是独生子女,江妈妈没有女儿,特别宠爱时潆怀,时潆怀还认了干妈,这些年也就没提结婚的事。凭两家的关系,就算没有这桩婚约,时家和江家也是极融洽的合作伙伴。

    再加上时潆怀跟江烁历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还算铁,江烁历身边女朋友不断,时潆怀都见过,所以,时潆怀才一直没有重视这形同虚设的婚约,因为在她眼里,她跟江烁历不算什么未婚夫妻,就是发小朋友而已。

    一直没跟家里提解婚约的事,一是时潆怀这些年一直专注学业到现在毕业,连男朋友都没谈,也就没在意还有门婚约。二是两家关系这么好,订婚和解约也就一句话的事,顶多股市上有点波动,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今天,李优她们的话启发了她。

    是的,如果这门婚约没什么意义,不如就早点取消了。

    到时候她不必受“江烁历未婚妻”的身份束缚,江烁历也就不会顶着她未婚夫的帽子到处乱跑了。

    时潆怀思索着,正准备斟酌用词跟母上大人打个电话试探试探口风,不曾想拿起手机,母亲的电话却率先打了过来。

    时潆怀吓了一跳,是心有灵犀吗,难道母亲知道她想……

    手比脑子快一步点开了绿色接通键,母亲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宝贝?”

    “妈。”时潆怀应声,“怎么了?”

    “你赵阿姨回国了。”母亲说,“宝贝去招待一下赵阿姨好吗?”

    母亲那侧传来女子爽朗的说话声,听起来像是……江烁历他母亲?

    “乐乐在吗?叫那小子一起去。”江母对自己儿子毫不客气,“总得叫个搬行李的,那小子有力气。”

    时母笑得开怀:“听你干妈说,乐乐那孩子是不是也刚回去?赵阿姨惦记你们两个,带了好些行李,今天你们去接赵阿姨回来,陪阿姨吃个饭,替妈妈和干妈好好招待赵阿姨,阿姨可想你们了。明白了吗?”

    原来是因为赵阿姨。

    时潆怀忙道:“好好好,知道了妈。”

    赵阿姨是妈妈的好朋友,曾经帮过时潆怀外婆一家很大的忙,说是救命恩人也不过分。

    现在事业有成,非常厉害的一位阿姨。单身至今,也没有孩子,对时潆怀和江烁历特别好,人又爽朗大方,时潆怀和江烁历都很尊敬她。

    赵阿姨好多年不回来,这次回来,时潆怀一定得去接机。

    不仅她去,江烁历那兔崽子也得叫上。

    接赵阿姨的大事还是排在了她跟江烁历个人恩怨的前面,时潆怀压下方才的火气,一边将江烁历从黑名单里拖出来,给他拨了个电话,一边对司机道:“麻烦调头,回去。”

    ***

    谢杉柏静静站在玻璃窗前,虽然听不清时潆怀和那个男人在说什么,但二人的争执尽收眼底。最后时潆怀甩手而去,徒留男人自己。

    谢杉柏冷眼旁观着,心底竟然升起难言的快意。

    那样三心二意的花花公子,怎么配得上时潆怀,时潆怀合该甩了他的。

    可是快意背后,眼前却浮现时潆怀眼圈泛红,委屈落寞的样子,让谢杉柏心底仿佛被千万根针扎似的,浮起密密麻麻的痛意。

    还有他看见她下意识唤出那声莺莺姐,她眼眸低垂置若罔闻的冰冷,还有那声冷冰冰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知道的,她对别人都很好,唯独对他满是刺。

    “小谢?”陆肃推门出来,揉了揉微醺的眉心,“你在这里做什么?都找不到你了。”

    谢杉柏转过身,收起脸上的神情:“没什么。”

    “不会又是因为看见时潆怀了吧?”

    陆肃笑了声,他坐电梯时碰到了时潆怀,知道她也在八楼包间。如果谢杉柏也碰巧碰见时潆怀,那他现在这副样子也说得过去。

    “天底下这么多女人,这么多名媛,你怎么偏就钟意她。”陆肃手臂搭在谢杉柏肩膀上,酒气扑面而来,“她那小心眼的性子,记仇又呲毛的……”

    “陆总。”谢杉柏打断他的话,将陆肃的胳膊扯下来带着往房间走,“咱们回去吧。”

    “啧啧啧。”陆肃无语了都,“真是,一点坏话都不让说,到底我是你老板还是她是你老板。”

    谢杉柏面无表情,心里回道:都是。

    曾经,都是。

    蓦然,正准备转身回去的谢杉柏猛的顿住了脚。而被他一只手抓着的陆肃猝不及防被拽的一个趔趄,眼前发懵:“你?”

    谢杉柏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视线死死盯着窗外,薄唇被他用力抿到发白,陆肃顺着他那凶狠的视线看过去,是在楼下。

    方才已经载着时潆怀离去的车复又折返了回来,时潆怀正推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而她的面前,等待她的,正是方才还与她争执过的,江小少爷。

    ***

    “快快快,你刚才喝酒没?没喝就过来开车,我让司机先回去了。”时潆怀将车钥匙扔给他,“赵阿姨飞机马上落地了,去机场。”

    江烁历也刚接到他妈妈的消息,暗自窃喜赵阿姨来的及时,有赵阿姨在时潆怀应该不会跟他生气了。

    登时二话不说接过钥匙上了车,油门一踩车就冲了出去。

    而这一边,气氛已经僵住,陆肃捏了捏眉心,看着沉默不语的谢杉柏,隐约升起一些不太妙的预感。

    “你想干什么?”陆肃叹气,“那是她正经未婚夫,人家爱干啥干啥,你还想插手不成?”

    “为什么不能?”谢杉柏咽下一口气,视线转向陆肃,才说出今晚的第三句话,“她又不喜欢他。”

    时潆怀的眼里,没有一丁点对江烁历的爱意。

    陆肃不可思议,他知道谢杉柏一直喜欢时潆怀,可没想到,堂堂大明星,他能到这种地步。

    陆肃一时间颇有些三观破碎的感觉:“你还想当三?”

    谢杉柏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转身,大步向电梯走去了。

    ****

    “赵阿姨爱吃金宝斋的点心,江烁你一会儿经过金宝斋停车去买一点。”时潆怀一边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扑散粉,一边指使江烁历。

    江烁历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正在补妆的时潆怀,暗自撇嘴,还补妆呢,时潆怀见他的时候,都没有这般郑重。

    而且,她也根本不会亲自去机场接他。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差距,让江烁历冒起了酸水。

    “江烁历不是江烁。”江烁历不满,“怎么能连名字都叫错。”

    “我爱叫啥叫啥。”时潆怀瞥他一眼,冷笑一声,“是吧,江乐乐。”

    他的小名,他藏的严严实实,只有他妈和婆婆阿姨们才会叫的亲切小名,猝不及防被时潆怀喊了出来。

    江烁历宛如炸了毛的猫:“你闭嘴!时坏水!”

    “你妈说你五行缺水,笑死,一肚子坏水,根本不缺。”

    因为算命说缺水,时潆怀名字里才有个潆,补水。

    时潆怀也阴阳怪气:“你妈还说你五行缺火呢,笑死,我看你火气挺大的嘛,饭后是不是还要喝双黄连口服液降降火气啊?”

    同样的,江烁历命里缺火,名字里才带了烁,小名乐乐。

    二人打小就没少吵,吵归吵,路经金宝斋,江烁历还是停车听话地下去买点心了。这边时潆怀在车上电话联系餐厅订桌位,又提前点好了菜单,二人配合还算默契。

    到机场的时候赵阿姨刚好下飞机,俊男靓女并肩而立,在出口处等待客人,不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足以让人纷纷回首多看两眼。

    “赵阿姨!”

    时潆怀率先看到赵阿姨。

    赵文琢年芳四十,比时潆怀母亲还小上好几岁,墨镜红唇,一身黑色紧身裙,外罩一件大红色风衣,高跟靴走起路来哒哒作响,贵气逼人。可能因为不曾生养,她皮肤紧致身材曼妙,瞧着顶多三十出头,说她二十几也有人信。

    “两个大宝贝来接阿姨,阿姨好开心。”赵文琢一手搂一个,江烁历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接过赵文琢手里的包包和行李箱替她拎着。

    “知道阿姨想我们,餐厅都订好了,吃饱饭再叙旧。”时潆怀笑眯眯地挽着赵文琢的胳膊,三人往回走。

    没有人会注意路边普普通通的黑车。

    透过挡风玻璃看见时潆怀江烁历两人并肩,郎才女貌,有说有笑簇拥另一时髦的长辈中年女子进了餐厅,驾驶座上的男子力气大的似是要把方向盘生生掰下来。

    鸭舌帽压着额头碎发,黑色口罩下是一张白皙俊逸的脸。

    这张脸很有辨识度,因为此刻窗外大厦的投屏,正在播放他代言的高奢品牌。

    大荧幕里360°无死角的帅气面孔,正和此时黑车里见不得人的男子的面孔,重合在一起。

    谢杉柏面容恍惚,他见过时潆怀的母亲,大舞蹈家,不长这样,也就是说,那个中年妇女,极可能是……江小少爷的母亲,也就是……她未来的婆母。

    她和她的未婚夫,陪她未来婆母用餐。

    酸胀的火气越燃越盛,为什么,她都知道那个男人是个不干净的烂黄瓜了,还要和他在一起?

    甚至在前一分钟爆发争吵,现在又委曲求全,以笑相迎,和他来接未来婆母,他的母亲?

    牙齿嵌进下唇血肉里,他眼眶微红,右手紧紧攥着一条银质项链。项链尾端是一枚硕大的钻石,看得出整条项链独有设计感,做工精美,品质不凡。

    此时的钻石在夜光下闪烁着,瑰丽又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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